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敢动阿雪一根毫毛,本宫定让你陪葬。」
「我想除掉的人,哪怕你时时刻刻把她带在身边,也护不住,太子想必知道,我没有夸大其词。」
许肆猩红着眼,恨不得杀了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转头,看向身后的蛊医:「劳烦公子为太子查看一番。」
「他是谁?府中何时多了这么一个人?在你院子里多久了?为何没人禀告本宫?」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我觉得许肆似乎在吃醋。
不过很快,我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反正不是负心薄情之人。」蛊医轻笑了一声,随着她的走动,脚上的铃铛作响。
许肆皱眉沉思,半晌冷声开口。
「你们联合起来想要陷害阿雪,说吧,太子妃给了你什么好处?」
「蠢货。」
蛊医伸手查探,许肆脸色很难看,似乎有话要说,却忍住了。
我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两人。
蛊医收回手,我赶忙问道:「太子怎么样?」
蛊医有些怜悯的看着我,语气却很刻薄:「你是眼瞎吗?看上这么一个男人。」
我的手骤然捏紧了,指甲扣进手心,很疼。
原来——
许肆真的爱上别人了。
许肆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妄雪扯了扯许肆的衣袖:「阿肆,别为了我,搅得太子府不得安宁,我出自南疆,难免让人起疑,太子妃也是关心阿肆的安危才如此。」
许肆看着她,语气坚定:「我说过,在这府中,没人能给你委屈。」
他目光随即落在我的身上,命令道:「慕声道歉。」
「呵。」我轻笑着,没回应。
许肆走到我面前,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惹恼了本宫,对你没什么好处。」
拔出来的箭矢,已经把我的手掌染红,我毫不犹豫把它刺进许肆的手臂。
我向来睚眦必报。
我握着箭柄用力,看着他的血流得更欢了,缓缓启唇道。
「一个被人厌弃的丧家之犬,让我给她道歉,她受得起吗?」
5
「好,慕声你好得很。」
「你硬气是吧,那本宫拿慕家开刀,你是不是也不在乎?」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没了之前的淡然。
许肆对于我的反应很满意。
「本宫只是在警告你,再有下次的话,整个慕家都会代你受过,本宫说到做到。」
说完,许肆就带着妄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妄雪得意的看了我一眼,轻蔑的眼神仿佛在看蝼蚁。
许肆她们走远,绿意急忙上前:「主子,您的手臂还在流血,我这就帮您清理伤口。」
绿意不喊我太子妃了,她在为我不值。
「好疼啊。」
之前哪怕断了腿,变成个废人,我都没喊一句疼。
知晓命不久矣的时候,我也没有露出丝毫的软弱。
但这小小的伤口怎么这么疼,疼得我忍不住红了眼睛。
也许是伤口太疼了,我整个人都变得懒懒的。
不是在睡觉,就是坐在轮椅上发呆,甚至有时一整天一句话都没有。
「主子,我和你说个好消息,你听了一定会高兴的。」绿意又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念叨。
我被吵得头疼。
「你出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侯爷要回来了。」
我眼睛亮了亮,爹爹终日守在边关,有时几年都不会回来一次。
「什么时候进京?」
「最晚大下个月就能回来,主子能和侯爷一起过元宵呢。」
我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嘴角扬起了小小的弧度。
看着我高兴,绿意趁机规劝我:「主子再怎么样你也得好好照顾自己啊,就这么几天的时间,你人瘦了一大圈不说,脸色也苍白的可怕。」
我看了一眼铜镜,镜子里的人形容枯槁,没有一点生机。
不过也难怪,我吐血越发的频繁,有时心脏疼得整晚都睡不着觉。
「侯爷如果看到您这样,肯定会痛心的,侯爷只有您这么一个女儿。」
这话就像是锐利的剑直直地刺进我的心脏。
是我不孝,不能为爹爹尽孝,还得让爹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主子,我推你出去走走,看看景色,晒晒太阳,身体也能好不少。」
「行。」
绿意给我找来大氅,把我裹得严严实实。
只是随意转转,没想到和许肆面对面遇到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绿意推我离开。
「慕声,等一下。」
「太子有什么事吗?」
许肆站在我面前,欲言又止,好半天才问道:「你的腿还没好吗?」
6
我自嘲地笑了笑,突然想到许肆求皇上给我们赐婚的场景。
我虽是女子,却争强好胜。
那是我随爹爹第一次上战场,我大胜归来。
玉面战神的称号响彻整个北齐,所有人都说我青出于蓝,以后的功绩一定会超过爹爹。
