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珠回了谢府,刚一迈进大门,就听见谢娇那标志性的哭声,她顿时心生厌烦。心里直犯嘀咕,这谢娇怎么就这么能哭呢,从早到晚,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她抬脚就打算径直朝自己院子走去,不想理会这烦人的哭声。
没成想,继母的声音幽幽传来:“明珠呀,我听说娇娇在外头又惹了你,你当姐姐的大人有大量,我这个做母亲的就代替娇娇给你道歉。”
谢锦珠抬眸,看着眼前这与谢娇有七分相像的女人,暗自腹诽,要是说谢娇是个爱哭包,这位继母就是个戏精,自己什么时候说要罚谢娇了,每次都上赶着来这套。
她毫不客气地甩开继母伸过来的手,大步流星回了自己院子,压根没留意周围奴仆们各异的眼神。
就算看到了,谢锦珠也不会在意,终归在这家里她才是最受宠的姑娘,有父亲和祖母的疼爱就够了。
另一边,乔明月带着青枝回到乔家。刚踏入家门,一个茶杯就裹挟着风声迎面飞来,“砰”的一声,杯盏瞬间碎裂,飞溅的碎片直直划过乔明月的脸颊。青枝见状,惊呼声脱口而出:“小姐,你的脸!”
乔父也愣住了,他着实没料到,以往这丫头总能躲开自己扔出的茶盏,今天怎么就中招了。
乔明月看到了乔父眼神中的错愕。
为什么不躲了呢?
因为她也很厌烦了。
乔父最是喜欢看到她像个小兔子一般逃脱的样子
好玩吗?
或许对乔父是好玩的。
看着一个名门贵女在他面前那般狼狈不堪
应该很爽吧。
乔明月低垂着脑袋。
连捂都不捂一下脸,还伸手拦住了青枝想用手帕帮自己捂住伤口的举动,就任由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慢慢染红了她那张精致的小脸。
乔父瞧着这场景,只觉得心里发毛,原本涌到嘴边训斥乔明月的话,一下子全给噎了回去。
青枝见乔父没动静,心急如焚,这可是伤了小姐的脸,这可是小姐的脸面呀。
“扑通”一声跪下,哭着哀求道:“老爷,求求您快给小姐请大夫吧!”
乔父满心不愿,他不想这事传扬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因而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青枝见叫不动乔父,咬咬牙,径直冲出乔府大门,在外头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着:“快来人啊,我家小姐受伤了,急需大夫!”
这下,想瞒也瞒不住了。
乔父眼见事情已然闹得不可开交,无奈之下,也只能差人去医馆把大夫请了来。大夫神色凝重,仔细地给乔明月脸上的伤口清理,一边忙活,一边忍不住感慨:“唉,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伤了脸呢。所幸伤口不算深,不至于毁容,往后好好调养着就成。”
乔父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原本还想斥责乔明月,可当着大夫的面,又不好发作。
青枝则在一旁,眼眶泛红,满脸担忧地看着大夫给乔明月处理伤口,时不时问上几句,生怕遗漏了什么。
大夫开了几副药,又叮嘱了好些注意事项,这才离去。
屋内,只留下乔明月和乔父,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乔明月抬眼,目光平静地望向乔父,缓缓说道:“父亲,女儿累了。”
乔父刚欲开口,余光瞥见还未走出院门的大夫,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只能恼怒地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青枝紧跟在大夫身后,敏锐地捕捉到大夫眼神里闪过的那一丝错愕,一颗高悬的心这才悄然落下。她微微叹了口气,故作感慨地对大夫说道:“我家小姐实在是命苦啊。不过是出门一趟,就被二小姐恶人先告状,还遭了这飞来横祸,被老爷甩了杯盏。”
话落,她全然不顾大夫那探究的目光,没再继续往下说。
只是在大夫即将离开乔府之际,青枝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塞给大夫几个银粒子,轻声说道:“往后就麻烦大夫多费心了。”
此前给乔明月看诊的费用,乔父已然支付,这银粒子算是乔明月私下的心意。
至于自己为什么能收到这银粒子,大夫也是清楚的。
不就是把这件事传出去嘛。
看了一眼,今天跟自己一同来个药童。
左右只要这话不是从自己嘴巴里出来的,就成。
大夫口中应承道:“没问题,没问题!若是乔小姐有任何不适,届时直接派人来找我便是。”
青枝回到乔明月的屋子,只见乔明月手上捧着此次出门新买的话本子,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愉悦,仿若全然没将此前的糟心事放在心上。
见青枝进来,乔明月抬眸问道:“事情办妥了?”
青枝应了一声,转身拿起一盘今日刚买的糕点,轻轻递到乔明月手边,说道:“按照小姐的吩咐,都跟大夫说了。只是小姐……”
她的目光落在乔明月脸上那层厚厚的药膏上,神色间满是忧虑,“小姐,您又何必如此呢?女子的容颜何其重要,这次若稍有差池,没把控好分寸……”
乔明月闻言,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青枝的鼻尖,语气笃定:“不会有如果的。这么多年,除了最开始不懂事的时候,往后哪次我不是巧妙躲开了?”
回忆起往昔,年幼的乔明月时常会被乔父扔出的物件砸中,不过大多是落在身上,虽疼,却不至于在脸上留下难看的伤痕。
等乔明月渐渐长大,开始有意识地躲避,乔父竟变本加厉,专挑她的脸扔。
而今天的事情,全然是乔明月有意而为之。
躲什么呢?
自己伤了脸,乔家的名声能好听?
自己以前就是太过瞻前顾后,这才被算计了。
乔明月拉过青枝的手,轻轻拍了拍,说道:“傻丫头,我这不是没事嘛。你也别太忧心了。”
青枝却还是忍不住嘟囔:“我的小姐明明这么好,心地善良、知书达理,怎么老爷和夫人就跟瞎了眼似的,一门心思只喜欢二小姐。”
乔明月只是笑笑,没有接话,毕竟一个是亲生的一个收养的,能一样就有鬼了。
乔明月轻轻抚着脸上的伤,心中暗自思忖,这伤口可不单单是为了让乔父心生膈应。眼下正值夏日,天气炎热,伤口要是稍有差池,当真极有可能留下疤痕。
所以,她必须出门求医。
“开什么玩笑,脸还伤着就要出门?”乔父听闻乔明月要出门的消息,顿时满脸不悦。只因之前青枝那一嗓子,外头已然有了风言风语,说他苛待大女儿。
乔父最是看重名声,哪怕那些闲言碎语只是在私底下悄悄流传,没人当着他面说,但他在外头交际,也偶尔能听到,这足以让他如芒在背,难受不已。
“爹,你就叫姐姐去呗。她要去求医的那个老大夫有怪癖,要是想让他出手医治,可不轻松。也算是帮爹你出了口恶气。”乔明曦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煽风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