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豆豆坐在宽大双人床上,他屁股下面是最近新出的梦比优斯奥特曼图案,闷头把奇形怪状的积木堆叠起来。爷爷奶奶年纪大,日常生活照顾他已经不容易,没有精力陪小孙子玩。房子是临街民房,没有小区的公共娱乐设施,秦豆豆习惯一个人坐在客厅海绵垫,床上堆积木,看充满童趣的故事图片。
他有时会坐在奶奶怀里,撒娇着让奶奶给他讲图片里的故事。
啊!原来是这样,和豆豆想的不一样呢!每当豆豆听完奶奶的故事,捂着嘴巴像只小耗子一样咯咯直笑。
“我们豆豆一眨眼都那么大了,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奶奶对着豆豆白嫩的脸狠狠亲一口。
豆豆笑的更欢乐,他最喜欢奶奶了,献宝的把另一边脸凑上去,一定要奶奶两边脸都香一口才开心。
奶奶喜欢在午睡的时候,给他讲神秘爸爸的故事。爸爸是一个很酷的人,在豆豆很小的时候约定,等豆豆长大就来看豆豆。奶奶说,爸爸小时候和豆豆一样羞羞脸,六岁的时候还会尿床呢!豆豆可是四岁就不尿床了。奶奶给豆豆偷偷讲了好多爸爸的事情,豆豆可喜欢爸爸了,可是爸爸要等到豆豆长大才能回来。
今天爸爸就回来了,爷爷笨笨,连爸爸都不认识了,还是豆豆厉害,一眼就认出爸爸了。奶奶抱着豆豆,在房间里,豆豆小老鼠般支着耳朵偷听爸爸说话。
“奶奶,豆豆是不是长大了?”
秦母没好气用手指刮了一下豆豆小鼻子:“小机灵,现在高兴了吗?”
豆豆嘿嘿笑,露出两颗小米粒一样的乳牙:“奶奶,爸爸长得和照片一样呢!和奶奶一样好看。”
秦母怪嗔地嘱咐小孙子:“小机灵,你知道爸爸好久没见你,等下爸爸看到豆豆会害羞,豆豆要主动点知道吗?”
“豆豆才不会羞羞,豆豆喜欢爸爸。”豆豆兴奋地说。
秦母让豆豆在床上玩积木,出去看外面的父子两人,豆豆摆弄了一下积木,爸爸就推门进来了。
“爸爸!”豆豆黑黝黝的眼睛闪闪发亮,像两颗价值连城的黑宝石。
秦韩风站在门口,面对陌生的儿子,有些手足无措。
豆豆仰着脑子,天真的问:“爸爸是看到豆豆长大了吗?”
秦韩风随手把背包放在地上,把儿子抱在怀里,大手爱怜地抚摸那颗小小的脑袋瓜。
乌黑油亮头发亲亲盖在豆豆小脑袋上,圆溜溜的眼睛激动地看着秦韩风,红润微开的小嘴呼呼突出暖暖的气息。
“豆豆我们做好朋友好吗?”想让儿子尽快接受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儿子相处的秦韩风只能笨笨的对豆豆传达友好。
嘻嘻嘻!豆豆笑的像只得到表扬的小猫咪,爸爸真的好害羞呀!豆豆靠在秦韩风怀里,手指着床上的积木:“爸爸陪豆豆玩积木好吗?”
秦韩风像放珍贵的陶瓷一般,小心翼翼把豆豆放在松软大床上,父子两人趴在床上堆积木。秦韩风对现在层出不穷益智玩具完全摸不着头脑,豆豆一直笑嘻嘻嫌弃爸爸笨笨的,但是作为儿子总不能嫌弃爸爸太笨了,只能任道而重远教爸爸怎么玩。
秦母送进来一盘水果:“小风,你要是累了,就陪豆豆睡一会儿,现在是豆豆睡午觉的时间。”
豆豆眼睛亮亮地看着秦韩风。
秦母宠溺地说:“你看,你一回来豆豆就黏你,亲生的就是不一样,一点都不认生,你哄豆豆睡觉,晚上大伯他们来了,大家再说说。”
秦韩风点头,他这次出狱虽然暂时获得爸爸的原谅,但在父母眼里自己只有要一点旧态萌发的势头,就能烧起燎原大火。
豆豆熟门熟路钻进被子里,留出一个大大的位置:“爸爸,和豆豆一起睡觉呀!”
