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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明清兵书2

《草庐经略》

《草庐经略》,作者不可考,概成书于明万历初年。全书共12卷,152篇。每篇先进行理论阐述,然后引用古代战例或历代兵家言论加以佐证。《草庐经略》内容丰富,对战争目的、战略战术、治军用将、阵形阵法、武器制造、阴阳占卜、屯田粮饷等均有论述。既是对传统军事理论的继承,又体现出对明代战争经验总结的时代特色。其中提出的一些观点,至今仍不乏借鉴意义。

《草庐经略》现存的主要版本有:清康熙抄本、乾隆抄本、清《粤雅堂丛书》本、《申报馆丛书续集》本、《丛书集成初编》本和民国新建出版社印行本(更名为《中国兵学理论》)等。

《投笔肤谈》

旧题作者西湖逸士,生平事迹不详。

本书现存最早的版本是明万历三十二年(1604)刻本。该书的成书年代和作者的生活年代应在明洪武以后,万历以前。该书卷端题“浙江解元钟吴何守法撰音点注”。有人认为《投笔肤谈》的作者很可能是何守法。

《投笔肤谈》共分上下两卷,十三篇。各篇目为:本谋第一、家计第二、达权第三、持衡第四、谍间第五、敌情第六、军势第七、兵机第八、战形第九、方术第十、物略第十一、地纪第十二、天经第十三。它按每篇在战争中所处的地位和作用,次第排列,上下连贯,自成体系。每篇之前有解题,概述本篇内容和与上篇的关系;文下有注解,既有文意训释,又有战例参证,增加了其价值。

《投笔肤谈》现存版本有明刊《音注武经七书》附刻本、《中国兵学大系》影印本、军事科学出版社《投笔肤谈译注》本等。

《投笔肤谈》理论色彩很浓,军事思想非常丰富。在战争观方面,《投笔肤谈》主张慎战、义战,以战止战,救民于水火而又不劳民。它特别重视战争给民众带来的灾难,指出了战争危害民众的五种表现:“三时弛务,妨民之农。隶籍充伍,妨民之业。军需辎重。妨民之财。擐甲冠胄,妨民之力。鼓行搏斗,妨民之生。”它认为只要进行战争,这五害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它主张在不得已进行战争时,要要尽量减少战争给民众带来的灾难。它主张“兵以销兵,然后兴兵;战以止战,然后合战。”最理想的方法是:“拔敌之城而非攻也,致敌之降而非围也,寝于庙堂之上而非战也,散于原野之间而非守御也。”它还认为用兵的关键是合乎名和义,主张师出有名,进行义战。它说的“义”有特定的阶级内容,目的是收揽人心,但也有维护民众利益的一面。它主张自己一方面要首先打起正义的大旗,而把恶名加给敌人。

在作战指导方面,它主张先使自己一方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图制胜敌人。认为“用兵之道,难保其必胜,而可保其必不败。不立于不败之地,而欲求以胜人者,此侥幸之道也,而非得算之多也。”它强调行军时要警惕敌人截击,驻军要防备敌人逼近,前进要考虑退路,在国外作战要照顾国内。对敌作战主张乘敌之隙,强调要等待敌人出现破绽时再进攻它,没有可乘之隙,宁可长期相持也不莽动,以免陷于被动。

《投笔肤谈》重视人心士气在作战中的作用。它在论述了攻防形式和机变以后指出:“攻守实要于无形也,攻者攻其心,守者守其气。”所以,它特别强调争取敌我双方的人心,要求“可使敌兵知吾之仁,而不可使吾兵知敌之仁。可使吾兵知敌之暴,而不可使敌兵知吾之暴。”因为若使我军知道敌人仁慈,就可能引来军队溃散。它也从争取人心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极力反对临阵用刑罚威吓士卒,战前用杀戮显示威严,认为这样做“足以失士之心而激之变”。

在治军方面,重视将帅的选拔和任用。它认为“且三军之势,如人一身。大将,心也;士众,四体百骸也。”它认为将帅有能在庙堂之上出谋定计的儒将,有能在战场上折冲千里的武将,有通晓天文地理、文武双全的大将,他们都是“国之柱石,民之司命”,“君王”一定要选择这样的将帅,并要给他们机断行事的指挥大权。它还重视上下级之间的关系,要求上级关心爱护下级,下级拥护上级;将帅要加强对军队的训练,并要身先士卒,关心爱护部下,严格治理军队,防止军队骄纵,玩忽职守等。

《投笔肤谈》贯穿着朴素唯物论和辩证法思想。它认为战争要有一定的物质基础。经济上要有力量,天下一切飞翔的、潜藏的、运动的、静止的有形之物,都是用兵所依赖的物质基础,都应该了解、掌握和利用。它认为用兵要首先了解敌情,既要通过间谍获取情报,又要根据敌人的动态获得变化的情报。它明确指出,阴阳占卜是惑世诬民之术;同时它又认为阴阳占卜军中不能废,因为可以辅助用兵,用以迷惑敌人。它初步认识到了战争是一种剧烈变化的事物,注意到了战争中各种矛盾的对立及其相互转化,对于敌我、攻守、进退、难易、虚实、利害、胜败等战争中的各种矛盾能够从两方面阐述问题。

《投笔肤谈》是从理论的高度阐述军事问题的兵书,有重要军事学术价值。但也要看到,它的唯物主义思想是不彻底的,它一边反对相信阴阳占卜,称其为“惑世诬民之术”,同时又认为“亦有自然之天命”,“天命之不可违,而非人谋之所能为也”。

《武编》

《武编》是继北宋《武经总要》之后,在明代后期成书年代较干的一部综合性兵书,对古代军事技术记载较多,大多为《武经总要》以后的内容,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对军事技术问题的论述,则侧重于对传统火药理论,以及诸多火器的形制构造与使用方法的阐发,有相当一部分内容被其后问世的兵书所转录,也有一些内容为其他兵书所不载,具有补缺的作用。

《武编》系唐顺之所辑。唐顺之,字应德,武进(今属江苏)人,生于正德二年(1507)。青少年时博览群书,嘉靖八年(1529)进士,会试第一,为翰林院庶吉士,曾以郎中身份督兵浙江,与胡宗宪等共同抗倭,屡破倭寇,以功升右佥都御史,代凤阳巡抚。他博闻广识,通天文、乐律、地理、兵法、数学,人称荆川先生或唐荆川。嘉靖三十九年逝世。有《荆川先生文集》、《广右战功录》等十多种著作传世。崇祯年间追谥为襄文。

《武编》辑于嘉靖期间,作者在生前并未刊行,只有抄本传世,为秣陵(今属江苏南京)焦澹园收藏。至万历四十六年(1618),始由武林徐象标曼山馆雕版印行,清代有木活字本、抄本传世。《武编》体例略如《武经总要》,分前、后两集,各6卷。军事技术内容散见于各卷之中,以前集卷五最为集中。

《武编》虽然对兵法理论阐发不多,但是《武编》前集卷五、卷六对军事技术理论的阐发,却开了明代后期兵书的先声。

前集卷五

本卷主要论述各种火器、冷兵器的制造与使用方法,大致反映了自《武经总要》刊印之后,至嘉靖三十九年唐顺之逝世之前,各种火器、冷兵器及战车、战船的发展概况。

1.无敌神牌,始见于《武编·牌》,但以《武备志·军资乘·器械五》的记载最为完整。大型牌面以木为框,用竹编成,下部绘有虎头图形,虎口张开,上部竖立3支枪锋。整个牌面安于一辆大独轮车前。行军时,可由6人肩之而行,张开使用时,可以掩蔽25人,从牌后发射火铳、火箭。此牌既可作为战车布列为“车城”,阻挡敌骑之冲突,又可以火器射敌,是一种攻守兼备的火牌。

2.保生牌,是一种盾牌与小铳相结合的火牌。千子铳盾牌背面安置15个小铳,内装火药与铅丸,铳口通过牌面射孔向外,铳后火门各通出一根火信,并将它们联束一起,用机械式点火装置相接。作战时,士兵左手执牌,右手持刀同敌搏杀,看准时机后,即拨动机械装置,将15枚弹丸一起射出,击杀敌人。

