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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护眼


第七章 李贵妃

白道宁还是感觉不太踏实,他心里头的焦虑就没有停过——他不会半路也被刺杀了吧?

为了尽自己能力做好准备,他认认真真嘱咐手下们好好工作:悄悄地进城,都把自己装作是普通行商。虽然说这年头没有真正的“普通行商”,敢上路的都是来玩儿命的,但起码要认认真真把样子装起来,走在街上不要露富,对本地土匪流氓能躲则躲。

这年头没有手机,如果运气好、而且手下人真的都信得过的话,说不定一伙人真的能偷偷摸摸走一路,都不被发现这支运送太子的队伍已经换了个保护对象,这样想杀太子的刺客们就不会找他们,他们就能和平到达京城了——

但白道宁可不敢赌这个,要赌运气,他都能一夜之间变成太子,这一点还敢赌;要赌手下人都能信得过,这就太为难一伙土匪了。

所以他准备一路偷偷混进稷契府,然后寻求稷契府尹官方的帮助。

在伪装成普通商队方面,其实最重要的一环还在于这个“太子”自己伪不伪装:前任假太子白有德沉迷享受,半路上还要吃好喝好,还天天披着一身黄袍,这还能藏?

所以与之相反,白道宁只需要什么都不变就行,照样跟兄弟们一起蹲在车辕上啃干粮,喝一口下去能吐三嘴渣的劣酒,穿一身短打,方便随时准备跑路。

对此苏太傅又进行了一番疯狂的夸赞,大致围绕太子爷生活简朴、体恤民情、我大陶有此皇嗣未来前途无量之类的。

剩下最容易暴露一行人异常之处的就在两点了:第一是苏太傅一行人带的金银货币,被重物压出来车辙和马蹄印实在是藏不住,顶多靠再装几袋子石头铁块来伪装一下。第二就是队伍里唯一的女人,所谓的“李贵妃”了。

白道宁招呼她:“李姑娘,现在白有德已经死了,你要回雎县吗?我们现在必须全部进京,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京城,等我当了太子,再安排官兵护送你回雎县。”

李姑娘低头不语,使劲捏着手帕,白道宁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复,就直接安排了:“你穿个男装,装一下男的吧,要不然你长得太漂亮了,很显眼。”

李姑娘听到自己被夸漂亮,吃惊地抬了一下眼,又迅速地低回去,显出一些青春的娇态来。白道宁又等了她半天,等到不耐烦了,猜她不想说话,就说“那我先走了。”

这时候,李姑娘倒是突然小声开口:“我叫李橘香。”

白道宁愣了一下,他知道这年头高门贵女的名字也算是内闱隐私,不能随便对外人说的,结果李橘香突然就这么对他说了,好像要把他当成什么重要的人似的,让他有些尴尬和不自在:“你……那我还是得叫你李姑娘?那你想怎么样啊?”

“我可以穿男装,我装成男的,我乖乖听话。”李橘香小声说,把手帕扭成麻花,“但是我不想回雎县。”

白道宁很不解:“白有德死的时候,你不是说你要回雎县找你爹吗?”

李橘香抿了下嘴唇,神色局促:“太子爷,我那时候害怕我要被困在你们土匪窝——你们好汉里面了,我一个姑娘家的,我就想回家……但是我父亲是亥栗省大儒,我跟着太子,我跟着白有德走的时候,他都气得要打死我,他说,就是说我,哎,说我不守妇道……要不是白有德是太子,他真的会打死我!”

李橘香看起来像快要哭了,语气快了起来:“但是我想当皇后,贵妃也行,太子爷,我要是现在回去了,我就算是望门寡了,他会把我关一辈子不能嫁人的!太子爷,你说我长得漂亮,你能不能娶我当贵妃啊?我还没跟白有德在一起过!我娘说女人一辈子只能那样跟一个男人,但是我还没跟过白有德,那我就可以跟你了!”

白道宁知道自己长得不差,也一直不算无权无势,也是被女人倒贴过的。他仔细看李橘香,身量纤细,杏眼桃腮,举止能透露出一些贵族出身的书卷气,又乖巧,看起来倒不像是这么大胆的女人,但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完全是白占的便宜:“那你……只要你愿意,我应该是可以要你作妾的。”

李橘香眼睛一亮,脸上露出蓬蓬的期待感,我见犹怜:“那我还能继续当贵妃啊?”

“我不是说过嘛,贵妃是皇帝的小老婆,如果你要当我的小老婆,那你应该是……侧妃?”白道宁总感觉这对话怪怪的,感觉李橘香像签了黑心工厂的实习生,结果黑心工厂突然倒闭了,就重新签了自己这个下家,还是带着补贴来的。

李橘香展开手帕捂住嘴,脸上像是要发光:“那我就是李侧妃了呀?那我以后能当李贵妃吗?”