“嗯。”秦韩风不敢耽搁,轻手轻脚钻进被子,把秦豆豆圈在怀里。小家伙一声奶味儿,身体软乎乎的,在秦韩风怀里滴溜溜转着眼睛,因为太兴奋而睡不着,秦韩风笨手笨脚哄着,小孩的生物钟起了作用,没一会儿,豆豆打着哈欠睡着了。
这可苦了秦韩风,他一点不敢动弹,生怕吵醒了豆豆,只能保持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
豆豆的睡相很好,睡着了就不再动弹,小嘴巴微微张开,全身是小孩子的萌态。秦韩风原以为自己对豆豆是不会有多少感情的,他真的低估了血脉的神奇。
那时他刚进监狱两个月,豆豆妈妈挺着大肚子找上门,说怀了秦韩风的孩子。秦韩风不屑一顾,说什么国际玩笑,知道我在监狱里就把什么乱七八糟的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那个时候,以秦韩风的人品,能和他上床的会是什么正经的姑娘?或者说哪个好女孩会和一个混混生孩子。秦韩风嗤之以鼻,孩子爱生不生,姑娘,别以为和老子上过床就让老子当冤大头。
后来豆豆妈妈找到秦父秦母,秦父秦母虽然无奈,总不能把都有七八个月份的孩子打掉,豆豆生下来了,特别做了亲子鉴定,老两口留下豆豆抚养着,给了豆豆妈妈一笔安抚费,以后想孩子了就多来看看孩子。豆豆妈妈拿了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父母眼里的孩子是最好的,秦韩风才有了初为人父的自觉,便认为儿子是世界最乖巧的天使了。
下午三点左右,豆豆还没睡醒,大伯大伯母拎着一袋子水果过来。
秦韩风上去打招呼,大伯老两口精神矍铄,这两年退休了,晚年发福,表情亲人和蔼。
“小风。”大伯母把东西放下:“几年不见,长帅了,很精神。”
“谢大伯母。”秦韩风忙着个老两口倒水:“您坐,我给您倒水。”
大伯父审视秦韩风得体自然的动作,欣慰地接过水。他是家里大哥,下面两个弟弟没少照顾,所以兄弟三个感情很好,膝下只有一个儿子秦韩逸,所以对兄弟家的子女都疼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谁还没个不懂事的时候,以前的事情大伯就不提了,以后可得好好过日子,不许再做混事了。”
秦父道:“谁知道能安分个几天。”
大伯母打圆场:“三叔,小风变好你还不高兴?你这样容易打击小风积极性啊!你们两兄弟聊着,我去厨房帮弟妹。”大伯母搂起袖子就往厨房走,他和秦韩风大伯父结婚早,不知什么原因,受孕难,那时候生不出孩子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于是大伯父带着大伯母到了城里,没想到刚来一年就生了。大伯母为人干练,有长嫂的气度,大家都敬重着。
两个妯娌在厨房捣鼓着,不一会儿房子里香气四溢。大伯问秦韩风监狱里的情况,秦韩风全部耐心回答了。
没一会儿,二伯一家来了。
先进来的是秦韩风的大堂兄秦韩宪。秦韩宪大他十岁,在秦韩风七八岁的时候入伍当兵去了,记忆中他只见过几次。前两年才回来,秦韩宪高大挺拔,一身生冷军人气质,脸上冷冰冰的。
二伯父也是看着秦韩风长大的,亲切问了秦韩风一堆问题。
大伯父:“你要知道我给你说,别把孩子问烦了。”
秦韩风主动和秦韩宪打招呼,发现秦韩宪退役后在部门做公务员,女朋友谈妥了。大伯母秦母两个人端着桂圆甜汤,让他们先垫垫肚子。
“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哭。”秦韩宪突然说道。
秦韩风心里一紧,豆豆!
他连忙往房间走去,果然在房门就听到含在喉咙里的呜咽声,像小奶猫一样叫声,委屈极了,却又极力不让人听见自己在哭。
秦韩风心疼的不行,推开门,床上鼓起一个小小的包,小包一抖一抖的。豆豆哭的小脸通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秦韩风知道小孩睡醒看不到人会害怕,于是蹲下来安慰豆豆。
豆豆小小的脸皱在一起,委屈:“爸爸,豆豆还以为爸爸没回来,是豆豆做梦了。”
秦韩风心软的一塌糊涂:“不会的,爸爸回来了,豆豆不要害怕,不哭了。”
豆豆嘟着嘴:“豆豆才不是害怕呢!豆豆好想好爸爸在一起,豆豆只是以为爸爸又走了,要是豆豆哭的很大声,奶奶听见了,会比豆豆还难过的。”
秦韩风:“豆豆想要起床吗?家里来客人了哦!”
豆豆乖巧点头,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像个小大人一样穿上衣服,像模像样。
“爸爸抱豆豆。”
“好咧!”
豆豆小包子紧紧黏着爸爸。可爱的豆豆是大家的开心果,家里最小一辈儿的第一个孩子,在至今没有第二个孩子的情况下,是谁看到他都疼他。可豆豆一直抱着秦韩风不撒手。
临晚入席,家里摆了大圆桌,菜蔬丰盛,秦母还在厨房里捣鼓。大伯母叫秦母先出来吃饭。
大伯父:“秦韩逸这个兔崽子,到现在还没来。”
秦父笑道:“小逸有出息,忙着做生意,肯定忙一点,我们先吃。”
大伯母:“什么生意?就是懒的,赚了点钱真把他能耐的。”转头又对秦韩风说:“小风,豆豆下学期也要上小班了,你还没个着落,有什么的打算?”
二伯夹了一筷子凉菜:“怎么样也得找个工作,不能当那个什么啃老族,你大哥现在部门还可以,让他给你介绍个工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