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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灯塔2

在爱尔高湾里

二桅船可以安全行驶了,但事情并没有结束。因为停泊在小河里的船并不安全,大海里的风浪时刻都会袭击它,这时正值春分时期,大潮汛不断,船停泊24小时就可能发生危险。

康加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打算第二天天一亮趁着落潮把船开出小河。

康加认为,在离开之前,还有必要把船身再检查一遍,尤其是内部,出现一点机械故障,都将影响远程的航行。

康加这时又让他的手下把压船铁搬开,废铁都放在两舷及舱板上。压船铁不必全搬下船,有时换个地方,也就可以检查了,既要求确保安全,又要抓紧时间。

他们先搬底舱前部的废铁,便于检查前部外壳的木板。

主要由康加和卡刚特亲自进行检查,智利人法加斯在一边协助。

船首的龙骨、前桅、地板、肋架和木板都没有损坏,钉子钉得也非常坚实,搁浅时的震动也没有多大影响。

他们接着又把压船铁向前搬,检查船身中间的部分,主桅及褥墙的支柱、中舱的梯子也都完好如初。

最后,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内舱的最后三分之一。

这里有一处相对来说比较严重的损坏,即右舷的肋架陷了进去,约有四五寸深,可能是搁浅时,撞到了礁石尖上。这儿的木板没有完全脱离掉,可是明显损坏了。

这船必须停下来修理了。即使修理材料、工具齐全,大概也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当康加及其伙伴发现这个情况后,刚才的欢呼顿时又变为诅咒了。

“难道这条船就不起作用吗?”康加打断了抱怨。

“摩尔号眼前的情形是相当严重的,一旦遇到风暴,就会裂开。进入太平洋要走几百里路,太危险了,必须修好才能走。”

“在哪儿修?”那个智利人问。

“反正这里没法修。”一同伙说。

“在爱尔高湾那边。”康加说。

实际上,二桅船沿着岛的北岸绕过去,48个小就可以到达爱尔高湾。失事船只上的东西全在洞里边,在那里,木匠法加斯就可以找到材料和工具,很顺利地把船修好。

大家的情绪又重新高涨起来,做好了第二天出发的准备。

这群海盗根本没有把那几个守塔的人员放在眼里。康加的心里最清楚。

他和卡刚特单独在一起时,就说:“我早就有拿下爱尔高湾的想法。我们没有必要从岛上偷偷过去,我们要从海里把二桅船公然开过去,免得引起他们怀疑,让他们自觉欢迎我们,这底下就……”

他做了一个手势,卡刚特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海盗的阴谋太狠毒。守灯塔的三人可能要遭此毒手。

当天下午,他们把一切准备就序。压船铁放回原处,船上装上了粮食、枪支和日用品。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下午四点钟之前,所有货物都上了船。二桅船可以起锚了,但由于沿岸礁石太多,夜间航行危险太大,所以康加决定不必太着急,以免出差错,造成损失。

傍晚的天气很好,天边非常明朗,没有一点雾气。太阳快落下时,一道深绿色的光线照在小岛的上空。

一切迹象表明夜里风平浪静。这伙盗徒全都在船上过夜。康加睡在船长室,卡刚特则住大副的房间。

他们在夜间经常出来观看天色,涨潮时船也没有意外,这样才放心。

太阳出来了,高纬地区的太阳在晴朗的天气里初升,真是太华丽了。

天亮以后,康加乘筏子上岸,登高远望。

站在一定高度上,他可以望见辽阔的大海。东面介于圣安东尼角和坎普角之间,有一片山岭。

南面一带海上,看上去很平静,但海峡入口处的风很大。

他预料摩尔号在开往桑裘安角的途中,有可能碰到船只。

由于海上在涨潮和落潮时间的风浪最大,二桅船可能出问题,因此,康加决定沿司达登岛南岸行走,最后到达爱尔高湾。

康加从岸顶下来后,又去洞里看了一遍,然后才放心地上了船。

七点一刻,潮水退落,摩尔号二桅船开始出发。

大家起锚张帆,顺着东北风航行。

康加亲自指挥掌舵,卡刚特则在船头守望。

康加让卡刚特把前帆、方帆和斜帆全都升起来,由于这些帆基本连在一起,鼓足了风力,船一直朝西南方向驶去。

康加和卡刚特对二桅船的行驶非常满意,一会就绕过了巴苏罗摩角的尖端,看来它开出麦哲伦海峡进入太平洋是不会有危险的。

康加打算晚上到达爱尔高湾的口子上,他想让船停在沿岸的一个高地附近,因此他只以每小六公里的速度安全行驶。

可是当摩尔号开到威勃司特角的时候,天就黑了下来,第一天只走了一半的路程。

这一带石头耸立,高崖陡削,直入云天。二桅船在离岸500尺的小湾里下碇,威勃司特角作为它的天然屏障,即使停在港口也能这样安全。

如果转为南风,二桅船停在这里就太危险了,风浪会把船冲到悬崖上击碎,像这样的东北风是再好不过了。昨夜的东北风也只到十点钟左右就平息了,直到四点钟天快亮时才起了点微风。天色微明时,康加又一次起锚张帆,摩尔号二桅船又开始了一天新的航程。

摩尔号这次只张一半的帆,离海岸只三、四里路。由于康加对这一带海岸不熟悉,他始终与海岸保持一定距离,又不敢离海里太远。

十点钟时,他就开到鲜花湾的口子上,由于海风不停地朝湾里吹,摩尔号二桅船被震得吱吱作响。

康加使船躲避浪头,掉转船头迎着风向,向大海驶去。康加仍然亲自掌舵,一直逆风行驶。到下午四点时,驶了好长一段距离,他才重新掉转船头,顺着风力向爱尔高湾方向驶去。这时地理学家还没有发现南极大陆,称南极为南冰洋。赛弗拉尔角距南冰洋只有四里路。

