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我出了门,打了车直奔旅馆。
77号小旅馆门口焕然一新,门神也换了,大门敞着,门口只有一个梳着羊角辫子的小丫头趴在那打着盹儿。
我走了进去,叩了叩台子,开门见山问道:小妹妹,请问你知道这里有个叫宋青衣的人吗?
小丫头揉了揉眼,抬起头来,眨巴着眼打量了我几眼,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赶紧让她形容下宋青衣的样子,小丫头大致比划了一下,与我那晚在棺材中睡过的女尸,确实是一个人。
嗨,她认识宋青衣,有戏了。
我心下一喜,连忙让她跟我说说,宋青衣到底是什么来头。
小丫头摇了摇头,满脸失落说:“我也不晓得呢,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来了。”
很久很久是多久?
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三年吧。
我无语了,三年前,这里还是营业厅呢,有你这破旅馆吗?
我又问了几句,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宋青衣我就不问了,我又问她你们这旅馆来过一个叫张大牛的人吗?
我一形容,她就有了印象,说记得有这么个人,在这里住过一晚上,那人比较小气,长的凶巴巴的。
我说那就对了,他是啥时候来旅馆的。
小丫头掐着手指,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告诉我一个日期。
我估摸着一算,那不正是张大牛和秀儿搬到我隔壁的前一天晚上吗?而那天晚上正是他在庙王街给宋青衣转账的日期。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想到这,我对小丫头说,我要住宿。
她问我有多少钱?
我说你这要多少钱一晚上。
她笑了笑说:一晚上七千多,哥哥住吗?
我说拉倒吧,你这丫头贼坏,就你这破地方,七十块钱我都嫌寒碜,还七千多,蒙鬼呢。
她吐了吐舌头,调皮道:“价格是掌柜的定的,你想住还没门儿呢。”
七千一晚上,我还真住不起,我说那我进去瞧瞧,总可以吧?她说可以,我便走了进去。
里面中间是一块空地,栽了些花花草草。走个二十来步,是一栋破旧的三层楼小屋,有点像火车站旁的小旅馆。
二楼挂着破旧的空调箱,三楼好几户的蓝色玻璃窗都碎了,都破败成这样,还敢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一楼是个大厅,柜台后面,挂着一块掉漆的老匾,上面写着繁体字,“七十七号!”
柜台上,是一个发黄的账本还有一把大算盘,算盘珠子磨的油光铮亮,一看就是常用。
这都啥年代了,哪里还有人用算盘,太跟不上时代了,难怪生意这么冷清。
我喊了两声,有人吗?
没人应我,我决定上二楼去看看。
楼道是分岔道,左右两路,我从左边楼梯走了上去。
楼道倒是很干净,只是角落里有绿色的苔痕,散发着一股子霉腥味儿,有些刺鼻。
上了二楼,门都朝北开的,这一排刚好七个小房间。门是猩红色的那种普通木门,每间房门口都挂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编号,一到七!
我刚要挨着看个仔细,最开边的一间没挂牌的房间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类似伙计的长衫青年,伸手拦住了我。
“你是来住宿的吗?”
这人说话很不自然,像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而且他的瞳孔漆黑如墨,没有一点神采,怎么说呢,有点死鱼眼的感觉,看谁都像死人。
我就说,你他妈不废话吗?不住宿我来干嘛。
他问道:“几号房,钥匙拿给我看看。”
我有个几把的钥匙,就说忘拿了。
他那张白灰色的脸,拉的更长了,伸手就推了我一把:“小子,这里不是谁想来就来的,赶紧给我滚。”
这人阴森森的,看起来不太好惹,算了,我还是走吧。
只可惜,没往里边看个仔细,三楼也没来得及看。
我刚要下楼,靠里边走出来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胖子,死胖子体重怕得上三百斤,走起路来跟弥勒佛似的咚咚作响,我真担心他把这楼都给跺塌了。
胖子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嘴里哼着小曲,迈着八字步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不过,他看到我的时候,停了一下身,两眼一睁,挠了挠头,很是诧异。
旁边那伙计眉头一皱,胖子是个识趣的人,撇撇嘴,嘿嘿一笑,下了楼。
就这破地方还真有人住?
我悻悻的下了楼,往胖子追去,也许他能知道点什么。
就我看到的来说,这绝不像是一个银行办事的地儿。
也就是说,这个77号营业厅三年前确实如的士司机所说,被一把火给烧了,早已经不存在了。
但奇怪的是,77号旅馆应该是营业厅烧了以后建的,也就是说这家旅馆最多也就三年,但瞅这破败样吧,至少得上十个年头了。
这旅馆阴森森的,搞不好有问题。
我下楼,在院子里追上了那胖子。
胖子见了我,先是吓了一跳,然后问我想干嘛?
我给他敬了一根烟,点了火问道:“哥们,你是来住宿的吗?”
胖子嗯了一声,我问住一晚得多少钱。
他笑嘻嘻说:“7747。”
啥!我惊叫了一声。小丫头没跟我开玩笑,这破地方还真一晚上要七千多啊。
不过,想到这个数字,7747,我心里就更毛了,这不正是宋青衣给我打款的钱数吗?
如果我没记错,张大牛给宋青衣在77号营业厅转的钱数也是7747。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咋会如此凑巧!
不行,我得从胖子嘴里再套点干货。
想到这,我故意不屑的冷笑道:“就这破地方,一晚上要七千多,你傻吧。”
胖子白了我一眼,不爽道:“你他妈才是死傻逼,你知道七十七号的房间有多稀罕吗?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不晓得里边的好处。”
然后他跟中了彩票一样,眉飞色舞,要给我叨叨个子丑寅卯。
这时候楼上的窗户突然打开了,那长衫伙计探出扑克脸,冷冷的盯着胖子,干咳了一声。
胖子跟见了鬼似的,连忙捂着嘴,二话没说,一溜烟撒腿跑了。
我再抬头往楼上望去,那伙计正冲我阴森森的笑。
傻逼!我冲他比了个中指。
到了外面,胖子早没了踪影,小丫头依然趴在那打瞌睡。
见了我,她问我开到了房间吗?
我哧鼻摆了摆手,得了吧,你这地儿太贵,把我卖了也住不起。
我懒的跟她废话,明儿还得上班呢。
这鬼地方离我租的房子还挺远,我只能打了的士,花了我二十多块钱,把我心疼的够呛。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整理思路。
我隔壁的傻逼张大牛去过77号旅馆,在那住过一晚上。按照胖子的说法,能进那旅馆住一晚上,光有钱没用,还得祖坟冒青烟,才能排的上号。
而张大牛的汇款单又是打给宋青衣的,那她会不会就是77号旅馆的老板呢?
她给我旅馆的提示,也许是想告诉我,7747的钱,是来自旅馆的收入。
好吧,就算是旅馆的个人住宿收入,她为什么要打给我,还非得让我花光,这不有病吗?
转念一想,我又打消了这个推测。
小丫头说过,宋青衣三年没去过旅馆了,强行把她跟旅馆扯到一块,似乎不太现实。
一个三年前消失的77号银行营业厅,一个天价77号旅馆,两个都邪性的很,这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呢?
我感觉自己的智商严重欠费了,这事像是一个线团,扯出的东西越多,越乱越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