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水出雁门阴馆县，东北过代郡桑乾县南，水出于累头山，一曰治水。泉发于山侧，沿波历涧，东北流出山，迳阴馆县故城西，县，故楼烦乡也。汉景帝后三年置，王莽更名富臧矣。魏皇兴三年，齐平，徙其民于县，立平齐郡。水又东北流，左会桑乾水，县西北上平，洪源七轮，谓之桑乾泉，即溹涫水者也。耆老云：其水潜通，承太原汾阳县北燕京山之大池，池在山原之上，世谓之天池，方里余，澄镜净，潭而不流，若安定朝那之湫渊也。清水流潭，皎焉冲照，池中尝无斥草，及其风箨有沦，辄有小鸟翠色，投渊衔出，若会稽之耘鸟也。其水阳不耗，阴霖不滥，无能测其渊深也。古老相传，言尝有人乘车于池侧，忽过大风，飘之于水，有人获其轮于桑乾泉，故知二水潜流通注矣。池东隔阜又有一石池，方可五六十步，清深镜洁，不异大池。桑乾水自源东南流，右会马邑川水，水出马邑西川，俗谓之磨川矣。盖狄语音讹，马、磨声相近故尔。其水东迳马邑县故城南，干宝《搜神记》曰：昔秦人筑城于武州塞内以备胡，城将成而崩者数矣。有马驰走一地，周旋反覆，父老异之，因依以筑城，城乃不崩，遂名之为马邑。或以为代之马城也，诸记纷竞，未识所是。汉以斯邑封韩王信，后为匈奴所围，信遂降之。
王莽更名之曰章昭。其水东注桑乾水，桑乾水又东南流，水南有故城，东北临河，又东南，右合水，乱流枝水南分。桑乾水又东，左合武州塞水，水出故城，东南流出山，迳日没城南，盖夕阳西颓，戎车所薄之城故也。东有日中城，城东又有早起城，亦曰食时城，在黄瓜阜北曲中。其水又东流，右注桑乾水。桑乾水又东南迳黄瓜阜曲西，又屈迳其堆南。徐广曰：猗卢废嫡子曰利孙于黄瓜堆者也。又东，右合枝津，枝津上承桑乾河，东南流迳桑乾郡北，大魏因水以立，郡受厥称焉。又东北，左合夏屋山水，水南出夏屋山之东溪，西北流迳故城北，所未详也。又西北入桑乾枝水，桑乾枝水又东流，长津委浪，通结两湖，东湖西浦，渊潭相接，水至清深，晨夙夕雁，泛滥其上，黛甲素鳞，潜跃其下，俯仰池潭。意深鱼鸟，所寡惟良木耳。俗谓之南池，池北对陶县之故城，故曰南池也。南池水又东北注桑乾水，为水，自下并受通称矣。水又东北迳石亭西，盖皇魏天赐三年之所经建也。水又东北迳白狼堆南，魏烈祖道武皇帝于是遇白狼之瑞，故斯阜纳称焉。阜上有故宫庙，楼榭基雉尚崇，每至鹰隼之秋，羽猎之日，肆阅清野，为升眺之逸地矣。水又东流四十九里，东迳巨魏亭北，又东，崞川水注之，水南出崞县故城南，王莽之崞张也。县南面玄岳，右背崞山，处二山之中，故以崞张为名矣。其水又西出山，谓之崞口，北流迳繁县故城东，王莽之当要也。又北迳巨魏亭东，又北迳剧阳县故城西，工莽之善阳也。按《十三州志》曰：在阴馆县东北—百三里。其水父东注于水，水又东迳班氏县南，如浑水注之，水出凉城旋鸿县西南五十余里，东流迳故城南，北俗谓之独谷孤城，水亦即名焉。东合旋鸿池水，水出旋鸿县东山下，水积成池，北引鱼水，水出鱼溪，南流注池。池水吐纳川流，以成巨沼，东西二里，南北四里，北对凉川城之南池，池方五十里，俗名乞伏袁池。虽隔越山阜，鸟道不远，云霞之间，常有，西南流迳旋鸿县南，右合如浑水，是总二水之名矣。如浑水又东南流迳永固县，县以太和中，因山堂之目以氏县也。右会羊水，水出平城县之西苑外武州塞，北出东转，迳燕昌城南，按《燕书》，建兴十年，慕容垂自河西还，军败于参合，死者六万人。十一年，垂众北至参合，见积骸如山，设祭吊之礼，死者父兄皆号泣，六军衰恸，垂惭愤呕血，因而寝疾焉。舆过平城北四十里，疾笃，筑燕昌城而还，即此城也。北俗谓之老公城。
