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宦杀》几卷和出版社建立了合作关系,所以,《仕杀》第一部的出版样版不到两周就出来了。
纪苒柚中午取了莹草编辑代寄过来的快递,想着晚上八点有见面,她索性在喵呜水吧点了包间和下午茶,计划吃吃东西码码字。
玻璃帘的隔音效果不算好,但整体环境颇安静。舒缓的轻音乐伴着甜品香萦绕在空气里,勾得纪苒柚整理完细纲,就完全没了码字的心思。
好几次想敲自己的男主洛文公,她敲出来都是两个字。
顾沉。
纪苒柚“啪”一声合上电脑,点开他的朋友圈。
他是两年前发的第一条,大部分是每日财经一类的推送和简单的六位数号码,没什么个人信息。
尽管同样是学金融,纪苒柚当真对这些没有一点兴趣。
然后是空间。
她纠结几秒,买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黄钻。
没有一部分同学相同内容空间和朋友圈重复发的陋习,顾沉的空间相比于朋友圈,明显朝气很多,更靠近大学这个阶段可爱的愣头青。
“2016年9月17日——PM280,我想我真的在吃土了。”
“2016年6月14日——张教授问我,做期货的理念是不是艺高人胆大,我觉得吧,看喜好。比如,你喜欢吃土豆,就做土豆的期货,你喜欢啃玉米,就可以来几吨玉米屯着,这就是传说中的……民以食为天?”
“……”
动态不多,评论几乎没有,但几乎每条都挺好玩。
一段“在公交车上给一个小男孩让座,大概五六岁的样子,他爸爸抱他坐好后,他仰头脆生生叫了我一句叔叔,我当时……问怎么看出来的,他说,按照身高来的”让纪苒柚“噗嗤”破了功,同时,这也是他唯一一张配照片的说说。
公交站广告牌的反光模糊,隐约可以猜出一八零左右的高度,在他高三的2014年。
这么说的话,他这大学三年长得还没有自己多?
纪苒柚勾着唇角,手指缓缓拖着屏幕接着朝下。
她每一段都看得仔细,每看一段,都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连带着那句“我也是”,被拉得无限可能,无限近。
不知不觉,纪苒柚翻到了最后一页。
咬着吸管汲一口奶绿,视线触及顶上倒数第二条的刹那,她整个人仿佛被施法般,所有的表情统统地、彻底地滞在脸上,完完全全忘记了反应……
所有用户的最后一条都是系统欢迎词。而倒数第二条,一般是可以让当事人很激动或者很高兴的事。
来自2010,到现在,整整六年。
三个字母,一颗心。
“我要稳稳的幸福,去抵挡末日的残酷,在不安的深夜,能有个归宿,我要稳稳的幸福,能用双手去碰触,每次伸手入怀中,有你的温度。”
陈奕迅的嗓音裹挟着一贯的颓靡,和着呼吸声在不算狭小的空间中发酵出一股沙哑的闷感。
简单的“LWL【爱心】”,爱心红得艳丽,好像一根尖利的刺,直截了当戳进纪苒柚的眼睛里!
大一的时候,她曾经看到过秦黛“LRF”的动态,被室友笑意吟吟地解释为“爱二复”。所以,那个“L”,是“love”吗?
况且,还有后面表情佐证,不是吗?
2010年,他应该和自己一样,是初二。
一个足够躁动的年级,一个可以早恋的年龄,似乎也,真的可以遇到一个让荷尔蒙苏醒的。
纪苒柚又啜一口奶茶。
原本想缓和一下心绪,柔软香甜的大颗珍珠入嘴,却硌得她喉咙生疼。
抬腕看一眼时间,距离约定的八点半还差十分钟。
从桌上捞过罐子,纪苒柚按住大葡萄水,“刷刷”朝脸上喷好几下。平静起身,把电脑鼠标装进书包,她本想把样版和签了两张的签名纸也装进去,却装不下。干脆抱在小臂上,纪苒柚拎起手机走到前台:“阿姨一共多少钱?我可以扫支付宝吗?”