3.千子铳,《武备志》称千子雷炮,炮管用铜制造,长1.8尺,口径0.5尺,内装用毒火药法制造的众多生铁片,用杵压实。炮身用铁箍扣于四轮车上,车前端安一块隔板以隐蔽炮身。遇敌时突然发射,铁片四散飞击,敌“顷失其命而不自知所终”。

4.水底雷,以大将军(即火炮)为之,埋伏于各港口。遇贼船相近,则动其机,铳发于水底,使贼莫测,舟楫破而贼无所逃矣。用大木作箱,油灰黏(应为舟念)缝内宿火(即藏有火种)。上用绳绊,下用三铁锚坠之。此记载表明水底雷是一支密封于大木箱中,借助机械式击发装置,点火发射,击穿敌船,使之沉没的一种击穿式水雷。

5.飞悬神铳,是一种用于“固守城池”的火铳,铳身安放于城墙下有洞口之处,使铳口通出城墙外。每隔10个垛口安放一支,铳身有火线连于城上,由守城士兵控制发射装置。当敌兵前来攻城时,守城士兵扣动发射装置,将弹丸射出,击杀敌人,“此为形而示之以无形,伏而疑之以无伏,兵不劳而城可守也。”明军使用的弓这种构造形式的火铳,其他兵书没有记载,但从发射过程看,当是一种用机械控制点火发射的先进火铳。

6.迷眼火沙,“以诸般毒药为之,置于长枪之首,占其上风,贼中火器(毒)气,则目即盲。”可见这是一种在枪筒口部充填致毒性火药的喷筒,主要是点火喷射毒性烟气熏灼敌人,其构造与作用大致同金军使用的“飞火枪”相似。

7.弓,《武编》卷五在“弓”和“弓制”中,对弓的制造和射箭技术作了详尽的论述。明军使用的弓除了沿袭宋以前的弓以外,又有许多新品种:槽梢弓、槽坝弓、大梢弓、小梢弓、开元弓,西番木弓,还有陈州弓、交弓、桑木梢黑漆弓、黑漆弓、桑木梢雀桦硬弓、雀桦弓、黑漆沙鱼皮弓等,它们大多是强劲的硬弓。

8.弩,《武编》卷五在“弩”中,对弩的制造和使用技术作了详尽的论述。由于明代枪炮与火箭等火器的增多,并由于床子弩等重型弩“费人多,可以守,不可以战”等原因,所以便废弃重型弩而保留轻型弩,其中有神臂弩、克敌弩、双飞弩、窝弩、蹶张弩、腰开弩、诸葛弩、苗人竹弩、宣湖射虎竹弩等。其中苗人木弩、苗人竹弩、宣虎射虎弩所发射的弩箭都醮有毒性药料。

9.枪,《武编》卷五在“枪”中,全面而详尽地论述了枪的使用方法,并认为“枪杆(以)蒺藜条为上,柘条次之,枫条又次之,余木不可用”。又说:“枪制,木杆,上刃,下樽”,分步兵枪与骑兵枪。明军所用长柄枪的种类甚多,有长枪、长头枪、短头枪、矛式枪、铁钩枪、龙刀枪、钩镰枪、燕尾枪、凤头枪、蛇枪、飞枪等。

10.刀,《武编》卷五在“刀”中,对使明军使用的弩用长柄刀的刀法论述甚为详尽。明军使用的长柄刀大致有钩镰刀、偃月刀、象鼻刀、仰月刀、合月刀、三尖两刃刀、骑兵雁翎刀、斩马刀、长倭刀、腰刀、手刀等。偃月刀与钩镰刀大致相似而稍窄,主要用于操练。象鼻刀的刀尖弯曲如大象之鼻。仰月刀的刀刃如凹向月牙横置柄端。合月刀的刀刃如凸向月牙横置柄端。三尖两刃刀是刀头有三锋且两侧开刃的刺砍兼用刀。骑兵雁翎刀供骑兵在马上砍杀敌军士兵。斩马刀刀头较长,刀刃弯曲较少,主要用于劈斩敌军的马腿。长倭刀系仿倭刀所制。腰刀长3尺,重10斤,短柄长刃,刀刃的弧度较大,为明军佩于腰间的护体兵器。手刀是沿用宋代的短柄护身刀。

11.“火药赋”,《武编》卷五在“火”中认为:“五材并用,火德最灵……锸锋利镞,力尚有穷,而火焰之精,无坚不溃。”此处所说的“火”,是指火药燃烧后产生的“火”。明军使用的长柄枪明军使用的长柄刀明代后期的兵书,从《武编》到焦勖于崇祯十六年(1643)成书的《火攻挈要》(又名《则克录》),都对配制火药的原材料硝石、硫磺的提炼,火药的配制技术,硝、硫、炭在火药组配中的作用,作了全面的论述。它们借用君药、臣药、佐药、使药,即“主治者,君也,辅治者,臣也,与君药相反而相助者,佐也,引经及治病之药至病所者,使也”等中医术语,来阐述古代火药配方中所涉及的基本理论。在迄今已经发现的资料中,可知唐顺之是创立或阐发这种理论的先躯者,《武编·火》中的“火药赋”便是最有说服力的佐证。

“火药赋”称:“虽则硝、硫之悍烈,亦藉飞灰而匹配。验火性之无我,寄诸缘而合会。硝则为君而硫则臣,本相须(相互协同)以有为。硝性竖而硫性横,亦并行而不悖。惟灰为之佐使,实附尾于同类。善能革物,尤长陷阵。性炎上而不下,故畏软而欺硬,臣轻君重,药品斯匀。”此赋高度概括了硝、硫、炭在火药中的地位。硝是氧化剂,在火药中起主导地位,故为君。硫磺性质活泼,是还原剂,居辅助地,使火药具有爆炸作用,与硝相辅相成,故称其为臣。木炭粉是助燃物料,居辅助地位,使硝石在燃烧后迅速释放大量的氧气,使火药产生燃烧作用,故而称其为佐使。“火药赋”还指出:如果三种原料提炼不纯,选取不佳,互相之间组配不当,就会产生种种弊端,并明确指出:硝材提炼不纯,则君主地位不明,火药不佳:制药粗劣,虽多亦少,制药精细,虽少犹多,配比不当,失其调剂,若硝、炭含量过少而硫偏多,即君主和武臣偏弱而文臣势大,则火药虽能速爆,但发火不猛,若硝、硫含量过少而炭偏多,即君主和文臣偏弱而武臣势大,则火药虽能燃烧,但爆发力弱,若缺少硫和炭,即没有文武二臣的辅佐,则国将不国,而火药也就会因为不能燃烧和爆炸而不成其为火药了。“火药赋”还指出:硝、硫、炭在火药中所占的比例不同,所制火器的用途也各异。

飞空神沙火

12.飞空神沙火,唐顺之在“火”中,还论述了以硝、硫、炭三种物为基础,再加上不同的物料,配制成上百种不同用途的火药及其配制工艺和技术,并首次提出了返回式火箭“飞空神沙火”的制作和使用方法,后被《武备志》所载,改称为“飞空沙筒”。箭身用薄竹片制成,连火药筒共长7尺。供起飞和返回用的两个火药筒,颠倒绑附于箭身前端的两侧。起飞用的火药筒喷口向后,其上面连接另一个长7寸、径7分的火药筒,内装燃烧性火药与特制的毒沙,筒顶上安有几根薄型倒须枪,构成战斗部。返回用的火药筒喷口向前。3个火药筒的药线依次相连,放在“火箭溜”上发射。使用时,先点燃起飞火箭的药线,对准敌船发射,使箭身的倒须枪刺扎在篷帆上。接着,作为战斗部的火药筒喷射火焰与毒沙,焚烧敌船的桅帆篷索。当敌人救火时,因毒沙迷目,难以入手。在火焰与毒沙喷完时,返回火药筒的药线被点燃,引燃筒内火药,借助火药燃气的反冲力,将飞空神沙火反向推进,使火箭返回。

