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要什么资料没有？你们回家自己查去。”
白露开始清场，逐个儿关掉已经不用了的电器。
“我就要听你说，你不说，我不走。”
张岚态度坚决。
“张岚，他是你什么人？这个镯子现在跟你没有关系，如果能置身事外，还是不要多问了。管这个闲事，对你没有好处的。”
白露没有了最初的慌张，言辞也开始冷静下来。
“我是她的……客户，我所有的快递都是她家给送的。我要是出点什么事，她一年至少得少挣一百块钱。她不问谁问？她不管我谁管？”
林海拿起茶几上的毛巾，心疼的盖到手腕上。
张岚听他这么一说，托着下巴沉思起来：“对哦，不过一百块钱的交情而已，少喝一杯咖啡就抵回来了……”
林海见状，慌了起来：“不是，张岚，我出点什么事，谁给你们准时送外卖啊？这年头炒菜不用地沟油的良心好店，你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去啊。”
民以食为天，张岚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条。就对白露说：
“多知道一点总没有坏处，万一，过两天我上了跟这傻小子同样当怎么办？不为他考虑，我总得为自己考虑不是。而且，我有种预感，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一定会犯一模一样的错误的。到时候还不是又得来麻烦你？再说你告诉我，对你又没什么损失，又不会少块肉。”
“好吧，那我们出去说。”
白露很清楚，说到耍赖，张岚绝对是个中高手。除非你有本事说服她，不然别想蒙混过关。
“您先请。”
张岚看到白露拎起手包，走到门口，这才从椅子里站起来。
外面夜市已经没多少人，一半商户已经打道回府，另一半也正在收摊，夜市马上要散场的样子。街面原本亮如白昼的日光灯所剩无几，路灯柔和的光晕，给夜色镀上了一抹昏黄。
临近秀水路口，一个烧烤露天的摊位还有两桌客人。伙计正往烤得滋滋冒油肉串上洒椒盐，客人桌上的酒还有不少，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打烊。白露用手扇了扇鼻子，避开烟熏火燎的烤架，坐到最边上的位子。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举头三尺有神明，就这里了。”
烧烤摊的老板本来正在低头玩手机，听到白露张岚的声音，登时耳朵里一亮。收起打得正high消消乐，递过来一张菜单。
“两位美女，点点什么？”
菜单从头顶上下来，林海咳嗽一声，刷了下存在感。
老板这才发现还有别人：“唉呀妈呀，还有一个帅哥，失敬失敬。三位来点什么？”
“平菇，圆菇，杏鲍菇，各二十串。”
白露也不看菜单，随口就报了几个菜名，说完又补充道：“半杯啤酒，加三分之一杯橙汁，天冷不要加冰。”
“老板，蘑菇都卖完了，而且我们也根本没有杏鲍菇。”
伙计扭着脖子喊道。
“没关系，反正这又不是健康食品，少吃一顿就当减肥。那就一瓶啤酒和一瓶橙汁，来三个杯子，我们自己兑。”
林海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接茬说：“别，既然来了，我多少要吃点，管他健不健康。老板，有什么上什么，来够五十块钱的。”
“露露，拖延时间没用的，你还是赶紧告诉我吧。”
张岚按照白露要求的比例，给她的杯子添了七八分满。
“别急啊，我这不正要说嘛。”
白露从手包里拿出一根吸管，插进杯子喝了一口：“度数还挺高，行，我下面说的都是醉话了啊……”
“搞得跟什么似的，放心吧，没人找你后账。”
林海嘀咕了一句。
白露娓娓道来，说关于这个东西，在他们业界流传的着不少传说，不过实物她还是第一见到。噬魂骨镯严格来讲，并不是玉，是一种化玉。道理就跟化石不是石头，是化石一样。
不同的是，化石是死去生物的遗体所化。而化玉，是人死时极其强烈的怨恨，忧愤，或者冤屈所化。
这种化玉，可以模仿任何一种玉石，而且惟妙惟肖，真假难辨。
比如林海手上的这块，呈现的完全就是和田玉的特质。如果不是看到它长进了骨头里，任何人，任何仪器，都没有办法辨认出来。她这可不是为自己的打眼狡辩，传说就是如此。
至于实际情况，白露冲张岚举了举空杯：“你在这方面的造诣也不低，不是也没看出来么？”
“是没看出来，不过我提醒过他，让他别戴来着。可这一不小心，他就给戴上了。”
张岚给她又续上一杯。
当炉伙计端上来的烤串，眨眼就进了林海的五脏庙。他一边吞咽，一边伸出一个巴掌，冲着店家比划：“再来五十串。”