“可以,一共六十八,”胖胖的老板娘正在给另一桌搅冰沙,“嗡嗡”的机器声噪得人音不清晰,“姑娘你怎么就走了,不是说还要等一个同学吗?”
“下次来吧,”纪苒柚扯了扯唇角,把手机递到老板娘面前,“阿姨,付款成功了,那我先走了。”
“好的,姑娘回去早点休息哈,你今天微博给我推荐的那个抹茶千层感觉不错,我准备学学,当新品推出来,你下次来我免费送你。”
“好啊。”
柜台下的手点开列表第一个空格,纪苒柚很快敲完“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改天聊课题吧,抱歉”。
不到一秒发送成功。
她笑着回了老板娘一声谢,抱着东西侧身朝门口走去。
喵呜水吧是由老板夫妇俩养的那只胖胖的苏格兰折耳猫得名,那软软萌萌好吃嗜睡的性子,让纪苒柚凭空生出些同类的喜欢。余光略过花盆旁睡得香香、直打呼噜的喵呜,纪苒柚反拉玻璃门,蹑手蹑脚地退着出去却正好撞到一个行色匆匆要进去的人,撞进那人温热的胸膛。
“好硬。”纪苒柚揉了揉被撞得发疼的鼻尖,她并没有去看清对方长相的心思,低低道了声“不好意思”,侧身正与那人擦肩。
“身体不舒服?”以往清淡的声线中夹杂着运动后的鼻息,顾沉退两步,站到她身旁,“你还好吧?”
在头顶逐渐笼来的阴影下,纪苒柚惊一瞬,随即仍然保持看前方的姿态:“嗯,没什么大碍。”
“那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不是多管闲事的人,顾沉却不可抑制地蹙起了眉头,“看上去状态不太好,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医院?”
如果说之前,纪苒柚可以把这当成他若有若无的关心。在那条简短动态的冲击后,她仅存的念头,就是同学间的客套。
也对,就像自己中学曾经是活泼好动的文体委员,现在却喜欢安静,甚至逃避社交一样,他会不会也是因为那个心心念念的姑娘,才在现在同学口中落下淡泊疏离的印象?
忽地,纪苒柚觉得,一切现象都可以解释了。
分不清是刻意还是自然。总之,她在听完“我陪你”后,不仅没逃避,反而仰脸直视着他,从容开起玩笑:“如果每个姑娘每个月这几天都去医院的话,那医院估计就不是医院了,是姨妈巾代销商。”
没在顾沉脸上看到笑意,她也不恼,摆摆手:“真的没关系,抱歉耽搁男神你时间,下次约,我先回寝室了。”
语罢,不待对方回答,纪苒柚朝着他微笑颔首,继而走下台阶。
两颊陷进去的酒窝不深不浅,她恰到好处的模样让顾沉心念微动,下意识就伸手想拉住她的手腕!
指尖触及书籍坚硬的包装处,痛感激得他骤然回神。
顾沉想收手,但已经来不及。
“啪嗒!”
样版和签名纸,散落一地。
路灯透过树叶把暗沉沉的光洒下来,在有质感的银色中反出两道斑驳的身影,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同时低头,同时弯身,同时动作。纪苒柚把书捡起来拍了拍抱怀里,再去捡签名纸时,顾沉捡完了另一张,从旁边把手挪过来的瞬间,他修长白净的小指碰到她的小指,触觉新鲜又陌生。
一秒,两秒,三秒。
纪苒柚最先反应过来,触电般地将手弹开,没有说话,她紧抿唇瓣,腾地起身。
顾沉轻咳两声,慢条斯理捡起来:“不要了吗?”
“不要了,送你。”
回答他的,是一缕伴着晚风的声音。
不自知地扬起嘴角,顾沉站在原地,把纸翻到正面,目光触及上面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字体时……温和霎时凝固。
两个字,像名字。
具体认不出来,不过他很肯定……
不是,顾沉。
不是,自己。
“刚刚你火急火燎跑出去,才几分钟,怎么就回来了?”徐巍从一楼自习室出来,正好碰到了准备上楼的顾沉,“你家柚子呢?”