进宫接受封赏的时候,众人都在祝贺我。
唯有许肆哭了。
许肆伸手抚摸我脸上的伤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慕声妹妹,你疼不疼啊?」
我逗他:「你哭是因为我的脸毁了,不漂亮了,还是因为我受伤了?」
那时候的许肆特别执拗,还是问我疼不疼。
我笑着说‘不疼’,他才不哭了。
但那一场宫宴上,他问了我几乎近百次疼不疼,只是一条小小的伤口。
那天,他向皇上请求赐婚,说要娶我,不然情愿一声孤独终老。
皇上问我的想法。
爹爹赫赫军功,在军中的威望极高,朝中近半数武将都是爹爹教出来的。
我知道皇上已经开始忌惮爹爹。
我是爹爹唯一的血脉,只有我留在京城,做了太子妃,皇室才会安心。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我爱许肆。
分明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却因为我一条小小的伤口,哭得不能自已的少年。
「要不我去求父皇,让陈御医过来。」
许肆的声音,让我回过神。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这双腿废了,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不可能。」许肆声音颤抖,满脸的不可置信。
「陈御医已经来过了,京中的大夫也都找过。」
许肆伸手落在我的腿上,不敢用力。
我转动轮椅的轮子,拉开距离,眉宇间的厌恶毫不掩饰。
许肆的手僵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扯出了个难看的笑,仿佛很失落。
「如果大夫没办法,那我们就去求神佛。」许肆紧紧抓着挂在身上的护身符。
「你还记不记得这个护身符是你给我求来的,当时我重病难愈——」
「许肆——」妄雪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她直接扯掉护身符,丢垃圾似的丢给我:「这东西又破又旧的,也配戴在阿肆身上?」
许肆来不及阻止,只是看向我,神色间带着期待。
我把玩着护身符,这曾是我跪了三千级台阶,以步一叩首求来的。
我直接撕碎了它,抬手扬在空中。
「的确是破东西,留着碍眼,不如毁了干净。」
「慕声,你——」许肆满眼的受伤。
7
我觉得好笑,分明是他背弃了我们的感情,现在这幅受伤的姿态,真是让人恶心。
我轻描淡写:「我向来厌恶脏东西。」
「我的太子妃,真是有骨气。」许肆说完,就带着妄雪走了。
没过多久,我就被收走了管家之权。
许肆把打理太子府的权力交给了妄雪。
妄雪更是有意克扣我院子里所有的吃穿用度。
我生辰时,妄雪倒是派人给我送了靴子。
她无非是看我站不起来,想要以此给我难堪。
绿意气得直骂:「得意什么劲,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难怪在南疆国的时候过得不如一条狗,这就是她的报应。」
「少说两句,等下被许肆听到,又得来兴师问罪。」
绿意铁青着脸色:「我只是心疼主子。」
「无妨。」我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远方,心中生出期待:「反正快离开了。」
「你要去哪里?」许肆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8
我皱起眉头,不耐烦的敷衍:「没想去哪,你听错了。」
许肆直直地看我,目光带着审视,像是在判断我有没有说谎。
半晌,他俯身用力捏住我的肩膀。
「慕声,你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只能呆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准去。」
我心里暗暗想着,许肆,你太自以为是了,你留不住我。
「你再这么抓着我,我手臂上的伤要裂开了。」
许肆猛然松手,语气软了下来,很无措:「当时我——」
「没事,都过去了。」我打断了她的话。
许肆沉默了下来,我们之间的气氛压抑得不行。
「我想要休息了,太子请回吧。」
「我们——我们出门散散心吧,今日是你的生辰。」许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反应。
我没心情陪她演浪子回头的戏码拒绝道:「我身子不适,就不出去了。」
「就一小会儿好不好,我们已经很久没一起出门了。」
许肆的耐心格外的好。
「你看我这记性,忘记说了,侯爷让流霜回来了,陪你过生辰。」
「流霜在哪里?」流霜是我的战马。
跟在我身边好多年,几次在战场死里逃生,都多亏有流霜。
后来我和许肆成亲,留在了京城。
我求爹爹带着流霜,它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不能和我一起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宅院里。
许肆看我神色动摇,乘胜追击。
「流霜常年在塞外飞驰奔跑,你舍得它直接被关在马厩里?」
