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受制厨夫

语云：强人自有强人服。斯言诚然。羹尧平素讲究食物，任烹饪之责者，务须和调五味，必有易牙知味之能，方克胜任。苟寻常者当之，菜肴偶不适口，则未有不血白刃，因此口腹之累，祸及无辜者，不可胜数。

及平定青海后，骄矜愈甚，擅作威福，视人命如草芥。每遇亲友馈赠海味山珍，必使庖人烹之，苟不得当，立行受首。羹尧性嗜杀人，反躬自省，亦不自知其所以然。于是厨夫咸切戒心，裹足不敢入年氏之门。

有火夫名修爵者，怀绝技，隶属羹尧部下。郁郁不得志，恒思炫其异能，以邀宠遇。乃效毛遂之自荐，改充厨役。旋有馈豚蹄于羹尧者，立命修爵至前，醢而烹之，戒之曰：“须谨慎从事，毋干乃公怒。”修爵袒而示之背，以肉置背上作刀砧。当羹尧之前，呼副役持双刀剁之。一刹那间，肉醢如泥，而背上无毫厘伤，见者咸相顾失色。羹尧亦为之桥舌不下，及肴馔烹成，不敢加以可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