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女人竟然是王欣？
这个答案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我不敢置信的看着韩甜，半晌都没合上嘴。
韩甜似乎毫不意外我的惊讶，耸了耸肩说：“知道你胆子小，所以这事儿我一直瞒着没告诉你。不过王欣的事情很蹊跷，我知道她刚入职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肯定是有什么契机让她变的这么……”
她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又说：“这么诡异！”
虽然韩甜不知道我毛骨悚然的点在哪里，但有一点她说的没错，王欣的事情非常诡异。
如果昨晚不是我出现了幻觉，那么我应该算是目睹了王欣自杀的全过程。
可是，当我面对她扭曲变形的尸体时，另一个和她形容相似的女人却正站在窗边凝视着我，这前后矛盾的因果显然构成了一个经典的悖论。
受害人和加害者竟然是同一个形象，这未免太让人难以接受。
我看向韩甜，一时间神色变的非常复杂。
但她显然理解错了我的恐惧，见状竟然安抚我说：“话虽是这么说，但你也不用太担心，王欣是因为晚上偷偷溜出寝室被发现，这才引发了后来一系列的恶性循环。你只要听我的话，晚上乖乖待在寝室里，肯定就不会出问题！”
她这话不说还好，她一说我更是觉得自己恐怕也中了什么可怕的诅咒，心下惶惶然的不得了……
可大面上我还得维持笑容，哪怕我自己都觉得我这笑恐怕比哭还难看！
对于从韩甜处收获的新信息，当天早上我就迫不及待的将这些告诉了裴然。但他听后却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发表任何点评。
我看着他平淡的反应，不知怎么的，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了起来。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这家伙做事的风格一向干净利落，很少会犹犹豫的豫瞻前顾后。但在这个梦境之中，他似乎刻意的收敛了锋芒，一直处于观望的状态。
他这种反常的保守让我很不安，直觉告诉我，塔尔集团的自杀事件恐怕没有表面看去的那么简单，似乎还有什么未知的东西混在里面。
这样想着，我下意识的转头去看身后的抽检二区。在那里，我没有看到王欣的身影。
这说来也不奇怪，毕竟昨天晚上我连她支离破碎的尸体都见过了，如果早上又看到活蹦乱跳的她，那事情就更可怕了。
可是，一个同事突然没来上班，整个团队却表现的异常平静，似乎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更没有人在乎发生过什么。
王欣就像一个本不存在的角色一样，从她的出场到退场，全程没能引发任何人的关注。
今天的工作任务不算太重，本来是个清闲的日子，可因为我一晚上没睡，此时听到嗡嗡的机器震颤声就像是听了催眠曲，不由得眼皮直打架。
韩甜坐在我旁边，我打瞌睡的模样她看的真切。所以每过几分钟，她就会很无奈的帮我按一下面前的显示屏幕。
但也许是梦境让我丧失了对于工作检查的畏惧之心，又或者，我本身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目光。所以我撑着眼皮勉强敷衍了一会儿，就终于是本性难改的以手支颐打起了瞌睡。
韩甜戳了我好几下，我都毫无所觉，直到有人走到了我的身边，恶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我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我们这次的梦主人只有二十六岁，按理说这花一样的年纪应该正值青春跳脱。但程偌依显然深得塔尔集团的死气传承，大早上起来就顶着一张上坟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我费力的撑开眼睛，打眼就是这么一张不怎么赏心悦目的臭脸，不由又想阖上眼皮，眼不见为净。
可程偌依显然不会容忍我的做法，她猛的将手中的记录本往我桌上一砸，厉声道：“刚上工就开始打瞌睡，你这是什么工作态度？”
本子砸到桌上的声音本来不大，但奈何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的看向我，不由是让这声音显得极具存在感。
通宵会让人恍惚，所以即便被人恶狠狠的盯着，我依旧没能摆脱浑浑噩噩的感觉，一不小心嘴巴就快过了脑子，脱口道：“什么工作态度？”
当然了，这话一出口，我其实就意识到说漏了嘴。但此时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的等我反应，闻言不由是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至此我算是彻底醒了神，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子。
但一切已经为时已晚，程偌依瞬间就化身成了一只气炸了的河豚。她瞪着我，感觉手中的记录本都快要遏制不住的往我脸上抽了。
为了不让局势更加失控，我很识趣的以上厕所为由从座位上站起了身。程偌依没有拦我，我见状赶忙离开了抽检区，准备暂避一避风头。
可哪成想我刚推门出来，裴然的身影却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走廊上。他似乎是听到了屋中的争吵声，看我灰溜溜的出来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忽然就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
毕竟早在很多年前，我就经常因为一些琐事被他拎去办公室。他当时看我的眼神就是这样无奈中夹杂着绝望。
不过经这么一闹，我就有了合理的借口可以脱离部门自由活动一段时间。
我和裴然并肩走在走廊上，他一边走一边向隔壁的行政部门张望，透过窗户我的视线立刻便被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所吸引。
这也是一个熟面孔，警方的卷宗资料里面有大量她的照片。
这个女孩的名字叫牟新云，是自王欣后第二个自杀身亡的女孩。
根据资料显示，牟新云是个很中规中矩的女孩。她的身上没有特别亮眼的地方，同时也没有明显的瑕疵。同事在回忆她时，用的最多的形容词就是“安稳老实”。
和王欣不一样，牟新云没有抑郁症。她的性格虽然谈不上热情外向，却也不是个闷不吭声的女孩。
她在自己的社交圈子内很吃得开，至少她在塔尔集团的这两年里交了不少朋友，而且关系还都很不错。
这样一个没有性格障碍的人偏偏选在某一天夜里，从宿舍楼顶一跃而下，这样的结局不要说她的家属没有想到，就连同寝室的朋友们也是骇然不已。
牟新云自杀于9月底，距离王欣出事不过只隔了半个月的时间。
梦境的时间往往是跳跃性的进展，所以今天早上起来，我特意留心了一下告示板上的日期。
还好，今天只是9月20日，所以今晚注定不会再有血腥事件发生，这让情绪紧绷了两天的我默默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