“……”
“哎哟哟,果然是有了衣服忘了手足,问你话都不回答了。”纵然性子冷淡,顾沉的教养还是有目共睹的。看出他有点不对劲,徐巍故意翘起兰花指,“不就问问怎么了嘛,又没有问你们在床上的姿势时长……”
“……”
想了想,徐巍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老四不要灰心,虽然时间有点短……但男生第一次嘛,秒很正常。”
“……”
顾沉的脸,一下子黑得彻底。
顾沉加快步伐,后面徐巍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一路。
等到寝室开门,徐巍嘴还不停:“别的话你可以不听,但是这追女孩子,你还是要多听听疯子和我的意见,我是阅女无数,疯子是看我阅女无数,在这方面,我们可是你的前辈。”
“……”
顾沉沉默,掀开电脑盖。
“怎么了?老四出师未捷身先死?不是说讨论课题去了吗?”易听风从床上探出个脑袋。
“下次。”顾沉好像非当事人一般,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开机,点开同花顺和绘图软件,记录数据总结复盘,淡定得一如往常。
新世界涨了八个点,和自己预期的一样。富安娜最后绝壁式涨到停板,这倒是自己没想到的,不过下午一点休市结束那个短暂倒“V”可以注意,估计是明天大变动的预兆,最近人民币汇率不太稳。
顾沉擅长做长线或中线,短线纯属怡情。收益率飘红,一天盈利五位数还是六位数,止于他来说,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而已。
知道他复盘时注意力集中,易听风等他点完保存,才从床上爬下来:“老四,到底怎么了?真的没什么事儿?你今天气场略强?”
“没事。”
“那马上九点了?你健身房不去了吗?”
“不去——”
“这还叫没事儿?!”
“这还叫没事儿?!”
徐巍和易听风异口同声,两人相视一眼,前者挂出一幅认真脸:“要不,我们去把柚子姑娘绑到老四面前来——我去!疯子你看!”
书籍和生活用品归类整齐,顾沉一尘不染的书桌上,除了正在用的电脑,干净得一览无余。
徐巍跟着过来,话说到一半,余光扫过那张皱了边角的签名纸,当即炸开了:“老四你哪儿来的啊!《仕杀》不是还没上市吗?!你怎么会有二爷的签名?”
“别吧,还没上市怎么会有未装订的签名纸,肯定不是”明显不信,易听风凑过来,尚未出口的话语尽数卡在了喉咙,“老四,你吓得我两腿一软……”
顾沉瞄了一眼,合上电脑:“捡的——”
“啊?”
“啊?”
自己守着时间点在网上秒都秒不来的东西,老四竟然说,是捡的?!
被两个室友一左一右盯得无法做事情,顾沉终于合上了电脑,说了一句大于两个字的话:“《仕杀》是书?二爷写的?二爷是谁?”
那天问,被忽视。
今天问……
轮流垂涎那张签名纸,徐巍戳戳易听风,易听风戳戳徐巍,最后只听顾沉叹了口气,还是自己敲开百度。
二复,网络作者,网站男频驻站大神,2013年凭借《宦杀》爆红网络奠定神格。2016年,系列文《仕杀》横扫各大风云榜,第一部现已完结,第二部火热连载中。
真实姓名、住址和毕业院校一类统统不详,破掉的销售记录不胜枚举。
因架构恢弘,文风老辣,气势磅礴而被粉丝称为——二爷。
把长达两页的各种奖项都翻完,顾沉中肯点头:“担得起。”
“那是当然,”易听风不由得意,“我以前从来不追小说,可看了《宦杀》看《仕杀》,完全是停不下来!主要是二爷给你的那种感觉,步步为营峰回路转!”
