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谁没事要来咒你,我先问你,太太们要为二爷烧香拜佛,布施香火,干嘛你也要跟着起哄,每月才三两的月银,你倒好,差点就要双手奉上十两,要不是我及时堵住你的嘴,改成五两,老天爷,这几个月还不得被父母骂死。”
“我说这会光板着脸,还以为是哪个丫头又得罪你了,怎么?为二爷尽尽心都不好嘛,心疼那几两银子了?”
“唉,咱们姐妹自小陪着二爷长大,大家感情深厚,按理说拿出点银钱也无不妥,可是,烟翠你想过没有,再过个一年半载,你我就要离开这里,别小看这几两银子,这可是我们今后唯一的依仗。”
一镜之隔的张祈安有些一愣,虽然心情有些微微不爽,但还是能体谅她们的心情,这钱不管在何时,确实是不可缺少的东西,可是又有点听不懂话中的意思,还是忍不住的继续偷听。
“离开这里?啊!碧翠姐姐,难道夫人不要我们了吗?”一丝难以抑制的颤音,从声线略高的烟翠嘴中出。
“唉,傻丫头,成天没心没肺的,真不知说你什么才好。”
“姐姐,好姐姐,你刚才的话好渗人,仔细给妹妹讲讲,好不好。”
“那好,我问你,你能一辈子都陪在二爷身边吗?”
“可以啊!啊!碧翠姐姐,你好没羞,成天净想着嫁人,嘻嘻。”
“你,你才没羞呢,气死我了,死丫头,看我不收拾你。”
紧接着耳边传来姑娘家的厮打笑闹声,伴随急促的呻吟喘气,真是好一阵闹腾,听得张祈安有些失笑,这妙龄少女间的相处还真是有点意思,一想到今后就要生活在无数的莺莺燕燕之间,又不禁心神一荡,身体竟有些燥热。
好在即使思想成熟,可这副躯体却很不争气,不但年纪不大,更是比同龄孩子更加矮小瘦弱,很快,张祈安就克制住心猿意马的心态,因为站立这么一小会儿,虚弱身子竟有些吃不住,双腿微微打颤。
几步走到床上躺好,仔细琢磨了下刚才听到的对话,似懂非懂的,还是琢磨不明白,一想到外屋的两个妙龄丫鬟,照顾自己多年,很多事到可以询问她们。
“咳!”
张祈安故意重重咳嗽了下,紧跟着微微眯着双眼,朝着镜子处望去。
不大会儿工夫,镜子被轻轻推开,两个身穿白色细布连体长裙,上身着翠绿色绸缎马甲,腰间系着大红腰带,模样眉清目秀,髻有些散乱的女孩,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二爷,你醒了吗?”呼吸间有些急促,嗓门尖细清脆的女孩神色有些惊喜,抢先一步跑到床前,赶紧侧坐在床榻边上,低身伸出手臂,穿过张祈安的脖颈处,毫不费力的把人掀起,动作倒是小心翼翼。
而跟在身后的女孩,虽然神色也是同样的欣喜,但多少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敷衍般走到床尾,随手轻轻拍拍棉被,低头查看被子盖得是否严实。
“水,我要喝水。”装作很虚弱的张祈安,轻轻的张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啊!”心不在焉的丫鬟顿时激灵灵吓了一跳,张口结舌的瞪着张祈安大叫:“啊,真的醒了。”
刚把一只枕头挪动到张祈安身后的女孩,闻声有些恼怒,头也不抬,狠狠地呵斥道:“叫什么,碧翠你犯魔怔了吗?要是把二爷吓出个好歹,看你拿什么来陪,赶紧去端一杯温水过来。”
“哦,哦,好,我这就去。”口中赶紧应承,碧翠慌慌张张的转身,疾步朝外屋走去,心慌意乱下,竟然险些把头磕在镜框上。
留在原地的自然是烟翠了,两女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张祈安预料,姐姐长,姐姐短的烟翠反而遇事不慌,小小年纪很是镇定,而看似心智成熟的碧翠,在小节上倒是有些毛躁。
难怪能主动在母亲身前凑趣,豪爽的奉上十两白银,真是懂得取舍的人物,而有些小家子气的碧翠,则看不透这其中的玄机,自以为精明,一心只为了将来盘算。
难道母亲就不清楚你们每月月钱多少?这拿出的银子越多,恐怕以后的回报就越是丰厚,最起码能博得主人欢心,也算是一种前期感情投资了。
“二爷,身体有何不适,坐得还安稳吗?是否有些饿了。”
被青春少女整个人楼抱住,耳边又听着体贴的询问,张祈安一时还真有些受不了,即使记忆中对此习以为常,还是不适应的脸色微微红,勉强等烟翠一切弄妥后,对着近在咫尺的脸庞,轻声开口。
“烟翠姐姐,我做了一个梦。”
“啊!”从小就伺候主子的烟翠,比谁都清楚张祈安的一切,此时眼中的那张面孔,虽和以前一模一样,但即使一丁点的细微变化,也绝瞒不过她的眼睛。
何况此时的张祈安,无论是清明有神的眼眸,还是低沉有力的声音,都让她惊恐欲绝,好似见了鬼似的的朝后仰去,还好被早有准备的张祈安伸手拉住,要不然,就得立刻跌倒在床下。
脚步声临近,张祈安意味深长的点拨道:“我的呆病已经完全好了。”
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烟翠此时神色之复杂,真可算是用百感交集来形容,秀气圆润的脸蛋,只露出睁得大大的眼珠,弯弯的秀眉高高扬起,紧接着眼眸中雾气朦胧,猛地扭过头去,俯身趴在床尾棉被之上,只留下不停耸动的肩背,看的张祈安和刚刚走近的烟翠一头雾水。
同样的话又说一遍,正好与烟翠反应截然相反,欣喜若狂的碧翠,高兴的原地蹦得老高,紧接着就双手叉腰,没等张祈安嘱咐她稍安勿躁,几乎是用吼的朝着外屋大叫道:“小红你们几个臭丫头,赶紧都给我滚进来。”
无语的看着已经完全失态的两个丫鬟,相比烟翠的温婉大方,碧翠则性子直率,模样姿色略有些逊色,只是身量极高,身材也消瘦得多。
接下来的鸡飞狗跳也就不消细说了,原本还想耐心等待些日子,在想个万全法子来告知家人,甚至做好利用那个圆慧和尚过来念经后,才恢复清醒神志的张祈安,此时完全被打乱了阵脚。
本以为两个丫鬟并不如何重视自己,起码躲在外屋低声笑闹,也未进屋照看,当知道自己‘康复’后,并不能如何激动,起码能心平气和的听自己解释缘由,可这下倒好,一个失声痛哭,一个神经错乱。
紧接着就是二爷康复的好消息,瞬间如狂风一般吹遍了整个府内,也是赶巧,此时有身份的女眷们,因为府上来了女客,都聚在张祈安的亲奶奶,也就是老祖宗的静心堂中。
呼啦一大帮长辈亲人在老祖宗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杀奔过来,为了避免即将到来的火爆场面,张祈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着一众人涌进屋内时的霎那间,很光棍的两眼一翻,又一次昏死过去,至于屋里的丫鬟们要遭受怎样的严刑逼供,面对的是如何的厉声质问,那也顾不得了。
一连几天,母亲和姐姐都日夜陪伴左右,娘三个如何抱头疼哭,如何欢声笑语就不多费笔墨了,反正张祈安苏醒的奇迹,已经是给亲人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