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失守,李延年、朱绍良双双被保密局毛人凤扣压回台北的消息在国民党军队高级指挥官中引起了爆炸。一时间军心动摇,人人自危,失败和绝望的情绪更加浓重地笼罩在各路将领心中,其中受震动最大的就是驻防在漳州地区的国民党第八兵团中将司令官刘汝明了。
刘汝明与李延年的私人交往并不深,但他对李延年的人品和军事指挥才能还是很钦佩的。他与李延年打交道主要是在淮海战场上,那时他的第八兵团与李延年的第6兵团联合组成南线兵团,向北攻击解放军,以救援被围在淮北双堆集的黄维兵团。
刘汝明的部队原属冯玉祥的西北军,经蒋介石收编后逐步中央化的。刘汝明本人于1944年毕业于国民党保定陆军大学甲级将官班,他在蒋介石收编他的部队时,通过军统局设计委员、他的副参谋长刘诚一的牵线,加上国防部军务局局长、他在陆大时的同班同学俞济时的关系,逐步与蒋介石密切起来。部队收编后,被编为第四绥靖区,刘汝明任中将司令官。调入淮海战场后,第4绥靖区被编为第八兵团,蒋介石亲自下令,任他为第八兵团司令官、徐州“剿总”付司令官。但刘汝明知道,在蒋介石心目中,他永远是一支杂牌军部队,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嫡系部队,所以,他在他部队里实行的是一种带有浓重封建色彩的家长式管理,部队在人事隶属关系上也保持有一定的独立性。不过他在收编之初,打仗还是很卖力的。从1946年至1948年冬,他奉命长期在豫东、鲁西地区,多次与中原解放军作战,部队伤亡颇大,多次向国防部报告,要求补充并调出战场休整,却一直未被理睬过,直到投入淮海战场前,各军的战斗力还未恢复。他学得聪明了,在后来的许多战斗中,他都以保存实力为原则,尽可能地离主战场远一些。而李延年在这时,却私下拨给他相当一部分武器装备,充实了下属两个军。
在投入淮海战役的国民党部队中,约有五个军是原冯玉祥的西北军残部改编的,蒋介石通过对这些部队的高级将领进行多方收买、拉笼使之中央化,以为己用。但蒋介石同时又对他们极不信任,防范甚严。淮海战役打响前夕,冯玉祥的夫人李德全曾向旧西北军将领广播,号召他们弃暗投明。蒋介石知道后,立即召见冯治安、刘汝明、孙良诚三人到南京盘问,要他们表示“忠党报国”的决心,冯、刘、孙三人随即联名发出拥蒋通电。但蒋介石仍不放心,密令军统局、保密局、军务局和政工局对三人特加注意。
1948年11月8日,原属冯治安部的国民党第三绥靖区副司令官张克侠、何基沣起义后,蒋介石进一步加强了对刘汝明的控制,其手段之卑鄙,连刘汝明都颇为不齿。其中最主要也是最常用的,便是尽量消耗他的部队。在徐州作战时,刘峙就曾多次将他的两个军分割使用,使其总有一个军或一个师难以归建。淮海战役打响后,又把他的六十八军调归李延年指挥,使他颇为难堪。幸亏李延年并未把他的这个军看在眼里,只是用作侧翼警戒或预备队。后南线兵团溃败时,李延年指挥严密,各部队互相掩护,逐次抵抗后撤,使他的六十八军未遭受损失,并且很快使该军归还八兵团建制。这些直至今天,刘汝明还是深深感激的,倒是想起自己当时没有倾全力援救福州而感到耳根子发烧。
但他怎么也想不通,李延年的福州之战何以败得这样惨?