“估计和二爷的性格也有关系,大智若愚?大行不顾细谨?”徐巍随便在一个渠道点开《仕杀》界面,拿到顾沉眼前,“你看看这粉丝榜拉下来,好多文圈大咖名字,我二爷人脉也真是强得可怕,老四你有空真的可以看看,没有打脸升级暧昧花都的。”
“对,有人论坛上传二爷是学金融出身,《仕杀》第一部有一段情节和纳贝斯克收购案影子略像,但是比门口的野蛮人还惊心,老四你真的要看看!”
顾沉敲了敲发胀的太阳穴,看着两个平时词都不怎么会用的室友舌灿莲花,忽然对二复产生了一丝好奇,点开了《宦杀》。
徐巍和易听风以为自己会听到老四“这个人到底死没死啊”“这本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求剧透,可是……
即便卡在弹劾主人公奏章的位置,顾沉仍旧可以控制自己的求知欲,起身洗澡,做好明天的规划,然后上床睡觉,克制得让为二复奉献了无数通宵的徐巍和易听风目瞪口呆!
所以老四和自己追过的,是同一本书吗?
然而,他们戴上眼罩后,没有看到的是……
辗转反侧好几次,顾沉终究还是再次拿起手机,调暗亮度,进度条继续。
不是沉迷与否,他只是,总觉得那主人公对心上人欲语还休的神态,像极了今晚找借口的纪苒柚。
第一卷看完,下载第二卷的空当,主页面有作者的微博和认证群链接弹出来。
从普通群到V群,再到专门的出版群,不得不说,二复的粉丝数量颇大。
完全没有和陌生网友聊天的兴趣,顾沉打了个哈欠,格外自然地关注了二复V。
他还没来得及翻一下,紧接着,下方又弹出一排相关推荐。扫一眼打赏榜上出现过的那些大V,顾沉一一点完关注,这才断网,真的睡下。
几乎是他放下手机的同时——
二复V:凌晨四点醒来,却没有看海棠的心情,川端康成大佬会打我这种凡夫俗子吗?
微博上的小天使为郑美人和老洛在一起表示不满,纪苒柚躺在床上,揣着刀铰一样的姨妈痛艰难翻身。
之后几天,纪苒柚在寝室病得昏天黑地,秦黛帮忙拿外卖服务几乎就是救命稻草。
写文的作者们,一般会有一个固定的基友圈子。大家互相调侃又包容。
“懒”这个字,原本长期属于二复。
可周五下午,好几个人一进码字软件,就看到了万字房排名第一的二复。
楚冰河:【截图】我看到了什么?为什么我们家小二姑娘在第一位!这才下午一点!就写了一万多了?!
尽淘浪大叔:你看错了吧,二爷还没有看完剧,还没有吃完东西,还没有肝完手游,还没有睡完午觉,还没有做完面膜,怎么可能码字?
五十步五百步:@全体成员,更惊悚的是二爷每天平均两万字,在线码字时间平均十八个小时,已经持续了快一周!
五十步五百步:@小二姑娘不是姑娘!你快出来!你把我们二爷藏哪儿去了!你是哪儿来的触手怪!
伟大的土豆:不对啊,你们忘记了么,二爷周一的时候,不是说要和男神讨论课题好好学习,难道是,男神其实是gay?!
楚冰河:还看到了男神男朋友?!
五十步五百步:你们好坏哦,最多不过是拿掉了男神的美颜相机,二爷被吓得瘫痪在床?卧病不起?
伟大的土豆:……
楚冰河:……
纪苒柚和老妈打了个日常电话,刚把手机从耳朵上挪下来,就被群里的艾特晃得眼花缭乱。
小二姑娘不是姑娘:我电脑里好像有某些人的黑照,正在清理中,万一不小心手滑传到了哪儿。
上一秒还闹腾腾的群,这一秒,安静如鸡。
纪苒柚一边翻着记录里那些与男神相关的内容,一边慢条斯理地抽纸擦鼻涕。柔软的纸张把发红脱皮的鼻尖磨得生疼,痛感让她麻木好几天的感官,莫名变得有点清晰。
知道基友们都没下线,纪苒柚想说话的同时,又想打喷嚏。呼吸几下打不出来,她红着眼睛发了一段魔音上去……
“那天我去了,后来又找个了借口直接走了,虽说在门口碰到了他,但课题还是没有讨论成,约的下次。”
楚冰河:所以您就抽风……来虐我们?
