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她真是文秘专业的吗?我看简历还是国外留学回来的,一点文件翻译都没整明白,错了很多词汇,幸亏我检查了一遍,这种文件要是发到客户那去,怕是脸都丢没了。”
许知皱眉,“先修正好给客户发过去,工作日志算在你头上。”
萧萧忍不住吐槽,“既然是顾总的人,他干嘛不带在自己身边呢。我看他的助理挺闲的,带她足够了。非要来最忙的销售部,这不是添乱么。”
许知眼皮不抬地安抚,“带好她,顾总也会念你人情的。”
简而言之,关系户,忍着吧。
萧萧走后,许知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来,就听见对面传来一道温柔乖顺的女声,“许知姐,我是黎青雉。”
许知皱眉,“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这是她的私人号码,少有几个人知道。
黎青雉能把电话打到她这里,只能是顾易深给的。
黎青雉语气带着试探,“不是,是易深让我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找你……能麻烦你出来一趟吗?我在春晖路口的咖啡馆。”
听到是顾易深的意思,许知不情不愿地放下咖啡。
即便是没有其他关系,顾易深还是她的顶头上司,他的指令还是要听的。
她只以为黎青雉第一天来,出去迷路了,起身出门,“稍等,我现在过来。”
十分钟后,她赶到约定的咖啡馆,视线逡巡一圈,就提步往角落坐着的黎青雉走去。
她今天穿一身天蓝色的套裙,长发扎了个高马尾,唇红眉乌,神色清冷,即便不化妆,也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黎青雉有点怵她,语气带了三分讨好,“许知姐。”她把桌上的菜单往许知面前推,“看你忙了一上午,给你点了雪顶咖啡提神,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换。”
许知皱眉,挑唇,“不用。温水就可以。”
黎青雉没勉强,示意服务员上一杯温水。
等的功夫。她拿出一个礼物袋,“回国匆忙,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特意拉着易深去给你挑了见面礼。”
许知对这种宣示主权的行为见怪不怪,黎青雉不算特别。
她更不可能收她的礼物,开门见山道,“你有事直说。”
黎青雉抿了抿唇,这才拿出一个更贵重的礼盒出来,“确实是想请许知姐帮个忙。过几天就是顾伯母的生日了,我给顾伯母准备了礼物,顾觉得太破费,一直不肯收。能不能请你帮忙直接交给顾伯母?”
说着,她把礼盒打开。
是一只色泽莹润的帝王绿手镯,前阵子出现在M国一场世界级拍卖会上,价值高大七位数。
许知记得,那场拍卖会顾易深也去了,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副油画,现在还摆在办公室的柜子里。
她眨了眨眼,面不改色,“不好意思,这不符合流程,我帮不了。”
说着,直接起身。
许知净身高一米六七,站在肩背纤弱还坐着轮椅的黎青雉面前,有一种无声的压迫感,“既然是来顾氏上班,还是专注自己的工作好一点。”
黎青雉脸色一白,可没等她再开口,许知已经转身,临走的时候,还顺便买了单,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谁知道,下午就出岔子了。
顾易深拿着文件亲自来销售部找人,皱眉道,“你怎么排的工作?”
许知抬头看了一眼他甩过来的文件。
是今天销售部的工作日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黎青雉的那一行是空的。
毕竟,打印文件装订这种小事,犯不着写到日报上,并不影响考核。
但是,这成了顾易深找许知麻烦的理由。
许知正想开口解释,黎青雉匆匆进来,拉着顾易深低声解释,“本来我也没做什么,不是别人的问题呀。”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颤抖,像是怕极了顾易深发脾气。
那种像是恶毒后妈的错觉又来了,许知把日报合上,耐着性子,“按照公司规定,一方出错,负责善后的同事写日报,这些都在员工手册里。”
黎青雉脸上蹭地就红了,“对不起许知姐,我不知道出错了。”
顾易深却是冷着脸,“如果人人都是这样,能从别人的错处上捞好处,那团体何以成团体?大家都抓着别人的错处不放就好了。制度不合理就改掉,人要是不合适,也换掉。”
许知静默几秒,应了一声,“好。”
原以为事情这样就算过去了,但是下午许知就收到行政那边的通知,员工守则被全部重修了一遍,许知说的那一条,被删除了。
许知也因此在公司大群里,被点名批评了一次。
许知没看消息,只是看着新印刷的员工手册,发了一会愣。
她刚进公司的时候年纪还小,第一个岗位是一线的销售员,每天三点一线的跑。一开始他们还因为许知是顾家养女有所忌惮,时间长了,发现许知除了“顾家养女”这个身份之外,全无依仗。
就开始肆无忌惮地使唤她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许知一声不吭,但是也因此经常加班。
最严重的一次,是一个老员工把上千万的合同弄错,栽到许知头上,许知背了锅,熬了半个多月才让客户回心转意。
完成签约那天,顾易深连夜出了这个规则,发在大群里,才抱住了许知的功劳,她也借此一步一步,在无人帮扶的情况下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这条规则,像是一个信念,支撑着许知对销售部的所有感情,支撑着她走到现在。
支撑她相信,顾易深至少在那一刻,是爱她的。
所以之后,顾易深不管对她怎样的冷言相向,许知却从没动过想走的念头。
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的场景已经模糊了,许知想起来的却是她加班那半个月,拒绝了很多次顾易深的求欢。
其实那时候他是觉得她加班影响了他正常的生理需求吧。
现在这条规则触碰到了黎青雉,就被轻飘飘的删除、取代,好似本来存在的就不应该,像是她这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