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我押生，三两银子。」
「姐姐每次都想赢把大的。」
几个年轻的女子在花园凉亭下开着赌局，「死」的那边堆着一小堆银子，而「生」的那边只有三个小碎块，看上去有些可怜。
我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肉，好在在衣衫的遮挡下看不太出来。
「姐姐们玩什么呢？可否带妹妹一块儿呢？」我被丫鬟扶着走进凉亭，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
几个姑娘抬头看我，一脸的震惊，只有那个一身青衣的姑娘开心道「活的，给钱，给钱。」
蓝衣姑娘看着银子被划走，瘪了瘪嘴，转头看到我，又开心起来「妹妹这次没机会了，下次吧。」
正在往袋子里收钱的姑娘住了手，轻轻的说了句「还是希望不要有下次了。」
听到这话，我愣了一下，凑过去「这银子也算是我帮姐姐赢得，姐姐分我一点不过分吧。」
「不成。」她小心的将银子抱在怀里。
一番胡闹，我们也算是混熟了。
她叫陆清羽，出身也不好，是主动进逸王府的，为了给她哥哥换一个进入御林军的机会。
「为了哥哥，值得么？」
我想起了逸王的手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清羽摇了摇头，神神秘秘的把我拉到跟前「我跟你说，之前王爷不似现在这样，服侍他没有那么难过。」
说着，她又一脸心疼的拿了几块碎银子给我「你刚来，算姐姐借你的，记得还。」
我没再接话，看来王爷疯狂是异香的缘故，可这异香用久了是会损伤神志的。
但以逸王身份，谁敢对他下手，谁又能对他下手呢？
想来也只有那一位了，果然，居高位者，又怎能容忍事事有他人插手呢？
也许是对陆清羽的经历感同身受，也许是感动于她的刀子嘴豆腐心，我回房之前还是忍不住开口「御林军虽是皇宫禁卫，但有几个能见到皇上出了头，不如去秦将军麾下，御林军出来的，怎么也能当个小队先锋。」
后来我也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有吃有喝不用干活，伤好的也快些。
倒是陆清羽起初还来看我，后来也不见她了，甚至我伤好之后也没有再见过她。
07
伤好出屋的当天，就跟逸王撞了个正着。
他依然是那一副不羁的模样，看到我后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点了点头。
他一句话没说，我却被拖着换了件聊胜于无的薄衫被送进了内室。
「过来。」
我顺从的跪在他脚边，酒液从脖颈浇下，我仰着头不敢有丝毫反抗。
「还是你听话啊，不像清羽那个贱人。」
酒液倾尽，异香的味道浓烈。
他捡起马鞭猛的抽在我身上「她以为她哥跟了秦奕，她就能逃出我的手心了，贱人，贱人。」
他仿佛失去理智，分不清我是谁，只是发泄般的将鞭子，戒尺，银针往我身上招呼。
我咬着牙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甚至无暇思考陆清羽的死是不是也有我一份关系，只能期盼着早点晕过去。
清晨，我是被下人敲门的声音惊醒的。
「王爷，六殿下来了。」
「知道了，让他等会儿。」
听到通报，我手忙脚乱的把衣服往身上披「王爷有客人，奴婢先告退了。」
逸王抬脚踩住我的衣摆「不用，不是外人。」
房门推开，这是那夜过后，我和明颂年的第一次见面。
他月白衣袍，光风霁月，我衣不蔽体，狼狈至极。
明颂年甚至没有跟逸王行礼，就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知道，我伤痕累累，袒露无遗。
逸王注意到了明颂年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小六儿喜欢，伯父送你可好？」
时间仿佛凝滞了，好久之后，久到我忍不住要开口时，明颂年才笑道「不夺伯父所爱了。」
「哈哈哈哈哈，就算你想要，我还舍不得呢，刚得的小东西，还没玩够呢。」说着，用脚尖踢了踢我的肩膀「下去吧。」
明颂年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路口等了好一会儿了。
「不必送了，回去伺候王爷吧。」
他把送他的管家打发回去，径直走到我身边。
「怎么了，有事？」
「秦将军手下有个新去的兵士，姓陆，你多照应一下。」
他看着我的眼睛，嘴唇动了下，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秦将军是纯臣，他不会愿意看到他的手下和皇子有往来的。」
我低着头，将受伤的手腕往衣袖里又藏了藏「那六殿下慢走。」
他没有动，我率先转身离开，这一次，他叫住了我「忘了告诉你，沈侍郎已经升任吏部尚书了。」
我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带了几分笑意「真好，真好啊。」
08
回到房间时，逸王在。
「去见小六儿了？」
我忙跪下「奴婢向六殿下打听了下父亲的情况。」
他听着我的话，蹲下身来「这是信不过本王啊。」
「奴婢不敢，只是王爷威严，奴婢不敢问询。」
「是这样吗？」
我控制住发颤的双腿，重重磕了个头「奴婢知晓家父升任全靠王爷提拔，只对王爷感恩戴德，绝无二心。」
他目光打量了我一会儿，却又笑了出来「我有那么可怕吗，瞧你吓得，起来吧。」
我暗暗松了口气，起身时却又被逸王按住了肩膀「你逃不出去的。」
下意识的我又要跪，却被拉住「下月初本王寿诞，圣上会亲临，你好好养伤，别丢了本王的脸。」
「是，恭送王爷。」
看着逸王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我整个人瘫软在地，背上的伤口被一层薄汗浸透，疼的钻心。
但我依然忍不住笑起来，圣上亲临，多好的机会啊。
我上了药，乖乖养伤，连房间门都很少出，这一养，就养了将近半个月。
这个时候，离逸王的寿诞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寿诞之前，逸王又召过我一次，但什么也没做，只是确认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全「寿宴之时，你随侍吧。」
「是。」
他满意于我的乖巧，摸了摸我的头「行，你下去吧。」
逸王寿诞那天，圣上来了，成年的皇子也都来了。
圣上和王爷坐上席，皇子门坐下席，中间隔了一道纱帘。
我跪坐在逸王身边，为两位贵人斟酒。
「兄长这又是哪儿得来的尤物？」
逸王笑着将我抱进怀里「沈玉书送来的，怎么样，圣上喜欢。」
说着，撕开了我腰间的布料，裂帛之声响彻主厅。
隔着纱帘，我也能看到明颂年想要起身却又强忍下的动作。
瞧，他还是救不了我，无论什么时候。
我主动含了酒攀附着逸王的肩去喂他，圣上就带了笑看着，直到隐藏不了眼中的欲望「你们都出去吧。」
众皇子行了礼，慢慢往外退，我余光看着，明颂年跛着一条腿，走在最后面，不知为何，心头涌起了久违的难过。
我已经很久，不曾难过了。
「昭昭，去伺候圣上。」逸王的吩咐打断了我混乱的思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