从这里,可以看到沿岸的各个海角。

就在这时,在地爱果角的那一边,可以看见天边灯塔的顶端。他用法拉船长的望远镜,还可以看到灯塔的守塔人员。月台上的值班人员,也正在向海里眺望。

二桅船这时已经驶进司达登岛的海面,高处守塔人员已经发现了它的踪迹,认为它可能是开往福克兰群岛的。直到摩尔号靠近时,他们才弄明白船是向自己这边驶来的。

虽然船的运气很好,但也经不起左冲右突,船身如果冲击得太厉害,极有可能出现裂缝。

事实上,这种事情已经出现了。在离海湾还有两里远时,有一位盗党发现船底已经漏水了。

裂缝就在木板被撞坏的地方,有一道几寸长的口子。

法加斯移开压船铁,用一块填絮先把缝暂时堵上。

当然,也还需要好好修理,如果这样就进入太平洋,很可能沉没。

下午六点钟,摩尔号离爱尔高湾只有一里半路了。康加让人卸下斜帆,只留下小三角帆。这船由康加驾驶,进入爱尔高湾的小河是不成问题的,他对这里的水路非常熟悉。

傍晚六点钟,灯塔的光就射到了海面上。守塔人员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条智利船被一群海盗掌握着。

七点钟,太阳完全落了下去,康加一伙这时才绕开桑裘安角,向海湾里驶去。

当船经过那两处山洞时,他们看得出洞跟原来一样,乱石和杂枝仍堆在洞口,看来没有人动过,他们劫得的财物应该还是原封不动地放在里面。

“那儿很好。”卡刚特说。

“呆会将更好。”康加补充一句。

二十分钟过后,二桅船抵达下碇的小河。

与此同时,有两人正从坡上来到小河边和他们打招呼。

这两人正是菲力普和毛理斯,他们是乘小船出来巡查的。

法司奎士留在了望室值班。

当二桅船行至小河中段时,船上的帆全都卸了下来。

锚一落地,毛理斯和菲力普就跳上了船。

康加一挥手,毛理斯就被一斧头砍倒在地,两颗子弹同时射向了菲力普,二人立刻毙命。

法司奎士在了望室的窗户里看到了这一切,知道两个伙伴遇害了。

如果他落在这些人手中,也一定必死无疑了,因为从来没有善良的强盗。眼看着同伴死去,他却无能为力。这一切让他也有点担心受怕。

法司奎士愣了一会儿,又转过神来,无论如何他要想方设法对付这群强盗。如果等这伙人一上岸,他们准会来破坏灯塔,让港湾内的船只无法通行。

法司奎士立即下了了望室,来到宿舍。法司奎士在顶上就发现盗匪划着小船向岸上驶来了。

情况万分紧急,法司奎士带了两支手枪,扛了一袋粮食,从宿舍溜了出来,消失在黑暗中。

山洞

这样漆黑的夜晚太让法司奎士害怕了。他同伴的尸体被扔在大海里,他不敢去想象那可怕的一幕,但一时又无法摆脱掉这个念头的纠缠。

“可怜的毛理斯和菲力普!”他嘴里喃喃地说,“他们的好心为什么得不到好报,世间的事情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他实在是想不通……”

法司奎士悲痛万分,他十分怀念失去的两位同伴,他们相识相伴很多年,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条二桅船是怎么回事呢?这伙海盗又是些什么人呢?他们把船开进爱尔高湾有什么目的?

显然这帮匪徒对这一带相当熟悉。他们为什么一上岸就把灯塔熄灭呢?是不是害怕别的船只会跟随他们而来呢?

这一连串的想法填满了法司奎士的脑子,使他对目前的处境极不放心。因为这伙坏蛋发现了灯塔下面三人居住的宿舍。

法司奎士躲藏的地方离小河只有二百码远。他发现附近有灯光在移动,甚至可以听到人的谈话声,语言和他相同。这些人可能是他的本国人,也可能是智利人或秘鲁人。这些国家说的都是西班牙语。

十点钟左右,灯光全熄了,黑夜一片沉寂。

法司奎士感到这里太危险了,天亮之后,一定会被这伙歹徒发现,那时再想走就没有一点希望了。

他也不知逃往岛的何处合适。即使逃到了附近的口岸,又怎样生存下去呢?如果要等到接济大队来的那一天,又实在太难熬了。

再过两天,他随身带的干粮就会被吃得一干二净。他没有钓竿,也无法生火,他很难继续生存下去。

现在船上的灯全熄了,盗党们知道小河里很安全,所以船上没有留人。法司奎士沿着北岸向崖脚走去,沿岸只能听到一两声鸟的鸣叫。直到夜里十一点,他才走到桑裘安角的尽头,在沿岸找到了一处藏身的地方,他在那里呆到天亮。

法司奎士还没有等到天亮,太阳还没有出来,他就从远处的一个高地上向灯塔那边眺望,看是否有人跑过来。

海湾两岸很荒凉,一条运行的船只也没有。

法司奎士突然想起来了,灯塔灭了以后,驶过司达登岛的船只辨认不清方向了,他们有可能还在一直大胆地向前开,说不定就会撞到附近的礁石上,发生意外。

“一定是灯塔亮光对他们不利。”法司奎士叫道。

他们是想以此诱使船只失事,从中牟取私利。他们省去了点火的麻烦,船只会一直开来寻找灯塔的。

法司奎士坐在石头上,回想着前天发生的事。他出神地望着海流,希望能看到他伙伴的尸体。昨夜的潮汛是否把同伴卷到大海里去了呢?

除了等信报舰回来之外,他也没有好办法可想。可他一想到还需再等两个月,就从内心里感到害怕。当然他只能找一处崖洞休息,只要天气好总是没事的。他只是害怕严冬的寒冷,即使饿不死,也有可能会被冻死。

当盗党发现守灯塔的三个人逃跑了一个时,他们便集中精力进行搜查,他们不能让他得到这个消息,害怕他坏了好事。

法司奎士感到,无论如何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他寻找了一番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山洞,靠近桑裘安角海滩。洞内铺满了细沙,海潮打不到这儿,风暴也刮不进来。法司奎士爬进洞内,放下随身携带的东西。他同时发现洞口处崖脚下有淡水溪流,他不用担心会被渴死。

法司奎士吃了点饼干和咸牛肉之后,正想去洞外饮水,听到声音了。

“可能是他们来了!”他心里想。

他靠着洞壁,轻轻走到洞口处,偷偷向外面窥视。

一条小船正向这边驶来,船上有四个人,两人划桨,两人坐在船尾。

“他们打算干什么?”法司奎士想,“是不是找我的呢?这帮人对岛上的情况一定很熟悉,他们不会来欣赏这里的风景吧?”

