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黑箱子,打小我对于它就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幻想,一直就很想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而且还弄得满屋子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淡淡的香味。我不明白就这么一个黑箱子,老姨娘为什么看的这么重要,甚至这一次我和疯子偷偷打开来看,最后会让老姨娘这个半百之年的女人哭泣起来。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故事在里面的。这让当下的我对于这个什么的黑箱子,又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老姨娘坐在炕边上,想了想,端起桌上的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老家里女人很多都是嗜酒的,而且酒量也是很大的)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打开了这个箱子,看来这段故事就一定是要让它重见天日的,我就告诉你们吧,或许这就是机缘巧合吧。”我和疯子虽然不太明白老姨娘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但是为了尽快知道这么黑箱子的秘密,便也不再打断老姨娘说话,只是认真地在听。
老姨娘看我们没有说话,便接着说道:“那是民国二十九年,也就是1940年,那时候我还小在老家JL的一个小村庄里,因为连年的战乱,父母也去世的早,我便跟着我的三舅做些行土之事(行土之事:行话盗墓)。没办法,在那样的年月里,种地是没指望了,只能刨土掘坟,找些金银首饰换些粮食度日。当时一起行土的还有村里的马四叔,还有就是和我青梅竹马的马四叔的儿子——马明。我们一行四人各有分工,因为三舅会些看山定穴的本事,便主要负责寻找墓穴,马四叔和他的儿子马明则负责挖土进入墓室,将金银等物运出盗洞。我则负责放哨和一些零碎的事务。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东北便呆不下去了,和日本人打的太凶。没办法。我们一行四人便向一路南下,一路上不知夺过了多少次枪林弹雨。终于到了GZ境内。实在是不愿意再满世界的逃命,便和商量后决定留在GZ。但又没吃没喝,所以便想在GZ从新做起以前的行土之事。三舅多方打听得知当地明朝时候有设立布政使司,便告诉我们这里定有大穴。之后的几个月当中,我们便在GZ四处游走。寻找墓穴。通过三舅的看山定穴之术,我们发现了一座明代官墓,便准备对此下手,之后的几周时间里。我们准备了一些相关的工具,便准备正式开始。正是开始那天晚上,因为是十五。所以那一天的月亮出奇的又大又圆。我们一行四人,趁着夜色来到了已经订好的墓穴。三舅看了看周围山势确定了墓穴方位后,便让马四叔用洛阳铲试试土层,以便最终确定墓穴位置。马四叔和马明很快的将我们一直随身携带的洛阳铲组装了起来。这套洛阳铲是当时在JL的时候,我们根据洛阳铲的原型改造的一把,为了方便携带,我们将原有的手柄做成了螺口的五十公分一段的长度,这样方便携带,又可以无限加长洛阳铲入地的深度。组装完洛阳铲后,马明便找到一处下铲的位置,他和马四叔便开始下铲,大约一颗烟的功夫。马明便和马四叔已经把洛阳铲抽出了土层。这是我和三舅便一同上前,没人捏了一撮铲子最顶端的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又看了看。我看到提出来的土层中最下方有很明显的白色石灰,这是在墓穴上土层中很容易发现的。马四叔和三舅他们俩闻了半天,最终确定了墓室就在我们的下方。当然,我和马明并不会闻土层来判断墓穴位置。
确定墓穴位置后,马四叔和马明便拿出了一个更大的洛阳铲,同样是半圆形的铲面,但是有将近一人宽。他们组装好洛阳铲,便在地上凿出了一个,不到五十公分宽的圆型盗洞,我在一旁帮忙清理挖出来的废土,而三舅则是在旁边不动声色的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大约一个小时后盗洞通了。三舅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便让马四叔和马明先休息一会顺便晾晾洞,这晾洞也算是一门学问,刚挖好的盗洞因为墓室常年深埋地下,所以氧气几乎耗尽、更有时会有尸体腐烂的尸气混杂在其中,一定要晾一会让氧气进入盗洞,这样人才能下到洞中。三舅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和我们说道,说这次和马四叔一起下去,让我和马明在上面防风。我们将事先买来的小鸟连带着鸟笼子一起绑在绳索上,垂直探入盗洞中,一直让这鸟笼子降落到墓室,而后便等上一会。
等不多时,我便将鸟笼提上,发现笼里的鸟儿没有异常,便示意三舅和马四叔可以下洞。”我和疯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姨娘,在听老姨娘告诉我们的故事,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老姨娘之前做过盗墓贼,之前只是听说过老姨娘独自一人来到我们村子生活。
并不知道在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女人身上,还发生过这样一段曲折的故事,随即便问道:“姨娘,为什么先往盗洞里放一只鸟儿呢?”老姨娘看到我们有些不明白,便开口回答道:“放鸟儿进去,是为了看一下洞中的气体是否有毒,那么长时间封闭着的墓室,空气污浊又常有尸气,如果鸟儿进去后没有死亡,那就证明我们晾洞的这一步做的没有问题,否则盲目的进入盗洞中,很可能会侵染尸毒,后果不堪设想。”我和疯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便听老姨娘继续说道:“当时三舅和马四叔带了些相关的设备,便进入盗洞。我和马明拽着,已经固定在旁边,事先安插好的木桩上的绳索,便在洞口守着。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绳索这边便传来了事先约定好的暗号。这时我和马明便开始拉动绳索,将一个黑色的两箱子拉出了洞口,就是你们刚才打开的黑匣子。可就在我们刚要把绳索从新放入盗洞,准备第二次拉三舅和马四叔淘来的宝贝的时候。
