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关上门，将水开到最大。
5
确认水声掩盖过了室内声音后，我赶紧打开淋浴房的窗钻出去。
窗户太小，挤的我浑身疼痛。
手臂也被划破了两条伤口，我却一刻不敢停下。
我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好在当年妈妈买房时没什么钱，买了低层，就算我摔下去到草地上，大概也摔不死。
我小心翼翼地踩到楼下的防护网上，一步步往下。
安全落地后，我赤着脚往舅舅家跑。
平常跑八百米都勉强的人，跨越了小半个县城，跑到舅舅家里。
舅舅一看到，怔愣在原地，半晌才问：“快先进来。”
舅妈喊了我一声，把我拉进怀里，因为我的狼狈红了眼。
以前爸爸总在我面前说舅舅是个莽夫，舅妈是个泼妇，让我少来往。
于是我从小对他们都疏远的很，此前也从不敢来麻烦他们，偶有碰见也傻傻的绕着道走。
原来他们，暖心如此。
得知来龙去脉后，舅舅瞬间点燃了脾气，“敢这么对我外甥女，我去揍他！”
舅妈轻拍一下舅舅，拦下他，“你能不能收起你的急性子？霜霜折腾一路又受了惊吓，先安顿好再说。”
谁说舅妈是泼妇？明明温柔的很。
她问我高考成绩，柔声夸我很棒。
她说：“我们怕出现就让你想起你妈妈，怕你不愿意跟我们亲近。”
声音低低的，一点也不泼辣。
我迷迷糊糊睡着时，好像还听到她跟舅舅说要检查一下我的脚，“光着脚跑这么远，得看看有没受伤。”
于是我坚信舅妈就是温柔的。
包括第二天舅妈跟我回到小区里，她加入小区的八卦大军唠嗑时，我依然带了滤镜。
舅妈声行并茂地说着：“这幢楼301和302，老的那两个没脸没皮的好像搞在一起了。”
“两个老东西还怂恿小的做坏事，302儿子差点毁了301姑娘的清白，这还是301那个狗男人谋划的...”
舅舅把爸爸打了一顿拎着我的行李下来后，舅妈才意犹未尽的跟我们回家。
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你们知道吗，周兰其实有老公的。”
6
言外之意，周兰出轨，而爸爸成了小三。
原来周兰本就因身材火辣被小区里有的年过半旬的女人嫉妒，平日里就是话后谈资，还被她们冠以”狐狸精”的名称。
舅妈还打听了下，小区里有个女的老公跟周兰老公同一个单位，最近在竞争同一个升职机会。
“那个女的肯定会卖力把你爸和周兰的事闹起来...”
舅妈的话果然应验了。
没两天就回来告诉我和舅舅：“周兰的老公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举报丢掉了升职机会，听说连夜从外地赶回来痛打了周兰和他儿子一顿。”
说的兴起，舅妈放下碗筷看着我笑出声。
“还有你爸也被打了一顿，你小区里的人亲眼看到了，他被打后还贼心不死，让周兰离婚跟他。”
“周兰一脸嫌弃地就把他给拒绝了，说他那个小身板就玩玩而已，你爸现在就是你们小区里的笑话。”
然而爸爸把成了笑话这事，算到了我身上。
也是，他打不过舅舅，斗不过周兰老公，拿捏不住周兰。
只能让我背锅。
跑到我暑假工的地方闹事，怪我毁了他的幸福，一口一个“不孝”的骂我。
还空口造谣：“你们别看她长的乖乖的样子，实际早就被小男生睡过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勾引了老板才能在这里上班...”
