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以微嘲讽地一笑,“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什么吗?”
“什么?”
“雉科动物孔雀,生物属性为雄性,生理属性处于开屏状态。”
闻言,赵景宸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能把骂人的话讲的这么宛转悠扬,也就她了。
孔雀男、孔雀开屏自作多情、搔首弄姿、自大臭美的代名词,所以这是一种被人类赋予了更多贬义成分的动物。
题外话:孔雀很委屈,你们灵长类动物的问题,关我雉科动物什么事。
赵景宸稍稍思索后,才气定神闲地娓娓道来,“孔雀属鸡形目,雉科,又名越鸟,南客。它是最美丽的观赏鸟,更是吉祥、美丽、善良、华贵的象征。很荣幸唐以微同学能将我比喻成美丽高贵的“百鸟之王”。”
……呃,这超凡脱俗的理解力,赵先生你的下限呢?
唐以微猛然想起,当年在J大,两人曾心血来潮去听过一堂生物课,那堂课讲的内容就是孔雀。时隔多年,她早已一股脑还给了老师,他倒还记得一清二楚。
赵先生,你的记忆力真的很好。
赵景宸依旧在侃侃而谈,“在自然界,能够开屏的都是雄性孔雀。展示自己漂亮的羽毛和身姿,是它向雌性孔雀发出的求偶信号,也是它吸引异性的有力砝码,鲜艳的尾羽被视为评判雄性健康强壮程度的标准。而我们人类在择偶时,也会选择那些外形出众的异性。从生物学的角度解释,这是一种本能反应,是为了延续优势基因。所以,从本质上讲,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和动物园的孔雀,在择偶方面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人类择偶,比动物会有更多精神层面的追求,三观契合,灵魂有趣,性情相投……”
这真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男人。
崩溃……自己的随口一言,居然能引发如此的长篇大论。
唐以微后悔了,自己干嘛去招惹这个当年J大辩论队的主辩,论口舌之争,她什么时候从他那讨到过便宜?带着睡眠眼罩一路睡回锡城,那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赵景宸的《论孔雀与人类的择偶观》的长篇大论,终于告一段落。
周围的乘客频频侧目,莫非今天的飞机上来了一位动物专家。
赵景宸眼中的笑意更深,“既然你那么确定我是在向你发求偶信号,不知道我这身绚丽羽衣,能否再度博得唐以微同学的青睐?”
唐以微说不出话,再度……是什么意思?
回忆突然像潮水般涌来,五年前那个寒冷的夜里,他说过的那些比寒夜更刺骨的话,依然历历在目,依然清晰如昨。
“唐以微,我们分手吧,我再也受不了你了。”
他是那么冷漠,那么狠心,硬生生一个个掰开她的手指,“唐以微,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这么死缠烂打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
没有任何的预兆,在那天之前也没有任何不愉快的导火线,那天他突然跟她决绝地提出分手,毫无心理准备的她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不知是谁说过,感情就像织毛衣,建立的时候一针一线,小心而漫长,拆掉的时候只要轻轻一拉。
赵景宸,就是那只残忍一拉的手。
所有美好的幻想、期待,被他轻轻一拉,灰飞烟灭。
分手是门考验表演功力的技术活,端着平静的高傲姿态,潇洒地道一声再见,就此分道扬镳。哪怕过后躲在被窝里哭得肝肠寸断,哪怕打落了门牙和血吞,分手的当时断不能输了气场。
这应该是很多尘世中的红男绿女分手时的真实写照。
她,却做不到。
那天的她方寸大乱,哭得稀里哗啦,哭得都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还有就是死死地揪住他的胳膊,死活不让他走,非要他给出一个能让她死心的理由。
只是,任她泪水长流,死缠烂打,颜面尽失,到最后却还是没能留住他。
时至今日,回忆依旧让她不可抑制地心痛。
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曾经斩钉截铁地推开了她。
“你是对的。”唐以微黯然地垂下眼眸。
“什么对的?”她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赵景宸完全反应不过来。
“我们八字不合,分手那天你说的。”
那天他被唐以微缠的急了,什么伤人的话都说了个遍,最后甚至搬出了八字不合这种可笑的理由,“唐以微,我跟你八字不合,命里犯冲。”
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每每回想到这里,唐以微就会笑。
这个男人想甩自己的念头得多强烈,才会搬出这么敷衍的理由。
“以微,那天我是……”
“赵先生!”唐以微粗暴地打断他,“回忆往事,对我们而言毫无意义。我累了,现在要睡一会,请保持安静。”她把椅子放倒,带上睡眠眼罩,躺下不再搭理他。
许久,赵景宸才收回目光,望着机窗外耀眼的阳光,他眼底的温柔终于不可抑止地蔓延开来。
以微,五年了,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