难道老头子对李延年也不讲一点情面吗?要知道李延年为老头子立过不少战功,与老头子的私人关系与朱绍良和刘汝明相比,那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呀。
现在李延年完了,下一个就该轮他刘汝明了,无论是共军或是老头子,都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
福州市失守后,蒋介石带着太子蒋经国从台北飞抵厦门,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宣布撤销福建省绥靖公署和第六兵团建制,由他的心腹将领汤恩伯接任福建省主席兼东南军政长官公署厦门分署主任,统一指挥刘汝明的第八兵团,胡琏的第十二兵团和李良荣的二十二兵团;并将兵力收缩防守厦门、金门、漳州及潮汕地区。老头子的意图非常明显,凭借厦、金沿海岛屿的有利地形及原有的坚固工事、要塞和永久性工事来抵抗人民解放军的进攻,固守以厦门、金门为主的福建沿海岛屿作为台湾的屏障,保留一条畅通的海上通道。这实际上正是当初朱绍良提出的防御方案。为了督促及保证这一企图的实现,老头子把他的原警卫室主任毛森从台北调来,充任厦门中将警备司令,以强化对厦门、金门等地区的控制。刘汝明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会上新被起用的汤恩伯根据福州失利的战况,对防守兵力重新作了调整:
刘汝明率第八兵团六十八军、第六兵团残部并闽南保安一团、三团、闽南反共救国军第二纵队、第三纵队布防于漳州、长泰、南靖、泉州、平潭等地区,以拱卫厦门、金门,并在适当的时机主动出击,攻击福州南下之共军,恢复失地;以八兵团之第五十五军布防于厦门岛;以第二十二兵团所属新二十五军及刚从台湾调来的青年军二○一师,布防于大金门,第五军防守小金门。
“妈妈的,弄来弄去,还是把老子拱在最前沿。”刘汝明接受完部署即在心里暗骂,“还把老子的五十五军扣在厦门岛上,胡琏的十二兵团不是号称‘新主力’吗?怎么象个龟孙子一样缩在潮汕不敢出来?让我主动出击,收复失地,真是岂有此理,明摆着又是让杂牌军打头阵卖命,好让他们有机会逃跑,妈妈的!”但这次刘汝明很沉得住气,没有在会上提出异议,反而声嘶力竭地表了半天忠心,发誓坚守好闽南大陆的外围阵地,与阵地共存亡等等,让汤恩伯好一阵高兴,连蒋介石都忍不住夸赞了他几句。反正刘汝明想通了,管他妈的能不能守得住,先哄得老头子高兴,即使将来丢了闽南逃到台湾也不会太受责罚。上次在福州开会得罪了陈诚实在是太傻了,这次刘汝明来了个一反常态,豪爽得象个侠士,坚决的有如吃了秤砣的王八。
“刘汝明,你要当心你的部下,不要犯冯治安的错误,更不能走孙良诚背叛党国的道路。努力作战,守土卫国,我蒋某人还是黄埔那句老话:胜则举杯相庆,败则出死力相拚!谁若想在关键时刻背叛我,娘希匹,我蒋某人定会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教训。”蒋介石的话吓得刘汝明诺诺连声,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蒋经国见状笑笑说:“刘司令官不必多心,总裁还是知道你对党国的忠心,否则你就不会揭发孙良诚了。听说冯治安、孙良诚和你,三个人义结金兰,是结拜弟兄,有这回事吗?”
“那……那还是早在西北军的事情,年轻时玩得小孩子把戏……当不得真的。”刘汝明没想到蒋经国会忽然扯上了孙良诚,心里顿感忐忑不安,边支吾着边偷眼瞟视了一下蒋经国。
“别回避嘛,结拜弟兄就是结拜弟兄,但刘长官能够大义灭亲,以党国安危为重,把背叛党国的拜弟交给总裁惩处,足见刘长官对党国之忠心。这次闽南保卫战,还望刘长官大展雄才,御敌于国门之外。我已命令12兵团的胡司令官对刘长官要给以特殊关照和接应,你不必担心你的侧后翼之安全。”