羊水又东注于如浑水，乱流迳方山南，岭上有文明太皇太后陵，陵之东北有高祖陵。
二陵之南有永固堂，堂之四周隅雉，列榭阶栏槛及扉户、梁壁、椽瓦，悉文石也。檐前四柱，采洛阳之八风谷黑石为之，雕镂隐起，以金银间云矩，有若锦焉。堂之内外，四侧结两石趺，张青石屏风，以文石为缘，并隐起忠孝之容，题刻贞顺之名。庙前镌石为碑兽，碑石至佳，左右列柏，四周迷禽暗日。院外西侧，有思远灵图，图之西有斋堂，南门表二石阙，阙下斩山，累结御路，下望灵泉宫池，皎若圆镜矣。如浑水又南至灵泉池，枝津东南注池，池东西百步，南北二百步。池渚旧名白杨泉，泉上有白杨树，因以名焉，其犹长杨、五柞之流称矣。南面旧京，北背方岭，左右山原，亭观绣峙，方湖反景，若三山之倒水下。如浑水又南迳北宫下，旧宫入作薄所在。如浑水又南，分为二水，一水西出南屈，人北苑中，历诸池沼，又南迳虎圈东，魏太平真君五年，成之以牢虎也。季秋之月，圣上亲御圈上。敕虎士效力于其下，事同奔戎，生制猛兽，即《诗》所谓袒褐暴虎，献于公所也。故魏有《捍虎图》也。又迳平城西郭内，魏太常七年所城也。城周西郭外有郊天坛，坛之东侧有《效天碑》，建兴四年立。
其水又南屈，迳平城县故城南。《史记》曰：高帝先至平城。《史记音义》曰：在雁门，即此县矣。王莽之平顺也。魏天兴二年，迁都于此，太和十六年，破安昌诸殿，造太极殿东、西堂及朝堂，夹建象魏，乾元、中阳，端门、东、西二掖门，云龙、神虎、中华诸门，皆饰以观阁。东堂东接太和殿，殿之东阶下有一碑，太和中立，石是洛阳八风谷之缁石也。太和殿之东北，接紫宫寺，南对承贤门，门南即皇信堂，堂之四周，图古圣、忠臣、烈士之容，刊题其侧，是辩章郎彭城张僧达、乐安蒋少游笔。堂南对白台，台甚高广，台基四周列壁，阁道自内而升，国之图篆秘籍，悉积其下。台西即朱明阁，直侍之官，出入所由也。其水夹御路，南流迳蓬台西，魏神瑞三年，又建白楼，楼甚高竦，加观榭于其上，表里饰以石粉，白高曜建素，赭白绮分，故世谓之白楼也。后置大鼓于其上，晨昏伐以千椎，为城里诸门启闭之候，谓之戒晨鼓也。又南迳皇舅寺西，是太师昌黎王冯晋国所造，有五层浮图，其神图像皆合青石为之，加以金、银、火齐，众彩之上，炜炜有精光。又南迳永宁七级浮图西，其制甚妙，工在寡双。又南，远出郊郭，弱柳荫街，丝杨被浦，公私引裂，用周园溉，长塘曲池，所在布护，故不呵得而论也。一水南迳白登山西，服虔曰：白登，台名也，去平城七里。如淳曰：平城旁之高城若丘陵矣。今平城东十七里有台，即白登台也。台南对冈阜，即白登山也。故《汉书》称上遂至平城，上白登者也。为匈奴所围处，孙畅之《述画》曰：汉高祖被围七日，陈平使能画作美女，送与冒顿，阏氏恐冒顿胜汉，其宠必衰，说冒顿解围于此矣。其水又迳宁先宫东，献文帝之为太上皇，所居故宫矣。宫之东次，下有两石柱，是石虎邺城东门石桥柱也。按柱勒赵建武中造，以其石作工妙，徙之于此。
