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早晚的温差真的很大,之前还暖洋洋的空气此刻却充满了寒意,我拉了拉书包带子,耸耸肩离开仓库朝家的方向走去。
我家离十中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所以我没有住校,每天都会在家吃过晚餐再去学校晚自习。
打开家门,汪子菡又在电脑前赶她那一堆永远也赶不完的领导讲话材料。
“妈,我回来了。”我叫着,脱了鞋走进屋子。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音,一旦汪子菡沉浸到工作中,周围的一切都会变得不再重要。有时我在想她是否故意给自己揽了一大堆的工作,妄图通过这种自虐的方式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些让她阵痛的往事。
我将书包放到沙发上,挽起袖子走进了厨房。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给汪子菡做的第一顿饭,只记得从那以后给她做饭成了我的习惯,看到她吃着我做的东西时那心满意足的样子也成了我的习惯。我喜欢看她的笑容,也喜欢留在她的身边,因为我知道除了我已经没有人能保护她。
我必须保护她,这个只懂得逆来顺受的女人。
在我活了十六年的岁月里我只看到汪子菡反抗过一次,就是史炜和她提出离婚的时候。在他们离婚的前一个月里她整天在求史炜不要放弃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她在史炜面前下跪、哭泣、哀求,甚至自扇耳光,可是史炜一次也没动容过。史炜走的那天晚上汪子菡抱住他的腿,哭着喊着叫他不要走,史炜想也没想就揣了她一脚,她的身子向后栽去撞到桌角,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滑落下来,她目光呆滞的坐在地上,灵魂仿佛在那一瞬间抽离,而史炜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史濂羽,在那岁月里史濂羽一次也没帮过汪子菡,这个逆来顺受的女人,可怜的懦弱的女人就这样无情的被抛弃了。他们离婚的那天我不知道史炜是怎样变魔术似的将他的千万家产变成了屈指可数的10万,他把这10万全给了汪子菡,自己则拿走了一套200多坪的房子。当法官将我和史濂羽都判给史炜的时候我毅然决然的走到了汪子菡身边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我讨厌你,我不要跟你走,我要跟妈妈在一起。”这是我对史炜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还记得史炜听到我这句话时的表情,绝望而痛楚,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史濂羽的手就那样消失在我和汪子菡的视线里,也消失在我们的世界里。
直到,五年后,我和史濂羽在同一所学校再一次遇上。
油锅里烧红的油发出刺耳的响声提醒我菜该出锅了,我拿出盘子将炒好的菜盛进碗里,关掉抽油烟机我将菜和饭摆到桌上。
“妈,可以吃饭了。”我朝书房喊。
“你先吃吧,我写完这一点就来。”汪子菡头也不回的答。
我打开电视,拿起碗夹了菜坐到沙发上。边吃饭边看电视是我的习惯。都市频道的新闻永远在播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第三者插足就是某某高材生因为失恋而闹跳楼。我拿起遥控器,准备换台,就在这时,一则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天华宾馆在香港开了第三家分店,董事长史炜发表激情洋溢的演说。我看着电视屏幕上那张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脸,心情一下子荡到了谷底,我不明白这样无情的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在时间的洪流里如此一帆风顺所向披靡,他的事业不仅没有止步反而如日中天,他活得比以前更自在了更潇洒了,更得意了,忍无可忍的,我冲到电视机前按了关机键。
刚转过身子,我就看到呆怔着站在身后的汪子菡。
“妈!”我惊叫,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泪水在汪子菡的眼眶里转了一个圈又被她逼了回去:“好香啊。”她强颜欢笑,“恋瑜,你的菜真是做得越来越好了。”
我走过去,端着碗坐到她的对面,我端详着汪子菡脸上的表情,她在尽力忍住她的悲伤。
已经过去五年了,你还会痛吗?我想这样说,可是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我伸手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她碗里。
汪子菡朝我甜美的微笑:“你也吃,高中的课程比较繁重,你要多吃点肉补补身子。”她还给我更大一块红烧肉,于是我回报她一个更更甜美的微笑。
空气里洋溢着温馨幸福的味道。然而,这种甜美的味道我还没来得及细细的品味,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愣了一下,走过去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