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嫂子一愣,紧跟着笑得花枝乱颤,大笑道:“两个傻孩子,又不是给你们的零花钱,这是预备着给二爷支用的,人家那贵重之极的身份,出门可不会揣着这阿堵物,既然都当差了,平日你们就得预备着,这叫什么来着?对,这就叫以备不时之需,等月底时去账房那如实报上花销,就会还给你们银两,一个铜子儿都不带短缺的,这都是府上的老规矩了,只是不知二爷每月的开销是多少,反正他年纪还小,也花不了多少。”
以当上一名管事为终身理想的赵家嫂子,自然平日很是留意府上的一些规矩,看着两个傻儿子钦佩的目光,大感得意的同时,很是大方的用力一挥手,极有气势的傲然道:“不管二爷给不给你们兄弟俩月钱,总之娘允许你们每个月花上半两银子,但记住了,可不许胡乱挥霍,也别跟你们爹爹说,听见没?”
赶紧连连点头,大喜之下的张栋郑重其事的双手接过沉重之极的钱袋子,异常小心的揣进怀中,保证道:“娘,您放心吧,孩儿一定仔细保管,这时候也不早了,这就过去了。”
“嗯,行了,赶紧去吧,别忘了中午回来拿吃食。”张家嫂子陪着两个儿子朝院子的大门口跟了过去。
“知道了,娘,您回去吧!”朝着母亲挥挥手,兄弟俩欢欢喜喜的朝着内宅走去,只剩下张家嫂子还站在门外,一直等他们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轻轻的叹了口气,神色欣慰的朝着院子中而去。
“开饭了,赵家哥几个,该起床了。”
隔着老远,就听见张家嫂子的叫声,几个跟着过来的长随,都是在隔壁房屋中住着,自然由张家负责他们的起居饮食。
远处的鸡舍中,依然传出雄鸡的打鸣声,阵阵的吵个不停,青色的炊烟,从小村各处冉冉升起,各家各户又开始一天新的生活。
似乎天地之间的清新空气中,都飘荡着淡淡米粥的芳香。
暖阁中,墙壁间的夹层里热浪翻滚,渗出丝丝热气袭人,使得室内温度偏高,躺在火炕上的张祈安,一身乳白色锦缎内衣,原本盖在身上的锦被,早已被蹬到脚底。
原本和姐姐张婉儿同炕而眠,担心他身子骨虚弱的姐姐,特意嘱咐婆子点火烧炕,谁成想这房子不但设有夹层,下面还有一层地龙,半夜之中,燥热难当的张婉儿实在忍受不住,急忙起身落荒而逃。
张祈安反而睡的实诚,本来拥着姐姐那软玉温香的娇躯,因此种香艳程度太过撩人,翻转难眠下又不免胡思乱想,好长时间才迷迷糊糊睡着,干燥闷热的温度对他这虚寒之体来说,反而受用得很。
不过即使他身子骨再弱,此时也有些难受,不觉中出了一身大汗,嘴巴有点干,腹中积存的尿意,让他从深沉睡眠中渐渐有了感觉,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忽然察觉正有人拿着东西在自己额头轻轻擦拭,沿着面庞,一直到脖颈间,有些微凉的湿巾大大缓解身体烦躁,慢慢睁开眼帘,正好看见烟翠的玲珑躯体立在眼前,鼓胀的胸脯颤颤巍巍。
“大小姐您起床了,二爷还未醒呢。”
“这小家伙,昨晚还信誓旦旦的要早起呢,闹得我这一宿都不敢怠慢,一大早的,就紧着梳洗打扮,就怕耽误了咱二爷的大事,这可倒好,他到睡得香甜,一番保证都忘得干干净净。”
“嘻嘻,还不是大小姐老宠着他,事事都千依百顺的,要不,婢子这就叫醒二爷去。”
“碧翠慢着,让他继续睡吧,昨晚有些认床不习惯,折腾了好久才睡过去,这天色还早,不急。”
低头给张祈安擦汗的烟翠,已经觉躺着的小人眼睛睁开,调皮的用小手拍拍他的额头,才转过身去,躬身施礼后,轻笑道:“大小姐,二爷已经醒了。”
看着款款走进屋中的姐姐,身后跟着秋蕊,真好似一对并蒂玉莲,长身玉立,仪态温婉,门口的碧翠个头最高,但身子却未育,好像一支细杆子般,正弯腰端着一支铜盆,不停的往地上泼洒清水。
翻身坐起,张祈安大大的伸个懒腰,虽感觉脑袋有些沉,但精神头不错,朝着姐姐笑道:“姐,我现在就起来,你稍微等会。”
说完就手脚并用,从炕上爬了下来,因为他身子瘦小,看上去如一只小狗,实在惹人笑,吓得烟翠和张婉儿,赶紧抢上前去,扶着他的身子,生怕一个不慎掉下来。
“唉,小心,以后不可如此莽撞,叫烟翠和碧翠帮着你点,烟翠,把衣衫取过来。”怜爱的抱着弟弟,张婉儿故作神色慎怒,口气略微带点责备。
“这算什么,姐,虽然我的志向是做个一等纨绔子弟,但不代表就要当个娇生惯养的草包少爷,以后,自己的衣服自己穿,不用烟翠她们相帮。”