蒋经国说完,对刘汝明作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蒋某人也绝不是不体恤下属的人,这次我特派空军第三大队护航,将诸位的家属接往台湾,就是为了使诸位没有后顾之忧。”蒋介石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
就这样,在厦门紧急会议上,刘汝明被蒋氏父子连番狠敲了两警棍:一棍是接走了刘汝明的家属和财产,一棍就是他的拜弟孙良诚的事。刘汝明出卖孙良诚,当时在淮海战场上也是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刘汝明与冯治安、孙良诚三人结拜是在接受蒋介石收编之后。一来三人同是冯玉祥的西北军旧部,二来则是怕杂牌军势单力孤互相好有个照应。按年龄排来,冯治安为老大,刘汝明为老二,孙良诚为老三。三人中,只有这个老三不安份,最让人不放心。
抗战初期,孙良诚随冯玉祥在张家口拉起抗日大旗,成立了抗日同盟军,孙任挺进军军长,他变卖了自己的家产充作军费,率领同盟军与日军展开了激战,象当年替冯玉祥打内战一样,孙良诚指挥机智,身先士卒,接二连三地打了几个漂亮战役,迅速收复了康保、沽源、多伦等地,全国无不欢欣鼓舞,孙良诚也名声雀起,但这引起了蒋介石的反对,他惧怕冯玉祥借抗日为名,重新扩充西北军实力,因为蒋在与冯、阎联手的军阀混战中刚获全胜不久,冯在此次大战中,实力大减。蒋遂派庞炳勋率军十万对抗日同盟军进行围攻,孙良诚不愿与庞军作战,退走张家口固守不出。不久,冯玉祥通电下野,孙良诚率部接受了宋哲元的收编。后归汤恩伯的第一战区统辖,汤恩伯素来瞧不起杂牌军,对孙良诚更为苛刻,并欲将其部队吞并。孙良诚一边小心提防,一边偷偷招兵买马,先后收编了石友三旧部两个团和一些地方武装,汤恩伯便不给他经费,不补充弹药,还向何应钦密报孙在鲁西“焚烧村庄,残杀人民”,欲以剿灭。面临此处境,孙良诚深感走投无路,遂在其部下王清瀚、赵祥云等的劝说下,投向汪精卫伪政府,任伪第二方面军总司令,属下部队三万余人也随其当了伪军。抗战胜利后,在冯治安、刘汝明的再三活动和保荐之下,又回到蒋军的阵营,接受了蒋介石的改编,他的部队被改编为国民党第三绥靖区第一○七军,孙良诚任军长。孙良诚被收编后,在苏北扬州、宿迁、睢宁等地区作战相当卖力,加上冯、刘、孙三人中,以孙的聪敏才智、军事才能为最佳,给活动在苏北地区的新四军造成了不利的局面,并造成了伤亡,孙很快获得了蒋介石的青眯,将其提升为国民党第三绥靖区中将副司令官兼一○七军军长,孙是抗日胜利后收编的伪军高级军官中唯一能提升至中将副司令官兼军长的人。但孙良诚始终无法忍受杂牌军在国民党军队中倍受歧视的地位而心怀忿忿。这时,共产党派曾在西北军工作过的周天亚、朱振山来到孙良诚的一○七军,秘密策反孙良诚,劝说他弃暗投明,待机实行战场起义。孙良诚脚踩两只船,一方面在南京与冯治安、刘汝明共同向蒋介石立誓表示忠诚,一方面又答应周天亚和朱振山在适当时机举行战场起义。淮海战役爆发时,周天亚、朱振山赴解放军处联系未归,第三绥靖区副司令官张克侠、何基沣于11月8日下午率部起义,孙良诚正在犹豫间,蒋介石恰好派飞机给他投来了亲笔信,表示“慰问”并予以很大的鼓励,使孙良诚内心产生动摇,不仅没有在睢宁响应起义,反而遵循蒋介石的命令,率一○七军向窑湾镇弛援被解放军包围的黄伯韬第7兵团的六十三军陈章部。待11月11日六十三军被歼,军长陈章战死,孙良诚又奉刘峙之命率部开往徐州。14日一○七军抵达邢围子附近时,被解放军追截,此时一○七军的先头师二六一师已由孙良诚之弟孙玉田率领通过夹沟直奔徐州,只剩下孙良诚和王清翰率领的二六○师被解放军团团包围。就在二六○师行将被歼之际,周天亚赶回,但周天亚认为此时已失去了战场起义的良机,惟有接洽投降一途。孙良诚别无良策,只得接受周天亚的劝告,向人民解放军韦国清部投降。
而此时,刘汝明的第四绥靖区刚被蒋介石编为第八兵团,刘汝明任兵团司令官,驻守蚌埠。
孙良诚投降后,解放军对其极其优待,与周天亚和王清翰一起调至灵壁学习。后解放军为了早日解放蚌埠,考虑到孙良诚与刘汝明同出身于西北军,交往甚厚,韦国清亲口找孙谈话,希望他动员和争取刘汝明弃暗投明,举行战场起义。孙良诚慨然应允,于12月中旬由灵壁微服与王清翰并由周天亚陪同到达至蚌埠,进行秘密的策反工作。