法司奎士留心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其中有一掌舵的人年纪较大,看上去像个船长,分不清是哪国的,其余三个像南美洲人。

小船已经驶进了湾口,现在离法司奎士藏身的地方只有一百码远。法司奎士目不转睛地盯着小船。

头头做了一下手势,双桨顿时停下来,小船靠了岸。

四个人同时上岸。

法司奎士听他们说话。

“是这个地方吗?”

“对,山洞就在那边,离这儿只有二十码远。”

“守灯塔的人没有发现它真是太好了。”

“建灯塔的人也没有发现啊!”

“他们一定是忙于施工啦!”

“两个山洞也太隐弊了,很难发现。”

“过来吧。”头儿说。

他带两个伙伴走过沙滩。

沙滩上满是贝壳,他们走在上面,贝壳和沙子磨擦发出的声音很脆。过一会儿声音又听不见了,只看到有一个人在小船边来回走动着。

“山洞在那边。”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法司奎士这时才意识到他们是一伙海盗。灯塔开工之前就来到司达登岛了,曾隐匿在这座山洞里,现在是否想搬脏物呢?

他突然想到,山洞内可能存有粮食。他心中升起了一线希望。小船一离开,他就立即找到山洞口,取出些粮食以留备用。

他只要能够生存下去,他就要千方百计阻止他们离开司达登岛。

他希望有朝一日,拉法雅舰长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他也不知道这个愿望能否实现,他担心二桅船停不了几天,山洞里的东西装上船,可能就永远离开了司达登岛。

法司奎士在心里琢磨着怎样打听到他们可靠的消息。

那三个人进洞后,又走了出来,沿海滩走。法司奎士在自己的山洞里听到了他们谈话的一些内容。

“他们在岛上没有发现山洞里的东西,真守规矩!”

“二桅船走时,一定装得满满的。”

“这一路上的粮食不用发愁了。”

“船上的粮食,肯定到不了太平洋里的岛屿。”

“真没用,一年多没有发现我们的赃物。”

“我们引诱来的沉船那么多,真是有点不合算。”

法司奎士听了这些话,肺都要气炸了,真想一枪一个毙了他们,但他忍耐了下来。他又听到另一个说:

“这座有名的天边灯塔,船只再无法找到了。”

法司奎士一点也不惊讶。

“如果有船过来,还会被撞沉的!”

“我真希望再撞沉一两只船,我们走的时候,货物一定能够装得满满的。”

“我们的运气不错嘛!二桅船搁浅时,船上一个人都没有。”

法司奎士听到这些话,这时才明白摩尔号二桅船是怎么回事,以及他们引诱撞沉了船只的事。

“我们现在怎么办?”有一个人问。

“回船上去,卡刚特。”康加回答。法司奎士现在才搞清楚谁是首领。

“山洞里的货是否要清理?”

“在船没有修好之前,暂时不要动它。”

“那我们就先带几件工具上船吧。”

“必要的时候再回来取。”

“别再哆嗦了,”卡刚特说,“我们还要趁涨潮时回去呢。”

“等船修好后,再把货搬上船。”康加说。

“可是,要知道看守塔的人员有一个逃走了。”卡刚特说。

“那也尽管放心,他可能已经饿死了。我们可以把洞口堵上。”

康加及其伙伴最终携带了一些工具和维修材料,从山洞里走了出来,然后把洞堵好。潮水过来时,他们也上了船。

小船开走后,一会儿就没有影了。

法司奎士看周围无人时,便跑到海边去。他清楚了现在的一切。他要做好两件重要的事:第一,把粮食搞到手;第二,在信报舰到来之前,要破坏二桅船,使它不能安全行驶。

法司奎士在想办法等二桅船修好之后,让它无法顺利离开。他等待着如果有船路过此地,向二桅船打信号时,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到对方船上去,向船长说明情况,然后将二桅船扣留。那伙盗党只要逃上岛,他们是没法离开的。等到信报舰一回来,盗党一个也走不了,他们将会全部被歼灭。

是否会有船路过呢?船上人能发现信号吗?

对于他人身的安全,法司奎士现在已经不考虑了。眼前的当务之急就是看粮食是否够吃,想到这里,他转身向山洞走去。

修理摩尔号

康加命令他的手下们抓紧时间抢修摩尔号二桅船,满载赃物的船只如果在驶往太平洋途中失事,他们就会前功尽弃。

修理二桅船的重担落在木匠法加斯身上,有了工具和材料,修理起来可能比较快捷。

有一点比较麻烦的是,压船铁搬掉后,要把整个船身抬到岸上斜放着才能进行修理。

这大概需要很长时间,没问题,好天气还有两个月呢。

他在灯塔日记中发现,接济人员要三个月轮换一次班,圣费号要等年后三月初才回来,而现在是十二月底,还需要等两个月的时间呢。

虽说修理船只的时间要不了多久,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还没有发现呢。他们刚一动手修理,事情就来了。

1月3日,他们刚搬完压船铁,正准备第二天将船翻过来,天气突然发生了变化。

南面天边聚集了许多云块,风雨表上的数字也降了下来。接着一阵雷鸣闪电,愤怒的狂风把潮水卷了过来。

风力、潮水的冲击力都越来越猛烈。潮水一直升到崖脚下,海滩大部分被淹没了,海浪打到了灯塔底部的宿舍。

康加一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住摩尔号没有被风刮走。中间有好几次抛下锚,差一点出了危险。