余为尚书祠部，与宜都王穆罴同拜北郊，亲所经见，柱侧悉镂云矩，上作蟠螭，甚有形势，信为工巧，去《子丹碑》则远矣。其水又南迳平城县故城东，司州代尹治皇都洛阳，以为恒州。水左有大道坛庙，始光二年，少室道士寇谦之所议建也。兼诸岳庙碑，亦多所署立，其庙阶三成，四周栏槛上阶之上，以木为圆基，令互相枝梧，以版砌其上，栏陛承阿上圆，制如明堂，而专室四户，室内有神坐，坐右列玉磬，皇舆亲降，受篆灵坛，号曰天师，宣扬道式，暂重当时。坛之东北，旧有静轮宫，魏神廿四年造，抑亦柏梁之流也。台榭高广，超出云间，欲令上延霄客，下绝嚣浮。太平真君十一年，又毁之。物不停固，白登亦继褫矣。水右有三层浮图，真容鹫架，悉结石也。
装制丽质，亦尽美善也。东郭外，太和中阉人宕昌公钳耳庆时，立祗洹舍于东皋，椽瓦梁栋，台壁陛，尊容圣像，及床坐轩帐，悉青石也。图制可观，所恨惟列壁合石，疏而不密。庭中有《祗洹碑》，碑题大篆，非佳耳。然京邑帝里，佛法丰盛，神图妙塔，桀踌相望，法轮东转，兹为上矣。其水自北苑南出，历京城内，河干两湄，太和十年累石结岸，夹塘之上，杂树交荫，郭南结两石桥，横水为梁。又南迳藉田及药圃西、明堂东，明堂上圆下方，四周十二堂九室，而不为重隅也。室外柱内，绮井之下，施机轮，饰缥碧，仰象天状，画北道之宿焉，盖天也，每月随斗所建之辰，转应天道，此之异古也。加灵台于其上，下则引水为辟雍，水侧结石为塘，事准古制，是太和中之所经建也。如浑水又南与武州川水会，水出县西南山下，二源翼导，俱发一山，东北流，合成一川，北流迳武州县故城西，王莽之桓州也。又东北，右合黄水，水西出黄阜下，东北流，圣山之水注焉，水出西山，东流注于黄水。黄水又东注武州川，又东历故亭北，右合火山西溪水，水导源火山，西北流，山上有火井，南北六七十步，广减尺许，源深不见底，炎势上升，常若微雷发响，以草爨之，则烟腾火发。东方朔《神异传》云：南方有火山焉，长四十里，广四、五里，其中皆生不烬之木，昼夜火燃，得雨猛风不灭。火中有鼠，重百斤，毛长二尺余，细如丝，色白，时时出外，以水逐而沃之则死，取其毛绩以为布，谓之火浣布。是山亦其类也，但卉物则不能然。其山以火从地中出，故亦名荧台矣。火井东五六尺，又东有汤井，广轮与火井相状，热势又同，以草内之，则不燃，皆沾濡露结，故俗以汤井为目。井东有火井祠，以时祀祭焉。
井北百余步有东、西谷，广十许步，南崖下有风穴，厥大容人，其深不测，而穴中肃肃，常有微风，虽三伏盛暑，犹须袭裘，寒吹陵人，不可暂停。而其山出雏乌，形类雅乌，纯黑而姣好，音与之同，缋采绀发，觜若丹砂，性驯良而易附，卯童幼子，捕而执之。赤觜乌亦口阿雏乌，按《小尔雅》，纯黑反哺，谓之慈乌；小而腹下白，不反哺者谓之雅乌；白而群飞者，谓之燕乌；大而白者，谓之苍乌。《尔雅》曰：斯，卑居也。孙炎曰：卑居，楚乌。犍为舍人以为壁居。《说文》谓之雅。雅，楚乌。《庄子》曰：雅，贾矣。马融亦曰：贾，乌也。又按《瑞应图》，有三足乌、赤乌、白乌之名，而无记于此乌，故书其异耳。自恒山已北，并有此矣。其水又东北流注武州川水。武州川水又东南流，水侧有石祗洹舍并诸窟室，比丘尼所居也。其水又东转迳灵岩南，凿石开山，因岩结构，真容巨壮，世法所希，山堂水殿，烟寺相望，林渊锦镜，缀目新眺。