老板报了警，他被带走教育，我也丢了工作。
好在攒够了大学第一个月的生活费。
眼见没了整治我的途径，又不敢来舅舅家闹事，他开始每日蹲守快递。
妄想把我的录取通知书截住来威胁我。
7
没截到录取通知书，爸爸不知道从哪打听了我的学校。
竟锲而不舍地跑到学校继续闹。
在宿舍楼下堵住我，指着我说：
“我是她的爸爸，她开学之前偷了家里的钱，我才追到学校里来。”
“我怕她在大学里还改不了这坏习惯，特意来想把她带回家教育，也怕她偷了同学们的生活费，害了大家。”
“林霜这丫头，就是个天生坏种，以前害死了自己的妈妈，前阵子还唆使别人来打我。”
说着他撸起袖子，露出被周兰老公打留下的痕迹。
“还没上大学她就总跟小混混混在一起，小小年纪还打胎作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都是耍了手段害了别人家孩子才考上的。”
......
一张嘴说个不停，怎么能让我坠入泥潭他就怎么编。
围观的人从一开始吃瓜变成了对我的谴责。
一传十十传百，去教学楼的路上就不断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传到辅导员耳朵里，找我谈话让我尽快解决以免坏了名声。
爸爸发来短信威胁：
【尝到教训了吧？我告诉你，没完！让我不好过，害周兰不要我，我也要让你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
隔着屏幕我也能想到他打这些字的时候得意的嘴脸。
学校论坛不一定人人都及时看，我到广播站求了情。
当场打电话给高中的班主任，请她评价我的生活作风与学习情况。
班主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如实评价澄清了爸爸对我的污蔑。
得知是爸爸到学校闹事后，班主任又说：
“我以人民教师的身份为林霜同学担保，是她父亲蓄意构陷。诚如我刚才的评价所言，林霜同学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感恩过班主任之后，出了广播室，我打电话给爸爸：
“这一次我放过你，是还生养之恩。”
“再有下一次污蔑我，我会直接起诉告你诽谤。”
8
晚上舅妈打来电话，我才知道爸爸被我警告起诉后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可他却换了一番说辞。
“霜霜你没受到什么伤害吧？我刚才才听说，你爸一回来就跟周兰说把你搞定了。”
“他还说把你教训惨了，你已经答应毕业后就嫁给周兰她儿子。你小区的人跟我说，现在他们两个人又好上了。”
我轻笑，把学校的事复述一遍给舅妈。
舅妈气的当场用方言问候了爸爸祖宗。
“我明天就去拆穿那林建龙的谎言，敢这么污蔑你，气死我了！”
舅舅也在一旁连连表示要去揍爸爸。
我心下一暖，再一次因为以前对他们的疏离愧疚万分。
“没事的，舅妈，不用管他。”我赶忙阻止，“谎言总有攻破的一天，既然他那么在乎周兰，到时候他肯定自食恶果。”
不想他们因为我的事一直操心。
后来听舅妈说，爸爸为了讨好周兰，送了很多口红和包包。
周兰欣喜，两个人年近半百的人当场滚到了一起。
被周兰的老公捉奸在床，还都被暴打了一顿。
周兰先发制人报警说被家暴，离了婚。
爸爸当舔狗献殷勤更是勤奋，两人不顾风言风语成天勾肩搭背出入小区。
甚至比小年轻还粘腻。
舅妈说到这里时，语气里满是嫌弃。
但是转而又笑着告诉我：
“你爸好像买包买的没什么钱了，用最后的钱买了个钻戒求婚，但是，还没领证周兰就病倒了。”
“查出来是癌症早期，你爸现在愁死了，到处借钱想给周兰治病。”
“周兰为了让你爸尽心尽力为她筹钱，听说在病床上都跟你爸没脸没皮的就...”