“大概行吧。”白道宁还是觉得这个对话画风太诡异了,立马就准备跑路,“那你在路上先扮男装吧,等安定下来,呃……我要到李家下聘礼什么的吗?我没见过你们贵族门阀纳妾是怎么样的。”

李橘香眨眨眼:“我也不知道。我爹爹纳妾都不让我看的。”

白道宁转身撩车帘,跳下去找苏太傅在哪,毕竟他是这群家伙里面看起来最懂贵族规矩的人了。

苏太傅半天才解完手回来,一听这桩新婚事,真是大吃一惊:“太子爷,德公子尸骨未寒,您现在就要纳他的妾室,这是不是不太符合礼法……”

白道宁已经把李橘香当成自己的女人了,一听反对就下意识反驳:“白有德尸骨未寒,你不也马上就认我这个新太子了,怎么李氏就不能马上认我这个新太子了吗?我还比白有德长得俊,我比他高,比他壮!”

苏太傅:“……”

苏太傅说:“我不是说李氏,我是说你……算了,一位妃妾,没有过正式婚约,您又没有强迫,应当是符合礼教的。”

事后白道宁越想越奇怪,想了半天终于顿悟了——苏誉之和李橘香这两个人不就是典型的“反正我要当太傅/贵妃,太子是谁,我不在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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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得了吩咐,一路上安安静静地靠近稷契府城,还非常惊险地跟一队商队互相大眼瞪小眼,一步一挪腾地对面而过。

两伙人的车辙和马蹄印子都差不多深,看来都有自己的货,都不是准备直接抢别人的货的纯土匪。但大家也几乎人人带刀,狭路相逢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把手按在武器上,幸好最终也没有人先动手,大家还是和和气气地面对面错开了。

从惊险之中逃离,连白道宁都不由得深深感到庆幸和舒畅,感觉呼吸都快意了很多。等到远方隐约人烟密集时,元木狭先喊出“稷契府城就快到了!”大家更是惬意非凡。

结果连稷契府城的城墙还没看到,周围小树林就先传出了动静:负责斥候工作的葛子平立刻远远嘶声呼哨,还没松两口气的烧春山寨众人立刻明白遇袭,一时呼啸声连成一片,摆车勒马,弓弩上弦,刀剑出鞘。

直到连葛子平都飞奔回队,对面倒才反应过来,看起来明显是连马、盾、弓箭都所备不足的小蟊贼,寥寥数人简单设下埋伏,也仅是先锋做了试探性进攻。只是仗着稷契府地形居高临下,才占了一点便宜。

但这在烧春寨的装备和军事素养优势之下,很快就被消弭。

白道宁躲在马车后,一看场上现状,就知道优势在我,忍不住大喜,连喊“射箭!”的声音都兴奋得变形。

“就这么点人!还敢埋伏我!”白道宁忍不住乐,对旁边人喊。

由于不太能打,所以只敢跟老人和女人一起蹲在白道宁旁边的元木狭也喜滋滋地说:“只用放箭就行,我们都不用出去,我看他们一会儿就要被吓跑了。”

这是土匪偶尔发现误劫到强权的惯例:大多数土匪还是怕死的,看到打不过就会跑。烧春山寨装备齐全,人员精良,在全东南四省都有行走之力,绝非一般土匪可比,而对面显然就是一伙“一般土匪”。

显然对面的土匪也已经想跑了,从后往前呈现出分层的有序后退之势。

白道宁吹了声长哨,烧春寨子这边也放缓了箭势,不再追击。

——恰在此时,异变突生,远方隐约传来密集、轻快的马蹄声!

对面土匪立刻乱成一团,慌不择路地四散乱跑。

“怎么了?”白道宁诧异非凡,令人停下攻势。

目力最好的葛子平拍马冲出去,没过多远立刻跑了回来:“小白哥!是官军!我看到大陶官旗了!”

“哪来的官军,这是夕露省,又不是南直隶——”白道宁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立刻恍然大悟,自己拍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夕露省,地方官府练的兵也是挂大陶官旗!前面就是稷契府!”

路冬山正在一旁指挥放箭,闻言吃惊得整个人一滞:“妈的,府尹居然开始管土匪了,真是见鬼!小白哥,我殿后!”

他下意识一扯缰绳稳住马,显然下意识慌起来的人不止他一个,嘶鸣马声响成一片,“容小寒,你护着小白哥先走!”

容小寒也慌得冲过来护在白道宁后面,只有白道宁一时间被手下乱七八糟的反应惊住了,显然没想到大家居然全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元木狭拢着个袖子一脸老神在在。

白道宁于乱军之中一把准确地抓住路冬山的缰绳,能看出这小子吓得不轻,脸上都出汗了:“你等等!都停箭!都别跑!都把马勒稳喽!都给我等等!”

白道宁大喊:“我现在是太子了,你们还怕官军干啥?躲什么躲!好好跟着老子堂堂正正进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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