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谢印听闻这才看过去。
是刘全福的府邸。
因为得皇帝信任，皇帝允许他在宫外设府邸。
昭阳笑了下：“要说这些女的死了也活该，一个太监，不能人道也就只能想这些法子折磨了。”
谢印有些心不在焉，他眼睛直勾勾望着两个小厮离开的方向，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的脚步情不自禁走了过去。
两个小厮见此，赶忙停下脚步。
有眼力见的人都知道谢印这伙人非富即贵，小厮不敢得罪。
谢印紧紧盯着草席不言语。
我却有些期待。
因为无他，这草席里裹着的便是我的尸体。
若是谢印发现我死了，他会怎么样呢？
不行，我猛然摇头。
我这么丑，我不想让谢印看到我那个模样。
谢印盯着我的脚丫不语，那两个大拇指都涂了蔻丹，是谢印亲自帮我涂的。
我那时候嫌只涂两个很丑，谢印却觉得这样才有特色。
“娇娘，你这双腿，只有我能看。”
可如今，我腿上鞋袜全无，倒是让这么多人看见了。
我叹了口气。
真是死了也不体面。
所以谢印是发现什么了吗？
他缓缓上前，就要挑起草席时，昭阳公主叫住了他。
“谢印，你得送我回去了。”
谢印动作一顿，点点头。
小厮松了一口气，抬着草席匆匆走了。
我也松一口气。
幸好，幸好没被他看到。
只是谢印回府后一直静不下心，一整晚他都在翻来覆去。
第二日一大早，他就去了刘全福府门外。
一个丫鬟正准备出来采买，谢印看了她一眼，却愣住了。
他冲上去，抓住丫鬟的手腕，盯着她头上的簪子问：“簪子哪来的！”
丫鬟被吓了一跳，却还是梗着脖子道：“关你什么事！这是我的东西！”
谢印大喝：“撒谎！”
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身上自带一股杀气，丫鬟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哆哆嗦嗦道：“昨日府里死了人，我……我是趁乱从她身上偷来的，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丫鬟将簪子从头上取下丢到地上，谢印匆忙捡起，一瞬间乱了分寸。
他骑上马狂奔，方向正是乱葬岗。
我叹了口气。
这回真的要被发现了。
这簪子是谢印送我的礼物，更是他亲手雕刻的。
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谢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
那里恶臭熏天，到处都是森森白骨和动物的尸体。
谢印到的时候，一群乌鸦紧紧盯着他，居然也不怕人，看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啃食尸体。
我很庆幸我现在闻不到气味，不然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谢印跳下马，眼神胡乱搜索着。
突然，他一眼便看到了我的脚。
我裸露在外的脚已经不成样子了，被乌鸦啃的骨头都看得见。
唯一能看的，就只有仅剩的一只完好的大拇指。
谢印脚步突然慢了，他轻轻掀开草席，我那张脸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娇娘……”
再一次从谢印的口中听到我的名字，我有些恍然。
有多久没有听到他这般的语气了呢？
谢印跪了下来，丝毫不顾周遭环境的脏乱。
他颤抖的手似乎想要抚摸我的脸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哭？
谢印，你不是恨极了我吗？
为何还要这般伤心？
谢印搂着我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一滴泪悄悄地从他的眼中滑落在我的尸体上。
我的心中一怔。
他居然为我哭了。
我想摸摸他的脑袋，一如往常一般安慰他。
可是手指却穿过他的身体，我有些无力。
“娇娘……怎么会这样。”
我蹲在他身边，看着他抱着我的尸体整整两个时辰。
他将我抱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所有下人皆震惊不已。
我摸了摸鼻子。
抱着一个腐烂的尸体回家，也难怪人家会震惊。
只不过谢印刚回到府里不出一个时辰，昭阳公主就到了。
彼时我刚被谢印放到了棺材里。
昭阳看了眼我的尸体，轻嗤：“谢将军，你还是放不下这个妓子！”
谢印没有说话。
昭阳更生气了：“你我三个月后便要成婚，你这般做法便不怕父皇怪罪吗！”
谢印眸子轻颤，细心为我将头发梳理整齐，紧接着将那根簪子小心翼翼插在了我的头发上。
昭阳气笑了，她在谢印面前坐下。
“谢将军，你可知道这妓子是怎么死的？”
“你一直以为她背叛了你，其实不，是本宫亲自将她送到刘全福床上的，这妓子对你也忠心宁死不从。”
“可是你知道的，太监折磨人的法子是最多的，她背上的那些伤，都是用烧红的铁烙上去的，伤口化脓流血，再医治她不让她死，周而复始，你说，她疼不疼？”
“听说她每日都盼望着你去救她呢，可是她注定要失望了。”
昭阳的手攀上谢印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因为她知道，你要娶本宫，这还是本宫亲自告诉她的呢。”
“心上人要娶她的仇人，你说她绝不绝望？”
谢印的手握成了拳，似乎在极力忍耐着。
昭阳却觉得不够，继续刺激他。
“你知道吗，我抓她那日你是可以救她的，她都跟你求救了，可是你却同本宫一起去郊游了，哈哈哈，你说她痛不痛苦？”
“如今你装什么深情又将她的尸体带回来，谢印啊，你将本宫的脸往哪搁呢。”
“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生她的气是因为你以为她背叛了你，自甘堕落，可如今知道真相后，她却已经死了，谢印，你又痛不痛！”
我知道，昭阳是破罐子破摔了。
总归圣旨是下来了，她就算说出真相，谢印不娶也得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