13.沙洗铳炮,《武编·火》记载:“长久不打的铳炮(即后面所说的枪炮),恐其骤打而炸也,挖地窖丈余,先用火烧坑,以铳使沙石打洗内外,净入坑中。(铳炮)内以泥涂覆薪烧炼,俟其冷取出,复用桃艾汤洗,以牛或羊猪血涂内外,仍入坑炼之。”这样做的目的是使铳炮内外始终保持润滑待用的状态。

14.“手把铳歌”,由于明代前期手铳的发展,装备手铳的士兵越来越多,于是训练士兵使用手铳的技术便成为常规的军训内容之一。为便于士兵记忆,所以编了一首“手把铳歌”:“一装枪,二捻线,三装药,四马子,五投至子,六打三槌,七插箭,八行枪,九听号头别别响,单摆开锣响,点火摔钹响,收队。”这首歌描述了从装填弹药,到射毕收队的全过程,生动地反映了当时的训练场景。

15.“战夷法”,《武编·夷》指出:中原四边的少数民族各有不同习俗,常有袭扰中原之事发生。因此统兵将领在奉命同少数民族作战时,“必度其俗之强弱,能之长短,常以我之长,击彼之短,料其所好而诱之,因而所恶而攻之”,作战时可用“强弩利刃之铳,足以抗之”。

前集卷六

本篇主要论述战车、战船的形制构造及作战布阵之法,列举了多种战车、战船之名。为了抗倭作战,书中还列出了“太仓往日本针路”、“太武回太仓针路”、“日本往太仓针路”、“太仓往日本针路”。所谓针路,就是当时用罗盘针指示方向的航海水路。此外,还论述了军需、矿产、解救药毒等问题。

1.车,唐顺之认为,“凡战,卒不如骑,畏其凌残也,骑不如车,畏其冲突也。”在以冷兵器作战的时代,步兵不如骑兵,骑兵可以骑战马驰聘,践踏敌营,骑兵不如战车兵,战车兵可推车冲突敌军战车,敌莫能当。他列举历史上以战车取胜的战例,认为车战耗费少而战果大。他以南宋魏胜创造的如意战车为例作了说明:南宋兴隆元年(1163),魏胜创制成数百辆如意战车,数十辆炮车和弩车。弩车上安兽面木牌,备大枪数十支,前面与两侧垂挂毡幕软牌以御矢石。每车用2人推毂,可蔽50余人。行军时,可运载辎重器甲。驻营时,可环而为营,相互扣联挂搭如同有足之城,敌军骑兵不能近,箭镞不能伤。列阵时,如意车在外,以旗帜作为屏障。弩车当阵门,其上安床子弩,矢大如凿,一矢能射数人,发矢可远及数百步。炮车在阵中,施放火石炮,可远抛至200步。与敌军对阵时,便在阵间发弓弩箭炮。近阵门时,刀、斧、枪手便出而突击。交战时,便出骑兵从两侧掩击。万全车获胜时,即拔阵起营,实施追击。敌骑败退后,官兵即可入阵稍事休息和修整。可见这是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战车。魏胜所采用的车步骑协同作战的战术和技术,也是中国古代军事技术史上的首创。魏胜所创战车的样式上奏朝廷后,朝廷下令诸军按其式样,广为制造,颁发使用。

唐顺之又例举了明代陕西总制秦绽于弘治十五年(1502)五月创制的独轮全胜车。该车车高5.4尺,厢阔2.4尺,前后通长1.4丈,车上有2名士兵放火铳,车下有4名士兵,既推车又放火铳,重约240斤。若遇险阻,可用4人肩行。上下前后以布为甲,以遮挡矢石。同敌作战时,先以5~10车冲击敌阵。车前有敌,则以首车向前射击,后有追敌,则以尾车向后射击,冲入敌阵,则各车从两厢向左右射击,其余各车,或犄角夹攻,或截敌退路。

嘉靖年间,唐顺之又组织人员将原万全车改制一窝蜂成新型的万全车。“其制,轮高三尺一寸,轮辕长四尺七寸二分,下施四足,前二足钉以圆铁轴,行则悬之左右箱,各广九寸五分,于上安熟铁佛郎机八及流星炮或一窝蜂一,上马架用安铜铁神枪一及近年所造三眼品字铁铳一,飞火枪筒一,四角插倒马长枪、开山巨斧各二,斩马刀、铁钩各一,并火药铅子,掀镢、鹿角等器,通不过重一百五十余斤。箱前树兽面牌,绘以狻猊之像,及旁各挂虎头挨牌,战则张之以蔽矢,两车相连可蔽三四十人,每车二人推之挽之,二人翼之。”此外,唐顺之还提到了当时创制的屏风车,百足火龙车、独战千里车等多种战车。

开山斧

唐顺之不但改制了万全车,而且提出了战车与兵器合为一体的守边理论。他指出,作战时可用车“随地形环布为阵,军马居中,敌远则施火器,稍近则施强弩弓矢,逼近则用枪斧钩刀短兵出战。敌败则马军出追,遇夜则用火箭。敌骑围绕,则火器弓弩四面各发,势如火城,敌不敢逼进。退所向无前,敌不敢遮……马步兼用,长技并使,战守皆宜,诚可万全取胜。止则环列为营,旁施鹿角,联以铁绳……虽不能追奔逐北,星驰霆击,然摆列边墙,以遏敌入,据扼险要,以邀敌归,占据水头,以据敌马,诚可化弱为强,以寡敌众,修边耕获,具有用以防卫。”唐顺之时,北方边患频繁,游牧民族的骑兵常乘隙驰突而入,袭扰长城以南的农耕民族,威胁他们生命财产的安全,故他建言此策,以保边境安全。此策虽尚属粗浅,但却是以车器结合、车步骑结合守边理论的创言者。

2.舟,唐顺之在《武编·舟》中搜集了多种战船的资料。

鸳鸯桨船,是将两艘战船用活扣并联的双体战船。船体各长3.5丈、阔9尺,船上无桅,两侧各安桨8支。船面上建有活动舱棚,棚外用生牛皮蒙裹,两旁开有箭眼、枪孔,内藏士兵,既能摇桨,又能作战。临敌时,撤去舱棚,迅速将两船分开至敌船两侧,以枪炮火箭射敌,夹攻敌船。

子母舟,是一种大船内包藏小船的战船。母船三眼铳屏风车长3.5丈,前部2丈如一般战船,后部1.5丈无舱无底,只在两侧安有船板,中藏一小船。船头安有狼牙钉,船面竖一桅,两侧各安2支桨,既可借风扬帆,又能划桨航行。前部船舱内备有茅草、薪柴、油、麻与火药等纵火之物。作战时,将母船钉附于敌船上,而后点着火药,燃烧纵火之物,将母船与敌船一起烧毁。与此同时,母船上的士兵立即换乘小船返回本营。

车轮舸,明后期的车轮舸都装备了不少火器。船体长4.2丈、阔1.3丈,外设虚框各1尺,内安4轮,轮头入水约1尺,由士兵踩动,击水而进,航速较快。船体前部平头,长8尺,中舱长2.7丈,后尾长7尺,尾部上翘,上建舵楼。中部舱面建有木室,前后贯通,中有大梁,上覆活动木板,自两边伏下。每块木板长5尺、阔2尺,下部安有转轴,如同吊窗一般。作战时,先从木室内向敌船施放火药箭,同时用毒龙喷火神筒喷火,鸳鸯桨船子母舟车轮舸待敌战斗力削弱后,舱内士兵一起掀开木室上的覆板,立于船面上,以旁牌作掩护,向敌船抛掷火球、标枪,并以钩拒等兵器钩攻敌船,最后歼灭敌军。

破船舸,“用大木五根,各长三丈余,将木居中凿空,仍补平,厚以麻黏舱之,前后横栓,串锭一处,加筏势,两边六轮。上作船舱,轮轴在内向前,平头长1丈,舱长1.5丈,尾长7尺,安舵楼。前平头上安破舟铳,其铳如神枪样,枪头如荞麦样,用纯钢极快利,头长3寸,后杆长4寸如枪,安置铳内。凡一舟前用3具,约木头与水颇相平,约与船相近,舱内点放火线,其枪经打入船内,连发3铳,其船必沉。”

