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抿了抿唇,“这个……血液是没有问题的,她的病并不是什么恶劣病毒感染,只是……”
“那就好,”晏鹤时当机立断,“能不能给她上点特效强力的针剂,尽快让她好起来?”
温以芩又是一阵恶寒,就自己现在的身体,还能顶得住猛药?
她求救般地看了看医生,眼中满满的求生欲。
“晏总,病人恐怕受不了特效药,就怕病好了身体也伤了,”他紧跟着低声一句,“万一将来扯皮,对咱们医院也不好。”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温以芩觉得自己今天应该能躲过一劫。
谁知晏鹤时手一挥,“这不是你担心的事,赶快让她退烧,别耽误了唐悦琳的血浆!”
医生无奈地看了看温以芩,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
温以芩扶着小护士,颤抖地站起来,“医生,你确定我的血是可以给别人输的吧?”
“啊……”医生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献血倒是问题不大,不过……”
温以芩点点头打断他,冷冷看了晏鹤时一眼,“走吧,去给唐悦琳输血。”
权衡一番,她宁愿去给唐悦琳输血,也不愿挨那猛药,毕竟献血不一定会死,但是药物的后遗症就很难说了。
晏鹤时难掩喜悦,跟医生再次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亲手扶着温以芩往电梯走去。
“别怕,我跟你一起去,一会儿也会在旁边守着。”
这变脸堪比翻书,温以芩刚吃的晚饭翻涌欲呕。
见她还是不停发抖,晏鹤时甚至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怎么冷成这样?”
温以芩耸肩抖落,依旧依偎着小护士进了电梯。
针管刺进温以芩手臂,冰冷凌厉,头顶的灯莫名有些刺眼,她以为自己会流泪,结果眼眶却干涩地有些不适。
原来眼泪真有流完的时候。
幸好来之前吃了晚饭,不然真不知道拿什么造血,可是随着血液一点点输出,温以芩的眼皮也越来越重。
不能睡!
不能就这样死了!
“好冷……”
晏鹤时耳尖听见了,立刻转身交代,“空调开高一点,再拿个厚点的毯子来。”
护士长更是态度一转,殷勤地给温以芩盖上毯子。
灯下,温以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白的跟濒死一样,晏鹤时握了握拳头,眉头也越皱越紧,心里有点后悔。
难道就只有她是O型血?
万一她真的死在这儿,唐悦琳岂不是要被迫提前手术?
“以芩,要不要喝点水?”晏鹤时的声音甚至有些发颤,生怕她随时会断气。
温以芩心里早已没有幻想,也深知这担忧不是为了自己,索性紧闭双唇一声不吭。
输血的过程似乎漫长至极,病床上的温以芩和病床边的晏鹤时都备受煎熬。
直到医生宣告完成,温以芩听见身边的男人长舒一口气,她也悄悄跟着松了口气,到底活下来了。
“鹤时……我想喝点热水……”她虚弱地哀求一声。
虽然知道晏鹤时已经没有半点真心,可多年的朝夕相处,让她还是习惯性地想到他。
良久没人回应。
温以芩艰难地睁开眼,病床边哪还有晏鹤时的影子?
可是很快,他的声音在帘子的另一边温柔响起。
“琳琳,你好点没?抱歉我刚才必须在那边盯着,没能一直牵着你的手。”
“鹤时哥……我没事……你小声点,嫂子还在那边……”
温以芩空洞的双眸宛如一潭死水,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渗进唇角苦涩难当。
“你还好吗,能坐得起来吗?”
是刚才扶她过来的小护士,脸上的担忧比晏鹤时不知道真实多少倍。
“我行的……”
温以芩逞强想要支撑起身子,可刚一动弹便是两眼一黑砸在床上。
她实在高估了自己,本以为献了血最多虚弱一点,可眼下的身体状况,根本连走路都成问题。
“你快躺着别动,我去找个担架床推你回去。”
小护士一路推着她回到自己的病房。
“要不要我通知你家人,给你送点热粥?刚输完血最好能吃点东西补补。”
小护士一边给她掖好被角,一边不谙世事地建议。
家人?
温以芩苍凉苦笑,能有谁呢?
“不用了,谢谢你。”
她虚弱地道谢,刚才护士长和其他护士趋炎附势的时候,这个小姑娘一直在身边默默搀着自己。
等小护士出去,温以芩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了一个电话。
“以芩?”
电话那头,夏欢尔一向爽朗的声音,好似一道光照亮昏暗的病房。
温以芩百感交集,忍住胸口的翻涌应了一声,“欢尔,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说的什么话,”夏欢尔的声音中夹杂着惊喜,“你知道的,只要你一个电话我随时有空。”
俩人是大学同学更是室友,只是结婚之后渐行渐远,温以芩做起来幸福的家庭主妇,而夏欢尔则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一步步崭露头角。
可是晏鹤时不喜欢这个外放利落的女孩,话里话外都不希望温以芩再和她走近。
夏欢尔不是傻瓜,对于温以芩渐渐的疏远只是无可奈何。
“以芩,不管我们今后亲疏与否,只要你一个电话我随时有空。”
谁能想到,一语成谶,她温以芩到底还是打了这通电话。
“欢尔,我要离婚。”
温以芩的声音,在空空的病房里显得尤为清晰坚定。
电话那头空白了几秒,紧接着便是爽快一句,“好,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帮我找个好律师,”温以芩的声音平静下来,“晏鹤时恐怕不会爽快离婚。”
她很清楚,就算他肯好好协商离婚,唐悦琳也未必肯放过自己。
夏欢尔似乎比她还急,怒火几乎要顺着电话线喷薄而出。
“晏鹤时那孙子欺负你了?我现在不在A市,不然非得抽他不可!”
“没有,”温以芩艰难蠕动了一下干涸的喉咙,“具体的等你回来,咱们见面再聊。”
温以芩不舍挂了电话,闭上眼便沉沉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吵闹声把她吵醒。
“怎么还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