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爷子的问话让我有些纠结矛盾,并且,我用了二十六年构建起来的世界观也出现了巨大裂痕。
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四方神兽?
说没有吧,我在不到二十四小时前才刚刚在出入长陵地宫之后多了那么一块神奇玉佩。
可是说有吧,这事情,它又确实是太过玄幻了。
我得不出答案,又看了看手里的玉佩便如实相告:“有没有神兽我不知道,但是这玉佩它自己会发光,这个我知道。”
“那是自然。”金老爷子的笑颇有些意味深长,且说话的时候仍旧是面色如常眼波无澜,就像是他一早就知道这玉佩的神奇之处。
“金爷爷,那这玉佩?”
“这玉佩是个有灵性的好玉,前世今生,大概总是与你有缘。”
我半张着嘴,完全没想到到了最后,金老爷子给出的竟然会是“缘分”这种模棱两可到有些糊弄的回答。
眼见着金老爷子端起紫砂壶往藤椅里一靠就再没有要往下说的意思,我便结巴着开口:“就、就这样?”
金老爷子相当认真的点头:“就这样。”
“那它?”我又拎起手里的玉佩。
“既得之,则安之。”金老爷子答得意味深长,却又无比认真。老人家这一句说完便怡然自得的举着紫砂壶灌了口茶水,那不紧不慢的悠然神态,就好像刚刚和我说的不过是闲话家常。
我的大脑因为这似梦非梦的种种有一瞬间的空白,回过神之后就拎着暖瓶给自己的茶杯里也添了滚滚的热水。
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直到喝进肚里的滚热茶水又带着热意从鼻尖沁出,就提出了一个很有可能是我这辈子能思考出来的最具有哲理性的问题。
我们所看到的、所认知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就是最真实的这个世界?
金老爷子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一杯热茶灌进去竟然灌出了这样一个问题,顿住手里的动作看了我足足有两三秒才忽的一笑:“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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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金老爷子那里出来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我将那块乌龟,啊不对,是玄武玉佩。
我将那块玄武玉佩重新放回垫着碎花丝巾的饼干盒子,随后想了想就又褪下了左手腕子上的蛇形银镯和它放在一起。
银器与玉石相触,我便又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银镯跟着玉佩一起闪了闪淡淡白光,而镯子上原本因为氧化作用产生的黯淡乌渍也以人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白光乍起乍落,我眨了一下眼睛再看到的就只是静静置于碎花丝巾上的蛇形银镯和龟形玉佩。
稀奇事见多了,我也就迅速适应,
我先是摸了摸空荡荡的左手手腕,然后才看向面前的饼干盒子:“我能想到、能做到的,已经都做了。不能想到、不能做到的也就爱莫能助了。”
我说完这话就一直看着饼干盒子里的玉佩,直到看见它又有微光一闪,这才继续开口:“我知道你和那个在我梦里出现的男人认识,所以,请你转告他,他认错人了。还有……”
我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长痛不如短痛,就把心一横开了口:“请你转告他,不要再到我梦里来了。年底了,我的工作很忙很忙,半夜惊醒继而失眠会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我也希望你可以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大家即便是不能相亲相爱,也不要互增烦恼。”
语毕,我就像刚才那样去看盒子里的玉佩。
但是这一次,我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心下微凉,又等了一会儿见那玉佩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碎花丝巾上没有任何反应,就相当没骨气的退让示弱:“那……最起码在1月10号公司年会之前,让我安安稳稳的睡个觉总可以吧。”
大概六秒钟之后,玉佩通身泛出预期中的微白光芒。
我看着面前一闪而逝的微光,继而哑然失笑——这算什么?以静制动,讨价还价?
定下了君子之约,晚上洗漱完毕,我便怀着忐忑心情熄灯睡觉。
说是睡觉,但是熄了灯、闭了眼,我却是辗转难眠。
我卷着被子翻来覆去,想着那男声会不会不守约定又跑进我的梦里;想着他跑进我的梦里会说些什么;想着如果他跑进我的梦里,我要怎样给予强烈谴责;想着想着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夜夜无梦,我便以空前饱满的工作热情和部门的同事们将年会的各项工作有条不紊的推进。
新的一周来临,我们行政部和技术部第一次对年会场地的灯光音响进行彩排,效果之好、进行之顺利让彩排提前一个小时就全部结束。部门主管除了口头表扬,还批准我们可以不用回公司打卡,直接下班。
错开了晚高峰,我十分难得的“坐”着地铁回家。心情大好之下更是十分难得的在水果超市花四十块买了一盒草莓。
只不过,这样的好心情只持续到了我回到四合院、打开房间门之后的第七分钟。
我发现第一处异常的时候,是我把手里拎着的草莓放到茶几上的时候——茶几上,我昨天剥完了堆了一堆的开心果壳被清理走了。
第二处异常是距离茶几直线距离不到三米的卧床——卧床上,我早起上班没来得及整理的被子已经叠好了。
第三处异常,是卧床前、木窗下的衣架——衣架上,我昨天晚上洗干净晾晒的一套内衣已经消失不见。
我因为面前的异常变化僵在原地足足有半分钟,茶几上的开心果壳我可以说是自己记错了,卧床上的被子我也可以说是自己记错了。
但是那套内衣!
那套我今天早上上班前还确认过并没有干透的内衣,那套我最钟情、穿着也最舒服的内衣。
它早上还好好的被挂在衣架上,这件事我可以百分之一万的确定。
思及至此,我便将屋子上下左右的重新检查,这才发现门口摆了一地的鞋子已经被规规整整的放上了鞋架;笔记本电脑旁的水杯已经被冲洗干净;沙发前的垃圾桶也已经被清理干净。
我因为屋子里的种种变化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就顶着满身的鸡皮疙瘩打开衣柜门、拉出抽屉、继而拿出里面的饼干盒子——玉佩和银镯都安安稳稳的躺在里面。
我盯着那块玄武玉佩眼睛一眨不眨,看了没几秒就见到玉佩通身微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