《武编》的兵法理论,集中在备边与防倭作战方面。军事技术理论主要集中在火药配制、火器制造与使用技术方面。

1.提出了安定边境的战法

唐顺之认为:聚居于边陲的各少数游牧民族,在衣食、文化、器械、地理条件方面都不相同,但他们常袭扰中原农耕民族。为了安定边境,用兵必不可免,因此统兵将领必须了解他们的风俗习性,技能的长短,这样才能以长击短,取得胜利。北方与西方的游牧民族善于弓马骑射,惯于使用弓矢、刀铤,见利便进,不利则退,不在乎进退荣辱,常藏匿于险峻之地。因此,必须以利诱之竞进,而后以伏兵击之。如果在旷野平原上作战,就要用强弩在远处射击他们,用奇兵战胜他们。南方各游牧民族善用标枪、旁牌、飞刀、环刀、木弩作战,也应出奇制胜。唐顺之由此得出结论:在同北方游牧民族作战时,当先制其马;在东方同少数民族作战时,当先制其船,在南方同少数民族作战时,当先制其标牌。

2.提出了“破倭三计”的战法

唐顺之认为,袭扰我沿海的倭寇多是小股作战,他们惯用的伎俩有三:其一,常用“伏兵之计”,当官兵进剿时,他便十人一群,四五十人一股,藏匿在土堆、草丛、沟旁、寺庙等处,待官兵接近时便伏兵四起,使官兵眩惑纷错,一时无措。因此,同倭寇作战时,必先以向导探明情况,严防中其伏兵之计,当倭寇来袭时,可以佯败诱之入伏,而后击之,当其溃逃时,可追则追,可止则止,不能轻率深入。其二,常用“诱兵之计”,即用锡块充作银锭,连同其他财物扎成包裹,抛掷于战场上,诱使官兵前去抢夺,他们便乘机攻击官兵。因此,要严令官兵不为所动,一股作气,将他们消灭。其三,常用“诡兵之计”,即先以奸细探知我兵服色,而后大量仿制,穿在身上,混入我兵阵中,再突然脱去伪装,露出本色衣服,袭击官兵。因此,在同倭寇作战时,官兵必须在临战前才换上衣服,使倭寇来不及伪装,其奸计也就不能得逞了。

唐顺之破倭“三计”,虽不是大规模剿灭倭寇的主要战法,但也是一种以奇兵协同正兵作战的谋略运用。

3.提出了多种火药的配制工艺和理论

《武编》所记新创的火药有:迷眼大沙、行烟、猛烟、天火球、月落香消球、天坠、千里胜、烂药、麻药、一窝蜂喷筒火药、一把莲火药、火箭头白火药、净江龙慢火药、火龙口火药、药信、蜂窝火药、风火火药、水火药、先天风火药、一柱香等。书中还叙述了不少火药的配制方法,以及它们的杀伤作用。

4.阐发了古代火药的诸多理论问题

主要有:用君臣佐使的关系比喻硝硫炭在火药中的地位,论述了硝硫炭在火药中的火攻特性与作用;用文武二臣辅君之理比喻硝硫炭在火药中的配比关系,利用硝硫炭的不同比率配制成不同用途的火药,利用原料性能的特点配制成不同用途的火药。与此同时,书中还用比喻的方法阐发了火药力学的几个问题:口敞则火散而力缓,口撮则火拘而力急,如人开口舒气则无力,撮口出气则有力。药箭出管难则行远,出管易则行近,如射箭后手放箭扣紧则有力,扣松则无力。炮声细则响而震耳,声宏则散而不震耳,如乐声,管声入耳深,鼓声入耳浅。

上述关于中国古代火药理论的阐发,虽然还比较朴素,而且是用比喻的方法说明经验性的结论,其理论的高度还显得不足,但它却反映了明代军事技术家,在对火药理论探讨中所取得的可贵成果。

5.叙述了与兵器制造者有关的技术和工艺问题

其一是制造兵器所用钢材的冶炼技术和工艺要求,其中包括铁的产地,铁质的精粗优劣,制造刀、铳等兵器所用优质钢材的冶炼工艺等。其二是对火药配制的工艺提出了具体的要求:合药不厌精,碾药不厌细,锤打不嫌多,筑虚最所忌。药能精制,以少为多。其三是制造鸟铳的工艺。其中包括:炼坯,煮筒,钻铳心,锉磨,打制照星火门,镶照星火门,锉铳、磨錾、帮镶,钻火门,打钻修通条,制木枪托,旋底螺丝等。

《兵经百篇》

揭暄撰。揭暄,字子宣,清初江西广昌人。据载,他“少负奇气,喜论兵,慷慨自任。独闭门户精思,得其要妙,著为《兵经》、《战书》,皆古所未有。”(《揭暄父子传》)他还深明西方算学,著有《璇玑遗述》(一名《写天新语》)等。曾起兵抗清,失败后隐居山林,郁郁而死。

《兵经百篇》又名《兵镜百篇》、《兵法百言》、《兵经百字》、《兵略》、《揭子兵书》、《兵法圆机》等。清道光六年(1826)成书的《皇朝经世文编·兵政门》录有此书(以下简称文编本)。全书分智篇、法篇、术篇上、中、下三卷,由一百字为题组成一百篇。但文编本所收内容不全,《智篇》删去了“言”字;《智篇》之“左”字,《法篇》之“较”字,《术篇》之“蹙、喽、半、静”等字均佚。清光绪年间江都吴明经酉书从沈阳书肆中购得一书,题名为《揭子兵书》,其卷次和百字分目与文编本均相同,而且文编本所删一字和所佚六字具存,为本书的完璧本。其与文编本所不同的是,下篇“术”字为“衍”字。孰对孰误?一种意见认为“衍”对,理由是下篇28字非智、法二篇所能概括其范围,故以“衍”名篇,取诸推阐无尽之义,文编本系由“衍”“衡”(术的繁体字)形似而致误;另一种意见则认为“术”对,其理由是“术”字在《说文》里训为道,古代兵家莫不以智、法为用,以道为体,下篇28字始于“天”而终于“藏”,“天”为道之本原,而“藏”为道之归宿,以“术”名篇是正确的。

《兵经百篇》将军事上各方面的问题概括归纳为一百个字,每字之下有一段论述,又大体按权谋、形势、阴阳的分类标准,按内容属性分为智、法、术三篇(有的版本“篇”作“部”)。智篇主要讲计谋方略,共收28字,即:先、机、势、识、测、争、读、言、造、巧、谋、计、生、变、累、转、活、疑、误、左、拙、预、叠、周、谨、知、间、秘。法篇主要讲练兵用兵之法,共收44字,即:兴、任、将、辑、材、能、锋、结、驭、练、励、勒、恤、较、锐、粮、行、移、住、趋、地、利、阵、肃、野、张、敛、顺、发、拒、撼、战、搏、分、更、延、速、牵、勾、委、镇、胜、全、隐。术篇主要讲天文、术数、侦察通信等用兵的辅助条件,共收二十八字,即:天、数、辟(一作闭)、妄、女、文、借、传、对、蹙、眼(一作目)、喽、捱(一作持)、混、回、半、一、影、空、无、阴、静、闲、忘、威、繇、自、如(一作藏)。

