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静露和尔薇亯是好姐妹。毕业后，她俩都留在G城工作，一起在JN大学旁租了房子生活。一开始，玄泽默认了同学们的好意，并不是因为自己对静露有想法。玄泽只是通过静露这层关系，能和尔薇亯有更多的接触，来达到自己自私的目的。

第二天酒醒之后，玄泽才意识到，自己昨晚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自私，怎么能拿别人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呢？他想立刻起来，去跟静露说清楚。正当抬头，想起来的时候，头一下子又砸到枕头上。此时，玄泽才意识到自己昨晚喝的太多了，都断片了。他躺在床上，用眼快速地扫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不是自己家啊？这是哪啊？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正当玄泽犹豫的时候，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你醒啦。”玄泽转过头，向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门口站着的静露。她那凌乱的头发、憔悴的面容和那关怀的眼神，一下子软了玄泽的心。他已好久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的感觉了。此刻，在玄泽的心里，她像自己的亲人，比亲人更亲，那本想对她说的话，也无法说出口了。就这样，在被关怀中，他们互相了解。玄泽发现，自己跟静露很聊得开、很投缘，性格也非常相洽，渐渐地对她产生了好感，慢慢地喜欢上了她。在玄泽的心里，也许静露不是自己最爱的，也许是自己的最爱，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想跟静露走完这余下的日子。但是，玄泽非常地担心，不知道这种日子能够走多远，一直处于无限的犹豫之中。为了不给静露带来更大的伤害，玄泽跟她说明了自己的病情。听了玄泽的坦诚相告，郭静露却说：“其实，对于每个人而言，都会面对死亡这个绝症。而你说的，从小得的这个绝症，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差不多二十多年，你不还好好地活着吗，说不定这个病早已经好了呢。如果真得没好，那也没什么关系啊！你也不该整天活在担心和不安之中啊！说不定，哪一天，突然我还比你早面对死亡的绝症呢。”听到郭静露这样一说，设在玄泽面前的壁垒彻底地崩塌了。于是，就无忧无虑地跟静露在一起了。

静露接着说：“那天，你喝了很多酒，一杯接一杯，我都来不及记了。我和几个同学把你送到我租的房子里。我在你身边守了一夜。当时，你一直重复说着一句话，你还记得说了什么吗？”玄泽想了想，说：“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也说了很多。喝着喝着，我就断片了，怎么离开酒桌都记不得了，后面发生的一切也没印象了。等我一醒来，就是躺在你家的沙发上。当时，我怕昨晚在你面前说了错话，醒来后，我问你，我昨晚没说什么吧？你说，没说什么呀？”

静露薇笑着说：“当时，我骗了你，没跟你说实话。当时，你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跟我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拒绝我，为什么？一晚上，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玄泽吃惊地望着静露。“你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纠结、多矛盾吗？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但我也知道，我一直默默地喜欢着你。你还记得，我经常去你的实验室向你借水、借仪器吗，我只想能和你多说几句话。我不知道在聚会上，你没拒绝跟我好，是不是因为我和她住在一起，通过我能够跟她走的更近一些。我当时真的担心害怕，你一次次的重复，一次次地刺疼着我的心。我想了一晚上，我是个女人，自私的女人，我想跟你在一起，只要你没说拒绝我。无论最终你选择的是我，还是她，结果我都欣然接受。至少，我也是那个拉红线的人，虽然是被动的。”听了静露的话，玄泽感到非常内疚、惭愧。当初，自己的心里确实这样想过，但跟静露接触后，渐渐地爱上了她。这个想法也就抛在脑后了。此刻，静露重提这件事的时候，玄泽万万没想到，从头至尾她都知道，知道自己的心里一直有另一个她。在爱上静露之后，玄泽曾想过，向她说明此事。但他怕，怕挑明之后，如何天天去面对她，影响她们姐妹间的关系；他更怕静露会离开自己。他怕，他真的害怕失去，所以，一直不敢去挑明。

玄泽知道静露的心里，有多苦、压力多大，他想去解释，想跟她说声“对不起”。正当玄泽开口的时候，静露又问道：“你还记得，咱俩相处不久后，我第一次邀请你去我家吗？”静露的提问将玄泽口边的话当了回去。玄泽回答道：“记得，本来说好的去你家，去尝尝你的手艺。后来，你临时要加班，就错过了这个机会。”玄泽回答完，静露转过头，凝视着天花板，说：“当时，我根本没再加班。我一直坐在我家对面的咖啡店里。”“你没加班？你在咖啡店里？你在那里干嘛？”玄泽吃惊地问道。“从你来到我家楼下，到你上楼，到你给我打电话，再到你站在楼下等我，到最后，我出现在你面前。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对面的咖啡店里关注着你。”静露接着说。“这是你，故意安排好的？”玄泽问道。静露真切地说：“是我故意安排。我知道那天，尔薇亯晚上没事，会一直呆在家里。所以，就约了你，想制造你俩单独相处的机会，去表明你的心意。”“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你不怕，我真的向她表白吗？”玄泽质问道。

“我怕，我真的怕。从你上楼离开我的视线开始，我就开始担心，开始怕了，怕你一上去，整夜就不会下来了。当你打电话给我，我忍着疼跟你说，我在加班，要到很晚才能回来。说完这句话，我整个人都软了，我感觉这一切即将结束了。一人瘫坐在咖啡店里发呆流泪。我不知道，当时在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当你再次出现在我那凝视对面发呆眼神里的时候，我知道你的选择。这是非常出乎我的预料的。”静露转过头看着玄泽说。

“你还记得，就在我邀请你去我家的前两天，我去了你家。在你电脑旁的笔筒下面压着笔记本，我就随手拿了最上面的那个黄皮的，打开翻了几页。看了之后，我的心被刺的很痛很痛。当时，我有些后悔，不应该私自翻你的东西。后来、后来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静露看着玄泽说到。听到这，玄泽明白了，是自己写的那几十行字，深深地刺疼了静露的心。他立刻解释道：“当时，我来到楼上，敲了门。看见开门的是尔薇亯。我……”“你不用解释。当我坐在对面的咖啡厅你，看到你来到楼下，焦急地等待着，我就明白了。我马上离开咖啡厅，闯过马路，来到你的面前。”静露打断玄泽的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