白露摇摇头：“提醒也没用，噬魂骨镯总有办法蛊惑人戴上它。而且戴过它的人越多，它就越是玲珑剔透，普通人的意志力根本抗拒不了。何况，它看起来如此美丽，对人又毫无威胁，戴一下又有何妨呢？”
林海听完，回忆了一下。发现自从看到这件东西，自己的确有些失常。他虽然热衷于捡漏，大有百折不挠的尽头，可是还从来没有起过要收藏女人首饰的念头，更别说对着一件镯子想入非非。
“那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除了会和骨头长在一起，还有没有别的？怎么样才能拿下来？”
林海满嘴流油的追问。
“现在还拿不下来。你也看到了，刚才只是擦到点边，你就叫得跟宰牲口似的。不过不用担心，到了一定程度，它会自己脱落的。”
“要等到什么时候？”
“怨气化为玉后，全靠活人的精神和血肉供养。等到你再也无法为它提供营养，它自然就会去寻找下一个寄主。看这只的成色，之前至少得到过五六个人滋养。”
张岚有些不明白：“白露，你说的再也无法为它提供营养，具体是指什么？”
“形销骨立，魂飞神灭。我小时候在师父家里看过一本很老的残卷，上面就是这么记载的。”白露说着偏了偏头，侧目注视着林海：“你看他的吃相，面对着我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正常人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能吃的了这么多吗？”
林海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食物上，白露刚才说的什么，他根本没有留意。
“那意思是说……必死无疑吗？”
张岚试探着问，白露默默喝起了饮料，不置可否。
张岚思索了一下之后，又很快转忧为喜：“既然古书上有记载，那么也一定有破解的办法，对不对？”
“书上没有说，不过在传说中，要是能找到它原来的主人，让他把它收回去，应该就可以解除。可这是一个悖论，因为它的主人如果还活着的话，它是不可能出现的。”
白露看了看手表，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睡觉了，不然会有黑眼圈的。”
临走还不忘叮嘱张岚：“千万不要再试图把骨镯毁坏，不然不仅这位帅哥小命不保，你也会有危险的。有些事情，根本不是我们的力量所能解决的。”
“白露，如果任其发展的话，他还能有多长时间？”
张岚追过去喊着，林海这个时候已经在吃第三次加的餐了。
“这小伙子那么能吃，坚持一两个月不成问题。”
白露停下来，伸了个懒腰，头也没回。
另外两桌客人不知什么时候走的。空荡冷清的大街上，只剩下这个烧烤摊和他们两个食客。林海终于打了个饱嗝，捧着肚子结了账，又要了个塑料袋，把剩下的食物打包带走。
秀水路边停着的车所剩无几，车位管理员早已下班回家。
林海心满意足的坐到副驾驶，路上张岚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扭头一看，原来已经靠着椅背睡了过去。打包回来的烧烤落在他的脚边，油水蹭得满鞋都是。
张岚想来想去，觉得有必要把他送回父母家里。至少也应该给他爸妈打个电话。便把车停到路边，翻出林海的手机，找到号码要拨出去，又犹豫起来。
这件事还真有点不好说。
如果给林海的父母看到他手上的镯子，冲动一点的，肯定会砸掉，锯掉。温和一点的，也会马上去医院解决。
按照白露的说法，这样做的后果会很严重，谁也负担不起。
可是把白露的话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呢？解决不了问题不说，没准还会被人骂。
思前想后，张岚还是把车开到了林家小厨。林海平时就住在柜台后面，一间不足四平方米的小隔间里。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叫醒了他。林海迷迷糊糊的拿钥匙开门，又迷迷糊糊的走进去。就这短短的几步路，都不忘记从塑料袋里拿东西吃。
看他的情况，今天是别想再问出点什么了。张岚透过窗户，看着他锁住大门，进去小屋，这才驱车回自己的住处。
何叔开门的速度很快，也不知道是上了年纪，睡眠很浅，还是根本没有睡。
张岚本来有些犯困，一躺下却又睡意全无。想起白露说的“网上什么资料没有？”便打开手机，输入“骨镯”搜索起来。
想不到这不抱任何希望的，纯属打发时间的随便一搜，居然跳出来上千条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