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套麻袋
我将一直紧握的手摊开,掌心赫然躺着一小块布料,颜色质地与那泼皮的衣服一致。
当时情况紧急,我怕落水,便惊慌之下扯住了那人的衣物,可谁知,竟是块补丁!
在我大力拉拽之下脱落下来,而我因为过于紧张,手掌下意识紧紧蜷起,直到刚刚人被扔到面前,才意识到手里还握着东西。
同时也庆幸本能反应留下了证据。
那泼皮看清后,神情一慌,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衣袖。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有一块破洞。
我乘胜追击,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厉声喝道,“证据确凿,休想抵赖!说,你是何人,又为何害我?!”
我今日出门,初夏特地给我装扮了一番,衣着华贵,珠围翠绕,此时倒显得颇为气势逼人。
更别说六皇子的影卫还在身边拿刀架着他脖子。
那人毕竟是个混混,哪见过这等场面,当即吓破了胆,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小人名二虎,小人一时鬼迷心窍,是受人指使的呀!”
我暗地扫了一眼苏姚雪,只见她不动声色,面上也没有了之前的慌乱。
我稍一思索也明白了,怕是这事没经她的手,故而有恃无恐。
我沉着脸冷声开口,“受何人指使?老实交代,否则本小姐立时送你去衙门。”
二虎浑身一震,哆哆嗦嗦在人群中扫视着。
半响过后,他绝望地垂下头,“回贵人,小人认不出,那人找到我时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知是一女子,她给了小人五两银子,还说事成后会再给小人十两银子,就消失了。”
“所以,你为了十五两银子,就做这等害人事了?”我愤怒不已,我重活一世,就只值十五两?苏姚雪真是欺人太甚。
更可气的是,这苏姚雪行事确实谨慎,临时起意的勾当竟也做的滴水不漏。
我看向苏姚雪,苏姚雪不躲不避迎上我的视线,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在齐衡阳看过来时,又装的乖巧。
我撇过头,面无表情,我知道她这是在向我宣战。
本来这一世我是想远离的,既然非要凑上来,那我就陪你玩。
二虎知道自己躲不过,开始磕头哭嚎,“小人鬼迷心窍,小人知错,求小姐饶命!”
“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指着小人一人活着啊!求小姐开恩!”
“小姐优雅端庄,宅心仁厚,求小姐放小人一马!今后定多会做好事,小姐开恩。”
二虎好话一箩筐地往外蹦,话音刚落,人群中传来好几道声音,“小姐别听他的,他都是骗你的!”
“就是就是,二虎哪有家人,他爹娘早就死了。”
“媳妇也早就抱着孩子跑了,孤家寡人一个,小姐可别被这人渣骗了!”
我本也没打算放过他,直接无视他的求饶,向六皇子道,“烦请六皇子将人送去官府。”
二虎听完挣扎大吼,“你言而无信!世家大族就可以出尔反尔了么?!”
我冷冷睨了他一眼,“本小姐何时说过,不送你去衙门?”
司承曜挑了挑眉,眼中划过赞赏,挥了挥手,示意影卫将怔愣的二虎带走。
我纳闷,赞赏什么?赞赏我没有妇人之仁?
司承曜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淡淡开口,“夏小姐心性倒是比幼时坚定许多。”
我扯了扯嘴角,谢谢你内涵我幼时遇事爱哭。
我眉眼低垂,“六皇子谬赞了,人都是会长大的。”
司承曜不置可否,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司承曜的身影消失后,初夏赶紧扑到我身边,眼泪汪汪,“小姐您受惊了,呜呜呜,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我不由得失笑,拍了拍初夏手背,打趣道,“怎的我遇险,竟还要来安慰你?”
小丫头这才不好意思地收了泪水。
我余光瞥见齐衡阳和苏姚雪作势要向我这里走来,心下厌烦,带着初夏转身快步离去,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
苏姚雪不满跺脚,“夏小姐怎的不理我们?”
“罢了,她今日受了委屈,早些回去休息也好。”齐衡阳抿唇,目光沉沉。
我嘴角勾起一丝笑,是啊,我受了委屈,始作俑者也别想开心。
回到府里,我向爹爹借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我爹一听今日发生的事,吓了一跳,二话不说拨给我四名亲卫。
我回到院中,借口受惊要歇息,屏退旁人,只留初夏在身边伺候。
等了一会,才带着一脸迷茫的初夏乔装打扮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
初夏看着地上被套了麻袋的人,震惊地瞪大双眼。
我将手指放到唇边,初夏赶忙捂住嘴。
我又用口型无声说了句苏姚雪,初夏立马明白过来,气势汹汹地冲地上放狠话的苏姚雪踢去。
“哪来的贼人胆大包天!信不信我报官!哎呦好疼...别打了别打了...我不会说出去,饶了我吧别打了!”
一番发泄后,我终于消了气,最后重重踹了她两脚,便交待亲卫将她劈晕扔回去,而后悄无声息回到了闺房。
初夏在一旁压着声音,“小姐太厉害了,找不到证据,我们明面上不能拿她怎样,那就套麻袋出气!哼,真是便宜她了!”
我理了理衣衫,“这次是出其不意,以后怕是没有这种机会了。”
“啊,早知道我就再多踢几下了!”
初夏在一旁后悔,我不禁摇头失笑,视线落在梳妆台上。
“嗯?这是什么?”
初夏伸头看了一眼,“呀,差点忘了,这是国公府小姐送来的赏花宴请帖,说是新得了两盆君子兰,开的极好。”
“奴婢想着,您和盛小姐向来不和,知道您不会去,就直接放在台子上了。”
盛秋玉,国公府嫡女,是我的冤家死对头。
她是一个非常热爱自由的洒脱女子,认为女子当自强,凡事都应以自己开心为主要。
所以她非常看不上我围着齐衡阳转的样子。
和我说了几次未果,反倒被我以“没人娶你”的话冷嘲热讽回去后,我俩便势同水火。
她的宴会我不去,我的宴会她也不来。
可谁能想到,这样的冤家对头,却是唯一一个看出我艰难处境,并愿意伸出援手的人。
记得那时盛秋玉皱着眉头跟我说,“早就告诉过你,不能一颗心围着男人转,女子要有自己的支柱,这下场都是你自找的。”
那时丞相府垮了,我再没有了倚仗,院里的下人也欺我,她出手帮我整顿一番后,说可以帮我和离,并给我安身立命之所。
我当然拒绝了,毕竟我那一辈子都是为了齐衡阳,怎么可能愿意离开他,最后落得惨死下场。
现在想来,她说的话句句在理,她才是最通透之人。
“不,我挺喜欢她的,明日赏花宴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