《兵经百篇》是一部理论性较强的兵书。它继承了古代优秀军事思想,并结合自己的研读心得和清代的军事实践,用当时较为通俗的语言进行了阐发,对一些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在战争观方面,对孙子的“不战而屈人之兵”进行了具体发挥,认为“兵以安民非害民,兵以除暴非为暴”。(《法篇·全》)所以,主张“于无争止争,以不战弭战,当未然而寝消之”,(《智篇·先》)“无功之功乃为至功”。(《智篇·争》)即使战争真得打起来,也要“定不攻自拔之计以全城;致妄杀之戒以全民;奋不杀之武以全军;毋邀功,毋欣利,毋逞欲,毋籍威,城陷不惊,郊市若故”。(《法篇·全》)在治军方面,提出以将制将、不要听信谗言,“毋听谗,谗非忌即间也。故大将在外,有不俟奏请,赠赏诛讨,相机以为进止。将制其将,不以上制将”。(《法篇·任》)重视军队内外、上下之间的团结,认为团结是治国行军的重要思想基础,指出:“辑睦者,治安之大较。睦于国,兵鲜作;睦于境,燧无警。不得已而治军,则尤贵睦。君臣睦而后任专;将相睦而后功就;将士睦而后功赏相推,危难相援。是辑睦者,治国行军不易之善道也。”(《法篇·辑》)提倡广开言路,倾听各类人员的意见,“献谋献策,则罔择人,偶然之见,一得一长,虽一卒徒,必亟上推,言有进而无退,虽不善而不诛,则英雄悉致”。(《法篇·材》)他还提出了“胜天下者用天下”的观点,认为不管是本国,还是与国、邻国、敌国,凡是可用之材,可用之力,都要充分利用。重视关心爱护士兵,除了重申以往兵家所谓与士卒同生死共患难之外,对爱兵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即“不使陷于敌,不使陷于法”(《法篇·恤》)。特别强调粮饷在战争中的作用,认为“食者,民之天,兵之命,乌可缓也”(《法篇·粮》)。并根据新的战争经验对孙子的“因粮于敌”和檀道济的“筹粮沙”之计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这种办法只能救一时,不能完全依靠,“因粮于敌,与无而示有,虚而示盈,运断围久,索百物为饲者,间可救一时,非可常恃”。(《法篇·粮》)对粮饷必须做到取之不尽,运输畅通,严密守护,节约使用,“故必谋之不竭,运之常继,护之维周,用之恒节”。(《法篇·粮》)

《兵经百篇》在军事哲学方面具有明显的进步倾向。首先,它用朴素的唯物主义自然观解释古代的天文术数,认为“星浮四游,原无实应。”(《术篇·天》)风雨云雾是一种自然现象。这些自然现象的产生与社会活动没有必然联系,但人们可以利用这些现象为社会活动服务。所以,它反对观天意,而主张观天象而用兵,并总结了恶劣气候往往是进攻一方喜欢利用的时机,提出:“疾风飒飒,谨防风角。众星皆动,当有雨湿。云雾四合,恐有伏袭。疾风大雨,隆雷交作,急备强弩,谨防敌突。善因者无机而不乘,善防者无变而不应。天未尝不在人,惟智者能因之取胜耳。”(《术篇·天》)它对术数完全持否定态度。所谓术数是指以种种方术,通过观察自然界的现象来推测人、军队和国家的气数和命运。它认为战争胜负与术数无关,是人决定“气数”,而非“气数”决定人。指出:“兵贵用谋,何可言数。而数亦本无,风扬雨濡,在天只任自然;冰坚潮停,亦是气候偶合”,“事所未意,而机或符,皆以人造数,而非有数造人,数系人为,天着何处。”(《术篇·数》)所以,它极力反对以占卜的所谓凭据、禁忌来决定军事行动,“兵家不可妄有所忌,忌则有利不乘;不可妄有所凭,凭则军气不激”。(《术篇·辟》)主张以人事和时务来制定战争决策,“以人事准进退,以时务决军机,人定有不胜天?志一有动气哉”。(《术篇·辟》)但是,它又主张假借鬼神而用兵,“兵法以能妄而有功”,鬼神、梦占、谣谶等都可以用来鼓舞军心,沮丧敌人士气。其次,它明确提出了军事事物具有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的两个方面,指出:“义必有两,每相对而出,有正即有奇,可取亦可舍。”(《术篇·对》)在这一思想指导下,它对军事上的许多问题都能从正反两方面来论述,如在讲到以计破敌时,强调我用计,敌亦用计,我变敌亦变,只有考虑到这一点,才能高敌一筹,战而胜之,指出:“我以此制人,人亦可以此制我,而设一防。我以此防人之制,人亦可以此防我之制,而增设一破人之防。我破彼防,彼破我防,又应增一破彼之破。递法以生,踵事而起。”(《智篇·累》)第三,认识到事物之间的相互变化,主张以变制变,活用兵法。认为“动而能静,静而能动,乃得兵法之善”。(《术篇·静》)阴阳、主客、强弱都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指出用兵要善于随机应变,因敌之巧拙,因已艺之长短,因将之智愚,因地之险易而灵活用兵。

《兵经百篇》思想内容比较丰富,而且不杂抄硬拼,语言也较简练,是清代的一部重要兵书,具有一定军事学术价值,在清代后期有较大影响。

《兵经百篇》初以抄本传世,后被贺长龄、魏源收入《皇朝经世文编》,李鸿章收入《兵法七种》刊行。光绪年间浙江学堂教员侯荣逐字释义,并引战例相参证,于光绪三十四年由齐国璜整理出版。民国年间又有多种铅印本行世。

《曾胡治兵语录》

蔡锷编辑。蔡锷(1882~1916)原名艮寅,字松坡,湖南邵阳人。1895年以优异成绩入学为秀才。1898年考入湖南时务学堂,从梁启超学习。1899年东渡日本,进入以梁启超为校长的东京大同高等学校。1900年辍学返国,参加唐才常等组织的自立军起兵反清。起义失败后重新东渡日本,进入由大同高等学校改组的东亚商业学校。此时他痛心祖国风雨飘摇,决心学习陆军。1901年以自费进入成城学校习陆军。1903年考入陆军士官学校第三期深造。1904年冬从士官学校毕业返国,先后在江西、湖南、广西、云南训练新军。1911年被李经羲任命为云南新军第19镇37协统领。武昌起义爆发,与云南讲武堂总办李根源在昆明响应,组织了“大中华国云南军都督府”,蔡锷为军都督。1913年被袁世凯调至北京,暗加监视。1915年潜出北京,12月在云南组织护国军起兵讨袁,与袁世凯军激战于四川泸州(今泸县)、纳溪。袁世凯死后,任四川督军兼省长。1916年因病赴日治疗,不治逝世。后人辑有《蔡松坡先生遗集》、《蔡锷集》等。

《曾胡治兵语录》中的曾、胡,指曾国藩和胡林翼。曾国藩(1811~1872),字涤生,湖南湘乡人。清道光进士。湘军首领。1853年为对抗太平天国革命,以吏部侍郎身份在湖南办团练,后扩编为湘军。率兵阻击太平军,并出省作战,夺取武昌和田家镇。1855年败于太平军,退守南昌。1860年任两江总督,次年节制浙、苏、皖、赣四省军务,主张“借洋兵助剿”,伙同英法侵略军夹攻太平军,1864年攻陷天京。1865年调任钦差大臣,对捻军作战,战败去职。与李鸿章、左宗棠创办江南制造局、福建马尾船政局等军事工业。胡林翼(1812~1861),曾、胡是近代史上的反动人物,是镇压太平天国革命的刽子手。他们同属“儒将”,注意继承中国传统文化和军事思想,善于总结和理性思考,在治军和作战中提出了一些值得借鉴的军事思想。《曾胡治兵语录》就是他们有关军事言论的选录。

《曾胡治兵语录》编辑于1911年。这年春天,经同盟会员李根源、罗佩金向云贵总督李经羲推荐,蔡锷赴云南担任新军训练工作。他初到时未受到重用,便住在教练处,整天手不释卷,辑录曾国藩、胡林翼的治兵言论,附以按语,编成《曾胡治兵语录》。六月,李经羲任命蔡锷为云南新军第19镇37协统领。镇统钟麟同委托蔡锷编“精神讲话”教材,遂将《曾胡治兵语录》以代“精神讲话”,印发新军官兵。

