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妈噎了一下,小声啧斥:“我的好小姐,好好的,我见他们干什么!别再瞎说了,听说他们可长着顺风耳千里眼。”
钱薇薇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梅妈心里就慌慌的,她越来越觉得小姐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小姐从来不会说起两个山贼的,听到山贼的名字都会吓得躲起来。
村里人都不会说。
本地流传云飞燕林中虎长着千里眼,顺风耳,百里之内,如果有人敢说两人的坏话,马上就会出现。
赵把式心里更慌,他是钱府马车总管,钱老爷钱海到了都城他就跟着,这么多年为钱府的主子们安排车马,给商行押送货物,东南西北哪里没去过,正因为他手艺好,见识广,老爷才把接女儿去都城完婚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他。
千万要平平安安。
“驾!”马上就要走出大山了,赵把式却越来越担心。
山口的两座山叫做两当山,高耸入云,最凶险,入口处如同壶口,据说有土匪的暗哨。
马车刚刚转过两当山弯,赵把式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人骑着个毛驴,哒哒哒的迎面走了过来,心都提了起来。
毛驴是山里人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不过只有一个人骑着一头驴,赵把式稍微安心了点。
他停下来,手握长鞭,盯着骑驴过来的人,这是一个细眉细眼的小伙子,小圆脸,背着一把弓一个箭壶,箭壶里插着羽箭,小伙子脸色蜡黄,表情阴沉。
应该是猎人。
山路很窄,马车毛驴刚刚能错过,小伙子面无表情,就在马车跟毛驴错开的时候,钱微微掀开了车帘,喊了嗓子:“小六!”
骑驴小伙子转过脸,一辆懵逼。
钱薇薇忙做了个手势。
小六好半天才惊讶的叫了声:“钱……小薇。”
“这是要去哪里?”
钱薇薇冲着赵把式说了声:“赵伯,先等等,我碰见亲戚,说两句话。”
亲戚?梅妈透过车帘看出去。
钱薇薇跳下了马车,二话不说,牵着毛驴,拉到了转角处。
她抓住小伙子的胳膊,挽起衣袖,看着紧紧绑在胳膊上的绷带上渗出的鲜血,飞快的解开绷带。
是剑伤,很深,血泉涌而出。
便让他下驴。
小伙子也没说话,下来,双脚发软,顺势坐在了了地上。
脚也伤了。
钱微微半跪在地上,两手狠狠地压着小伙子胳膊的伤口,手上的戒指中间的圆形玉正好顶在了伤口上,疼的小伙子差点叫出了声。
但是他咬着牙忍住了。
大概半柱香的功夫,血止住了,。
钱薇薇从小包里拿出个小瓷瓶,将瓷瓶里的药撒在了小伙子的伤口上,重新把绑带绑上,又拿出另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塞进小伙子的嘴里说:“止疼药,赶紧吃了。”
最后她将两个小瓷瓶塞给小伙子,山道入口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看了眼小伙子说:“一天上一次药,药丸发烧再吃,差不多有半个月就好了,包里的药也可以洒在脚上的。”
小伙子疑惑的看着钱微微:“小薇,你什么时候会医术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钱微微推了他一把:“我娘懂医术,我学了点,快走吧,燕小六,以后有机会告诉你我去哪里。”
燕小六看了眼山口,骑上驴,走了。
钱薇薇长长的出了口气。
回到马车旁,看到车轮边有几滴血,用脚踢了点尘土盖着,前面还有几滴,也悄悄盖上。
还没等她上马车,两匹马飞驰而来,一红一白很是亮眼。
白马上的男子身着红袍,玉冠束发,妥妥的鲜衣怒马少年郎,另一匹枣红马上是一位白衣少年,他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满眼怒气,满头是汗,脸色苍白,左胸前插着一根箭!
燕小六箭壶中的箭。
钱薇薇心里一沉。
红衣男子转眼到了马车前,吁,勒住马缰绳停下来。
官道本来就窄,马车占了一半,有点挤。
钱薇薇吓傻了,伸开双臂战战兢兢的贴着马车,双眼恐惧的盯着男子,黑黄色脸上的雀斑更明显了。
暗自感慨,古代真的出美男。
这男子也美了天际,皮肤简直比女人还光滑白嫩,一双狭长的眼睛,眼稍上翘,眼睛流转间光华四射。
妥妥的狐狸眼啊。
少年没长开,也已经有美男潜质了。
狐狸眼男子眼睛在马车上扫了一圈,车把式早已从车辕上跳下来,点头哈腰的。
男子傲慢的用马鞭指着车把式,正想说什么,眼神流转间,忽然看见前面山道转弯处骑着毛驴的燕小六。
转身对白衣少年说:“云飞燕在前面……不能让他跑了,他中了剑,脚底也有伤……”
燕小六果真是云飞燕,钱薇薇刚才的猜测证实了。
白衣少年一只手握着插在左胸前的箭柄,咬着牙点了点头。
他一手抓着马疆绳,显得有点笨拙,狐狸眼见少年行动缓慢,有点不放心,转过头看。
两匹马就在马车旁边调头,很拥挤,钱薇薇似乎想要让开,两只手平行搭在车厢上,缓缓的往车前移,有意无意,一只手摸到了拉马车的一匹黑红马的尾巴。
站在原地不停的刨着前蹄待命的黑红马,瞬间焦躁起来,仰天长嘶了几声。
它想调转身体,可是身上套着马车,便扬起前蹄久久不落,在黑红马的带动下,跟它并肩齐驱的,另一匹小红马也焦躁起来。
两匹马又是仰天长啸,又是扬起前蹄,马车剧烈晃动,坐在车里的水桃,梅妈都惊叫起来。
车马都是赵把式从都城赶来的,两匹马喂养的很好,膘肥体壮性格温顺,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赵把式慌了,眼睁睁看着两匹马狂躁一会儿,疯了般拉着马车跌跌撞撞向前冲去。
吓得他慌忙提着马鞭飞身坐上车辕,想要控制住局面。
就留下惊慌过度,不知所措的钱薇薇。
受马车影响,狐狸眼胯下的马也狂躁起来,不停地扬起前腿仰天长嘶,前蹄落下就刨地面,尘土飞扬。
钱薇薇吓得退到了山根下,靠在了山墙上愣愣的看着。
狐狸眼可不是一般的人,不一会儿就制服了白马,白马安静下来。
他奇怪的四下张望,看着燕小六消失的山弯,看着已经汗如雨下,脸色蜡黄,血染白袍的少年。
皱眉问:“十三,还能坚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