我着实佩服舅妈打听这小道消息的能力。
可却觉得周兰这病，未免太过蹊跷。
可也只当她是恶有恶报。
很长一段时间舅妈忙起来了，没有再去管爸爸那边有什么消息。
直到我寒假回家舅妈家后，她偶然提起一次。
“周兰怕死，你爸也舍不得，掏空了家底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
我也听听便过，可妈妈忌日这天，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9
我有些意外他竟然还能在这时候记得妈妈的忌日。
舅舅和舅妈都劝我不要去见他，担心有诈。
可总归妈妈生前是爱他的，如果他真心要与我一同去祭拜，我答应也好。
回到家推开家门，却没有看到任何准备祭拜的东西。
心里察觉不对劲时，武家俊已经出现在眼前堵住了门。
“你爸那个傻玩意儿，为了我妈还真是什么都信，什么都做。”
“想不到吧？你爸帮我把你骗回来，就是因为我跟我妈说我想睡你。”
我转头跑进房间里反锁上，被他一脚踹开。
把我往床上拽。
他比以前更高大了些，我挣脱不开，被他禁锢住双手。
“你现在怎么没半点以前的气质了？”他看着我，言语间带了嫌弃。
“以前读书时看你装清高我才发誓一定要睡到你，不然以你现在这普普通通的样子我不会打扮，我真不太看得上了。”
他边说边把我双手双脚绑了起来。
还在床尾架起了相机。
“我更看不上你这种智商低下的猥琐男，令我恶心想吐。”
我扭着身子往后退，眼里漫上惶恐。
武家俊架好相机，拿过一旁的剪刀。
爬上床来，抵住我的胸口，让我不敢动弹。
用剪刀自上而下划开我的衣服，露出打底衣。
他不紧不慢地，像猫捉老鼠一样，看我吓得瑟瑟发抖。
好似取悦了他，眼里的疯狂更甚。
“不急，慢慢玩，我就喜欢扯开你的假清高面具，等下看你怎么在我身下叫...”
话没说完，他被我突然用力蹬至他下身痛呼出声。
刚想收拾我，就被舅舅和舅妈带来的警察擒住。
直到被拷上银手镯，他才反应过来，猩红着眼眸质问：
“林霜，是你，你是故意的是吧？”
“我妈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心机深沉的贱女人，我真是后悔那时在过道里没有上了你...”
舅妈一巴掌打断了他的污言秽语。
我被解开后，也鼓起勇气，反手再补了一耳光。
10
“当然是故意的，不能留你这种人渣祸害社会。”
“不然你以为我会傻乎乎的因为我爸一个电话就孤身一人来被你们算计？”
我攥紧了双手，亲眼看到武家俊被带走后，才任自己肆意流露出害怕，
舅妈过来抱住我，“”没事了，没事了...”
舅舅敲了一下我额头埋怨：”你这招太危险了。”
“你都不知道我跟你舅妈刚才在外面吓死了，比你好不了多少，你舅妈那么泼辣，手都在抖...”
舅妈放开我拍了他一把，揪着他耳朵恶狠狠地问道：“你说谁泼辣呢？”
我突然平静下来，心里被一种叫温暖的情愫逐渐填满。
电梯到一楼时碰到楼上邻居。
她疑惑地问我：“小林啊，怎么这么快就来准备搬东西了吗？”
看我愣住了她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吗？我儿子在房管局，刚才跟我说，你爸把今天房子卖了。刚才都过户好了...”