康加一伙盗党根本不害怕风暴,除了二桅船之外,他们还占据着守塔人员的宿舍,宽敞的房间,足足可以容纳十多个人,他们第一次这样舒服。

灯塔仓库储存的粮食已经足够他们这伙人吃了,何况山洞里还有许多粮食。二桅船在驶向太平洋的途中,是不用愁粮食问题的。

恶劣的天气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直到1月12日才结束。康加发现船颠簸得特别厉害,又命令将压船铁搬上了船。他们害怕修理时船会被撞沉,于是维修工作也停止了。

12日夜里,风向转为西——西南风。圣巴苏罗摩角的风刮得特别大,如果摩尔号停在小港里,一定会被撞沉。

在这一星期里,有条船经过司达登岛,是在白天经过的,它从东北方向驶过来,进入拉美尔海峡,桅杆上飘着法兰西国旗。

它经过此岛时离岸足有三里远,需用望远镜才能看清楚。即使法司奎士向船打手势的话,船上的人也看不清楚,否则,船上的人一定会放一只小船来救他的。

13日早上,盗党又把压船铁搬下了船,放在沙滩上,再一次检查内部,每一处都仔细地检查。木匠法加斯这时告诉大家,船损坏的程度比预计的要严重,逆风行驶时,巨大的压力使船受到了损害。很明显,船需要进行大修。这项工程只有把船拖上岸才能完成。

要想动手修船,必须先把船抬上岸,船舷斜着放着才行。由于岛上没有起重机,还只有等潮水上涨时才能进行。

在这一段时间里,康加和卡刚特搭乘守塔人员的那只小船,又回了一趟山洞,想把金银珠宝等珍贵的东西全部带回来。

14日早上,潮水已退去,小船出发了,下午涨潮的时候便可以回来。

天气晴朗,远处片片白云中透露着阳光。

动身前,卡刚特又到月台上向远处眺望了一会儿。茫茫大海上,什么也没有,一望无边。

岛上更是显得荒凉。

小船离开了,康加回头看了一下两岸。

那个逃跑了的守塔人员呢?

康加心里仍然放心不下,迫切希望除掉他。

岸上除了石头,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崖上栖息的鸟儿在鸣叫。

小船在十一点时,来到了山洞前面。

他们一共去了四个人,康加和卡刚特上岸,其余二人守船。

洞里的东西堆放得乱七八糟,以致于他们没有发现少什么。

他们二人取出了两只箱子,里面装满了金币和宝石,这是从一条英国船上卸下来的。他们把箱子装上船,正准备前进,康加突然说要到桑裘安角去一趟,看看南、北两面的海岸线。

康加和卡刚特到达地方后,他们都爬上了崖顶,向远处眺望,向拉美尔海峡伸出去的海岸有二里远光景。

“没有一个人!”卡刚特说。

“是的!”康加回答。

两人上船,正值涨潮,三点之前,他们就回到了爱尔高湾。

16日上午,他们一伙共同把压船铁向岸上搬。等到潮汛最大时,他们再用锚链把船拖上岸。

这件事情比较好办,只要有潮水就行。

潮水高涨时,他们尽力把船拉到了沙滩最高处。

现在修理开始了,但由于船身无法再向上拖,潮水顶峰时,船身还会浮起一点,修理工作每天都不得不中断几小时。

木匠法加斯开始动起手来,其余的人则在一边帮忙。

铜皮拿下之后,撞坏的部分全都露了出来。主要修补的地方是底板,需要的材料是木钉和木板。

由于这几天的天气较睛朗,修理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但由于铜皮和木钉都非常牢固,所以拆地板和肋架挺费时间。二桅船虽不大,但它是法尔巴来索一家著名的造船厂制造出来的。

修理工作在涨潮时停了几天后,又继续干了起来。接下来,修理又可以在船内、外同时进行了。他们争取在最后一次涨潮前把船板换好。

为了抓紧时间,康加不让去掉所有的铜包皮,只是把接缝的地方用沥青和填絮重新填好。

修理工作一直持续到1月底。天上有时下雨,但时间都不太长。

在这段时间,司达登岛海面上有两条船经过。

第一条是从太平洋开来的英国汽船,它从拉美尔海峡向东北方向驶去。它在中午时经过桑裘安角,由于那时正值白天,所以船长就没有注意灯塔。

第二条是一艘三桅帆船,搞不清楚是哪国的。当它经过时,正值晚上,卡刚特在了望室里看见了船右首的绿灯。可能此船在海上航行的时间还不太长,还不知道岛上有灯塔。

三桅船驶过时,离岸很近,可以发现岸上的信号。

法司奎士是否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呢?

这不得而知,只知道船在天亮时又消失了。

在1月的最后一天,天气陡然起了变化,东风不停地向爱尔高湾口子吹来。

修理虽然没有完工,但地板和船底已基本换好了,船底已不再漏水了。

接着两天,潮水又来了,船身就要被浸没了,二桅船又竖立了起来。

康加及其盗党竭尽全力保护二桅船不再受到伤害。侥幸它没有被海浪卷走。

2月2日,潮水退去,二桅船仍搁浅在沙滩上。法加斯等人又叮叮当当地敲个不停。

摩尔号启航的日期不会被耽误,没有帮法加斯修船的人全去山洞搬东西了,康加和卡刚特轮流带领他们去。

小船搬回来的货物,暂时都放在灯塔的储仓里,货物从这里装船非常方便。如果把二桅船开到湾口山洞前,遇上恶劣的天气就无法搬运了,更没有好避风的地方。

再过几天,船完全修好后,货物就可以上船了。

2月12日,船壳和甲板上的接缝也修好了。他们去寻找油漆,想把二桅船再重新漆一遍。康加正想借此机会把摩尔号的名字也换成卡刚特号,以此来纪念他的副手。

12日这一天,康加一伙本可以把船开到山洞口去装货物,但由于没有涨潮,摩尔号无法浮起来,这让他们很着急。

2月14日,潮汛终于来了,船浮了起来,顺利开到深水里去了。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卡刚特号几天后就可以起锚,离开爱尔高湾,驶进太平洋。

法司奎士

自从卡刚特号驶进爱尔高湾之后,法司奎士都是住在桑裘安角附近的海边的,他希望自己能幸运地碰到一条开过海湾的船,并和船上的人打声招呼。

那样也许能被人救上船,顺利告诉船长这儿很危险。如果船上人多,或许能捉住盗党,或许把他们赶往内陆。

可是船为什么要开进这个不知名的港湾呢?