川水又东南流出山，《魏土地记》曰：平城西三十里武州塞口者也。自山口枝渠东出入苑，溉诸园池苑。有洛阳殿，殿北有宫馆，一水自枝渠南流东南出，火山水注之，水发火山东溪，东北流出山，山有石炭，火之，热同樵炭也。又东注武州川，迳平城县南，东流注如浑水。又南流迳班氏县故城东，王莽之班副也。阚驷《十三州志》曰：班氏县在郡西南百里，北俗谓之去留城也。如浑水又东南流注于水。水又东迳平邑县故城南，赵献侯十三年，城平邑。《地理志》属代，王莽所谓平胡也。《十三州志》曰：城在高柳南百八十里，北俗谓之酉鬼寅城。
水又东迳沙陵南，魏金田之地也，事同曹武邺中定矣。水又东迳狋氏县故城北，王莽更名之曰狋聚也。《十三州志》曰：县在高柳南百三十里，俗谓之苦力干城矣。水又东迳道人县故城南，《地理志》，王莽之道仁也。《地理风俗记》曰：初筑此城，有仙人游其地，故因以为城名矣。今城北有渊，潭而不流，故俗谓之为平湖也。《十三州志》曰：道人城在高柳东北八十里，所未详也。水又东迳阳原县故城南，《地理志》，代郡之属县也，北俗谓之比舟阝州城。水又东，安阳水注之，水出县东北潭中，北俗谓之太拔回水，自潭东南流注于水。又东迳东安阳县故城北，赵惠文王三年，主父封长子章为代安阳君，此即章封邑，王莽之竟安也。《地理风俗记》曰：五原有西安阳，故此加东也。
水又东迳昌平县，温水注之，水出南坟下，三源俱导，合而南流，东北注水。水又东迳昌平县故城北，王莽之长昌也。昔牵招为魏鲜卑校尉，屯此。水又东北迳桑乾县故城西，又屈迳其城北，王莽更名之曰安德也。《魏土地记》曰：代城北九十里有桑乾城，城西渡桑乾水，去城十里，有温汤，疗疾有验，《经》言出南，非也，盖误证矣。魏任城王彰以建安二十三年伐乌丸，入涿郡，逐北遂至桑乾，正于此也。
水又东流，祁夷水注之，水出平舒县，东迳平舒县之故城南泽中。《史记》赵孝成王十九年，以汾门予燕易平舒。徐广曰：平舒在代，工莽更名之日子葆，后汉世祖建武七年，封扬武将军马成为侯国。其水控引众泉，以成一川。《魏土地记》曰：代城西九十里有平舒城，西南五里，代水所出，东北流，言代水非也。祁夷水又东北迳兰亭南，又东北迳石门关北，旧道出中山故关也。又东北流，水侧有故池。按《魏土地记》曰：代城西南三十里有代王鱼池，池西北有代王台，东去代城四十里。祁夷水又东北得飞狐谷，即广野君所谓杜飞狐之口也。苏林据郦公之说，言在上党，即实非也。如淳言在代，是矣。晋建兴中，刘琨自代出飞狐口，奔于安次，即于此道也。
《魏土地记》曰：代城南四十里有飞狐关，关水西北流迳南舍亭西，又迳句琐亭西，西北注祁夷水。祁夷水又东北流迳代城西，卢植言：初筑此城，板干一夜自移于此，故代西南五十里大泽中营城自护，结苇为九门。于是就以为治城，圆匝而不方，周四十七里，开九门，更名其故城曰东城。赵灭代，汉封孝文为代王。梅福上事曰：代谷者，恒山在其南，北塞在其北，谷中之地。上谷在东，代郡在西，是其地也。王莽更之曰厌狄亭。《魏土地记》曰：城内有二泉，一泉流出城西门，一泉流出城北门，二泉皆北注代水。祁夷水又东北，热水注之，水出绫罗泽，泽际有热水亭，其水东北流，注祁夷水。祁夷水又东北，谷水注之，水出昌平县故城南，又东北入祁夷水。祁夷水右会逆水，水导源将城东，西北流迳将城北，在代城东北十五里，疑即东代矣，而尚传将城之名。