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毛在三岔河做了一场法事,那天我们村上的许多人都去了,桥上马路上都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但却来了几个捣乱的人。
一个头发后梳,西装革履,打扮的跟香港电影里赌神似的,他也带着一个道士以及几个保镖。那个道士尖嘴猴腮,还有两撇老鼠须,脸色苍白,走路都有一些摇摆,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样子,眼神东张西望的十分猥琐,尤其是看向我身旁怜子的目光让我恨不得暴打这孙子一顿。
我许久没在家乡,有些人自然认不得,但我总觉得与那位赌神应该见过,想来也是很多年的事了,感觉很面熟,我从村上的人口中得知了这人是我们镇上的首富,我们那里盛产煤炭,一座煤矿少则几千万,多则上亿甚至几亿,他几乎每座煤矿都有投资,何家寨上甚至有几栋别墅,可以想象这人到底有钱到什么程度。
他叫何鸣,也是近几年发的家,之前一直在省外打拼,发达了之后回到镇上修路修桥广结善缘,口碑不错。
法事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何鸣带来的那个猥琐道士打断,何鸣走到小毛的旁边看着桌上的公鸡黄纸,然后对小毛说:“我要来这里为我儿子超度,还希望大师能行个方便。”
“他儿子?不会是小发财吧!”阿忠凑到我旁边说道。
小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用了,你儿子魂魄未散,在此虽没有害人之举,但已经影响了镇上的人,我现在就是为你儿子超度。”
何鸣听到此处,急忙恭敬的说道:“那就有劳大师了,我之前也是听人说有人在此做法事为我儿子超度,怕他道行不够所有叫上我家里的供奉,但见到是毛大师,是我多此一举了,还要劳烦大师送我这苦命的孩子最后一程。”
何鸣刚说完,准备从口袋里掏烟的时候,他旁边那个猥琐道士却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什么大师,何老板,你可不要被某些个欺名盗世的人骗了。”
何鸣急忙怒喝了那猥琐道士一声,然后有些歉意的看着小毛。小毛淡淡一笑,也不理他,继续自己未做完的法事。我拿出一支烟点燃,默默的看着这个何鸣,写东西的人总爱多想,我向来不喜欢用恶意去揣测别人,但总有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我把烟头扔向河里的时候却在桥上的人群中看到了他们母子俩,她穿着红衣服抱着小发财,长长的头发盖住她的脸,他们就在人群中,却只有我看到了,李忠扭头想要问我要烟也看到了他们,虽然看不见她的目光,但我真切的感觉到,她在看向何鸣。
根据很多狗血的电影情节以及普遍的悬疑小说套路,很多读者看到这里一定以为是何鸣害了她,毕竟这种桥段与陈世美抛妻弃子雷同。但我觉得不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厉鬼看向她的仇人远没有这般温柔,的确是温柔。
很多人会疑惑,这世上还有温柔的鬼。那就得去问问蒲松龄了,鬼如果不温柔,他又怎么会写出那么多感人肺腑人鬼情未了的篇章。
眨眼间却在也看不到他们了,我突然对把我吓的半死的他们有些同情,如果你能感受的那种悲伤的话。
这世上总有人质疑鬼的存在,但从很多灵异的视频监控证实,以及我的亲身经历,鬼的确是存在的,他们生活在另外一个空间里,我们称之为地狱,虽然他们偶尔会出来,但大多数都不会害人,它们只是恶作剧的想吓一吓你,即使这样,你还是会害怕。
法事结束之后,阿忠走到何鸣旁边,拿出他的警察证件说道:“何先生,我有一些事需要你配合。”
何鸣有些不解,但还是配合的询问道:“是不是矿上出了什么问题?”
阿忠理了理头绪,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小毛走到他们旁边一脸平静的看着何鸣说:“你的妻子呢?”
何鸣怔了怔才说道:“她在家,大师怎么会问起她?”
“我说的是你的前妻,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们一直在外面,后来儿子突然痴傻,去每个医院都没有用,她就带着儿子回家来照料,我在外面工作的时候突然听到我的儿子落水不幸,在回家来时小珍告诉我,她跟人跑了。”说到这里何鸣叹了叹气,神情有些黯然。
“小珍是谁?”小毛继续问道。
“我现在的妻子。”
“你和你前妻的感情有没有出现过破裂。”阿忠一针见血的问道。
问到此处何鸣又叹了叹气说道:“在省外的时候我们一直很好,即使后来回到家里我也每天给她打电话,我也一直疑惑,到现在了,依旧音讯全无,小珍和村上的人都说她跟着一个外省的开发商跑了。”
“你现在的妻子和你前妻是什么关系。”阿忠继续问道。
何鸣点燃了一支烟说道:“说来也有些难以启齿,小珍是我前妻的妹妹。她走了之后,我沉沦了一段时间,小珍一直陪在我身边,她们姐妹也有点像,所以.....”
“你前妻死了。”小毛淡淡的说道。
“死了,怎么会?”