我舍不得:「走吧。」
许肆亲自帮我推轮椅。
刚出了院子,就看到了流霜,流霜通体雪白,毛色发亮,高大健硕。
流霜看到我,高兴地鸣叫,蹄子轻轻蹬地。
「过来。」我声音里混着笑。
流霜跑过来闻我,蹭了又蹭。
它似乎知道我受伤了,就乖乖趴在地上,好方便我骑在马背上。
许肆带着我,骑着马,在京中闲逛。
每逛一个地方,他都能找出我们的共同经历追忆一番。
我被吵得头疼,「太子提这个,难免让人觉得恶心。」
许肆说的都是我们之间的美好,在妄雪还没出现时。
许肆安静下来,这一路也没怎么开口,我乐得清闲。
回到太子府时,夕阳的余晖洒落下来,我被笼罩在光晕里。
许肆伸手帮我拂去额间的发,他叹了口气:「你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好看。」
「阿肆,我找你一天了。」妄雪跑过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流霜,直勾勾地,是势在必得的目光。
「阿肆,这马儿好漂亮,我也想要。」
不等我开口,许肆就拒绝了:「这匹马野性难驯,你要是喜欢,改天我送你更好的。」
9
我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但要说感动,不仅没有,而且还感觉许肆就是个贱骨头。
我推着轮椅走开了,走出去好远,还能听到妄雪咄咄逼人的声音。
第二天,天还没亮。
妄雪就派人告诉我,现在赶去马厩,说不定还能赶上见流霜最后一面。
我穿着里衣,就让人推我去马厩。
眼前一片血色,耳边是一阵阵嗡嗡声,头疼得几乎要炸开了。
流霜昨天还好好的。
可此时腹部被剖开,密密麻麻的毒虫,蚂蚁在雪白的毛上爬。
地上的血迹,好大一滩。
「流霜,流霜——」我拼了命的喊它。
它吃力的睁开眼,想像以前一样鸣叫,却发不出声音了。
眼中最后一丝光也散了。
我安葬了流霜。
妄雪!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直奔许肆的院落,让绿意把所有人当在外面,包括许肆。
「我说过许肆护不住你。」
「你善于养蛊,那你就自己领略一下蛊虫的厉害吧。」
我钳制住她,把蛊中到她的身体里。
欣赏着他因为痛苦,不停的抽搐,惨叫甚至开始撕咬自己。
她硬生生的把咬下一块肉,伤口瞬间腐烂化脓。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容易。」
我推开紧闭的房门,围在外面的人看到房间中的惨状,不少人当场吐了出来。
我冰冷的目光落在许肆身上,语气冷淡。
「这不是一般的蛊,你如果轻举妄动会害死妄雪的。」
10
许肆看着我神色莫辨,一句话都没说。
我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是因为绿意被抓了。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绿意?」我直接开门见山。
「我找到可以救阿雪的办法了,但是需要你以身养蛊。」许肆也不绕弯子。
「让我见到绿意,不然我绝不答应。」
我匆匆的见了绿意一年,还好她没有受伤,只是被关起来了。
我同意以身养蛊,蛊虫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我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被撕咬。
我恨不得马上死了,我蜷缩着,承受着炼狱般的痛苦。
第三日,许肆出现了,他是来取我的心头血的。
直到有消息传出,妄雪病愈,我才不用每天在心口剜刀子。
绿意回来,只看我一眼,就哭了。
「主子,这太子府我们不呆了,等侯爷回来,我们回家。」
11
爹爹回来的比我想得还要早,离元宵节还有半个月就回来了。
皇上为爹爹庆功,而爹爹又已经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了。
皇上只能问爹爹自己的意思。
爹爹跪在大殿前,求皇帝准许许肆和我和离,他要带我回家。
许肆当时就疯了,扬言,我要离开除非他死。
皇上很为难,到最后让我先回侯府,但是和离的事情不要再提。
我如愿回到侯府。
等过完年,我刚好可以随爹爹去塞外看看。
「主子,太子又来了。」
自从我回到侯府,许肆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
我摆摆手,吩咐道:「把人打发走。」
「这次太子带着妄雪那个小人一起来的。」提到妄雪,绿意就咬牙切齿的。
我倒是淡然多了:「就算带着天王老子一起来的,也不见。」
「可是侯爷已经把人请进来了。」
12
爹爹是为了给我出气,但我怕爹爹落个藐视皇权的罪名,匆匆地赶了过去。
很远,我就看到爹爹心口开出火红的花,匕首直接刺进心脏。
爹爹愤怒的表情还僵在脸上。
「爹!!」我从轮椅上摔下来,不管不顾的朝着爹爹爬去。
我抱着爹爹,根本不敢动,只能带着哭腔喊他。
「爹,你再撑住,再坚持一下,府医马上就到了,你不会有事。」
爹爹抓紧我的手腕,他在哄我:
「乖乖不哭啊。」
「你爹我在战场上,多少次死里逃生拼杀过来的,没那么容易死。」