伟大的土豆:所以您就抽风……来虐我们?
五十步五百步:所以您就抽风……来虐我们?
没等他们队形跟完,纪苒柚直接艾特了楚冰河“别挑事儿”,发了第二段语音。
三字母一颗心叙述完毕,有五秒的空白。
就在大家以为没有了的时候,纪苒柚轻描淡写的声音才姗姗响起:“楚冰河,请以你一个二十出头正常青年男性的角度分析一下,保留这么一条说说,意义何在?”
作为一个研究两性心理的出版作家,楚冰河回答得很干脆:“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
纪苒柚:“……”
“不过,理论上来说,是存在一些可能的。”敲字太慢,楚冰河索性也发了语音。他的普通话夹杂着浓浓粤语腔,显得蹩脚又可爱,“第一是单纯忘记删了,第二是觉得删不删无所谓,第三是值得纪念确定不会删。”
“等等,”楚冰河想到什么,“小二姑娘,你不会就因为这个放了男神鸽子?”
一摞课本笔记本杂乱堆在桌子左边,右边放满了吃一半用夹子夹住的、没吃的垃圾食品,各种各样的数据线和懒得放到架子上的护肤品凌乱搁在空处。
纪苒柚适应了一周这样的状态。不知道为什么,在听楚冰河分析时,忽地产生了一股浓浓的厌倦。她蹙着眉头正在想要不要收拾一下,楚冰河一个语音电话敲了过来,她接通。
“你不承认我也知道,你就是在意了。”楚冰河一针见血,“我不否认你在某些方面足够冷静也足够聪明,但是你在某些方面,很公平地获得了揣测和不安。”
“我挂了。”
“听我说完,”慢下来的调子具有安定的作用,楚冰河停了几秒,给她足够的缓冲时间,这才继续,“你真的很少出门,很少社交。所以,首先……你要确定的是,你对所谓男神,是荷尔蒙一时冲动的结果,还是真的喜欢他。”
“不是欣赏他那种类型,也不是先确定好类型,然后他恰好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楚冰河思忖着,把复杂的定义简单化,“那种真真切切的喜欢……你应该,会有感觉?”
“我挂了。”纪苒柚依然四个字。
“柚子,最后一句,”楚冰河直接叫了真名,“如果一时冲动,大可不必在意,如果真的确定的话,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有吧?”调出秦黛从徐巍那里挖出来的“看缘分,估计悬”,纪苒柚想了想,确定,“没有。”
“那你焦虑什么,只要你想要,只要他没娶,别说一颗爱心了,就算十颗爱心,那也和逗号句号一样没区别,”明白对方不想回答,楚冰河也不逼她。清了清嗓子,他和小时候一样,拿出看家本领,捏着嗓子鬼哭狼嚎,“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等你给我拐个堂妹夫带回家。”
纪苒柚“噗嗤”出声:“可以滚了……”
楚冰河“好勒”,从善如流接着唱:“我在风雨中,滚着走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能卖萌……”
纪苒柚:“……要我给你鼓鼓掌?”
逗比归逗比,楚冰河是正儿八经研究心理的学院派。纪苒柚从小到大,很多情绪波动上的事都不会瞒他。遑论,顾沉。
略过不回答,显然不是小女儿情态在作祟。
而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虽说纪苒柚平常也不太爱出门,可这样连续一周还是比较少见。
“我觉得你再不出门,真的要发霉了。”没课的周六九点醒是标配,秦黛做完阴阳师每日任务,“十点半了,你让我叫你起床,今天出去吃?”
床上传来一道翻身的声音。
秦黛继续:“你都好久好久没看过外面的世界了……”
床上又传来一道翻身的声音。
秦黛再接再厉:“今天周六,我昨天在学校论坛官微上看见推送了一家重庆没有的重庆鸡公煲,据说味道不错,今天有吃多少送多少的优惠,里面的牛肉煲很受好评,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