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得下啊,老夫人不是没吃午饭。”
“我看她喝不下了。”
“夫人,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薛宝珠看着凌薇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禁失笑。
“咱们去安寿堂的时候,孙嬷嬷说老夫人没吃午饭,可我一进门便闻到了饭香,再有,我们在门外听到的茶碗摔碎的声音,可是屋内地上的瓷片都是粉碎的小片。”
“侯府的茶碗都是青瓷,十分坚硬,若是真的想摔成碎片需得是习武之人用内力将其震碎,而老夫人显然办不到。”
“所以呢?”凌薇问。
“所以我猜,我们进去之前老夫人与侯爷在用餐,听到我们与孙嬷嬷说话,他们立刻让下人收拾碗筷,只不过慌忙间碰碎了瓷碗,让我们误以为是茶碗摔碎的声音。”
“至于那些地上的碎片,是侯爷摔的,目的就是伪装一出苦肉计,逼我就范。”
凌薇听后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老夫人与侯爷联合起来竟然这样算计夫人,他们怎么对得起夫人这些年的付出。”
薛宝珠惨淡一笑。
“毕竟是骨肉亲情,我在他们面前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若说薛宝珠不心寒那是假的。
当初萧让行为荒唐无状,整日在外面惹事,被称为上京的小霸王,偏偏这样的人却看上了那时最为规矩不过的自己。
但是薛家这种大族最重规矩,绝不会让自家的子孙与萧让这样的纨绔子弟扯上关系。
可是造化弄人,她在封闭森严的管教之下内心越发叛逆,萧让满身的痞气与不羁深深吸引着她,之后的许多事就变得不可自控起来。
她自从与萧让相识,多次私逃出去与他私会,被薛父抓到绑起来打的后背血肉模糊,那也没有绝了她的心思。
后来薛父眼看着她为了萧让不顾薛家的名声肆意妄为,无视祖宗长辈训诫,不知道还要惹出什么荒唐事,怕整个家族都被她们连累,只能咬着牙同意了这门婚事。
再后来,随着老侯爷的倒台,侯府一时之间成了狗都嫌的对象。
她当初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嫁入侯府,冒着守寡的风险为萧让劳心劳力的操持侯府两年。
她为了守住侯府的名声,无论多艰难也从未向娘家伸过一次手,甚至为了避嫌,出嫁后一次都没回过薛家。
可是到头来,落了一个丈夫有了别人忘了她,敬爱的老夫人在背后算计她的下场。
薛宝珠苦笑:“这真是报应。”
安寿堂
虽说薛宝珠已经准许岳灵儿进门,但是萧让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祖母,薛宝珠不会看出端倪,反悔吧?”
老夫人抽了一口福寿膏,缓缓吐出烟圈,烟圈在空中犹如薄云一般散开,让她有些飘飘欲仙,好久都没抽过这样的上等货了。
待烟雾散去她才如梦初醒道:“就算看出来又怎么样,她不听话,我有的是手段收拾她。”
一想到薛宝珠把着府中中馈不撒手,差点断了她的福寿膏,她就咬着牙恨,若不是还得靠着她那份嫁妆度日,这样不孝子孙,她一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老夫人突然想到什么,从烟雾中缓慢的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神中透出一丝精明。
“让儿,别忘了你答应祖母的事。”老夫人烟枪里的福寿膏抽完了,烟枪往拔步床头一敲,落下几滴烟油,像危险的罂粟花在地上绽开。
萧让皱了下眉头,像是想起什么为难的事,但愁容还没在脸上化开就散了。
他干笑一声,又给老夫人的烟枪里续上了一大块福寿膏。
“祖母,这福寿膏抽着可还舒服?”
老夫人半眯着眼,魂儿都飞了。
“好,好,还是我孙儿孝顺。”
萧让勾唇一笑,“只要老夫人喜欢,以后孙儿日日送这上等货过来。”
老夫人笑着含糊的答应了一句,意识已经跑到九霄云外去了,萧让小心翼翼的关门退了出来。
岳灵儿在萧让房中等了小半天,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便跑来了。
萧让见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苦笑,岳灵儿心下便觉不好,追问之下,才得知老夫人的意思。
“萧郎真心想与薛姐姐生下嫡子?”岳灵儿带着七分委屈,泪眼婆娑的问出口。
萧让见不得岳灵儿哭,忙用粗大的手擦干她的泪,恨不得把真心掏给她:“你放心,侯府只会有你我的孩子。”
“萧郎可有法子?”
“我早就安排好了。”
岳灵儿的眼睛沾染了泪水在夕阳之下看起来雾蒙蒙的,像一湾幽湖,在深处暗暗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