《曾胡治兵语录》书前有自序和梁启超1917年作的序,全书共十二章:第一章《将材》;第二章《用人》;第三章《尚志》;第四章《诚实》;第五章《勇毅》;第六章《严明》;第七章《公明》;第八章《仁爱》;第九章《勤劳》;第十章《和辑》;第十一章《兵机》;第十二章《战守》。前十章主要讲治军,后两章讲作战。每章先选曾、胡有关言论若干条,然后加上按语,或对本章概括归纳,或对曾、胡言论加以评述,或借题发挥,阐述自己的军事思想,提出对时局和作战问题的看法。如第十二章《战守》之按语:“右揭战守之法,意括而言赅,曰攻战,曰守战,曰遭遇战,曰局地战,以及边防之策,攻城之术,无不独具卓识,得其要诀。虽以近世战术之日新月异,而大旨亦不外是。其论夜间宿营,虽仅一宿,亦须深沟高垒,为坚不可拔之计,则防御之紧严,立意之稳健,尤为近世兵家所不及道者也。(按咸同时,战争两方,多为不规则之混战,来去飙倏,不可端倪,故扎营务求坚固以防侵袭。)曾胡论兵,极重主客之见,只知守则为主之利,不知守反为客之害,盖因其时所对之敌,并非节制之师,精练之卒,且其人数常备于我,其兵器未如今之发达,又无骑炮两兵之编制,耳目不灵,攻击力复甚薄弱,故每拘泥于地形地物,攻击精神,未由奋兴,故战术偏重于攻势防御,盖亦因时制宜之法。近自普法日俄两大战役以后,环球之耳目一新,攻击之利,昭然若揭,各国兵学家,举凡战略战术,皆极端的主张攻击,苟非兵力较弱,或地势敌情,有特别之关系,无复有以防守为计者矣。然战略战术,须因时以制宜,审势以求当,未可稍事拘滞,若不揣其本,徒思仿效于人,势将如跛者之竞走,鲜不蹶矣。兵略之取攻势,固也,必须兵力雄厚,士马精练,军资(军需器械)完善,交通便利,四者均有可恃,乃足以操胜算。四者之中,偶缺其一,贸然以取攻势,是曾公所谓徒先发而不能制人者也。普法战役,法人国境之师,动员颇为迅速,而以兵力未能悉集,军资亦虞缺乏,遂致着着落后,陷于防守之地位。日俄之役,俄军以交通线仅恃一单轨铁道,运输不继,遂屡为优势之日军所制,虽迭经试取攻势,终归无效。以吾国军队现势论,其数则有二十余镇之多,然续备后备之制,尚未实行,每镇临战,至多不过得战兵五千,须有兵力三镇以上,方足与他一镇之兵相抗衡,且一有伤亡,无从补充,是兵力一层,决难如邻邦之雄厚也。今日吾国军队,能否说到精练二字,此稍知军事者,自能辨之。他日与强邻一相角逐,能否效一割之用,似又难作侥幸万一之想。至于军资交通两端,更瞠乎人后。如此,而曰吾将取战略战术上最有利益之攻势,乌可得耶?鄙意我国数年之内,若与他帮以兵戎相见,与其为孤注一掷之举,不如采用波亚战术,据险以守,节节为防,以全军而老敌师为主,俟其深入无继,乃一举而歼灭之。昔俄人之蹴拿破仑于境外,使之一蹶不振,可借鉴也。”上述深刻入理的分析,严密的论证,与其说是一篇序言,不如说是一篇精彩的军事论文。

1924年蒋介石任黄埔军校校长期间,增补第十三章《治心》,并作序言,名曰《增补曾胡治兵语录》,印发黄埔军校“人各一编”。然蒋补《治心》一章,实为儒家修身养性之道,且冗杂离治兵甚远,大不如蔡锷所选精练。

曾、胡军事思想是在镇压太平天国革命战争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既有反动成分,亦有虚伪之言。但他们同是书生从戎,“儒将”治军,熟悉历史和兵法理论,注意吸收古代优秀军事思想并运用于实践,所以其中不乏有借鉴价值的观点。在治兵方面,主张恩威相济,“带兵之道,用恩莫如用仁;用威莫如用礼”。既强调仁爱士卒和民众,“吾辈带兵,如父兄之带子弟一般,无银钱无保举尚是小事,切不可使之因扰民而坏品行”,“爱民为治兵第一要义”。又强调令行禁止,赏罚严明,用兵“先明赏罚”,“号令未出,不准勇者独进;号令既出,不准怯者独止”。重视将帅的选拔和修养,认为,“兵易募而将难求;求勇敢之将易,而求廉正之将难”,“求将之道,在有良心,有血性,有勇气,有智略”。尤其重视智略,认为“兵事不外奇正二字,而将才不外智勇二字”,“智多勇少,实力难言;勇多智少,大事难成”。重视人的作用,认为“国家之强,以得人为强”,“得人者昌,失人者亡”。反对对人求全责备,主张用人所长,“用人不拘定一格,而熏陶裁成之术,尤在用人者运之以精心,使人人各得显其所长,去其所短而已”。对将帅主张以诚相待,“驭将之道,最贵推诚,不贵权术”。强调练兵要严格,以“养其精神,炼其体魄,娴其技术”。认为“治军之道,以勤字为先”,“必以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为典法”,“久逸则终无用处”。在战略战术方面,其主要思想是“慎”和“稳”。主张宁可几个月不开一仗,也不可打无计划安排无准备的仗。强调行军以“稳”字为先。反对轻易踏险,轻用奇谋。强调“以静待动,先谋后战,稳扎稳打”。认为“交战宜持重,进兵宜迅速,稳扎猛打,合力合枝,足以括用兵之要”。主张后发制人,反对不能制人的“先发”,但是不是一概反对先发制人,主张把两者结合起来,“先发”、“后发”要看具体情况如何来定,认为“权不可预设,变不可先图,与时迁移,随物变化,诚为用兵之至要”。

曾、胡是近代史上的反动人物,其言论中存有糟粕是必然之事;蔡锷作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家,称太平天国为“粤寇”,对曾、胡大加赞美,这是时代和阶级的局限,既应该批判,又应该曲谅。另外需要指出的是,蔡锷在本书序言中,将曾、胡誉之为“中兴名臣中铮皎者”,“懿行嘉言,皆足为我师资”。要人们“细加演绎,身体力行”,然而窥其本意,并非完全出于为曾、胡立言的动机,主要是有感于民族危机的严重,希望借此能对新军的训练有所“挽回补救”。

《曾胡治兵语录》问世后流传甚广。1917年于上海公开印行,梁启超亲为作序。1919年李根源于广州重印。1924年蒋介石增补后再版。1943年八路军军政杂志社编辑《中国军事思想丛书》,将《增补曾胡治兵语录白话句解》收入出版。现在流行的主要版本有1917年铅印本、1922年铅印本、1937年冯治安铅印本、1941年中兴书店《古代兵经》本等数十个版本。

《乾坤大略》

明末清初人王余佑撰。王余佑,字介祺,自号五公山人,卒后其学生私谥文节先生,《自序》称己为献县(今河北献县)人,一说为直隶新城(今河北新城县)人(《中国人名大辞典》)。早年受业于孙奇逢(明万历进士),学习兵法,并随其征战。明朝灭亡,又从奇逢讲性命之学,隐居五公山聚众授徒,五公山人即由此而来。他虽隐居山野,“然性不平,好武健,雅不欲以腐木烂草掷此生平,虽巢栖薇茹,时一室叫跳,辄觉须眉如刀槊。故独慕陈同甫之好谈霸王大略。”“复熟览天下之大势,推求古今帝王得失成败之机……然后标为十目,各成一卷,摭以古事,定以今评。”(《乾坤大略总序》)撰成《乾坤大略》。此外还著有《八阵图》、《万胜车图说》、《兵民经略图》等。

《乾坤大略·跋》指出:“此非谈兵也,谈略也。兵则千百端而不尽,略则三数端而已明矣。”“至于选将、练兵、安营、布阵、器械、旗鼓、间谍、向导、地利、赏罚、号令种种诸法,如人之耳目口体一物不可少者,则各有专书,不在此列矣。”意思是本书不含军事上的具体问题,而只讲扭转乾坤的用兵方略,即“乾坤大略”。因本书按类汇辑历代战争战例,以为用兵的借鉴,所以,山西育才馆民国9年(1920)铅印本又题《兵鉴》。