最后有一条开往福克兰群岛去的船,当他们发现这里的情况后,立即向英国当局汇报。当局如果派军舰到爱尔高湾,那时他们注定逃不了啦。灯塔还会被重新点亮。

难道我还真的需要等圣费号开回来吗?二桅船能再等两个月的时间不开走吗?这些未来的事情困惑着法司奎士。

法司奎士现在仍然不是想自己,而是想到,如果盗党逃跑了,他就无法替自己的伙伴报仇,灯塔也不能重燃,过往的船只依然不安全。他曾经去过一次海盗的山洞,但他们没有发现他。

山洞既大又深,海盗在此居住过好几年。

法司奎士为避免盗党发现他的踪迹,只是在洞里挑了一些饼干、咸牛肉、生火用的小炉子、水壶、杯子、一件雨衣、两把手枪。他知道船修好还需要一个时期,用完了再去取。

他发现住处离盗洞太近,又在较远的地方找了一个洞。

他在500码外的地方找了一处,在桑裘安角的那边的海岸。洞口两侧有高大的岩石,中间凹了进去,他需从一条石隙中爬进去,石隙夹在乱石中间,平时无法看出来。海水在涨潮时正好升到乱石脚下,微露洞口,洞内有细沙铺地。

法司奎士一直在几天之后才发现这个山洞。

他把自己所用的东西全搬到了这个山洞里。

不察看清楚,他轻易不外出,并且进出山洞多数在夜间。

在孤独中,他难耐地等待着,回忆着以前发生的许多令人心痛的事情,他悔恨交加,发誓即使单枪匹马,也要与这伙亡命之徒斗到底,一定要亲手杀死他们。

“不必太着急,要有耐心,”他跟自己说,“他们早晚会受到惩罚的。”

他早已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了。

“我希望这帮恶棍还在这里,他们只要走不了,就有办法制服他们。”

他的愿望能否满足,这与信报舰回来的早晚关系很大。

二桅船留在岛上这么长时间,使法司奎士意识到船一定毁坏比较严重。他既开心又担心,害怕康加知道接济人员到来的日期而提前逃走。

已经2月16日了,法司奎士既急又愁,没有办法可想时,他就来到湾口沿北岸向灯塔走去。

天完全黑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沿着岸边走着,同时不停地向四面张望,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晚上9点钟时,他来到灯塔外200码远的地方,从这儿可以看到灯塔下面宿舍里的灯光。他知道那是一伙海盗,他恨透了他们,他在黑暗中不停地向他们挥舞着拳头。

法司奎士在黑暗中看不见二桅船,他又走近了100码,发现盗党全都在宿舍里边。

他又靠近了一点,来到了小河边。他看到二桅船已被拖起,浮在水面上,系在锚上。

他真想把船一下打漏,沉到海底去。

法司奎士发现船还没有沉到吃水线,他意识到货物还没有装上船,肯定还要耽搁几天,一天、两天、三天这都不好预料。

法司奎士剩的粮食不多了,他准备第二天早起,再去一趟山洞。

他预料到小船早上可能还要来装货物,所以天不亮就起床动身,以防被人瞧见。

他看崖边没有小船,岸上也无人。

法司奎士才转身进了山洞。

他一走进山洞,就立即寻找饼干和咸肉等吃的东西,但这一次令他非常失望。

粮食全部搬走了,剩的粮食只够吃两天了。

他气愤已极时,突然听到了打桨声,卡刚特和两个人驾着小船过来了。

法司奎士急忙跑到洞口,探头向外观望。

法司奎士当机立断,如果被发现了,就用手枪结束他们三人的性命。

卡刚特和木匠法加斯二人先进了山洞。

卡刚特拿着灯走在前面,法加斯紧随其后。二人一边找东西,一边谈话,木匠说:

“今天是2月17日,该开船了。”

“是的,很快就要走了。”卡刚特说。

“是明天吗?”

“明天差不多。”

“这还要看天气。”法加斯说。

“今天早上看上去天可能会睛起来。”

“如果再等十天的话……”

“那可能会遇到接济船只的危险。”卡刚特说。

“我们根本对付不了一条军舰。”

“军舰会轻易吃掉我们的。”卡刚特有气无力地说。

“我巴不得二桅船现在就离开海岸。”法加斯说。

“我敢说,明天!如果没有意外。”卡刚特说。

他们的谈话全让法司奎士听到了,但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不时从法司奎士的身边过去,只要法司奎士一伸手,枪就可以抵住一个人的胸膛。

他们从山洞出来后,卡刚特招呼守船的人过来抬东西。

卡刚特最后环顾了一下洞内。

“丢下真可惜。”法加斯说。

“丢下无所谓,”卡刚特说,“我们已经把最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

他们出了山洞,小船一会儿就消失了。

法司奎士这时才回到自己的山洞里去。

康加一伙盗党走后,他们把粮食都带走了,他以后吃什么呢?

信报舰最快也要等两个星期才能回来,法司奎士有办法活下去吗?

目前的情况相当严峻。他们走后,法司奎士要么挖草根吃,要么到湾里捕鱼吃。但二桅船如果出了点什么事走不了,他也不能出去,只有饿死在桑裘安角的山洞里了。

早晨过后,天气又发生了变化,天空聚集了大片乌云,海风愈来愈猛,风浪拍打着岩石发出怒吼。

这样的天气持续下去,明天二桅船又走不了啦!

傍晚时天气还是老样子,有增无减,而且变得更加恶劣。

天空和海水的颜色一样深,让人看了心惊胆战,浪潮仍在不停地撞击着海岸,暴风骤雨就在眼前。法司奎士是个老水手,他一定不会看错。

此时,法司奎士并没有呆在山洞里,他在海边望着黑暗的夜空。这时,他看见海上有一块黑东西在移动。

“是一条船。”他叫道。

的确是一条船,可能想从这里向南去。

这时风刮得更猛,一般的船只是无法抵御的。如果船只在这时没有回旋的余地,一定会触礁。

“那一伙人把灯塔熄了,真是畜牲,”法司奎士叫道,“那船一定是在找灯塔,可是它又怎能找得到呢?”