卢植曰：此城方就而板干自移。应劭曰：城徙西南，去故代五十里，故名代曰东城。或传书倒错，情用疑焉，而无以辨之。逆水又西，注于祁夷之水，逆之为名，以西流故也。祁夷水东北迳青牛渊，水自渊东注之。耆彦云：有潜龙出于兹浦，形类青牛焉，故渊潭受名矣。潭深不测，而水周多莲藕生焉。祁夷水又北迳一故城西，西去代城五十里，又疑是代之东城，而非所详也。又迳昌平郡东，魏太和中置，西南去故城六十里。又北，连水人焉，水出句隹瞀县东，西北流，迳句隹瞀县故城南，又西迳广昌城南，《魏土地记》曰：代南二百里有广昌城，南通大岭。即实非也。
《十三州记》曰：平舒城东九十里有广平城，疑是城也。寻其名状，忖理为非。又西迳王莽城南，又西，到刺山水注之，水出到刺山西山，甚层峻，未有升其巅者。《魏土地记》曰：代城东五十里有到刺山，山上有佳大黄也。其水北流迳一故亭东，城北有石人，故世谓之石人城，西北注连水。连水又北迳当城县故城西，高祖十二年，周勃定代斩陈稀于当城，即此处也。应劭曰：当桓都山作城，故曰当城也。又迳故代东而西北流注祁夷水。祁夷水西有随山，山上有神庙，谓之女郎祠，方俗所祠也。祁夷水又北迳桑乾故城东，而北流注于水。《地理志》曰：祁夷水出平舒县，北至桑乾入是也。水又东北迳石山水口，水出南山，北流迳空侯城东，《魏土地记》曰：代城东北九十里有空侯城者也。其水又东北流注水。水又东迳潘县故城北，东合协阳关水，水出协溪。《魏土地记》曰：下洛城西南九十里有协阳关，关道西通代郡。其水东北流，历笄头山，阚马因曰：笄头山在潘城南，即是山也。又北迳潘县故城，左会潘泉故渎，渎旧上承潘泉于潘城中，或云，舜所都也。《魏土地记》曰：下洛城西南四十里有潘城，城西北三里，有历山，山上有虞舜庙。《十三州记》曰：广平城东北百一十里有潘县，《地理志》曰：王莽更名树武。其泉从广十数步，东出城，注协阳关水，雨盛则通注，阳旱则不流，惟洴泉而已。关水又东北流，注于水。水又东迳雍洛城南，《魏土地记》曰：下洛城西南二十里有雍洛城，桑乾水在城南东流者也。水又东迳下洛县故城南，王莽之下忠也，魏燕州广宁县广宁郡治。《魏土地记》曰：去平城五十里，城南二百步有尧庙。水又东迳高邑亭北，又东迳三台北，水又东迳无乡城北，《地理风俗记》曰：燕语呼毛为无，今改宜乡也。
水又东，温泉水注之，水上承温泉于桥山下，《魏土地记》曰：下洛城东南四十里有桥山，山下有温泉，泉上有祭堂，雕华宇。被于浦上，石池吐泉，汤汤其下，炎凉代序，是水灼焉无改，能治百疾，是使赴者若流。池水北流，入于水。水又东，左得于延水口，水出塞外柔玄镇西长川城南小山。《山海经》曰：梁渠之山，无草木，多金玉，修水出焉。东南流迳且如县故城南，应劭曰：当城西北四十里有且如城，故县也。代称不拘名号变改。校其城郭，相去远矣。《地理志》曰：中部都尉治。于延水出县北塞外，即修水也。修水又东，南迳马城县故城北，《地理志》曰：东部都尉治。《十三州志》曰：马城在高柳东二百四十里。俗谓是水为河头，河头出戎方，土俗变名耳。又东迳零丁城南，右合延乡水，水出县西山，东迳延陵县故城北，《地理风俗记》曰：当城西北有延陵乡，故县也。俗指为琦城。又东迳罗亭，又东迳马城南，又东注修水，又东南于大宁郡北，右注雁门水。