《乾坤大略》十卷,补遗一卷。卷目如下

卷一:兵起先知所向;

卷二:兵进必有奇道;

卷三:初起之兵遇敌以决战为上;

卷四:决战之道在于出奇设伏;

卷五:乘胜略地莫过于招降;

卷六:攻取必于要害;

卷七:据守必审形胜;

卷八:立国在有规模;

卷九:兵聚必资屯田;

卷十:克敌在勿欲速;

补遗:佐胜之著,编中未录者,偶记于此。

《乾坤大略》是一部辑评历代用兵得失的兵书。“十卷挨次而进,各有深意”。观其内容,各卷之间互相联贯,自成体系。其体例与他书有所不同,全书之前有“总序”,每卷之前都有“自序”。去掉这些序文,便成为一部纯粹的军事类书。每卷围绕某个主题,辑录了较为丰富的历史上的军战史资料,如卷一《兵起先知所向》就辑录了纪信假扮刘邦诈降诳楚,大胜项羽等二十余条历代用兵故事。“自序”着重是对某个军事问题的评述,集中反映了作者的军事思想。下面按照原书的顺序对其军事思想作一简述。

兵起之先,强调要审敌强弱,选准正确的进攻方向,确定正确的战略部署。他认为,战争往往在瞬间决定胜败;优柔寡断,进攻方向不明,注定要失败。明确进攻方向以后,一要“进取”、“疾速”,“兵贵进取,贵疾速。进取则势张,疾速则机得。”(卷一自序)二要避实击虚,“敌弱或可直冲其腹;敌强断宜旁剪其支”,“乘势而趋利。”(卷一自序)这样,就能使敌惊骇万状,而我则军威大振。

兵进之时,强调奇正之变,主张以奇道取胜。他认为,作战“不得奇道以佐之则不能取胜”,“一阵有一阵之奇道,一国有一国之奇道,天下有天下之奇道。即有时正可为奇,奇亦可为正”,“夫兵进而不识奇道者,愚主也,黯将也。”(卷二自序)

重视初战,主张要尽全力争取初战胜利。他认为,初起之兵“不得已而与敌遇,非战无以却之。盖兵即深入,则敌必并力倾国以图蹂荡我,恐我声势之成,此而不猛战疾斗,一为所乘,鱼散鸟惊,无可救矣。诚能出其不意,一战以挫其锐,则敌众丧胆,我军气倍,志定威立,而后可攻取以图敌”。(卷三自序)

作战之时,强调出奇设伏。他指出,战争的情况很复杂,古有百战之说(如《孙子》的“百战不殆”,宋代的《百战奇法》等),其实远不止百战。但无论何种战争,要取得胜利,就必须善于出奇设伏。所谓善于出奇设伏,就是能“用众以覆众,因弱而为强”。(卷四自序)

乘胜略地,主张用招降之法。一场战争取得胜利,便成“破竹之势”,乘胜略地,扩张战果,无需继续用兵,“不烦兵也”(卷五自序),而以安抚招降为上。但招降之法,必须在军事上取得胜利,对敌造成强大威势的情况下才能使用。因为,“胜则人慑吾威,而庇吾势,利害迫于前,祸福怵其心,故说易行而从者顺;若在我无可恃之形,而徒以虚言嬲众,是犹梦者之堕井,无怪乎疾呼而人不闻也”。(卷五自序)

进攻战,强调要首先攻取要害之地,扫清进退障碍。他认为,“要害之地,我不得此,则进退不能如意,而形相制,势相禁”。(卷六自序)敌若凭险反击,“霍然如探喉骨而拔胸块也”(卷六自序),必置我于死地。他并总结历史教训说,“古恒有军既全胜,而一城扼险,制吾首尾,几覆大业者”。(卷六自序)进一步强调攻取要害之地的重要性。

防御战,强调要固守住对战争胜负有决定意义的战略目标。他指出:“能取非难,取而能守之为难;汛守非难,守而能得其要之为难。昔项羽委敖仓而不守,弃关中而不居,而卒使汉资之以收天下,此最彰明较著者也。他如陈稀之不知据邯郸而阻漳水,董卓之不知依旧京而守洛阳,自古及今坐此患者,不可胜数,而独南宋君臣守江失策尤为可笑。”(卷七自序)

在国防后备建设方面,一是强调立国要有正确的方略和宏大的规模,改革旧制,创立新法,“朝廷之上置中书以总机务,疆场之外,建专阃以总征伐;经理度支,抚驭军民,适宽严之宜,得缓急之序;崇大体,立宏纲,破因循之旧格,布简快之新条,使人人辑志,处处向风”。(卷八自序)二是主张屯田,减轻民众负担,解决军队粮饷。他认为“百万之众,无食不可一日支”。(卷九自序)如李密以霸王之才徒以用粟不节,卒致米尽人散;而刘邦却以能食敖仓之粟,得以亡楚兴汉。“屯田一著,所谓以人力而补天工也”。(卷九自序)

本书在最后一卷,论述了用兵全胜之术,主张在有充分准备的前提下,待机而动;反对死打硬拼,鲁莽从事。他以与虎搏斗作比喻,指出,斗虎“当设网罗,掘陷阱,围绕其出路旁,睨而伺之,久将自困,若奋不顾身,径进而与之斗,鲜不伤人矣”。(卷十自序)斗敌与斗虎理同,“故欲克敌者,强其势,厚其力,谨其制,利其器,然后堂堂阵,正正旗,声罪致讨,而施戎索,乃全胜之术也”。(卷十自序)

《乾坤大略》初以抄本行世。辰州秦聚奎在为本书写的序中说:他在任职肃水时看到的抄本,往往事不归类,踌驳颇多。他于清咸丰四年(1854年)任职饶川时,王余佑之裔孙王懋亭茂才来饶,携其先人藏书数种,内有此书原本,因重校一遍,始知篇中错杂重复之处,为后人所窜入,而原书本来是融会贯通的。当时筹防吃紧,到处戒严,韬钤攻守之术,尤为救时良剂。于是,他据原本重录一份,与旧本相校,将后人窜入的十三条,删其重复,另记于后,以资参览。这就是所谓的秦校本。本书被收入《畿辅丛书》、《丛书集成初编》。宝兴堂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翻刻、山西育才馆于民国九年(1920)翻印。这些不同的版本,或以秦校本为底本,将窜入的十三条附于书后,如山西育才馆铅印本;或以旧抄本为底本,但在后人窜入的内容后面一一注明“秦校原本无此条”,如《畿辅丛书》本即如此。

《兵谋与兵法》

《兵谋》一卷,清初魏禧撰。是一部辑录《左传》用兵谋略的兵书。魏禧认为:“凡兵有可见,有不可见,可见曰法,不可见曰谋。法而弗谋,犹搏虎以挺刃而不设阱也;谋而弗法,犹察脉观色而亡方剂也。”所以,他很重视用兵之谋和用兵之法,便把《左传》中的有关“谋”和“法”的史实进行剖析梳理,综合归纳,编成《兵谋》和《兵法》二书。

《兵谋》概括出了《左传》中的三十二条用兵谋略:(1)和,上下礼让,同心和睦;(2)息,息民养战;(3)量,度量敌我;(4)忍,忍辱含垢,以图大谋;(5)弱,示弱骄敌;(6)弱而示之强,以震慑敌人;(7)致,调动敌人,迫于就范;(8)畏,敬畏,优而不恃,胜而不骄;(9)防,防敌谋我;(10)需,迟缓以老其师;(11)疾,急速乘敌之隙;(12)久,持久固守要冲;(13)激,抑制自己冲动,激怒敌人,使其暴躁,失去常态;(14)断,果断不疑;(15)听,倾听部众贤能的意见;(16)诡,诡诈,知人之诡,我以诡人;(17)信,信用礼节;(18)谍,间谍;(19)间,离间,间而挠之,间而离之;(20)内,内奸;(21)衅,间隙,乘敌之隙;(22)逼,以势逼敌投降,不战而胜;(23)与,与国,国家之间结盟共同抗敌;(24)胁,胁从,逼迫敌人听从我调动;(25)假,假借占卜、神鬼、物象等蒙骗敌人;(26)名,师出有名,执义循礼;(27)辞,辞令,以辞令赢得战争胜利;(28)备,戒备,未战备战,未败备败,有备无患;(29)法,赏罚之法制;(30)同,与士卒同甘共苦;(31)本,以民为本,修其本以胜敌;(32)保,保障胜而不败,保卫胜利果实。