“你不用质疑我,她是被人害死的。”
何鸣闭上眼睛,许久在慢慢睁开,眼神充斥着难言悲伤和愤怒。
“其实我早应该知道的,她那么爱我。”何鸣开始自言自语。
“你不用自责,如果你还想在见她,我可以帮你。”小毛平静的说到。
“真的吗?”何鸣有些激动的抓住小毛的手。
“你想帮她报仇吗?或许你儿子的死也不是偶然,我这只是猜测。”
何鸣怔了怔,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一脸歉意的松开小毛的手,平复了会心神才缓缓说道:“她都告诉你了吧!谁害了她我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凶手,现在我只想见她一面,便是死了也值得。”
我们之所以能在人群里看到他们,是因为小毛在之前用牛的眼泪帮我们擦了一下眼帘,虽然现在我看不到他们,但我可以肯定他们一定在这附近。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阿忠劝住了着急见他前妻的何鸣。
法事一做完,何鸣就带着小毛去了他们之前住的老宅,何鸣以前的家就住在紧挨着镇上的一处弹丸之地,他们和几户人家住在山上,山下有一个小村庄,离他们不远。
可能是为了纪念他曾经的苦日子,现在成功了,何鸣把从小村到他以前的家的路修的十分豪华,但越往上走就会越觉得简陋。
你永远不可以想象到一个身家数亿的人以前竟然住在几个茅草屋里,那些屋顶上的茅草大多有些腐烂。土黄色的墙上长满了青苔,屋前有一颗大树,大的出奇,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地上全是枯黄的败叶。
何鸣让他的几个保镖在山道上守着,之前他带来那个猥琐道士可能与小毛职业冲突,一直看小毛不对路,在加上他不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所以没跟上来!
估计是看到何鸣这个大金主来了,山上仅有的几户人家托儿带仔的来到到栅栏外,都想目睹何鸣这个成功人士。
从那些一直在议论的村名口中得知,何鸣成功后估计没有一次来过这地方。这里虽然承载了许多美好的回忆,但也曾让他痛不欲生过。
何鸣也事先准备好了,叫来一个助手给栅栏外的村名没人发了一个红包。
在说说我们几个,怜子一直跟在小毛旁边,阿忠一直在周围勘察哪里可以埋人。没错,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何鸣前妻的尸体,不然又怎么能立案。
何鸣明显相信道士比相信警察多一点,所以走到小毛旁边问道:“能找到吗?”
小毛摇了摇头,然后环顾了一下周围,皱了皱眉,像是十分疑惑,仿佛知道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他慢慢走到那棵树前,抬头看着上方那些疏密不一的树叶。
“现在是什么季节。”小毛转过头问我。
我想了想才说:“立秋。”
小毛没在搭理我,弯腰捡起地上的两片树叶,一片明显要青绿些,另一片却有些枯黄。
“阿忠,你身手好,你爬上这棵树的顶端,帮我看看哪里的枝叶落的多。”小毛朝阿忠吩咐道。
阿忠也不多言,撸起袖管三下两下就爬上了树,还没爬到一半就听咔嚓一声,是树干折断的声音。
“当心。”我急忙喊到。
“妈的哪里来的死猴子,差点把小爷害了。”
我抬起头,看见阿忠一只手拽着谁干,另一只手像是抓什么?在看过去,果然有一只猴子。
那猴子体型较小,我只看到它长长的尾巴,还有背后的毛发。可能被阿忠这么一吓,它立刻从树上窜到茅草屋屋顶,山下两下就不见了。
“这地方还有猴子。”我有些不解的朝何鸣问道。
何鸣仔细想了想才说:“可能是七姑那只。”
“七姑是谁?”我继续问道。
“是以前我们这村子里的神婆,跳大神算命的,村里的白事送灵都是她负责。”何鸣说道。
“她还在吗?”这次是小毛问他。
“死了,我记得她还比我儿子死的早。七姑是一个孤寡老人,很喜欢小孩子,我小的时候就对我很好,后来我儿子痴傻回家了,她也对他很好。她死的时候我还回来伴过灵,没想到我才走了半年,我儿子也死了。”
“那只猴子是怎么回事?”小毛问道。
“是七姑身前养的,听说是在一个杂耍的人手里买的。”
说话间阿忠已经下了树,他对小毛说道:“南密北疏”
小毛面朝北,却发现那是门的方向。他看着何鸣说道:“能把门打开吗?”
何鸣照做了,大门打开的时候,一股陈旧的腐臭味迎面而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房间里的摆设十分古旧,甚至连接电的地方都没有。小毛走进去之后,然后又走了出来。他看着何鸣说道:“叫人把门槛拆了,然后顺着挖。”
何鸣的表情有些复杂,小毛又继续说道:“放心吧!”
何鸣咬了咬牙,然后叫来几个人去村里的人家里借来了一些铲子和锄头,拆了门槛之后就开始深挖。
我突然明白了小毛的意思,树是要吸取树根的水分,如果有一部分树根曾经被破坏过,那它两边树叶的长势总会有些差别。
我们站在旁边,何鸣的几个保镖和助手开始挖掘,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一个体型壮硕的男子喊了一声:“老板,找到了。”
何鸣和小毛上前去察看,我想要去的时候却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有人在冷冷的看着我。
我转过身,却没发现异常。在抬起头的时候,我发现之前那只猴子在死死的盯着我,他那双发绿的眼睛让我通体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