这船准会失事。康加一伙人在灯塔上一定看见这条船了,他们也知道船长正在着急找灯光。它肯定会绕桑裘安角,进入拉美尔海峡。如果在短时间内找不到地方,它就有可能撞到湾外的礁石上。

法司奎士忘记了回洞,眼睛一直盯着大海。虽说船只被黑暗包围着,但当它左突右冲的时候,船上的灯光不时还能被瞧见。它可能无法控制行驶方向了,甚至失去了行驶的能力。船上的帆是不是卸下了,这样大的风暴估计扯下帆也不可能。

法司奎士只看见红绿灯了,判断是条帆船。因为汽船的船首只挂白灯。

如果这样下去,帆船一定会触礁,他无能为力救它,很失望。他设想只有灯塔亮起来时,帆船才有生存的希望。他气得咬牙切齿,又一次向灯塔挥着拳头。

法司奎士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船只知道前边有陆地,它也许会改变航向,躲开这一带的礁石。走过这一段,前边就是大海了。

他想到了海滩的木材和漂弃物,他想把这些东西找来堆在一起,生起一堆火,让船上的人看见,不致于撞上礁石。

法司奎士立刻动起手来,捡来许多木头和干海草,堆放在一起,就准备点火。

晚了!船被巨浪掀了起来,紧接着又摔了下去,一眨眼功夫,船就像洪水一样被冲到礁石上去了。

撞击声过后,就是叫喊声,接着又趋于平静。只有风的怒吼,浪的滚动,其余什么也没有。

这只船失事以后,第二天太阳就出来了。

虽然天晴了起来,但飓风丝毫没有减弱,潮水仍然在湾口愤怒着。船进不来,也出不去。看样子,风暴可能不要好几天才能过去。

看来,二桅船早上要走啦!

天亮以后,法司奎士在爱尔高湾外面,看见昨晚失事的船只。那是一条载重500吨的三桅船,桅杆全被折断,水面上没有多少漂弃物,可能全被大风刮走了。

沉船事件发生以后,康加一伙准会知道。

法司奎士又需要注意了,每次外出都要观察一番。

他又一次来到出事地点,围着搁浅的船走了一圈。他在船尾的板上看到了“世纪号,摩比尔”几个字。

这是条美国帆船。

世纪号上的人全部遇难。船撞到礁石上,船壳裂成两半。当礁石露出海面的时候,破碎的木板、船肋、帆杆等漂得到处都是,箱子、桶子、包裹也被冲到了岸边。

由于船身露出水面,法司奎士钻了进去。

内部的东西被吹得一干二净。舱底也没有一具尸体。不幸的船员可能被风浪卷走了。

法司奎士回到海滩上时,并没有发现康加一伙人的踪影,他这才放心地走向桑裘安角的尽头。

“世纪号上如果有人还活着,我一定要救活他。”他想。

他半天也没有找到。

“说不定能找点吃的。”他想。

果然,他发现了一只桶和一只箱子,外面已经标明,箱子里装着饼干,桶里是咸牛肉。这又够他两个月的生活了。

法司奎士把箱子搬到山洞里,又把木桶滚了进去。

接着,他又出洞来到湾内,发现风一直向里刮。他非常高兴,知道摩尔号又走不出去了。

正在这时,法司奎士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那声音就在他住的洞穴附近。

只走了五十码,他就发现一人躺在石头下面,有只手在挥动。法司奎士立即走到他身边。

这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双目微闭,穿着水手的服装,衣服上无血迹,并不像受伤的样子。

他可能是世纪号上唯一存活的人。当他看到法司奎士时,他挣扎着要起来,但还没有坐起来,又倒了下去。他嘴里轻喊:“救命!”

法司奎士蹲下后,小心将他扶起,轻声说:

“兄弟,别担心!我会救你的!”

这个可怜的人伸了一下手,就失去了知觉。

这人很虚弱,需要及时抢救。

“但愿还来得及!”法司奎士自言自语道。

海盗随时有可能从这儿经过,必须离开这个地方。唯一的选择就是把他扛进小山洞才安全。

法司奎士背着他走了近1个小时,才走了260码远,来到石隙旁边,把水手放在一条被上,头下枕着一捆衣服。

那人仍没有恢复知觉,呼吸很微弱。他担心水手从岩石上跌下时可能摔伤了腿,如果不能走,那就要麻烦了,他检查了一下,没有跌伤什么地方。

他倒了一点水放在杯里,让他喝了一口。他又从洞里拿几件衣服来给他换上,接着,他就开始为水手按摩起来。

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病人终于苏醒过来了,并且能慢慢坐起。他两眼望着法司奎士,并说道:

“给我一点水喝吧!”

法司奎士把白兰地掺了一点水给他喝了下去。

“感觉怎么样?”法司奎士问。

“好一点了。”水手回答。

他显得很迷惑的样子,问:

“这是哪儿?”

他讲英语,法司奎士也用英语回答:

“这是个安全的地方。世纪号失事后,我在海边发现了你。”

“世纪号,我想起来了。”

“请问,你姓什么?”

“戴维斯,叫约翰。”

“是船长吗?”

“不,是大副,我的伙伴呢?”