每条谋略之后辑录《左传》中有关战例若干条,每条战例都一一注明了《左传》上的年份,便于查找。如“弱”条下辑录了“文公退三舍以骄子玉(夹注:僖廿八。即《左传》僖公二十八年)”等十余条战例故事。从全书看,里面也夹有辑录者的观点,如“听”条下指出:“或听于众,或听于贤,或听于能,或听于尊;不听则败,听于私则败。”等等。

本书既是读《左传》的札记,又是讲谋略的兵书,对研究《左传》中的谋略思想有一定参考价值。《昭代丛书丁集新编补》收录有此书,书后有吴江沈茂德《兵谋跋》。

《兵法》一卷,魏禧撰。《兵法》是一部辑录《左传》用兵之法的兵书,其体例同《兵谋》,每法之后辑录《左传》中的有关战例故事,并注明《左传》中的年份。本书将《左传》中的用兵之法归纳概括为二十二条,即:(1)先,先声夺人,先发制敌;(2)潜,隐蔽袭敌;(3)覆,埋伏乘敌;(4)诱,示弱诱敌;(5)乘,乘敌不意,攻其无备、如乘于未阵,乘于半济等;(6)衷,分割包围;(7)误,多方误敌;(8)瑕,罅隙,攻敌薄弱之处;(9)援,声援,兵必置援以备不虞,且张其声;(10)分,兵必分道,以攻则奇,以守则固,以罢人则逸,以息民则不劳,以备不虞则不败;(11)尝,尝试,试探;(12)险,战必知地之险阻;(13)整,军容严整;(14)暇,示闲暇造成敌人判断失误;(15)众,示众慑敌;(16)简,简选精锐;(17)一,统一进退号令;(18)劝,激励士气,劝道有四,曰恩,曰威,曰忿,曰身;(19)死,拼死作战;(20)物,以物助战,兵之变无所不有,故物无所不备;(21)变,权变,因敌制变;(22)将,统率将领的方法。

该书把《左传》中的用兵之法进行了系统的梳理分类,为研究《左传》的军事思想提供了一些方便。此书收录在《昭代丛书丁集新编补》中,书后有吴江沈茂德《兵法跋》。

《防守集成》

《防守集成》,顾名思义,是关于防守城池的集大成之作。实际上它是乡兵团练防守县城土堡的兵书,与《金汤借箸十二筹》、《救命书》等属于同一类。原书题朱璐编次。朱璐,字玉泉,清末旌德(今安徽省旌德县)人。他成年后喜欢搜罗阅读各家兵书,钩玄撮要,潜心探索,认为有价值的内容就抄录下来,分类收藏。他是一位有正义感的青年,对殖民主义者的侵略和清朝的腐败深恶痛绝,在本书序言中气愤地说:“将不知兵,兵不用命,文吏以徇私取巧为能,武弁以退却偷生幸免,而肉食者,复未能远谋,一旦有警,则万姓流离,四方震动,良可慨也。”清咸丰初年,他到福建做官,原想大干一番事业,可到任一看,那里“豪猾当权,贤能敛迹;兵无实用,饷尽虚縻;官弁伤亡,形同刈草;贼氛猖獗,势等摧枯;有城莫守,有隘难防;进退张皇,上下粉饰”。(《自序》)他为了尽职报效朝廷,便想以著书来挽救败局。于咸丰四年(1854)将平时积累的关于防守方面的军事资料,重加删订,分类纂辑成《防守集成》,刻印三百部,“权为救时之助,以尽涓(捐)报之心”(《自序》)。

《防守集成》共十六卷,十六篇,附图200余幅,约10万字。对于每篇的排列顺序,编者动了一番脑筋,都有一定的依据,具有一定的逻辑性。编者认为,本书以讲地方官弁防守土地为主,故以“城制”为卷首;有城不可无卫,故以“保卫”为卷二;既有城卫,不可不附民,故以“保甲”为卷三;既有民不可不教,故以“乡团”为卷四;有城有民不可不足食,故以“积贮”为卷五;内事既备,外患不可不知,故以“烽堠”为卷六;既知敌至,又必先据地利,故以“设险”为卷七;险阻既固,又必预为困寇之术,故以“清野”为卷八;野既清,而城中需用之物不可不备,故以“需备”为卷九;各物具备,更需器械以资捍御,故以“守器”为卷十;器械足资,则号令不可不明,故以“约束”为卷十一;令行必有禁止,故以“严禁”为卷十二;禁令严明,尤宜倍加谨慎,故以“慎防”为卷十三;布置周密,敌至临时措之方可裕如,故以“措应”为卷十四;各项具备,最终目的是为守城,故以“城守”为卷十五;又恐怕当今不知武略的人,或以为本书为纸上谈兵,空言无据,故以“引证”为卷十六。一至十五卷的体例相同,先有一段理论阐述,出自编者之手,是全书价值较高的内容。接着是罗列辑录的有关资料。一至十四卷均附载有图说,主要有城制图、防御工事图、阵图、防守器械图、武器装备图、旗帜图等。第十六卷“引证”系辑录的从先秦至明代关于防守城池的战例一百余条。

全书除卷前一段序文外,主要是辑录的资料,但也有编者补写的内容,“编中有武备诸书所未及载者,乃不揣鄙陋,以补其缺。”由于本书所辑资料均未注明出处,编者补的内容也未注明,所以究竟那是编者补充的内容,难以分辨。

本书与同类书比较,在编纂方面有些特点,一是比较全面地辑录了有关民防团练的内容,又删去了繁衍的部分,比较简练;二是注意揭露时弊,促进变革。编者在卷十五“城守”篇揭露当时官场,“文吏游谈而养尊,武臣恬嬉而宝身。闲雅雍容之习成,而慷慨果锐之气丧,一闻寇警,如浇冰水”。并声言“因录《城守》以救弊”。他还提出改革城制,学习西域城制,按营阵之法建城,大城包小城。这样一城破,其他城犹存。三是为便于粗通文字的军人学习,全书作了断句。四是所绘阵图,以兵器、旗帜代替抽象的符号,比较形象易懂。

《防守集成》成书于封建社会的末期,它所防御的对象,除了外国侵略者及所谓土匪外,主要是防农民起义,所以在政治上有它反动的一面。但是从军事的角度看,它所提出的一些防御思想,还是有借鉴价值的。对于守与攻的关系,它提出“盖欲善守,必明善攻。预知患端,方能捍患”,(卷二《堡卫》)“欲战必先守,欲守必先清野,欲清野必先坚壁。”(卷四《乡团》)要以战为守,积极防御,“所谓守者,非徒闭门不出,可幸保全也。必按境内山川形胜,何处可扼要,令重兵屯守;何处可分据,令偏师犄角;何处可伏兵挫其先锋;何处可游兵,绝其粮道;何处可设机,以陷敌于死地。能以战兼机术为守,则守固。断不可遽闭城隅,自投绝路。故善守者,必先自立于不败之地”。(卷七《设险》)它还总结了一些守城的规律,如“三道”(正道、奇道、伏道),“五败”(壮夫寡;小弱众;城大而人少;粮少而人众;蓄货积于外;豪强不用命),“三可力守”(外有援兵;人士劲勇,刍粟丰备;城池完固,民人富实),“三可决战”(外无援兵;人劲马壮,兵甲坚利,储蓄不备;城池不完,士民穷匮)等。对于各种防御工事的修筑标准,它提出要以是否有利于杀敌为准,“敌台、弩台,俱以杀敌为义,不能杀敌,无贵为台矣”。(卷二《堡卫》)

该书有清咸丰四年刊本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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