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暴露了情绪。
输得一败涂地就算了,不要再狼狈不堪、丢盔弃甲,那真的太难看了。
即使离婚,她也想保留自己最后一点的体面。
死死的咬了咬颤抖的毫无血色的下唇,努力扯出一抹轻松的浅笑。
虽然一直故意在激他,但听他真的亲口答应离婚了,她的心还是像被活生生的剜走了一块似的,疼到几乎不能呼吸。
她跟他提了几次离婚,他似乎真的是第一次正面同意。
所以,他们是真的要离婚了。
这个让她魂牵梦萦、神魂颠倒迷恋了三年之久的男人,真的要不再属于她了。
即使仅仅是名义上的。
“薄总,老宅到了。”
伴随着李叔的声音落下,后座的车门也被打开了。
沉着脸的薄司砚迈出修长的腿下车,抬手掸了掸西装外套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见薄老爷子的时候,他一向是得体又恭敬的,矜贵清冷的贵公子样子。
乔桑榆也收拾好悲伤的情绪,勉强挤出乖巧恬静的笑容,才跟着优雅的下了车。
每次跟他过来老宅,她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大意,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给薄司砚惹来麻烦。
家族内部的争权夺利上,她帮不了薄司砚什么,总不能还没用的拖了他的后腿。
现在,他们虽然要离婚了,她还是不愿意因为自己,让他的处境更加的艰难了。
“呼……”
偷偷深吸了一口气,她昂首挺胸的抬脚,迈步要朝大门走的时候,薄司砚眉头一皱,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等等。”
“嗯?”
回头不解的看他。
只见他傲慢的将胳膊弯起弧度,强行把她的手塞进弧度里,让她挽着他的胳膊。
之前都是她主动缠着挽着他,而他在没人看到的时候,多半会露出嫌恶之色。
第一次,他主动让她挽着他,不是因为他不讨厌了。
是因为他们这次回老宅的目的,就是要在爷爷面前秀恩爱。
“怎么了?”
见她还站着不动,薄司砚压低声音有些不耐烦的提醒,“一会在爷爷面前可别出神发呆,不要露出马脚,别给我惹麻烦。”
“哼哼……我给你惹麻烦。”
乔桑榆勾唇讽刺性的笑了笑,毫不留情的呛回去,“这次的麻烦,难道不是你跟你的月月惹出来的?你怎么好意思说我的?”
“我……”
“你到底还进不进去,不进去就别耽误我时间,我其实也没那么闲,不是天天想演戏的,毕竟也不是专业演员。”只是学过一段时间的表演罢了。
乔桑榆现在对他的耐心,也不是那么好了。
温良恭俭让的那个她,已经不复存在了,她现在就是钮钴禄·桑榆,也可以叫她桑怼怼榆。
“……”
薄司砚这还是第一次,被乔桑榆这个温柔乖巧的小女人给怼了。
他被怼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太阳穴上的青筋隐忍的跳动了几下,火气一瞬间就冲到了脑门上。
铁青着一张俊脸,有种想掐死人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压下火气,什么话都没有再说,更不可能对她动手,抬脚朝主屋走去了。
三年来都温吞顺从的小女人,忽然间亮出了利爪,好似一下就挠在他的心上,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不过这样的她似乎还挺有趣的,好像更加的鲜活了。
“孙少爷,孙少奶奶好。”
两人一进门,老宅的管家许伯就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许伯与其说是老宅的管家,其实更像是薄老爷子的亲人,薄司砚的父亲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许伯就在老宅照顾老爷子了。
所以,家里的晚辈基本都挺尊重许伯的,仅次于对薄老爷子,而许伯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位置,不会真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主子自居。
他心里很明白,主子们给他几分尊重,是因为他的年纪和资格老,不是因为他真的是老宅的主子。
戏精夫妇进门之后,立刻就开启了变脸技能,对着许伯假笑着问好。
薄司砚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依旧是惜字如金,“许伯好。”
乔桑榆弯着眼睛笑得一脸乖巧,紧接着俏皮又嘴甜的开口,“许伯,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又变年轻了,我推荐给你的保养品用起来了没有?”
“孙少奶奶介绍的,我这个老头子当然用了。”
许伯乐呵呵的捂嘴,小声的补充了一句,“不仅我自己用了,老爷子也偷偷在用,要不是那天被我看到了,他还不肯承认。”
“真的啊?”
乔桑榆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老爷子平常一副不苟言笑的威严样子,没想到私下里还会偷偷的用保养品。
转念一想也能理解,像老爷子这样的老年人,最想留住的恐怕就是时间了。
变老,对薄老爷子来说应该是天敌了。
越是有权有势的人,越是想活的久一点,纵横商场几十年,见过大风大浪的薄老爷子也不会例外。
“当然是真的。”
许伯有几分老顽童似的可爱,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乔桑榆饶有兴趣,一脸八卦的样子,还准备再追问,“那……”
见他们聊起来还没完没了了,薄司砚忍不住出言打断了他们的话,“许伯,爷爷这会是在茶室,还是在书房?”
许伯恭敬的回答,“茶室,下午的时候你的父母也过来了,这会正陪着老两口在茶室里喝茶聊天下棋。”
“爸妈他们过来了?”
薄司砚其实并不意外,父亲现在的情况,集团的事情他根本插不上手了。
想要笼络老爷子的心,也就只能来老宅来的殷勤点了。
好在大权在握的老爷子,平常也不用去集团,很空闲。
听许伯说公婆也在,乔桑榆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情绪,在老宅当着老爷子的面,婆婆的言行总会收敛很多的。
即使背着老爷子的时候不收敛,乔桑榆现在也不会害怕了。
之前逆来顺受的隐忍,不会跟尖酸刻薄的婆婆顶嘴,任由婆婆指着她的鼻子骂她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