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司承曜
落梅轩占地广阔,我被花开成海的美景震撼,不知不觉逛了许久,有些累了。
正巧前方有个湖中亭,我便寻了个空位坐下歇歇,叫初夏去折些花枝准备带回去插瓶。
湖水清澈,可以见到肥硕的锦鲤游来游去。
有人撒了一把鱼食,鱼儿争相蹦出水面。
我瞧着有趣,准备也撒一把,刚探出身子,亭中一阵骚乱,似乎有人丢了首饰在寻找。
“别挤别挤!边上还有人呢!”
“就是,找东西就找东西,挤什么啊!这天气万一落水不得冻出个好歹来。”
我心下不安,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背后传来一股大力。
耳边传来游人的惊呼,和初夏撕心裂肺的叫喊。
刹那间我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幼时被水包裹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就在即将与水面接触的瞬间——
一名玄衣男子飞身而来,身形如鬼魅般将我捞入怀中,脚尖轻点,一个旋身回到了岸上。
我浑身僵直面色惨白,只感觉到温热的大手在头上轻抚,耳中传来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别怕,没事了。”
与此同时齐衡阳的声音响起,“表舅舅?!”
听见声响,我呆呆地抬头, 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齐衡阳的表舅舅?当今六皇子司承曜?大召的战神王爷?
看着近在咫尺的刚毅俊脸,我不由得有些失神。
说起来,我与司承曜也曾有过几面之缘。
司承曜的母妃贤妃是永昌侯夫人的远房姨母,按照辈分,齐衡阳确实要叫他一声表舅舅。
因着这层关系在,逢年过节我们在宫里倒是见过两次。
只是每次见面,似乎都会麻烦到他来为我解困。
那时我与齐衡阳六岁,正值孩子爱玩的年纪。
齐衡阳与其他人玩的高兴,一时间顾不上我,将我丢在了御花园,我半天走不出去也找不到人,就蹲在地上哭,是十四岁的司承曜从天而降,将我带了出去。
八岁那年,蹴鞠兴起,齐衡阳和众孩童跟风凑热闹,也非要玩。
可一群连规则都不懂的孩子又能玩的多好,我兴致缺缺坐在一旁观战,却差点被飞来的球砸中。
又是司承曜从天而降,截住了来势汹汹的蹴球。
后来边境战乱,司承曜主动请兵前去平乱,大获全胜,回京后被封为昭武王。
此后便四处征战,成了威名赫赫的战神王爷,我便也没再见过他。
不想今日司承曜竟再次从天而降,救我于危难之际。
“夏清悦你还愣着做什么?当众与男子搂搂抱抱,简直毫无廉耻之心!”齐衡阳面色阴沉,咬牙切齿。
又对着司承曜一拱手,“多谢小舅舅出手相助。”
我这才回过神,红着脸从司承曜怀中退出,稳了稳心神向他道谢。
司承曜没理齐衡阳,对我摇了摇头,“举手之劳。”
我感激地笑笑,随即面无表情地瞥向齐衡阳,“齐世子说话好生奇怪,怎的只许你灯会搀扶美人,不许六皇子对我出手相助?这是什么道理?”
“再者,我们已经退亲,便是毫无瓜葛,本小姐自会向六皇子道谢。”用的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哼!念在你刚受了惊吓的份上,本世子不与你计较。”齐衡阳抿了抿唇,“以后离水远些,不会水还往上凑,嫌命长么?”
我诧异挑眉,太阳打西边升了?话虽不好听,却听得出里面的关心意味。
显然苏姚雪也听出来了,脸上瞬间爬上一丝不满,细瞧眼里还有一丝可惜。
我皱眉,她在可惜什么?
电光火石间,我想起了跌落时身后传来的推力。
莫非?
我眸光一凛,不动声色地扫视周围,围观人群都一脸好奇,显然肇事者已经跑了,靠我自己怕是找不到人。
我咬唇,利落转身向六皇子司承曜深深行了一礼,“小女夏清悦在落水前曾受到一股大力推搡,怀疑落水是有人故意为之,还请六皇子为小女做主。”
我余光瞥见苏姚雪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又压了下去,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我心下了然,果然是她,估计是觉得六皇子不屑于管这些琐事,所以才放下心了吧。
我其实心中也有些拿不准,毕竟司承曜是战场杀敌无数的铁血战神,处理这种事实属大材小用了。
不禁懊恼自己过于冲动,我正想起身告罪时,手腕传来一股温热。
司承曜伸手将我托起,我诧异抬头,对上他略带安抚的黑眸,心中的不安瞬间被抹平。
“夏小姐放心,本王既然遇见了,便不会坐视不理。”
“本王征战沙场,为的就是国泰民安,岂能让宵小乱了内部。”他收回手,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众人不自觉低下头,在杀伐果决的气场压制下不敢出声。
“乘风。”
“属下在。”一个影卫悄无声息出现在司承曜身后。
“去查查,怎么回事。”
“是。”影卫说完便消失在原地。
我余光瞥到苏姚雪想阻拦却又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脸色微白,强装镇定,似是想不通大名鼎鼎的战神,怎么会管这等琐事。
我其实也没想到司承曜会如此好说话,毕竟坊间传言,战神司承曜虽俊美异常,却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
如今经此一事,我不由得在心底埋怨,是谁在散布谣言。
我就说幼时便多次路见不平的少年,怎么可能长大就变了性子,真是人言可畏!
我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司承曜正名!
正在我胡思乱想时,影卫回来了。
他将手中抓着的人扔在了地上,“回主子,人已抓到。”
司承曜点了点头,看向我。
我上前一步,打量着躺在地上不停“哎呦哎呦”干嚎的男子。
尖嘴猴腮,身量瘦小,怪不得在人群中消失的快。
还没等我说话,初夏气急败坏地冲上去,对着那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叫你害我家小姐!你这个黑心肝的!我打死你!”
那人在影卫的压制下,不敢还手,只抱着头嚎,“哎呦,冤枉啊!”
我拉开初夏,厉声喝到,“说!是何人指使你加害于我?”
那人眼珠一转,更大声哭嚎,“冤枉啊,草民就是来看花,怎么就摊上事了?这位小姐你说我害你,可有证据啊?不能因为你身份贵重,就红口白牙冤枉我,草民的命也是命呦!”
我冷笑一声,“要证据是吧?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