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姜若简来不及反应,就被男人用披风裹成一团,带着飞出窗外。
这人还真是对女人有深深的洁癖,连碰到她都必须隔着衣物。
“你要带我去哪儿?”姜若简看着脚下快速闪过的屋墙屋顶,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闭嘴。”萧元绝满身戾气,仿佛随时会一把捏死她。
姜若简抿住唇,不说话了。
她一激动就忘了,这个煞神,不能惹。
不一会儿,姜若简被带到城外一处封闭的老旧寺庙之中。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竟是专门辟出来医治伤兵的地方。
寺庙里的空置僧房很多,可依旧不够受伤的将士暂住,有些伤兵直接被安置在走廊外面的地铺上。
姜若简不禁皱了皱眉:“虽说现已步入二月,可夜晚依旧寒气很重。”
萧元绝定定地看着一处,平静地开口:“对于这些死里逃生的将士来说,严寒酷暑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姜若简抿住唇,不说话了。
将士们身上的军服血迹斑斑,或多或少都有伤口,有的重,有的轻。
一间僧房里的老将一条腿没了,奄奄一息地躺在门板上,旁边的少年腹部绑着白色绷带,伤口崩开一个碗口大的暗红色印迹。
比他们情况严重的伤兵不计其数。
姜若简咬紧牙关,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们……”
萧元绝冰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战争从来就不公平。”
姜若简懂了,他特意将自己带到这儿来,就是让自己看看这些比自己惨百倍千倍的将士,他是告诉自己,并非只有自己才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跟这些重伤的将士相比,你的牺牲微不足道。”
“跟那些死去的将士相比,你还活着就该知足。”
“跟千千万万失去亲人失去家园的百姓相比,你只是背井离乡,依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什么资格说不公平?”
萧元绝字字句句,杀人诛心。
姜若简傻傻地呆在原地,看着眼前悲惨的一幕幕,脑子里仿佛浮现出百万将士在杀场上嗜血厮杀的画面。
长矛划开,头颅滚落,马蹄踏过,热血喷洒……
疼,头疼。
疼得好像要炸裂似的!
她受不了!
“啊!”
突然,她大叫一声,抱着脑袋,转身就跑!
萧元绝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冷冷逼视着她!
他没有说话,可盯着她的眼睛里,满是愤恨!
突然,他一把甩开她,转身就走!
四周,忽然变得很安静。
姜若简脑子里一片混乱,身后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她捧着头,心慌得拔腿就跑!
她跑得很快,压根没有认路。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跑不动了,停了下来。
小河边,晚风吹过,姜若简清醒了几分。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脑子里浮现的那些画面似曾相识,那种切肤之痛的感觉,就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听到萧元绝那般指责,她的心疼得好似在滴血。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拼命的反驳,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知道,她懂!
可她没有勇气大声说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儿?
“什么人!”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姜若简面前出现两名壮汉,他们光着的膀子上疤痕交错,只一眼就猜出他们是北燕将士。
“她身上穿着喜服,难道是秦王今日迎娶的南姜国公主?”其中一人皱着眉朝同伴小声说道。
另一人满眼愤怒:“一定是她!南姜国害得咱们这么惨,她还有脸嫁给秦王!”
“既然碰着了,就好好收拾她!”
“那身红嫁衣可真是扎眼!扒光她!”
不等姜若简反应过来,就被架住了双臂,红色的嫁衣被扒下来扔进河里,被急流勇进的河水冲走了。
姜若简用力地挣扎,激动地喊:“我是秦王妃,谁敢动我!”
尽管她的力气大于常人,可此刻被制住了要害,根本就使不出来。
“哈哈哈!秦王妃?谁能证明?”
“呵呵!动的就是你!”
“哧啦”一声!
中衣被撕开一道口子!
姜若简慌了。
虽然早知道自己在北燕没有任何话语权,可万万没想到,萧元绝手下的兵这么大胆,不,是没有想到他们竟恨自己恨到这般田地。
若是真被扒光了衣裳,不仅仅是名节问题,光是这份屈辱就远远超过被霍将军当众踹一脚!
不要……
月亮从乌云中溜出来,仿佛在无声的嘲笑。
她一个人孤身来到群狼环伺的北燕,可怜,可悲,可泣。
她多么希望此刻有个人忽然出现,救救自己。
可萧元绝人呢?难道他不知道他的王妃走丢了,还是说他压根就不准备带自己回家?
失望……
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