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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强子的父母是第二天来的,因为他的死因鉴定很明确,农村人也没那么多事,尸体很快就烧了。

在殡仪馆的时候,我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二老差点哭晕过去,我就像寒冬腊月吃冰棍,透心窝子的凉。

我在想,假如那天晚上死的不是强子,而是我。我的父母是不是也会这般肝肠尽断,悲痛欲绝?

送走强子父母后,我回到了厂子。

耽误了好几天工,年底又正是赶货的时候,组长老吴放下狠话,就算是我爹死了,也得回来上班,不然,就他娘的滚蛋!

一直忙活到晚上九点,我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

强子隔壁的房间,已经住进了新人,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小两口,女的长的还蛮水灵,两瓣挺翘的大屁股一看就惹人馋。

男的五大三粗,是个矮墩挫,大冷天的穿条裤衩在阳台上拿着桶子冲凉,下面雄赳赳的,像是有点料。

见了我,那小媳妇还打了声招呼,声音软绵绵的,特迷人儿。

跟我说话的时候,她脸红了,那男人还在一旁不悦的干咳了两声。

打工仔最怕的就是隔壁老王撬墙角了,我们村好几个妇女外出打工,被人“拐走”了,他男人防着我,也是正常的。

我笑了笑,进了屋。

这房东也够黑的,刚死了人,也不怕人秽气,又租了出去。

不过这样也好,不然我住在这也挺害怕,谁知道强子那死鬼在下面会不会寂寞难耐,来找老子团战。

操蛋的是,这小两口也是战斗力爆表,一晚上整起来没完没了,可怜我一单身狗,被虐的死去活来。

打水枪吧,没这个精力,不打吧,那小娘们两瓣大屁股又怪招人想的。

在床上干熬了一阵,那两口子总算是偃旗息鼓了,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叮咚一声,手机响了。

自从拿了那笔钱,我对手机响,就产生了条件反射,第一时间打开手机。

“您尾号3998卡12月6日00:00工商银行收入(工行转账)7,747元,余额15302元。【工商银行】”

我的个乖乖,我睡过的姑奶奶又打钱来了?

我惊的猛然坐起身,赶紧掰着手指算了算,请强子撸串取了200元,加上刚到的账,可不就是这个数!

如果说上次那笔意外之财,只是个惊喜。

那么今晚这一笔,让我意识到,我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个百万富翁。

一想到老子也能像肖旺那样穿金戴银,万人敬仰,我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照这么个情况,我睡过的那位姑奶奶隔三差五的打上七八千,我还打什么工,直接回去等着娶桃花过门就得了。

正美着,手机响了,我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还是那句话:“二十四小时内,务必把钱花光,否则会死人!”

这到底是威胁,还是恶搞?我也有些糊涂了。

不过,我也没真当回事,我总不能因为强子的死凑了个巧,就把到手的钱给让出去吧?

怎么说,这也是我“卖身”换来的辛苦钱啊!

为了稳妥起见,第二天一大早,我打电话给老吴请假,被他骂的跟孙子似的。

请了假,我直奔附近的工行营业厅,一股脑把里面的钱,一分不剩,全取了出来。

这年头只有把钱抓在手里,我才有安全感。

回到家,刚拿出钥匙,还没怼进去,却发现门是半掩着的。

我记得出门的时候明明是锁着门的啊,难道来贼了?

不好,一定是我不小心漏财,被人盯上了。

念头刚落,身后就出现了几个壮汉,叉着我的脑袋,把我推进了屋,反锁了房门,几个人杀气腾腾把我围了起来。

“陈亮,怎么不欢迎我?”

领头的魁梧汉子,摘下墨镜,抚摸着脸上的刀疤,冲我笑了起来。

“铁,铁柱哥,你怎么来了。”

见到这鬼,我心凉了半截,今儿是赶上啥黑道凶日了,尽犯倒霉事?咋招来了这尊瘟神。

这人是我的同乡,陈铁柱!

陈铁柱跟肖旺是一路货色,都是老乡中的毒瘤。

不同的是肖旺是个偷鸡摸狗的无赖,陈铁柱是个混社会的。

这小子有一身蛮力,打起架来不要命,拉了一帮老乡,专门在南广这边收保护费,看场子,混的也还不错。

当然,像他这种人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表面上看着风光,实际上兜里也没几个子。

隔三差五要找老乡打秋风,大伙儿出门在外,谁不求个平安,摊上这么个瘟神,也只能忍了,给他百十块钱打发走。

以前强子在的时候,他拳头硬,能护着我,铁柱来了两回,吃了打,也就不怎么来了。

没想到强子刚死,这阴魂不散的狗东西就找上门来了。

铁柱哥,你找我有事吗?我战战兢兢的问道。

铁柱在床边坐了下来,点了根香烟,鼓着一对大牛眼瞪着,冷笑说:“亮子,听人说你小子最近买彩票中了大奖,哥们最近手头紧,想找你匀点应应急。”

“铁柱哥,你,你听谁说的,我他妈要真中了大奖,早回家娶媳妇了,还赖在这鸟地方啊!”我舔着脸陪笑说,浑身直冒冷汗。

“是吗?”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给了?”

