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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黄金条子

哥哥最终还是把他的“老虎”磨好了,央着大伯娘给他穿线,当然用平时妇女们拿来缝衣服的线是不可以的。

大伯娘找来一根很细的尼龙绳子把他自己磨的“老虎”穿好,哥哥便迫不及待的开始玩了,只见他找来两根约五公分长的棍子从绳子的两头穿过,然后从一个方向快速的转动着“老虎”,最后把它拉直,果然,那只“老虎”一直在转着,发出了悦耳的嗡嗡的声音。

弟弟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红了,一边直往我这边瞄,我对着他笑了笑,安慰道:“我马上就给你磨好了!”

弟弟这才放心了,但一双眼睛还是不停的往哥哥手里瞄,眼巴巴的看着他。

不一会儿,我把弟弟的“老虎”磨好了,大伯娘也一起帮他把线穿好,看着他们兄弟两一晚上都拿着自己的宝贝“老虎”玩得不亦乐乎,我心里十分的开心。

“老虎也没什么好玩的,等有时间我们去做弹弓,还可以打鸟儿呢!”哥哥开始对弟弟炫耀到,嘴里虽然说着“老虎没什么好玩的”,手却紧紧地捏住不放。

弟弟马上就欢呼起来,回答到:“是不是要去选一个很好的树杈,我要和你一起去!”

“好啊!要不明天我们就去吧?”哥哥的心已经被弹弓吸引过去了,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找个好的树杈,然后做一把好弹弓。

大伯娘白了哥哥一眼,低声呵斥道:“明天哪有时间让你们去玩?最近都在忙着收谷子了,放学后赶紧回来帮忙!”

兄弟俩马上就蔫了,弟弟的眼睛里也没有了刚刚的神采,哥哥灰溜溜的回答到:“我知道了。”

“妈妈,我什么时候才去上学啊?”弟弟好奇的问妈妈。

“你还小,身子又弱,等再过两年,到时候和你哥哥姐姐一起!”妈妈回答他。

弟弟的确是我们五个兄弟姐妹之间身体最差的,从小就体弱多病,长得也最是瘦弱,妈妈经常和我们讲曾经差点以为弟弟养不活了的。

所以我和哥哥读书都读得小,只有弟弟快七岁了还没有开始上学。

说道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我上学的事情,在小河村的小学上学的孩子一般都是满了六岁的,有的甚至是八九岁了才开始上学,我们一大队离小河小学是最远的。

当年还不到我上学的年龄父母就把我和哥哥同一年送进了学校,后来很多次妈妈都还在和别人聊起这件事情。

“本来以为她人小,体力也不是很好,每天早上走一个多小时去上学,最后肯定会坚持不下来,自己不愿意去读书了,谁知道她还比别人还学得好。”这是妈妈讲的原话。

其实村里有许多小孩也是不能去上学的,尤其是家里最年长的一个孩子一般都是要在家里帮父母干农活的,而只供小的弟弟妹妹读书。

我的父母最开始也是不支持我读书的,由于我从小比较乖巧懂事,爸爸也心软,所以一家人一致决定把这个决定权交给我自己,如果我自己坚持不下来,那么也将来长大后也不能怪他们。

谁知最后和我同一年去上学的孩子当中,我成了学习成绩最好的那个,甚至后来在读小学的每一个年头里,我几乎都是班上的第一名……

“那到时候我也有书包吗?”弟弟期待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大伯娘对他开玩笑说:“让你妈妈到时候给你买一个帆布的新书包。”

“好啊,好啊!我要新书包!”弟弟高兴了起来。

我则是不以为然,妈妈应该不会给弟弟买一个帆布书包吧,我是见过帆布书包的,班上的王玲就有一个,听她说她那个书包可是花了十几块钱才买回来的呢!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十块以上的钱呢!

我的书包就是妈妈把以前不能穿的衣服剪成了几块布缝起来的,上面还缝了两根背带,背起来也很舒服,妈妈的针线活做得很好,看起来也很别致。

“读书是不是很好玩啊?”弟弟又开始问哥哥,在他看来我们每天早上很早就出门,下午四、五点才回学校应该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吧。

哥哥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也不是很好玩,如果你做不来作业的话,会被老师骂,背不到课文还会被老师打,语文老师可凶了,还会用脚踢学生。”

“那还不是你们不听话,老师才打你们的,‘黄金条子出好人’!”妈妈打趣哥哥。

“二婶,你是不知道啊,老师凶起人来可比被你们用黄金条子打起来可怕多了!”哥哥一脸后怕的说道。我知道有一次哥哥没有背到书被语文老师打了,语文老师姓陈,看起来很温柔,事实上打起人来也很可怕,还好我从来就没有被老师打过。

这时大伯娘开始侃侃而谈:“你们小孩子懂什么?人家老一辈的人说过,被黄金条子打过的人,最后才会出人才,你们就是被黄金条子打少了。”

她们所说的黄金条子是是一种长不大的树木做成的打人用的细棍子,最高的可能长到三四米高,最粗也不过大人的大拇指那么粗,这种树最明显的特点就是枝干通体都是金黄色的,而且还不容易被折断。

许多孩子犯了错后,大人就会到山上找几根黄金条子来打,因为黄金条子打起人来很疼,却伤不了人,而且还不会被打断,又加上一直以来老人之间都有“黄金条子出好人”的说法,所以好看又实用的黄金条子就成了广大家长的最爱,当然,也成了不听话小孩的噩梦……

而最悲催的事情却莫过于自己兴高采烈的折了所谓的黄金条子回来,最后却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记得有一次,小堂叔和隔壁家王军两个打架了,小婶婆把小堂叔叫到跟前来,哄着他说:“把家里的刀拿去砍几根黄金条子回来。”

小堂叔以为自己的妈妈要帮自己出气,去打王军,屁颠屁颠的跑去砍了四五根黄金条子回来,结果刚一拿到小婶婆手里,小婶婆直接就挑了里面长得最好的一根将小堂叔打得直哭……

同样的事情,就发生在许多我们这样的孩子身上。

当后来我们再提起这些事情时,大人们就老拿黄金条子出好人来“鼓励”我们,督促我们,我居然在某一刻还在因为自己没有被黄金条子打过就觉得自己将来没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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