满不在乎的说着,可张祈安的表情却很惫懒,大咧咧的双手一抬,烟翠正好手捧一堆衣物走近,秋蕊嬉笑着上前帮忙,而张婉儿则伸手解开张祈安身上的衣带,玉手动作异常轻柔,几下子就把张祈安全身扒个精光,只剩下一条短裤套在下身。
“嗯,好一个一等纨绔子弟,小弟可真有志气。”张婉儿一边重新给弟弟穿着衣物,一边打趣道:“刚夸下海口,马上就心安理得的让人服侍,真是说的好听。”
张祈安任由三个娇滴滴的美女服侍自己,毫不在意姐姐的挪揄,仰着头很得意的道:“这个嘛,该享受时就得享受,守着个大美人姐姐,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穿衣吗?那才是个小傻瓜。”
这话顿时惹得几个丫鬟轻笑,张婉儿俏脸一红,羞怒的瞪了弟弟一眼,接过一条白玉五色绣丝腰带,动作温柔的双手环抱弟弟的身子,因为张祈安个子矮小,她也蹲下身体,正好姐弟俩面面相对。
“就你会奉承人,我的大聪明人。”
只觉得呼气如兰,张祈安嗅着芳香,不禁伸手也抱住姐姐,忍不住在张婉儿吹弹可破的脸蛋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一旁的秋蕊夸张的大叫道:“哎呀,救命啊!我家小姐被登徒子欺负了。”
“赫赫,这叫做公子会佳人。”连站在远处的碧翠,也跟着凑趣,娇笑着喊道。
张婉儿的脸色更红,千般怜爱的摸着弟弟小脸,然后双手用力,把张祈安抱起,笑道:“你们两个丫头,看来是春心荡漾了,赶明儿就把你们许配出去,看谁还敢调笑于我。”
这下轮到秋蕊和碧翠闹了个大红脸,烟翠趁机取笑道:“秋蕊还罢了,碧翠啊!人家可是有心上人了,嘻嘻。”
咦,这下连带张祈安在内,所有人都好奇心大起,没等她们出言追问,害羞的碧翠早已抓着铜盆,一溜烟的跑个没影。
一想到当日碧翠的一番话,确实有些意有所指的味道,张祈安心中恍然,看来是因为有了心上人,所以碧翠对于未来升起了憧憬,开始学会仔细算计,节省月钱,计划着以后如何过日子。
“烟翠,你快说说,碧翠看中哪个家伙了?是她长辈给定的亲?还是自己有了意中人?”秋蕊忙不迭的追问。
抱着张祈安的张婉儿,已经在一张椅子中坐下,亲自给弟弟梳理长发,而烟翠只是微笑,忙着端来玉壶,水杯和木质牙刷,牙药,伺候着张祈安漱口,刷牙。
好一阵忙碌,秋蕊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哎呀,我来做这些事,你倒是说呀。”
赶紧抢过烟翠手中的器具,疾走几步到房门处,早就有一个小丫鬟站在远处守着,见状赶紧小跑过来,接过东西转身离去。
“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最近碧翠总是有些怪怪的,以前花钱大手大脚,老是买些无用的胭脂水粉什么的,现在可倒好,仔细的连个铜板都积攒着,没事就说些为了以后怎么怎么呀,将来怎么怎么的。”
同意的点点头,秋蕊若有所思的道:“应该是有心上人了,不过还未定亲,要不然也瞒不过我们,照你话中的意思分析,这好日子应该快要临近了,只是不知道是府中的家人,还是外头的人家。”
“这还不好猜,烟翠我问你,平日碧翠的举动有什么古怪,是经常出院子到外宅闲逛,还是经常没事就回家中?”张婉儿不经意的问道,神色间一副胸有成竹。
低头想了下,烟翠眼睛一亮,笑道:“我想是外头的人家,平日碧翠和我形影不离,没看到她和外宅的家人们有什么牵连。”
“唉,那还是不知道她心上人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家。”秋蕊有些懊恼的跺脚,表情显然很不甘心。
这古代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事,那肯定是莫过于嫁人了,对于这些已经十几岁的女孩来说,最担心最牵挂的就是能否遇到个如意郎君,患得患失的心理古今如一,自然也就会对身边姐妹的终身大事极为在意。
张婉儿满意的看了下弟弟的辫,又从烟翠端着的木盘中,挑选出一个白玉紫金冠,小心的戴在张祈安头上,把头束进整理,两条长丝带顺着脸庞在下颚间系上。
手上的动作不停,口中不经意的道:“那还不简单,碧翠和张三家乃是至亲,你寻个时间去张家嫂子那,打听下不就清楚了,从碧翠那羞涩的模样看,显然是对这门亲事满意,看来对方的家事应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