「对对,爹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我胡乱地擦着眼泪。
随后用力按住爹爹伤口,血流得太多了,怎么都止不住。
爹爹,身体快速的冰冷,他看着我有好多的担忧,好多不舍和叮嘱。
可他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紧抓着我的手也垂落下去。
我手腕上的手指印青紫青紫的。
我看向许肆,用力掐住他的脖子:「我要你给爹爹偿命,你去死。」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许肆没有挣扎,只是表情空白的呢喃。
「当时狩猎,我就不应该救你,那时你要是死了就好了。」
「许肆,我恨你!」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不停的救你,和你成亲。」
我不知道被多少人拉开的。
而许肆像是丢了魂一样,跌坐在地上。
冷静下来,我给爹爹举办了丧礼。
百姓们自发前来吊唁,朝中大臣也都来了,甚至皇上亲自来到府中祭拜爹爹。
许肆始终跪在侯府门外,怎样都不肯离开。
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但他若是死在我手里,整个慕家都得给他陪葬。
皇上向我保证,一定会给我一个交代。
夜深,灵堂只剩下我和爹爹。
「爹爹,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不准生气啊。」
「其实,我也活不长了,我很快就能去找您了。」
「之前还在担忧,怕爹爹白发人送黑发人,承受不住打击。」
「到头来还是我为您尽孝,你个老头子,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
眼泪落在手背上,我才发现我哭了。
「好可惜,差一点点就可以看到塞外的光景了。」
「爹爹,等我去找你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看吧。」
天色大亮,是我可以守着爹爹的最后一天。
吊唁的人,少了许多,只剩亲故。
我眼前有点模糊,身子晃了晃,有些跪不稳。
我以为是太累了,直到听到惊慌的声音。
「太子妃吐血了。」
我不仅一直在呕血,甚至连鼻孔都在流血。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生命在流逝。
真好。
我可以去找爹爹了,爹爹此时一定没走远。
陷入黑暗的前一刻,我看到了那个狼狈的身影。
他抱住我,声音在颤抖:「慕声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求求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13
「什么叫要死了,好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本宫命令你们,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救活太子妃,太子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让你们陪葬,听到没有,滚去救人。」
我吃力地睁开眼,就看到许肆暴怒的样子。
许肆知道我活不成了。
许肆看到我醒来,赶忙问我:「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痛?」
「无所谓,死了刚好可以去陪我爹。」
许肆抓紧了我的手,察觉到我厌恶,又松开了。
「你不能死,你说过要陪我一生的,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死的。」
我嗤笑了一声:「你留不住我的。」
许肆跪在我的床榻前,卑微至极:「你别死,我求求你不要死。」
他双眼通红,头发乱了,满身的泥泞。
「你不是想给你爹爹报仇吗?只要你活下来,你想什么对我都可以。」
「哪怕是杀了我,我也绝无怨言。」
我满脸嘲讽:「太子对我还真是情深,竟然肯豁出命。」
「你如果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许肆跪着爬到我面前,递给我一把匕首。
我直接刺进他的心口,就像他杀了我爹时那样。
「现在消气了吗?可不可以活下来,不要死。」许肆在求我。
我的手一顿,突然觉得让她一辈子活在痛苦中才是惩罚。
「滚。」我拔出匕首,冷冷吐出一个字。
接下来的时间,许肆直接赖在了侯府。
无论是京中的名医还是宫里的太医都被他请到了侯府。
看着那些大夫都束手无策。
他自欺欺人的安慰我:「一定会有办法的,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死。」
后来,蛊医来了。
许肆一直对他不满,觉得我和她有男女之情。
他正眼都没看许肆,只是冷冷开口:「我找到了可以救慕声的办法。」
许肆眼睛瞬间亮了。
「需要怎么做?」
「明日子时需要人陪我进山抓蛊虫,然后以人的躯体饲养,取那人鲜血喂慕声服下。」