“都遇难了,”法司奎士说,“你是唯一生还的人。”

约翰·戴维斯傻愣了半天。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能逃离厄运?是眼前的这个人救了他。

“非常感谢你!”说话的同时,泪珠落了下来。

“饿吗?想吃点东西吗?”法司奎士问。

“不饿,只想喝点水。”

约翰·戴维斯这时能大声说话了。

他开始讲述他的经过。

世纪号是一艘三桅大帆船,载重550吨,从摩比尔港来,三周前从美洲开出。船长名叫亨利·斯都瓦隐,约翰·戴维斯是大副,共有12名船员,其中有一名厨师和一名童工。主要运送镍去澳大利亚的墨尔本。船到大西洋南纬55度时,遇上了这场大风暴,一阵巨浪过来,打坏了左舱和尾舱,并卷走了两个水手。

夜间的风势更猛烈了,卸下了大帆,只留一面小帆前进。船长认为一直向前开就可以看见陆地,只要望见灯塔再拐弯向南走,就不会有危险,就可以顺利进入拉美尔海峡。

世纪号一直这样前进着,船长亨利·斯都瓦德一直误以为再走一段时间就要看见灯塔了。但他怎么也看不见灯光。当它离司达登岛还很远时,就听到了一声可怕的震动,水涌进了船舱,船身裂开了,船上的人看来是要全部有来无回了。

世纪号就这样沉没了,如果不是法司奎士及时发现,恐怕连大副也丢了性命,大副也不清楚撞到了哪儿的海岸。

“这是哪里?”

“司达登岛。”

约翰·戴维斯愣住了。

“不错,司达登岛,”法司奎士说了一句,“在爱尔高湾口子上。”

“可怎么没见灯塔呢?”

“灯塔没有点啊!”

约翰·戴维斯正想发出疑问时,法司奎士突然站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他担心有海盗跑过来。

他爬出了石隙,巡视了一下。

一个人影也没有,风很猛。海浪仍旧拼命拍打着海岸,大块的乌云急速向天边飘去,形势依然很吓人。

刚才的声音是风浪撞击船壳时发出的,船身像圆桶一样在海浪的吹打下不断地滚动,周围漂满了船上的废弃物。

法司奎士又回到洞里,约翰躺在沙上休息。大副的精神这时已经好多了,他又急忙问法司奎士,昨晚灯塔为何没有亮。

法司奎士把自己经历的事告诉了他。

“你的伙伴太不幸了!”约翰叫道。

“他们死得好惨啊!”法司奎士回答。

“你当时是怎样逃出虎口的呢?”约翰·戴维斯问。

“在海盗上岸后,还没有来到宿舍,我下楼梯后就跑了出去。”

“这伙不得好死的海盗!”约翰骂道,“原来你们是灯塔的主人。世纪号遇难,是他们一伙一手造成的!”

“是的,”法司奎士说,“我从海盗的谈话中听到了他们的打算。”

他们强占了灯塔以后,就把这条二桅船搞到手了。

“他们为什么不上船逃走呢?”约翰·戴维斯问。

“船坏了,修理耽误了好长时间,估计它今天早上可能该走了。”

“去哪儿?”

“太平洋群岛,继续干海盗勾当。”

“这样大的风浪,二桅船没法走呀。”

“当然,”法司奎士说,“可能还要拖上一个星期。”

“他们在岛上,灯塔就永远不会亮,法司奎士?”

“是的。”

“那不还有船会失事吗?”

“一定是。”

“有办法阻止他们撞礁吗?”

“只有在海滩上生一堆火。我使用过这个方法,但有时风太大,点不着。”

“我们现在有两个人,估计可以了,”约翰·戴维斯说,“木头是用不完的,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把桶里的油浇上,准能着起来。”

“康加一伙不会在岛上呆多久了,我们要抓紧时间。”

“为什么?”约翰问。

“他们知道守塔人员快来换班了。”

“换班?”约翰问。

“是的,他们在3月初就该来了。今天已经2月19日了。”

“为什么一定有船过来?”

“当然,信报舰最迟3月10日就会开出布宜诺斯艾利斯。”

现在戴维斯明白了整个情况。

“那情况很快会发生变化!但愿天气恶劣下去!”约翰叫道。

“那伙亡命之徒过来了!”法司奎士急忙喊道。

前一天,卡刚特在灯塔月台上看见了一条驶过来的三桅船,他断定这船是要开进拉尔美海峡的,想到岛边来避风的。

很快这条船失去了控制的能力,船上的灯光也不见了。康加、卡刚特一伙则断定,这船在桑裘安角和赛弗拉尔角之间撞沉了,船员极有可能全部遇难了。

既然船一定会撞沉,那么就有油水可捞,在漂弃物里一定能找到值钱的东西。

他们准备好小船后,12个盗党全都上了船,他们顶着风划了过来,用了一个半钟头才到这里。

小船在海湾北面靠岸,面对着山洞,所有的人都跳上了岸,跑向了出事地点。这时,盗党的喊声打断了约翰·戴维斯和法司奎士间的谈话。

法司奎士又一次爬到洞口,观察动静。

约翰·戴维斯也爬了过来。“你休息,我自己来!”法司奎士说。

“我已经好了,我要看看他们。”

这位世纪号上的大副,真是一个勇敢的汉子。

这位优秀的水手,原为美国海军里的一名大副,调到这条商船上来任大副,目的是世纪号回到摩比尔之后,老船长就要退修,他将接任船长位置。

既然他们都如此勇敢,一定能想出办法来对付盗党。

他们二人都躲在岩石后面,小心翼翼地望着海岸。

康加、卡刚特一伙在海岸转折处转悠着。海盗们全穿着雨衣,戴着雨帽,他们离法司奎士住的山洞只不过200码远,他们一伙人在风中吃力地站着。

法司奎士见过他们,有的还认识。他告诉约翰·戴维斯说:

“在世纪号上后面站的那个大个子是康加。”

“是他们的首领吗?”

“是的。”

“和他说话的那个人呢?”

