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意并不想见林依柔。
每次见林依柔都没有好事。
她厌恶的下意识就皱起了眉。
看出了慕初意不喜欢林依柔,清荷拍了拍她,准备去拦住林依柔。
她还没走到门口,林依柔就走了进来。
清荷忽然看到了慕初意方才吐的痰盂,拿起来就往林依柔走去。
看到进来的林依柔,端着痰盂给她欠了欠身子,“表小姐,姑娘她身子不舒服睡下了,您找姑娘是有事?”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把痰盂往林依柔面前放,虽然是刚吃进去就吐出来的,没什么味道,总归是恶心。
林依柔往里间看了眼,看到慕初意确实在床上,捏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嫌恶。
她看着清荷,压低声音提醒,“清荷,记住你是谁的人,别走眼跟错了人。”
“多谢表小姐提醒,您也不是这相府的人,奴婢是谁的人,也不是您的人。”
她学着林依柔压低了声音,“表小姐,您别吵着姑娘休息了,还是快走吧,奴婢也要去清洗痰盂了。”
说着话,她又把痰盂往林依柔跟前凑了凑。
林依柔被她惹恼了,抬手对着她的脸就要打过去。
抬起的手腕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的慕初意抓住。
慕初意眼神冰冷的看着她,用力把她连着她的婢女推了出去,顺势关上了门。
她根本没有用力,林依柔就倒在了门外的地上,带着哭腔对她说:“意儿妹妹,我好心来给你送冻疮膏,你为何这般对我?”
这里也没别人,慕初意不知道她表演给谁看,索性直接栓门没理会。
门外很快没有了动静,林依柔应该是离开了。
慕初意抓住清荷的手,在她掌心写,【我护不住你,别为我出头,站在我身后。】
清荷笑着摇头,“奴婢是要护主子的,躲在主子身后算什么奴婢,房间没有炭盆,姑娘快些回床上躺着,我去倒了痰盂回来给姑娘擦冻疮膏。”
方才着急,慕初意穿的单薄,在雪地里跪的久了,膝盖有些麻木的痛。
她对着清荷点头,转身回了床上。
挽秋阁本就阴冷,要不是她被冻三年早就习惯了,还真的很难抗住。
回到床上后,她没有再躺下,而是裹着被子在床上坐着。
她在想如何能够摆脱相府活下去。
父母离世的时候,她才只有三岁,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之前在相府十年,不说是千娇万宠,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
只是之前得到的金银首饰,在她被扔到顾家村的时候,就都没有了。
没银子什么时候都是寸步难行的。
她如今的身份,更是连相府都出不了。
清荷很快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洗干净的痰盂。
看到把自己裹成粽子的慕初意,她没忍住笑了,“姑娘这般看着真可爱,这小脸养些日子,别吹了风,皴的地方就好看了。”
清荷是个真性情的,爱哭也爱笑。
她不哭的时候很可爱,像个叽叽喳喳的百灵鸟。
她拿出丞相夫人让人送来的冻疮膏,拉过慕初意的手,轻柔的给红肿皴裂的手擦着药膏。
手这个时候并不疼,回过暖来痒的厉害。
慕初意忍不住想要去抓,被清荷阻止了,“姑娘,本就破了皮的,抓了会流血的。”
实在是痒的厉害,慕初意听话的咬紧了唇忍耐。
从前没有暖过,所以极少会有这么痒的的时候,倒是不知道痒起来比冻得麻木了还难以忍受。
给慕初意的手擦了冻疮膏,清荷又小心翼翼的掀开了慕初意的裤腿,给她被冻得红肿的膝盖揉搓了些药膏。
“这府里真的疼姑娘的,也就只有夫人了,可惜夫人的身体又不太好。昨日去救下了姑娘后,咳嗽的更加厉害了,听闻又染了风寒,卧床不起了。”
清荷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也不会想太多,很多时候说完了才意识到不该说。
这不,说完了,她才后知后觉的怕慕初意多想,赶紧找补,“姑娘别担心,夫人老毛病了,喝几服药就好了。”
她这么说,慕初意却知道必然不会这么简单。
拉过清荷手,在她掌心写下,【我要去看看娘。】
丞相夫人是她在世间唯一的精神寄托,她希望丞相夫人能够早日康复,不被病痛折磨。
“姑娘,你自己身子都没好,别这么着急,等我给你找件厚衣裳。”
清荷眼神温柔的看着慕初意,慕初意总能从她眼底看到心疼。
这种心疼是发自内心的,不像是装的。
清荷把她的手塞回被窝,看着她说:“姑娘,方才表小姐说的话您别误会,我之前确实是伺候大公子的,可到了您身边,我就是您的人了。”
对于清荷的表忠心,慕初意没有反驳,多看了她几眼后点头。
点头不是因为相信她了,只是回应她的话。
是不是她的人,还需要时间来考证。
人心复杂,不是一两日就能看清楚的。
清荷以为慕初意是相信她的意思,心情极好的去给慕初意找了衣裳,回来帮着她穿好。
慕初意的衣裳都是丞相夫人命人准备的,虽然只有几件,但是面料都不错,棉花也充实,穿在身上很暖和。
比起在顾家村冻的三年,慕初意很珍惜丞相夫人的这份心。
穿戴整齐后,她就带着清荷出了门,准备去看望丞相夫人。
还未走出挽秋阁,顾朗迎面跑来,用力把慕初意推了出去,嫌恶的指着她,“慕初意,你就是个丧门星,你刚回来两日,大哥就为了你摔断了腿,娘也病的更重了,依柔表姐好心给你送冻疮膏,你竟然把她推了出去,把她的手都摔破了。你不仅是个丧门星,还是个坏心肠的毒妇。”
慕初意本就瘦弱,哪里受得住他这么大力的推搡,被他推开好几步跌倒在雪地上,手背的口子裂开,又流出了血。
“姑娘!”
清荷赶紧过来扶起了慕初意,护小鸡仔似的把慕初意护在身后。
“二少爷这说的什么话,大少爷摔了是因为他执意要出门,姑娘是一句话都没说,您若不信,夫人也在场,您可以去问夫人。”
“夫人病重是因为心疼我们姑娘,看不得我们姑娘受苦,二少爷不心疼姑娘,也该看在夫人点面子上,对姑娘好些。”
“表小姐摔倒这件事,更怪不得我家姑娘。”
她拉过慕初意,让顾朗看清楚,“我家姑娘都弱的风一吹就飘走了,怎么推得动表小姐。”
说完,她心疼的拿着帕子包住慕初意流血的手,又红了眼眶,哪里还有刚才跟顾朗据理力争的气势。
慕初意反手握住她的手,对着她摇头,走到顾朗面前,那双黑琉璃似的眼睛冷冽的看着他,用眼神警告他离她远些。
以前围着给她买好吃的,叫她小豆丁的二哥哥不在了,她希望以后只是陌路。
她好似看仇人的眼神,让顾朗的心咯噔了下。
从前围着他甜甜唤他二哥哥的人,现在好像看陌生人似的看他,他心里没由来的觉得发闷。
看着慕初意拉过清荷准备离开,顾朗回过神,用力扯过清荷,一脚把她踹了出去。
“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主子说……”
“啪!”
慕初意一耳光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