刘汝明接到孙良诚密访的报告后大吃一惊,忙命长子刘铁均秘密将孙良诚一行接进蚌埠,安置在面粉公司的一处小房里。见面后,孙即说明来意,刘汝明踌躇再三。推说无法马上敲定,需要回去与部队长官们商量。刘汝明一回到兵团部,即将孙来蚌埠之事密报蒋介石,并将周天亚和王清翰扣压在特务营里,把孙良诚软禁起来。后由南京保密局来人将孙良诚、王清翰和周天亚三人押往南京,经毛人凤亲自审讯后,将周天亚和王清翰杀害于南京,孙良诚则在许多过去西北军的老朋友的担保下,总算保住了一条性命。
为这件事,冯治安大骂刘汝明没有人性,二人就此反目。
现在,在厦门如此重要的军事会议上,蒋氏父子重提此事,对刘汝明不啻是个警告。
从厦门一回来,刘汝明急召来了他属下的六十八军军长、他的胞弟刘汝珍和六十八军一一九师师长、他的长子刘铁均,三人商量后,决定保存实力的方针不变!除了漳州、泉州这两个重要据点由六十八军防守外,其它一些县、镇均由地方保安团和收编的土匪队伍以及李延年六兵团残部担任防守。但为了控制这些部队,加强对他们的指挥,从六十八军和五十五军里抽调一些军官组成了若干个军官督导排,奔赴各防守据点指挥防守,既要保存实力,还要在闽南与共军多少交交锋,好应付汤恩伯和老头子,这就是刘汝明闽南外围战的宗旨。
可是今天早晨刚起床,他就连着接到三个报告:莆田、仙游、惠安、安海失守!并且根据溃败下来的保安团散兵报告,攻占这几处的均为中共游击队,而不是人民解放军正规部队。驻扎泉州的一一九师师长刘铁均给他打来了电话,坚持要派部队收复这几个据点。理由是,这些外围据点一丢,泉州就象被脱光了衣服,再无屏障可倚。何况攻占这些据点的又都是些地方游击队,不是正规军……刘汝明正在踌躇间,忽报平潭岛的七十四、七十三军残部告急,说共军已包围平潭,要求刘汝明迅速支援!厦门汤恩伯也亲自给他打来了电话,严令他增援平潭。
刘汝明在地图面前足足站了有半个多钟头,才若有所思地自忖道:“共军的意图看来是先南后北,先东后西。这倒正与我保存实力的方针吻合,其实不必理它是最上策。可平潭之围是非得去搪塞一下的,否则汤长官这边无法交待。”于是,他命令一一九师派一个团由泉州向莆田、仙游搜索前进,若攻占莆田之部队确为游击队,就立即将其击溃,收复莆田、仙游等地;若是中共正规军则速速撤回泉州。另由漳州的六十八军直属特务营去增援平潭,只需与共军交交火便速速撤回漳州,一一九师在泉州随时准备接应回撤部队。
“收复莆田、仙游一带只派一个团是不是太少了点?”刘铁均在电话里讪讪地说。
“你懂得什么?”刘汝明知道儿子笑他太胆小,冲着话筒瞪了一眼说,“共军若是真要占领那些地方,你就是派一个军去也无用,李延年的五个军还不是几天功夫就全被共军吃掉了!你小子是崽卖爷田不心痛,初生牛犊不知厉害。”
“好吧,那就按您的命令办吧。”刘铁均悻悻地挂断了电话。
漳州军部里,刘汝珍亲自布置军直属特务营增援平潭。这个营就是福州战役时增援李延年后被闽北游击队阻击于沙县大山一线的那个加强营。是刘汝明专门用来应付各种增援差事的具有一定单兵作战能力和机动性较强的小部队。
第二天清晨,刘汝明刚刚起床,正在窗前逗弄那只巧嘴鹦鹉,忽然接到了泉州一一九师师长刘铁均的报告:莆田、仙游之共军游击队一触即溃,一一九师的二二四五团已顺利收复莆田、仙游。并且已查明,攻占惠安、安海的也系共军游击队,而解放军正规军正集结于福州休整开庆祝会。故刘铁均已命令二二四五团继续东进,朝惠安和安海速进,另从泉州再调二二四六团前往莆田、仙游,策应二二四五团。刘汝明听到报告后,始则大喜,忙命参谋长张星伯率人编写战报向台湾报捷。可继而又觉得可疑,他不太相信共军会仍留在福州休整的情报。他跟共产党的军队打了几十年的仗,对共军那种不怕疲劳连续作战的作风是太了解了,他们甚至为了打胜一仗连口粮都不准备就立即出发,那种不把吃苦、甚至不把生命当回事的玩命干法,他刘汝明领教的可不少。就目下情景而言,福州之战共军大获全胜,理应乘胜南下攻打泉州、漳州、厦门,至少应该先控制或扫清漳厦外围、闽中南地区的据点,怎么可能让已经到手的这些地区再得而复失呢?也绝不会看着那些游击队被击溃而袖手不管呀!这里面是不是另有文章?或是另有阴谋?