洞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虽然在之前盗墓当中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危险,可是这样的惨叫声让我明白,这次的危险有些不同寻常。当时我和马明下意识的向盗洞望去,并且大喊着三舅和马四叔的名字,可是洞中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死寂当中,马明一看情况不对,便要下盗洞,我死死的拉住马明,在不确定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他白白冒险。这时盗洞里突然传出三舅的声音,他的言语中有些颤动“小马快带着翠屏离开(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老姨娘的本名叫李翠萍)”。我听到三舅的声音便大声问道:“三舅到底怎么回事?”三舅断断续续的回答道:“我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下面很多……蜘蛛,你……四叔他已经……”三舅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每说一个字都显得是那样的吃力。马明无法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发疯似得拽着绳索冲进了盗洞,我看到马明这样,便奋力拉着绳索想要阻止马明下到墓室当中。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力气,在马明即将下降到墓室的时候我把他拉了上来。马明上来后一脸的惊恐。我焦急的问道:“三舅呢?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马明只是盯着我,一脸惊恐,没有回答我,突然,他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大口的喘着粗气。“三舅被很多小蜘蛛给淹没了”我睁大了眼睛问道:“什么?三舅被蜘蛛淹没了?到底什么意思,你快说啊!”马明说在他快到盗洞底部的时候,看到三舅全身上下爬满了小蜘蛛,黑压压的小蜘蛛像是黑色的流沙已经覆盖了三舅的整个身体,只剩下三舅的脸,三舅想要说什么,可是那些蜘蛛很快便把三叔给淹没了。我听到这,再也坚持不住,大声的哭了起来,打小儿我父母死得早,就是三舅把我拉扯大的。
“他带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可是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说道这老姨娘似乎陷入了那段痛苦的记忆中,又啜泣了起来。我和疯子也没再说话,过来没多久,老姨娘擦了擦眼泪继续道:“之后我和马明抱着那唯一从墓室倒出来的黑匣子便离开了,一下子失去至亲的我俩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便在不远处找了一棵大树坐了下来,等待着天亮。似乎不想相信这样的事情是真的,期待着天亮后一切都是一场噩梦。等到天亮的时候,我和马明商量决定回到东北,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我们抱着那个黑匣子,起身刚要走。马明突然跪了下去。
我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马明的双腿像是黑色的树桩,上面爬满了很小的蜘蛛,似乎那些蜘蛛都是悄无声息的啃食着马明,这时马明也看到了自己的双腿,便大声告诉我,让我快走。他说这些蜘蛛可能是他下到墓道里不小心带上来的。他说自己肯定是活不了了。他笑了笑对我说他要去找他的父亲了。让我好好活下去。我不住的留着眼泪,想要说话,但是嗓子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只是默默的留着眼泪。很快的速度,马明便被那些蜘蛛给淹没,之时我才明白三舅和马四叔为什么会那么快的便死去。就在马明被淹没不到一秒钟的功夫,那些蜘蛛好像遁地似的便钻入土中消失不见了。我看着地上仅存的白骨和头发。瞬间把积聚在胸口的痛苦毫无保留的哭了出来。我不住的大喊着。可是我知道,没有人回来帮我。直到我没有了力气哭泣的时候,我跪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一夜之间,我失去了三位至亲。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捡起了马明的一缕头发,放在衣服口袋。抱着那个用命换来的黑箱子,告诉自己我要回去,回到那片东北的土地,把马明的残存带回去。就这样两年后,我终于回到了我的家乡,将马明的头发安葬在村后的墓地后,便离开了那里。没办法,我没有勇气在那么熟悉的环境中生活,那里全都是我三位至亲的回忆。辗转流离我到了这里,便在这里安了家。从此便将那段记忆封存。”说道这里,老姨娘的脸上似乎释怀了很多,似乎那沉睡多年的痛苦终于发泄了出来。那一天,我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发呆。
之后的第二年疯子也结束了上山下乡的日子,回到了北京。临走时疯子告诉我,让我明年一定要去找他,还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我说:“一定!”随后便将疯子送上了返程的客车。我的那段记忆也就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