爸爸刚好回来，邻居讪讪离开。
我红着眼眶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质问：
“林建龙你凭什么把我妈妈辛辛苦苦赚钱买的房子卖掉？”
“你对得起我妈吗？那是你们生活十几年的地方，你怎么可以卖掉？”
爸爸挥手甩开我，啐了一口，“你别以为你巴着你舅舅你就敢来管你老子。”
“谁赚钱买的那也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我就卖了怎么了？”
“我拿给周兰治病那是我的事，轮的到你管我？”
“不对，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
“应该在房间里被武家俊侮辱是吗？”我打断他的话。
“刚才你回来没看到刚走的警车吗？你说如果周兰知道武家俊进了局子，她还会感念你像个傻子一样给她花那么多钱吗？”
他又抬起手想打我，被舅舅一脚踢开。
对内张牙舞爪，对外唯唯诺诺，我这爸爸诠释的可真好。
11
离开之前，我看着他不甘心的样子，忍不住“好心”提醒：
“你如果已经把卖房的钱给了周兰，最好确认一下她还有没在医院。”
“也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生病，不然到时候你这种傻子怎么被骗的都不知道。”
爸爸气急，竟不顾舅舅在场要过来打我。
被舅舅推倒在地又爬起来要拼命，瞪着我目眦尽裂，大声怒吼：
“林霜你这个贱人，你竟敢给我污蔑周兰，看我不打死你！”
可惜小身板被舅舅一米九的大个儿轻而易举又推到地上。
回去的路上，舅妈疑惑地问我如何怀疑周兰有问题。
我把武家俊的话告知，又说：“周兰病了那么久，舅妈你记不记得你前几天说，别人碰到周兰她气色还很好。”
“这不是一个被病痛折磨良久的人会有的状态。”
舅妈恍然明白，又感叹到：
“其实你爸以前也算还好。可惜就是太恋爱脑。”
“以前对你妈妈是，现在对周兰也是，恋爱脑早晚害了他自己。”
舅妈的话很快就应验了，恋爱脑让他什么都以周兰为重，落得个人财两空。
第二天舅妈下班回来，就告诉我说，周兰跑了。
昨天爸爸去到医院已经不见周兰踪影，就是房款一到手人就走了。
爸爸回到小区也被新的房主催着收拾东西离开。
可他却没走，此刻怕是还坐在周兰的家门口等着。
我不禁莞尔，他真是可笑又可悲。
一把年纪的男人了，还恋爱脑至此，如此还想着等周兰回去。
12
爸爸联系我，几次三番求我帮他时，我以为他等不到周兰醒悟了。
陪他到派出所，他却拉着警察的手乞求：
“周兰她可能出事了，超过三天了可以报失踪了对不对？”
我真恨不得给他一耳光，可到底在派出所，忍了下来。
只嫌弃地让他闭嘴。
我根据自己的所知经过，像警察详细陈述。
报警周兰诈骗。
爸爸一把推开我，不顾场合大声斥责：
“我是让你帮我找她，不是让你污蔑她！如果不是你害家俊被抓了，我用得着你吗？”
“说不定此时周兰等着我们去救她，你个心狠手辣的东西，我真是后悔生了你！”
他又想动手打我，在警察的的厉声制止和威严之下，才放下手。
我忍不住嘲讽：
“你也就在我面前耍耍威风，实际是个什么都不行的废物！”
“我陪你来派出所纯粹是因为周兰骗的钱是我妈的房子卖的钱，我不想看她逍遥法外而已。”
离开时，我口头上跟他断绝了父女关系。
法律上割不断，却依然说了。
他口中满是对我的不稀罕，对周兰的信任期待，还有担心。
后来又想找我帮忙，可已经被我拉黑了他的电话。
他没能来舅舅家闹腾，我也拒绝再跟他见面。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再见到这个世上唯一跟我有最深的血缘关系的人。
听说他又去报警了，怀疑周兰前夫强行把她带回去复婚。
又怀疑别人觊觎她的美貌，绑架了她。
脑补出很多阴谋诡计，却始终不愿意相信是周兰骗了他。
后来爸爸只能住回老家，可还是放心不下周兰，多方寻找打听。
还想方设法找到了周兰前夫的新家，怀疑人家把周兰藏了起来。
我跟舅妈不由感叹，一个人怎能恋爱脑到如此。
舅舅说：“或许林建龙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周兰骗，所以只好先自己骗过自己。”
13
报警一年后，周兰终于被逮捕归案。
被找到时，她在夜店里，男模在怀。
爸爸知道后，终于死了心。
舅妈说他还去见了周兰，好像被周兰骂蠢。
所以他开始用追回的一些钱，整日酗酒。
他自己在酒后倒口水告诉别人：
“我这么爱她，她为什么要骗我，要背叛我呢？”
“她怎么可以骂我蠢，明明是她在床上夸我最帅，夸我最厉害...”