“哥几个,给我搜!”

铁柱见我不给面子,打了个手势,那几个小弟就要动手。

我一听急了,大叫了起来:“铁柱,咱们都是老乡,你要再乱来,老子就报警啦。”

开什么玩笑,我兜里还揣着一万多块钱呢,这要被他们搜了,还能有?

铁柱嘿嘿一笑:哟,跟强子混的胆肥了啊,敢这么跟柱哥说话?

我是真怕他,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大钞,递了过去说:“铁柱,你他妈不就是想要钱吗?拿了,赶紧滚蛋。”

这一拿不打紧,那一大沓红票子露出半截,被铁柱瞧了个正着。

这家伙跟苍蝇闻到了屎一样,两只眼珠子都红了,搓了搓手,笑嘻嘻道:“亮子,你小子可以啊,闷声发大财。今儿哥哥算是撞见了,你要不借点,可就不够义气了啊。”

我往后退了一步,捂紧衣袋,颤声哀求说:“铁柱哥,我这钱留着娶媳妇呢,真不能借啊。”

铁柱嘴角浮现出一丝邪笑,摸出了口袋的弹簧刀,冲我逼了过来。

雪亮的刀片来回推拉,嘎吱嘎吱响。

“亮子,大家出来混口饭吃都不容易。”

“今儿这钱你不借,那就是不给我面子,莫怪我这刀子不认人了。”

这哪是借啊,分明就是抢!

甭说,我还真怂了,铁柱这种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我今儿要不给他钱,他绝对能捅死我。

这要是我自己的钱,我还真敢跟他玩命。

但这是我的“姑奶奶”白给的,权当是花钱消灾,送他这尊瘟神了!

想到这,我从口袋里摸出钱,往身后一藏说:“铁柱,要钱可以,但咱俩说好了,拿了钱,立马滚蛋,以后别再踏进我这门半步。”

铁柱见我爽快,连忙收起弹簧刀,大喜道:“好说啊,给钱,你就是我兄弟,你说啥就是啥。老子要再塌进你这门一步,出门就被当狗宰了。”

“钱,麻溜的。”铁柱咽了口唾沫,张手催促。

我咬了咬牙,不舍的把钱甩到门口,铁柱哈喇子都流了出来,狗抢屎一般扑在地上,把红票子收整齐了,然后向我哈哈大笑道:“成,亮子,够敞亮,老子认定你这哥们了。”

“别,我受不起。”我气的浑身发抖,听他这口气,怕是把我当财神爷了,这以后还不得三天两头找上门来。

“得,兄弟!听你的。”铁柱咧开黄牙大嘴,沾了把口水,数完钞票,一招手,领着几个弟兄扬长而去。

遇到这么个没皮没脸的玩意,我真恨不的抽死他,但又没胆。

“该死的铁柱,祝你出门就被车撞死!”我往门口啐了一口,郁闷回到了屋里。

我觉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废物,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谁都能踩我一头。

哎,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啊?陈亮,这就是你的一生吗?

我心情跌落到低谷,中饭都懒的吃了,躺在床上挺尸。

直到晚上,隔壁那对鸳鸯,又忙着开战了,我才回过神来,有了那么点思绪。

丫的,那矮墩挫整的妹儿那是嗷嗷叫,觉是没法睡了,我拿出手机在床上玩俄罗斯方块,山寨机也没别的可玩,而且这个不费流量。

这一玩,又快到凌晨十二点了。

我心里不由得又想起了昨晚的那条短信,今儿个把钱都给了铁柱,以他的狗逼德行,这会儿肯定在赌场潇洒了。

我索性退出游戏,眼巴巴的瞅着手机,想看看今晚还会来催命短信不?

叮咚!

短信来了,我立马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十一点五十五分。

打开短信,还是老三套。

“请务必在五分钟内,把钱花掉,否则会死人!”

什么情况,钱不都给了铁柱吗?

你他娘的,你倒是给铁柱发提醒啊,给我发个鸡毛啊!

我顿时吓的毫无睡意,心中又惊又乱。

我有理由相信,强子的死是个意外。

但直觉告诉我,这种玩命的事,不能含糊。

要是死的是铁柱这尊瘟神,我巴不得为民除害,但尼玛,要死的是我呢?

这谁说的好啊?

想到这,我战战兢兢的拿起手机,试着给发短信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这一打,我更是心碎了一地,“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刚刚还发过来一条短信呢,咋就成了空号?

我不信邪,又拨打了几遍,里面温柔的声音,一再提醒我,这确实是个空号。

我擦,啥情况?真他妈闹邪了?

我一看时间不多了,还是先赶紧通知铁柱让他把钱花光。

他贱命一条不在乎,但我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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