他忙走到地图跟前,一边用标尺量着、比划着,一边使劲地思索着,眼珠子不住地咕碌碌地打着转儿。渐渐地,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感到可怕……不好!他奶奶的,咱们上当了!什么先东后西,共军若玩个声东击西岂不把我的一一九师和泉州大片地方玩了去?妈妈的,这简直不得了!
他顾不得擦擦额上沁出的一层冷汗,也顾不上脱下府绸睡衣换上军装,下身只穿着一条裤衩就跳上汽车,惶然驱车赶到了六十八军军部。
“快,快,快命令铁均,让那两个团停止东进,立即返回泉州,命令泉州守军立即进入战斗准备!”一见刘汝珍他就气急败坏地大声命令着,然后颓然叹道,“妈妈的,共军肯定玩的是声东击西之计,故意退出莆田将我泉州部队调出,然后再来攻打泉州。妈妈的,咱们上当了,他们的真正目标是泉州!”
刘汝珍一听,忙令参谋长立即与泉州的一一九师师部联络。
“那么,共军攻打平潭岛也是假的?”刘汝珍有些迷惑地望着他的胞兄。
“妈妈的,不管是真还是假,只要我泉州的部队一出动就对共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们肯定是瞄住了泉州的军粮和军需物资!铁均这王八小子,竟调出了两个团,还让他们继续东进,岂不找死。”
这时参谋长匆匆跑了进来:“报告总座,泉州联络中断,联系不上,我已派情报处速速查明。”
“晚了!共军肯定已经对泉州发起了攻势!”刘汝明象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大哥,要不要我速派部队增援泉州?”刘汝珍小心翼翼地问刘汝明。
“那就刚好又中了共军围点打援之计,共军一向惯于玩弄这种鬼计。妈妈的,对我来说,丢掉个泉州并不重要,关键是铁均这混小子能不能不恋战,果断率部突围,而且应该在共军未攻下泉州之前弃城撤回,尽可能地多撤回些部队来……赶快跟厦门汤长官联系,要求空军立即支援泉州,并电告汤长官,让胡琏的十二兵团快速纵队驰援泉州,就说泉州守军已经坚持了一天一夜,漳州亦已吃紧,无机动部队增援!”
“是!”参谋长张星伯领命匆匆而去。
“那得赶快通知我的特务营迅速撤回来呀,否则就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返了……那可是咱唯一的一支有单兵作战能力的加强营啊。”刘汝明也沉不住气了。
“不,不能让他们按原路退回,命令特务营朝南先潜入永泰大山,待机边打游击边往回撤。”刘汝明穿着一条碎花裤衩有气无力地下着命令。
午夜时分,丧魂失魄的刘铁均带着一一九师残部好不容易地冲出重围,打回了漳州。清点之后,只剩下不到一个营的人马,武器装备大都丢失,已基本上失去了战斗力。
第二天,刘汝明即得到了兵团参谋处的详细报告:前出东进之一一九师二二四五团和二二四六团,分别在莆田和仙游以东全军覆没,二位团长均已阵亡。前往增援平潭岛的六十八军军直属特务营,在回撤至沙县大山时遭共军包围,激战一整夜,于今日凌晨全部被歼。莆田、仙游、泉州、安海等重镇均被共军攻占。经查明,前次攻占莆田等处的“共军游击队”,均为共军正规部队所装扮,用以迷惑我军。
第三天,刘汝明又接到参谋处报告:共军主力一部攻占泉州后,掉头南下,攻占了湄州岛和南日岛。
又报:平潭岛共军攻势甚猛,七十三、七十四军告急,要求刘汝明火速救援。
“救你妈的臭蛋!妈妈的,若不是平潭岛瞎咋唬,老子的一一九师和特务营还不会损失得这么厉害。告诉他们死守,与平潭岛共存亡!”刘汝明万分恼怒地挥挥手。
但他明白,平潭岛已不会再有几天仗好打了,共军上次攻打平潭只是为了诱出他在泉州的部队,而这次是真打。也许是明天,也许就是今天,平潭岛将从他的防御地图上永远地抹去了,就象他的特务营和二二四五、二二四六团一样,毫无声息地,从他的兵团中永远地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