后面的话少儿不宜，舅妈体谅我未经人事，没有细说。
可爸爸又成了一个笑话已是事实。
连带着曾经与他结婚的妈妈，也被拖下水，偶有被当做谈资。
舅妈说的时候很生气。
我也恨极了爸爸。
恨他晚节不保，拖累了妈妈的名声。
大三这年，舅妈突然有一天告诉我：
“你爸胃穿孔住院了，托人求我告诉你。你要不要见他一面？”
谁说舅妈泼辣的，我分明在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沧桑。
我本不愿，可或许舅妈以为我放不下。
又或许他们同龄人，纵然爸爸千万般不是，也产生了心软。
我到医院交到爸爸时，险些没认出。
他面黄肌瘦地躺在病床上，头上添了些许白发，闭着眼睛。
四十几岁的年龄，却像个小老头。
听到动静后睁开眼，看到是我，眼里流露出意外。
他开口第一句话，“霜霜，对不起。”
“霜霜，爸爸太疼了。”
或许他想博我也心软，可我被关在房间里的每一次，都历历在目，怎可忘怀？
“你还记得我当初求你放过我时你怎么说的吗？”
“谁让你贪杯，活该！”
“记得吗？我当初不过是因为高考时临近端午节，提前吃了几个粽子，你就要把我送给别人侮辱，你说我活该。”
“为了那么个女人你毁了你自己，也毁了我们的家，你也活该。”
“我回来就是为了亲口跟你说，你，活该！”
说完转身离开时，我好像听到说，“女儿，爸爸想你了。”
但我觉得定是幻听。
会想我的爸爸，早在周兰搬来的那一年，就死了。
13
爸爸真的去世时，时隔没多久。
听说他胃穿孔出院后，被追债的人打伤了头部，变得疯疯癫癫。
我回到家时，他安静的躺在白布下。
老家的邻居帮忙准备好了后事。
告诉我爸爸手里紧紧攥着一封信，让我亲手去打开。
信封上写着：【女儿亲启】。
【我的女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希望爸爸的三声道歉，能让你心里没了怨恨。】
【爸爸此刻是清醒的，所以很想你，想我的霜霜宝贝。也很想你妈妈，此生唯一真心爱过我的人。】
【爸爸走了，去找妈妈赔罪了。余生希望我的霜霜，无病无灾无忧，喜乐一生。】
最后一笔，延伸到了一旁，我好像看到爸爸的手最后一刻从纸上滑落的场景。
邻居说他是清醒时去买的百草枯，说要给他的花园除草。
没想到就这么用来结束了自己。
但是花园我刚才回来经过时，已经没花了。
帮爸爸收拾遗物时，我才在看到花都已经被他编织成了花冠。
新鲜的，枯萎烂掉的，放满了一柜子。
他自己的衣服，少少两件，塞在角落。
他们说，爸爸疯傻时也没有伤害别人，就是总以为妈妈还没死，我还小。
我想起来小时候回老家，我对野花欢喜得很，爸爸就摘了许多帮我编成花冠给我戴上。
那一年生日也是在老家，他答应给我种一大片花，任我想要多少个花冠都可以有。
我心里好像有些泛疼，密密麻麻的揪着我。
让我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眼前的花冠变得模糊，直到脸上一片冰凉，我才恍然明白，是被泪水挡住了视线。
爸爸出殡前，我依着老家的习俗，跪在他的棺椁前，三叩首，磕的沁出鲜血。
亲戚感叹我乖巧懂事，却只有自己明白，我只是在跟爸爸告别。
原谅了他，也放过了我自己。
我愿意只记得：
我的妈妈至死都在保护我，她爱我。
我的爸爸，也爱我。
lt;全文完g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