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茗反扣住齐斯越的手,斜转头颅,朝向顾夏烟的方向轻轻眨眼。
再平常不过的动作,无端让顾夏烟心中生出一团火气。
她紧咬唇瓣,任由唇部发白。
一侧的齐斯越耳尖泛红,收紧五指,加深抓握的力度。
“那个,”他伸出另一只手抓向耳后,“厨艺一般,要委屈你了。”
“不会,我相信你天赋异禀。”顾秋茗莞尔。
晃得齐斯越心神不宁,恨不得寻一处角落,搂着她好好亲热。
喉咙上下滚动,齐斯越忍下心中燥意,抿住嘴唇,抓握的力度更大,似乎要将顾秋茗与他融为一体。
顾夏烟心中憋着气,随在二人身后。
顾父家中余粮不多,没有齐斯越家中殷实,谈不上清贫,也就几道寻常小菜,肉菜用的还是当时的彩礼。
“实在拿不出好东西招待,小齐别嫌弃,都坐。”
只被简易打磨过的木板上,放着四菜一肉一汤,难得丰富,恐怕只有过年,顾家才有如此好待遇。
顾夏烟眼圈周边红了,死死瞪着桌上饭菜。
想想她在沈家遭遇,再对比桌上,齐斯越与顾父一同做的饭菜。
她和顾秋茗的待遇,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夏萍眼冒精光,盯着桌上饭菜,不停吞咽口水,顺手去拽顾夏烟,差点没拽动,又扯一下。
“小烟,坐啊,难得吃那么好,多吃点。”
一股苦涩弥漫,徘徊在顾夏烟的心头,她抽动鼻子,猛地拽出木椅,一屁股坐下。
齐斯越和顾秋茗都还没动筷,顾夏烟率先抓起碗筷,狼吞虎咽地往口中塞饭。
顾父不悦,抿嘴轻啧一声,还未出声,又被夏萍眼神止住。
“小烟也是新婚夜受委屈,见谅见谅。”夏萍抢先说道,脸上挂着笑,一手拿着筷子,不客气地又往顾夏烟碗中塞几块肉。
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顾父脸上挂不住。
他身为医者,行得正坐得端,夏萍和顾夏烟却是市井小人作态。
夏萍不讲,至于顾夏烟,果然不是亲生,与他一点不沾。
顾秋茗一手握筷,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欣赏顾夏烟大快朵颐。
她可记着。
新婚夜,沈家,无一人来送吃食,她一个新娘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不说,还要独守空房,次日更是被拽着早起,忙到最后,一口水都喝不进嘴。
也不知,顾夏烟,有没有比她当初处境好,看她饿态,以及刚才凶态,短短不到一天,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那沈家,除了常明媚,于谁而言都是龙潭虎穴,若是顾夏烟能早早离婚,就算下乡,也要比留在沈复京身边被蹉跎要好。
何况,下乡知青虽然矛盾层出,她却清楚,高考马上恢复,只要忍过一段时间,重新参加高考,也能摆脱乡下,还能考取功名。
高考恢复,她也会重新参加高考。
至于她为何选择嫁人。
一是,乡下知青问题层出不断,她无心应对,更何况下乡生活艰苦,可以避免,为何要自讨苦吃。
二是,她需要借助齐家财富,做她上辈子没能做的事情!
思及,顾秋茗想到一些上辈子对齐斯越的评价。
又担忧地拧紧眉头,目前瞧来,他一切皆好,她又担心只是一时兴起,万一日后又是花花公子作态……
很快,顾秋茗摇晃脑袋。
如若真那样,她会寻得合适机会离婚,没有爱情的婚姻,她不想再经历一遭。
只是现在还不能离,她还需要齐家,至于报酬,她会帮他们渡过灭顶之灾。
收回思绪,顾秋茗抬起眼皮,略带调侃地问道。
“那小烟,受什么委屈了?”
有些亲昵的称呼,却不显亲近,反倒让顾夏烟有种吞了苍蝇的恶心。
“砰—”
搪瓷碗被摔击在桌面,顾夏烟瞪着一双眼眸。
“顾秋茗,抢我的婚事,在我面前炫耀,故意恶心我,你真当我不敢对你动手?”
越说越气,她竟直接将木制筷子甩到一旁。
顾父动怒,大掌拍向桌面。
“胡闹!”
夏萍一激灵,去扯顾夏烟。
齐斯越眉头压低,面色阴沉,表情不善,身子微微侧过,挡在顾秋茗身前。
“夏萍,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婚事是她定下,受了委屈出尔反尔,哪有如此儿戏?”
虽顾父气急,却还为顾夏烟留一份脸面,未对她出声训斥,转而斥起夏萍。
也不怪夏萍,夏萍哪能想到顾夏烟就那么闹起来,僵硬着扯出一抹笑。
“小烟,我知道你有气,这…婚都成了,而且你不是说那沈复京日后是个有出息的,日子不难过,忍一忍。”
顾夏烟一甩头发,瞪着夏萍。
“娘!你怎么也不帮我说话,分明就是顾秋茗抢了我的婚事!”
她后悔了,她不想回沈家,那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她是想成为高官夫人,可她是要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成为高官夫人。
谁要给沈复京养一个不知道从哪抱来的野孩子。
她不要脸吗?
还有沈母,他们家是娶媳妇吗?根本是找保姆!
顾夏烟也是夏萍娇生惯养拉扯大的,哪受得了沈家的气。
沈家,她不会回去!
顾夏烟重生了也是蠢货,只想着嫁个好男人,却不想自己拼搏,想摘结的果,又不肯辛勤种树,哪有此等好事?
“顾夏烟,婚事是你先选,何来我抢一说?”顾秋茗半压下眼皮,语气不善。
本想劝说的话语也被她咽回腹中。
蠢货,自食其果吧。
“你肯定知道,知道沈家不是好相与的,才不争不抢,你是故意看我笑话!”顾夏烟语气笃定,看向顾秋茗的眼神中满是怨怼。
顾秋茗轻晃头颅:“顾夏烟,我与沈家有何交集?又上哪知道?”
“当然是上辈…”
刚要脱口的话又被顾夏烟吞回去,明面上可不能搞封建迷信,何况她说了也没人会信。
无法,她只能不停吐气,恶狠狠地瞪向顾秋茗。
“顾夏烟,你说茗儿抢你的婚事,好,你别怪我不留情面。我,齐斯越,从始至终,想娶的就只有茗儿。至于你,我现在也算看清你的真面目,你这种只会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的女人,我看都不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