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你
怎么会是他?
男人射出的羽箭刺在她裙摆上。
险险将即将摔下山崖的她,钉在了陡峭的悬崖峭壁上。
那道身影纵马靠近,熟悉的银色面具逐渐在她瞳孔放大。
姜鸢梨下意识打了个寒噤,看着男人走近,眼前恍惚闪过血色。
摄政王盛景修……
盛华庭的皇叔,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前世,她为盛华庭挡下盛景修射向他的羽箭,几乎丧了性命,而他因此被皇帝发难幽禁,病死陪都。
再见他,她心情格外复杂。
男人跃下马,伸手将她从悬崖边拽起,声音清冷漠然:“无事?”
姜鸢梨小腿一颤,踉跄摔进他怀中。
鼻尖传来醇厚的龙涎香气,姜鸢梨的肩膀贴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身体更加僵硬。
“多谢王爷相救,小女无事。”
她看着那张他脸上的面具,心里莫名更慌,想稳住身形从他怀里起来,偏偏腿上刚刚被撞得不轻,反而站都站不稳了。
那规整的衣衫被她蹭得凌乱,隐约可见颀长脖颈下白 皙的锁骨,莫名让人脸红。
她这副样子,实在像极了欲拒还迎的勾引。
姜鸢梨心跳如雷,正在想要是盛景修动怒该如何是好,男人却嗤了一声:“逞什么强?”
她一时更加无措,盛景修却忽然身形一矮,小臂勾住她膝弯,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王爷,你......”
姜鸢梨神色惊愕,侧脸贴在他肩上,半晌不曾回神。
盛景修乃是今上幼帝,比盛华庭也不过大上三岁,今年不过二十有四。
他向来不近女色,先帝和当今圣上几番为他指婚,都被他毫不犹豫推拒,又因为在战场上中了毒箭,性子越发乖僻,被人暗地里叫做活阎王,怎么会对她这样亲近?
她一时慌乱得话都说不出来,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得令她瞬间握紧拳头的声音。
“姜大姑娘可还好?”
盛华庭!
她眼底闪过浓郁的恨意,抬头便看见盛华庭纵马奔来。
他脸上挂着担忧,却恶心得让姜鸢梨几欲作呕。
看见盛景修时,他明显一愣,错愕道:“皇叔?您,您怎么在这里?”
盛景修漠然扫他一眼:“怎么?本王来不得这里?”
盛华庭被看得心惊胆战,再看被他抱在怀中的姜鸢梨,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和晚晚故意设计姜鸢梨,就是想给他制造机会英雄救美,最好再跟姜鸢梨生一些肌肤之亲,让她做他的皇子妃,好得到她丰厚的嫁妆和相府的助力。
可现在盛景修抢先一步,他难不成就白白错失良机?
他实在不甘心,硬着头皮恭声开口:“小侄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皇叔身体抱恙,抱着姜大姑娘恐怕不太方便,再加上您……威名远扬,若吓坏大姑娘,怕就不好了。”
这话出口,姜鸢梨明显感觉盛景修箍在她腿上的手紧了一紧。
她疑惑抬头,便看见男人菲薄的唇几乎紧绷成一条线,看着盛华庭淡道:“你倒是心思缜密。”
盛华庭并未听出这话里带着些冷意,顺势道:“应当的,侄儿帮您送大姑娘去看太医吧。”
语罢,他朝着姜鸢梨故作温煦的笑了笑,伸手就要来接她。
姜鸢梨看她靠近,只觉恶心至极。
她宁愿跟盛景修这活阎王一块,都不会再靠近这人渣。
“不必麻烦六皇子,摄政王若是身体抱恙,让婢子来扶我便是。”
她下意识攥紧了盛景修衣角,极力隐忍眼底那杀意:“六皇子不是与我那妹妹姜晚晚交好么?眼下该去看顾她才是。”
盛华庭一愣。
他和姜鸢梨这才算是第一次见面,缘何他会觉得她似乎很厌恶他?
“姜大姑娘,您误会了,我与晚……二姑娘不过是……”
他一时间失了方寸,伸手过来想拦住姜鸢梨解释,耳边却传来盛景修冷飕飕的嗓音。
“你虽从小没有母妃教养,到底也是皇子,没学过规矩么?”
那一双凤眸敛着冷意,凉凉扫她一眼,冷道:“对贵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盛华庭被他看得脸色一白,头下意识埋低:“是小侄僭越。”
盛景修不再理会他,一言不发抱着姜鸢梨走向营地。
姜鸢梨看盛华庭被怼得脸色铁青,心里倒是解气极了。
不过……盛景修从这时候便讨厌起盛华庭了?
不然怎么说话这样刻薄?
前世她其实跟这位摄政王没什么交集,甚至她跟盛华庭大婚,他都没有参加。
但盛华庭在父亲和她的扶持下逐渐得了圣上青眼,盛景修便在朝堂上跟他斗得厉害,可不知为何,却也没下死手……
实在太奇怪了,这两人究竟有什么龃龉?
她盯着男人那半张脸陷入沉思,冷不防看见他轻启薄唇:“盯着本王做什么?”
姜鸢梨心里一紧,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冒犯,忙低头道:“小女僭越,请王爷责罚。”
盛景修忽然顿住脚步,垂眸逼近她。
“怎么责罚?”
姜鸢梨一噎。
她本就是说了句客套话,怎么盛景修还认真了起来?
脸上喷薄着他灼热的鼻息,让她莫名觉得心跳都快了一拍。
再想到他那动辄要人脑袋的性子,她更是无措,别开头不敢与他对视。
“梨儿!”
不远处忽然传来焦急的呼声,姜鸢梨抬头,便看见父亲姜思远踉跄朝着她跑过来。
“你伤着了吗?那马儿缘何会惊了?你真真要吓死爹了!”
看见父亲那满头的白发,姜鸢梨心里一暖。
她三岁那年被拐子拐了,险些被卖去青 楼做了雏j,幸好被养父母救下,才能安稳长大。
但母亲得知她丢了,难过之下直接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祖父母逼着父亲娶了续弦,可父亲一直挂念她,四处命人找她的下落。
而那姜晚晚,便是祖父母觉得父亲思女心切,才收养回来想做个寄托的。
前世她被找回相府后,众人都觉得她是个农户人家养大的粗鄙丫头,府中的仆人都看不起她,祖父母和大夫人不但不管,还偏心江晚晚,由着她欺负她。
只有父亲,从始至终站在她这边……
可当时父亲阻拦她嫁给盛华庭时,她却以为父亲是看不起他只是个没有外家助力的皇子,还对父亲恶语相加。
现在想来,她可真是不识好歹!
“爹,我没事。”
她忍着泪意开口安抚父亲,但姜思远跑过来,却是愣在原地。
“摄,摄政王殿下?您跟小女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