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贱之人
“你，你怎么……”任素素彻底慌了，看我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惊恐。
她自然是不知道我是如何认出她的，毕竟仙人的障眼法哪里是凡人能认得出的？
更何况我还能说出仙人不得滥杀无辜，否则只能断了仙缘，这是凡人断然不会知晓的。
可惜，我不是凡人。
而且她太着急了。
我不顾左手掌流着的血，甩开鞭子，然后举起染了血的香囊，“这是我送郑钧堂的，能从升仙的他身边拿走香囊的，除了你这个假夫人，还能有谁？”
听到“假夫人”三个字，任素素彻底疯了。
她用力收回鞭子，直指着我，“你算什么正头夫人，不过是个下贱的奴婢！”
“钧堂哥哥既然能带着我飞升，就证明他心里只有我，从未有过你这个贱人！”
“你能当他凡间的正头夫人就该知足，更何况他已经休了你？”
“不，是我休了他。”
我的话一出口，就听到身后几个人的小声惊呼，熟悉的冷风吹来，我知道郑钧堂来了。
今日我这小店还真是热闹，一日之间就来了三个仙人。
没错，叶天又跟着来了。
看到他时，我有些嫌弃地撇撇嘴，然后径直回到屋里拿出一条手帕，擦拭着左手上的血。
任素素这一鞭着实太狠，已经能看到手掌的骨头，可我却感觉不到半分疼痛。
郑钧堂见我如此，赶紧上前为我用灵力疗伤。
他的疗伤术比当年的我也要略胜一筹，不过一个呼吸间，我的手就恢复如初，可我并没有道谢，毕竟这手本就是他夫人弄伤的。
看到叶天来了，任素素一脸紧张，“师父，我，我就只是想让谢芸随着我飞升。”
“师父，我与她自幼相识，自然是喜欢得紧，还想着让她到仙界给我做个婢女，师父你说呢？”
看来任素素在叶天这里也吃得开，撒娇耍赖也算炉火纯青。
叶天看着我的手掌，眼中阴郁一闪而过，“原来你们说的下贱婢女就是她。”
他故意如此说，我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这位仙人，我以前的确是婢女，可我并不觉得自己下贱，下贱之人……”
我的目光略过郑钧堂和任素素，“另有其人。”
任素素几乎被我气死，她涨红一张脸却不敢对我出手。
她若是对我出手，我，亦或是这凡人中有一人说出她是冒名顶替，怕是她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每年能拔出宝剑之人不少，她可不是独树一帜的，想来她也一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叶天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则挑挑眉，“既然几位仙人都来了，那咱们就算算账。”
我拿出账本子，然后看了看满地狼藉。
刚刚任素素不算是大闹，可我这小店损失不小。
“两张红木桌子，二十瓶波斯香料，还有我这红木大门……”
“最贵的就是刚才放在桌子上的伴月香，今日想着要送去宫里一瓶，一共做出的四瓶都在这里。”
“仙人一共给我一千金就好。”
我眯起眼睛，笑看着叶天，他是师父，这钱自然是他给。
他直接转头看天。
我微微叹气，看着一脸心虚的任素素，知道她也是个没钱的。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郑钧堂身上，“这位仙人，既然任素素是你之妻，那这钱自然是该你来出，你看是直接给金子，还是银票？”
郑钧堂呆愣愣地看着我，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我知道他也没钱，老夫人死后将军府所有的财产都归到我名下，就连老夫人的嫁妆也给了我，她让我以后寻一户好人家，有钱傍身，自然腰杆笔直。
而郑钧堂，怕是除了这个仙人的名分，也身无长物了。
正在此时，忽然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哟，老奴今日来得巧了，这不是郑仙人吗？失礼失礼啊。”
皇上身边的大公公每月初一都会来我来这里“买”香料，我自是从不会收钱，但每次皇上都给钱，而这公公的肚子也越发肥硕了。
看到满地狼藉，还有一旁的任素素，公公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
“老奴刚才听说谢大娘子要郑仙人赔钱？仙人仙风道骨，哪里能看得了这黄白之物？”
“若是仙人不嫌弃，老奴斗胆将皇上今日命老奴带来的银票借与仙人可好？”
看着万公公老奸巨猾的脸，我低头不语，果然能在皇帝身边活下来的都是老狐狸。
郑钧堂忙不迭道谢，还说自己不日就将银票奉上。
可万公公摆摆手，“仙人客气了，既是仙人，自然是没有金银细软的。”
“不过，陛下近日一直在炼丹修仙，却并未有什么起色，不知仙人是否可赠与陛下一颗仙丹？哪怕只能延年益寿个十几二十年也是极好的。”
我睁大眼睛看了看同样一脸震惊的叶天，莫说是他，就连药尘也未必能随便拿得出让凡人多加这么多元寿的仙丹。
世间万物皆平衡，一个人若是多活十几二十年，那必然是有其他人要遭殃的。
所以求这仙丹都是自己为筹码来交换，否则就算拿到仙丹也毫无用处。
万公公给出的交换品自然就是银票，那最后去交换的只能是郑钧堂。
我擦了擦一旁的凳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静等着郑钧堂的回话。
郑钧堂几次想要开口应允，但最终觉得太不划算，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
万公公是个会察言观色的，马上说道：“仙人莫要烦恼，老奴也只是心疼陛下，那这钱就算是仙人暂时欠陛下的，仙丹什么的，就随缘吧。”
我默默看着万公公，然后偷偷鼓掌，这话说的漂亮，怕是一会的功夫就要传到皇帝耳朵里了。
万公公自然也不是真的要仙丹，若是仙丹都那么容易到手，哪里还有人珍惜？
最后郑钧堂允诺三日后，必然会有这笔钱，让万公公三日后来取。
任素素吃了这么大一个瘪，自然是不爽的，可碍于叶天在旁边，她只能做出恭顺的模样。
而我则不再看几人一眼，陪他们演戏真的有够累。
忽然叶天捡起地上浸了血的香囊，“素素，你为何不再给为师制此种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