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欢从陆瑶房间出来,就被带去了二楼会客厅。
陆斯臣正靠在阳台边的沙发上接电话,面前摆着一台电脑,听见动静,微微颔首,示意她坐。
落座的时候,迟欢余光瞥见电脑上的画面上,赫然是刚才她踏进陆家大门以后的所有画面。
连她趴在地上给小萌宝修旱冰鞋的画面都360无死角,拍的清清楚楚。
迟欢可算知道为什么他看见她时,那么波澜不惊了,一时又囧又后怕。
还好她之后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但是这种被密切监视的感觉还是让她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她捏着包带控制情绪。
陆斯臣倒是面色坦然,连电脑都没合起来的意思,挂断电话,姿态松散地靠着沙发,解释了一句,“他们没分开过,为了避免有人通过孩子打我的主意,该有的安全设施家里都会有,迟医生若是介意,我会派人拆掉。”
陆家这样的人家,被人算计就不是小事,何况还是两个孩子。
迟欢知道这意思是,她以后还能来,算是过了第一关,扯了扯唇角,“没关系,能理解。”
陆斯臣这才把边上的一个文件袋推到她面前,“这是瑶瑶这些年的身体数据,你可以再过一遍。”
涉及工作,迟欢打起精神,当面打开看了一眼,除了数据,还有一份保密协议。
她毫不犹豫,拿起笔把协议签了,才打开数据资料。
陆瑶是因为环境和心理原因诱发的过敏症状。
身体数据和每次病发诱因都对得上。
但这和她的判断有些出入。
这类慢性病症打的本来就是时间战和技术战,迟欢只需要时间和机会去确认。
迟欢敛了情绪,收起资料,自信满满,“可以治。”
陆斯臣淡淡瞥了她一眼,眼神说不清是对她这样自信的讽刺还是不屑,意味不明道,“迟医生明白自己的职责范围么?”
她当带孩子呢,说得这么轻松。
迟欢抬眼对上陆斯臣的视线,脸上全然没有刚才面对孩子时候的温柔可亲,全然的认真,“陆先生,我是医生,治好病人比敷衍家属更有说服力。您只需要给我半年时间,就能看见陆小姐身上的变化。”
陆斯臣换了个姿势靠着,似笑非笑,“你让我拿瑶瑶的健康赌你的医术?”
她凭什么让他相信?
迟欢,“陆瑶小姐的情况不会比如今更坏了。半年后如果依旧不见好,那我相信,您多的是办法让我这座城市消失,不是吗?”
这些年陆瑶生病。
陆斯臣接触的医生不少,但像迟欢这么自信的,没有。
半年,时间不长,但是结果对于陆家来说诱惑性却很大。
沉默了好一会,陆斯臣抬手合上电脑,倾身冲迟欢伸出手,“我相信劳伦斯大师名师出高徒,还是那句话,希望迟医生做的比说的好。”
陆斯臣果然是对她做过背调的。
迟欢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却没伸手,“我还有个要求。这半年我希望治病流程没有他人干涉,其他的人情往来也不代入我们之间的病患关系,否则出了差错,后果不是我们能负责得起的。”
换句话说,就是治病得听她的。
如果因为陆斯臣身边的人导致陆瑶这边出了差错,她不负责。
陆斯臣深深看了她一眼,“可以。”
迟欢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迟疑了几秒才握上陆斯臣的手,“谢谢陆先生的信任。我一定会不遗余力。”
这一握,就算合作成功。
陆斯臣一刻也不多待,起身就要走,“我还有事要回公司,让司机送你回去。”
迟欢见多了陆斯臣这样的“豪门爹地”,只是顶了个“父亲”的头衔而已。
孩子别人照顾,有事花钱摆平,出镜的时候扮演一下父子情深,平时人影都看不见。
迟欢顺势起身。
陆斯臣走的快,很快就出了门。
迟欢慢了一步,快到门口的时候,瞧见一个穿着白色休闲服的小小身影,抱着一打书从外面慢吞吞走进来。
是刚才那个小哭包。
只是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表情清清冷冷的,小小的嘴角垮下来,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漠然。
迟欢下意识地顿了一下脚步,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
小男孩却好似没看见她,视线只是淡淡地从她身上掠过一眼,就径直走了过去。
迟欢抬起的手和笑脸一起僵在原地,“……”
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知道不应该跟这些豪门少爷有什么过深交集,但想起刚才软软趴在自己怀里叫妈妈的小哭包,突然就变得跟陌生人一样,心里隐隐有些落差。
不过,这才是她跟金主们之间应该有的关系。
迟欢快速调整好心态,出了别墅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小心又安静。
可等她回头,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微风飘荡着的窗帘,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