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怨偶
任素素仿佛没听到叶天问话，还躲在郑钧堂身后，假装看着地上的香料。
叶天又看了看我这香料铺子，“老板娘，不知道我这小徒弟来你这是要什么香料？她啊，平时就喜欢制香，可是个高手呢。”
“不过她这阵子好像技艺生疏了些，莫不是找你来请教的？”
看叶天这幅装天真懵懂的模样，我恨不得拿把菜刀扔过去，但我不能，外面还有不少我的老主顾，我必须是那个端庄的谢大娘子才行。
不待我开口，任素素就忍不住了，“师父，总用一种香，怕您心烦啊。”
“哎呀，您若是喜欢，以后我再配给您，我还以为这里有什么特殊的香，想为您寻来，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她说完还不忘瞪了我一眼，我则是转身开始收拾店铺，一会还要开张，又要给那些预定的老主顾一些补偿，想想我就觉得亏了，万公公那钱断然是到不了我口袋的。
再看叶天笑呵呵继续问任素素为什么来我店里，刚才是要什么香料，我就觉得他这恶趣味太过了。
他和药尘都知道，这种香是我之前为师父专门调制的，帮他滋养灵魂而用，哪里就那么容易能制成？
他明知道任素素不是我，还心安理得把人接走了……
看着几个人腾云驾雾离开，我撇撇嘴，任素素这飞升怕是也不好过。
隔天晚上，铺子刚打烊，我就被一道劲风卷走，然后被叶天拽着衣领仍在了他的宝剑上，“走，我带你去仙界转转，成天卖这些香有什么意思？现在仙界可大不同了，你，你干什么？”
他转过头来时，我已经要从宝剑上跳下去了，我知道跳下去就是万丈深渊，我死不了，但必然是断手断脚，脑 浆横飞，可我也不想再回仙界。
若不是为了老夫人，我是断然不会回去的。
叶天几次拽住我，我几次继续跳，最后他无奈将我放在京都外的一座山崖上，“来来来，跳，跳，我看看你摔下去会怎么活着！”
他指着山崖，我则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我都落地了，为何要跳？我转身就朝着山崖下走，他则又把我抓了回去。
“小师妹，你……行了，我就是给你看点好玩的，你看你这臭脾气。”
他拿出乾坤镜，镜中出现了他和任素素的身影，任素素手上捧着一个精心制作的香囊，那上面绣着的竹子清新素雅，一副君子做派，和叶天一点也不配。
“师父，这是我刚刚做好的香囊，赠与师父。”她柔柔一拜，然后将香囊奉上。
叶天认真看了看香囊，“不错，果然还是素素细心，这刺绣真是极好的。”
任素素得了夸奖异常开怀，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师父喜欢便好，也不枉弟子废了这些时日，那弟子就不打扰师父了。”
她慢慢退了出去，脸上还带着笑意。
在她要踏出叶天的宫殿时，就听到叶天悠悠说了一句，“就是这香，再也不像了，怎么回事呢？”
任素素仿佛遭雷击般定在原地，最后是踉跄离开。
而刚离开宫殿，她就遇到了几个仙子，那几个人看到是她，马上围了过来。
“素素又来给师叔送香啊？这仙界也就数你最会制香了。”
“是啊，素素身上都是香的，这果然和咱们不一样，难怪师叔说什么都要让素素成仙呢。”
“就是啊，郑钧堂也是沾了小师妹的光，素素还拔出了寒霜剑，那自是有仙缘的。”
任素素被夸得晕了头，脸上得意的表情都藏不住了。
可惜她没看到其他仙子眼里对她的嗤之以鼻，哪个仙子不是承袭仙位，或是百年修炼？
哪里能看得起她这种裙带关系成仙的？
可她一回到北方战神的宫殿，马上就变了脸，“该死的谢芸，到底还是留了一手，贱人！”
听到她这么叫我，叶天好奇打量我，看我还是没有表情，他摇摇头，“你果然是无心。”
我没给他一个表情，转身又要走。
他马上拉着我，“来了，马上就来了，好戏在后头。”
我着实没什么心情看他说的所谓好戏，东西掉落的声音此起彼伏，我就知道任素素的大小姐脾气又来了。
她本就不是修仙之人，自然不可能无欲无求，叶天只一句话就能让她恨死我。
其实我给她的配方就是全部配方，只不过那里有一味药材难以获得，那就是无心这个北方战神的眼泪。
作为谢芸的我，只记得是需要眼泪，那时候没有记忆，可我仍旧也是无心，自然能调配出这香料。
可任素素不管哭多少次，她都不是我。
没有心的战神流泪多么难得，自然眼泪也是与众不同的。
我刚要离开，就看到郑钧堂急匆匆赶了回来，“素素，你这又是闹什么？”
“闹什么？还不是你那个夫人根本就没把配方给我，师父今天又说香料味道不对！”
任素素的声音几乎破了音，眼底也猩红一片，“叫你去找她要配方，你就是不肯，你是不是还对她有旧情？”
“郑钧堂，你别忘了，现在我才是你夫人，是你的道侣！”
“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满的？”郑钧堂第一次对任素素发火，至少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
他补补逼近，身上的戾气几乎要化作实体。
“你本就是占了芸儿的位子，你现在还在闹什么？若非如此，你哪里有机会飞升？”
“这一切都是你求我的，若不是我看在以往的情义上，怎么可能带你飞升？”
“不带我飞升，你要带谁？”任素素挺直了腰杆，眼里还有些许鄙夷。
“若不是靠着我任家，你欠那大内万公公的钱怕是都凑不齐！还有脸说不带我？”
她冷哼一声，“不想沾染上因果，不想欠皇家人情，那你也别从我家要钱啊！”
两个人争吵不休，哪里像是神仙？
叶天看得津津有味，我则直接推开乾坤镜，“没劲。”
在这世间我见过太多怨偶，都是一个模样，有什么好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