“是卡刚特,他的副手。就是他杀害了我的两个伙伴。”

“你一定想杀死他们。”戴维斯说。

“我要把他们的脑袋彻底砸碎。”法司奎士回答。

海盗们在船壳中找了好长时间,所有的地方都全找遍了,但发现大部分货物都是镍,对他们没有多大作用。其实,有用的东西,早已被法司奎士和戴维斯抬走了。

“这帮混账,休想找到值钱的东西。”戴维斯说。

“他们住的山洞里原来有很多食物,全部被他们搬上了二桅船,那些货色一定很值钱,戴维斯。”

“我想他们急于逃走。”戴维斯回答。

“但他们苦于没机会。”

“坏天气若能持续两周就好了。”法司奎士说。

“否则,我们还要抓紧想办法……”

海盗们这时走向另一半船壳,在角地尽头。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望着他们走去。

他们很容易爬上了船。

“储舱就在船尾舱的下面。”约翰·戴维斯告诉法司奎士。

“储舱里很可能还有东西。”

果真,他们抬出了一箱干粮,送到了小船上,另外还取走了几个大包裹。

他们找完东西后,卡刚特又带着人、拿着斧头来砍船尾了。

“这船坏得还不够吗?”法司奎士问。

“他们是想销毁证据,害怕别人知道底细。”戴维斯说。

与戴维斯的猜测一致,没多一会,康加就从里面拿出国旗,撕得粉碎。

“混账,他在扯我的国旗!”戴维斯说。

他想冲过去,但被法司奎士制止了。

他们掠劫完毕,康加和卡刚特在来回走着,他们几次经过法司奎士的洞口,但没有发现什么。法司奎士和戴维斯却听见了他们说话声。

“明天还走不了。”

“谁知这种天气会拖到什么时候。”

“耽误两天我们也不吃亏。”

“当然是,但比我们期望的还相差太远。”

“失事的船只很多,但不是都富有。”卡刚特说。

戴维斯又一次拔出手枪,但被法司奎士制止了。

“我一看到这帮混蛋,就想一枪毙了他们,他们一旦离开司达登岛,我们就无法再找到他们了。”戴维斯说。

“不用担心,他们走不了。即使转了风向,风浪一时也平息不下来。”法司奎士说。

“但愿信报舰能早点回来!”戴维斯说。

下午四点钟,康加一伙才回到小船上,然后迅速离去了。

傍晚时,风更猛烈了,接着又是一阵倾盆大雨。

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只好呆在山洞里生火取暖。由于沿岸空无一人,他们也不必担心什么。

那天夜里风浪大得吓人,吓得康加一帮人全呆在卡刚特号停泊的地方,害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又走不了啦!

“我希望三桅船被风浪刮碎。”戴维斯说。

不出所料,世纪号帆船刮得到处都是碎片。所幸的是法司奎士和戴维斯不愁吃的,他们储的粮食可以维持一个月,圣费号再过十多天就可以开到岛上来了。

他们谈论最多、也最想见到的就是信报舰。

“我们更盼望风暴拖得久一些,二桅船无法离开,那就可以从根本上遏制他们。”

“他们这伙恶棍罪大恶极,罪不可赦。”约翰·戴维斯说。

两人想法一样,目的相同。

21日、22日两天,风向稍有变化,转为东北风,一小时后又回到原样,仍是猛烈地吹向小岛。由于康加一伙人的全力保护,小河里的二桅船才没有受到伤害。

23日上午,风向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摇摆不定之后,终于转为东北风了,天边的云彩也出现了裂缝。雨不下了,但潮水依然汹涌,湾口仍然无法靠近,更别说出去了,二桅船注定明天走不了。

康加和卡刚特很有可能到桑裘安角来观察海上形势,这需要注意一下。可是大清早,他们估计不会来。法司奎士和约翰·戴维斯冒险走出山洞。他们在洞里呆了两天两夜了。

戴维斯跟在法司奎士后面向外走。

忽然脚下绊到一样东西,有一半埋在沙里,他们打开一看,才知道是一箱火药,平时用来装长枪及世纪号上的铁炮用的。

“我们要它也没用。”

“若能把它们放在二桅船的底舱里,等海盗上船时,点燃该多好啊!”

“不然等我们回来时,把箱子藏到洞里去。”

两人依然往前走,但无法走到尽头,因为正是上潮的时候。这时,法司奎士在一石缝里看见一门小铁炮,是世纪号上的,轮子都还在。

“这都是你的东西。”法司奎士对戴维斯说。

“那没多大作用。”戴维斯回答。

“铁炮和炮弹都有,也许将来能派上用场。”法司奎士说。

“我还是不相信。”约翰·戴维斯说。

“现在灯塔不是灭了吗?若再有船开过来,我们可以放炮当信号。”法司奎士说。

“这就是你的主意,法司奎士?”

“这个主意不是很好吗?”

“虽然船只可以避免触礁,但当海盗们听到炮声时,一定会过来找我们的。如果被他们找到,我们就完蛋啦!”

“但我们可以救了许多人,也尽了职了呀!”

“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尽责。”戴维斯说。

最后,他们决定按法司奎士的建议,先把小铁炮拖到洞里,然后把炮弹和火药箱也搬了进去。当他们干完这一切,太阳已经老高了,他们才开始吃早点。

他们刚进洞,康加、卡刚特、法加斯等人就沿岸步行过来。他们这次可不是想找东西。

他们是出来看看天气及海上的情况的。他们知道,这时卡刚特号开出港湾,要冒风险,而且难以冲击巨浪。如果他们绕桑裘安角行走,又很可能撞到岸上,不论怎样都冒风险。

康加和卡刚特看法一致,他们仍然站在世纪号失事的地方谈论着,不时还夹杂着一些手势。一片白浪打在他们跟前,他们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法司奎士和戴维斯一直在洞口盯着他们看。后来三人走了,他们在崖脚处消失了,估计回灯塔宿舍去了。

“我希望他们天天都来看海面。”法司奎士说。

戴维斯摇了一下头。他知道风暴最近两天会停止,海浪会趋于平静,二桅船可以绕过桑裘安角。法司奎士和戴维斯把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研究天气变化上了。

风向已经固定,船基本上可以正常航行了。

傍晚,他们二人回到了洞里,吃了点饼干和咸牛肉,正准备盖被睡觉时,约翰·戴维斯说道:

“法司奎士,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说吧!”

“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破坏二桅船,阻止它正常前进,逼它退到湾里去。我们可以把炮架起来,装上炮弹,拉到海湾岸边。只要二桅船敢开过来,我们就向船身开炮。只要船稍有损坏,他们就不敢贸然出行,他们必然要开回去修理。这样一来,他们耽搁的时间就长了……”

约翰·戴维斯说到这里停止了。

法司奎士满怀信心地望了同伴一眼,说:

“我们就这样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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