「好,就用我的血。」许肆毫不犹豫。
我不动声色地笑了。
许肆,被蛊虫蚕食的痛苦,这次也轮到你了。
原本许肆带了不少人和蛊医一起去寻找,可是我偏偏要跟着。
许肆拗不过我,只能让我去了。
他分出了大部分的人来保护我。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我们遇到了狼群的袭击。
「所有人保护太子妃,全部听太子妃号令。」
许肆可能没发现大部分的狼都是朝着他去的,我身边根本没有。
我分了一队人出来:「去救蛊医。」
许肆猛然看向我,满眼的受伤和不可置信。
他从狼群中拼杀出来,浑身是血,丢了一条手臂。
确定我没受伤,他才松了一口气。
「你想看着我死。」
我也不掩饰,「我早就说过,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曾经救了你,我恨不得你去死。」
「可我还得留着这条命——」
「救你。」
14
说完,他就昏死过去了。
醒来,看到我,他笑了,眼中都带着笑意。
「太子伤势太重,没法饲养蛊虫,还是算了吧。」
「你已经很久没有关心我了。」许肆看着我,神色有些怀念。
「我没事的,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救你。」
「可我不想你死。」
许肆以为我在意他,眼睛都红了,真是贱骨头。
蛊虫进入许肆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为了不让自己自尽,他把自己用铁链锁住了。
他命人取他的血给我喝。
我当着他的面,把那碗血砸了:「太腥。」
他没有一丝脾气,又取了一碗,这次放了会儿,才给我。
「血冷了就没那么腥了,你试试看。」
「太冷。」我随手打翻碗。
来来回回四五次,我才终于喝下去。
我的身体没在继续恶化,但脾气却变得喜怒无常。
前一秒佯装着心疼他,下一秒用力戳他的创口。
「痛吗,痛就对了,你越痛苦,我就越高兴。」
因为这句话,许肆再也没让自己的伤口愈合过。
他一遍遍的问我:「这样你会不会原谅我?」
「不会。」
许肆很失落:「没事,你可以随便折磨我,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原谅我的,毕竟我们的曾经那么美好。」
「闭嘴。」我厉声打断,心里的戾气涌上来,需要发泄。
我把妄雪提到了许肆的面前。
「你猜猜我会怎么处置她?」
妄雪拼命挣扎,她慌乱的求救:「我们之间还有合作呢,许肆你不能让她动我,我死了,你就再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一切。」
「这人,你救是不救?」我挑眉看着许肆,似笑非笑。
许肆直勾勾地盯着我:「只要你开心,怎么都行。」
我在妄雪身上划开了许多口子,在伤口上撒上蜂蜜。
让她一点点被她养的那些虫子吃掉。
听说整整十天,妄雪才咽了气,死状极其凄惨。
我的治疗到了最后的阶段,身体好了不少,但最危险的阶段还没度过。
许肆留下了足够的血,非要亲自去给我求护身符。
他说我求的护身符保佑了他,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给我求来护身符。
三千级台阶,一步一叩首。
许肆身上数不清的伤口,都没愈合,断臂的伤口甚至溃烂。
他还是撑着爬了上去。
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他献宝似的捧到我面前:「你看,护身符我求来了,你一定会平安无事。」
我没接,在他面前开始不停的呕血,身上瘫软下去,气若游丝。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许肆颤抖着手给我挂护身符。
嘴里不停念叨着:「有护身符了,你不会有事,它很灵的。」
许肆满脸泪痕,整个人都在抖。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是你害死了我。」
「如果不是为了救你,如果你没有逼我以身饲蛊,我根本不会死。」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许肆跪着不停道歉,眼睛却根本不敢看我。
「如果你放我和爹爹离开,哪怕我会死,也会有一段快乐的时光。」
「这一切都让你毁了。」
我强撑着说完所有话,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15
当我再次醒来,有些恍惚,我不是死了吗?
蛊医向我解释,最后会进入假死状态,三天之内可以醒来就算成功,不然我会永远的睡下去。
绿意跟在我身边,还带着爹爹和流霜的骨灰。
绿意和我说,许肆发了疯,怎么都不肯放我走,最后是用我的遗愿才让她妥协了。
「我们去塞外吧,爹爹和流霜肯定很想念塞外的光景。」
后来,我在塞外很多年,听到了关于许肆的消息。
北齐没了爹爹镇守,接连丢了十几座城池。
皇帝把许肆当做人质,送往了南疆。
他的日子如何,可想而知。
我对月祈祷,让许肆活得久一点,痛不欲生得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