《山海经》曰：雁门之水，出于雁门之山。雁出其门，在高柳北，高柳在代中，其山重峦叠山献，霞举云高，连山隐隐，东出辽塞。其水东南流迳高柳县故城北，旧代郡治，秦始皇二十三年虏赵王迁，以国为郡，王莽之所谓厌狄也。建武十九年，世祖封代相堪为侯国，昔牵招斩韩忠于此处。城在平城东南六七十里，于代为西北也。雁门水又东南流，屈迳一故城，背山面泽，北俗谓之叱险城。雁门水又东南流，屈而东北，积而为潭，其陂斜长而不方，东北可二十余里，广十五里，兼葭藂生焉。郭水注之，其水导源西北少咸山之南麓，东流迳参合县故城南，《地理风俗记》曰：道人城北五十里有参合乡，故县也。敦水又东，泌水注之，水出东阜下，西北流迳故城北，俗谓之和堆城，又北合敦水，乱流东北注雁门水。故《山海经》曰：少咸之山，敦水出焉，东流注于雁门之水。郭景纯曰，水出雁门山，谓斯水也。雁门水又东北人阳门山，谓之阳门水，与神泉水合，水出苇壁北，水有灵焉，及其密云不雨，阳旱愆期，多祷请焉。水有二流，世谓之比连泉，一水东北迳一故城东，世谓之石虎城，而东北流注阳门水，又东迳三会亭北，又东迳西伺道城北，又东，讠乇台谷水注之，水上承神泉于苇壁北，东迳阳门山南讠乇台谷，谓之讠乇台水，汲引泉溪，浑涛东注，行者间十余渡，东迳三会城南，又东迳讠乇台亭北，又东北迳马头亭北，东北注雁门水。雁门水又东迳大宁郡，北魏太和中置，有修水注之，即《山海经》所谓修水东流注于雁门水也。《地理志》有于延水而无雁门、修水之名，《山海经》有雁门之目，而无说于延河，自下亦通谓之于延水矣。水侧有桑林，故时人亦谓是水为藂桑河也。斯乃北上寡桑，至此见之，因以名焉。于延水又东迳冈城南，按《史记》蔡泽，燕人也，谢病归相，秦号冈成君。疑即泽所邑也，世名武冈城。于延水又东，左与宁川水合，水出西北，东南流迳小宁县故城西。东南流注于延水。于延水又东，迳小宁县故城南，《地理志》宁县也。西部都尉治，王莽之博康也。《魏土地记》曰：大宁城西二十里有小宁城，昔邑人班丘仲居水侧，卖药于宁百余年，人以为寿，后地动宅坏，仲与里中数十家皆死，民人取仲尸齐于延水中，收其药卖之，仲被裘从而诘之，此人尖怖，叩头求哀。仲曰：不恨汝，故使人知我耳。去矣，后为人馀王驿使来宁，此方人谓之谪仙也。于延水又东，黑城川水注之，水有三源，出黑土城西北，奇源合注，总为一川，东南迳黑土城西，又东南流迳大宁县西而南入延河。延河又东迳大宁县故城南，《地理志》云：广宁也，王莽曰广康矣。《魏土地记》曰：下洛城西北百三十里有大宁城。于延水又东南迳茹县故城北，王芥之谷武也，世谓之如曰城。《魏土地记》曰：城在鸣鸡山西十里，南通大道，西达宁川。于延水又东南迳鸣鸡山西，《魏土地记》曰：下洛城东北三十里有延河东流，北有鸣鸡山。《史记》曰：赵襄子杀代王于夏屋而并其土，襄子迎其姊于代。其姊，代之夫人也，至此曰：代已亡矣，吾将何归乎？遂磨于山而自杀。代人怜之，为立祠焉，因名其山为磨山。
每夜有野鸡，群鸣于祠屋上，故亦谓之为鸣鸡山。《魏土地记》云：代城东南二十五里有马头山，其侧有钟乳穴，赵襄子既害代王，迎姊，姊代夫人，夫人曰：以弟慢夫，非仁也；以夫怨弟，非义也。磨自刺而死，使者自杀，民怜之，为立神屋于山侧，因名之为磨之山。未详孰是？于延水又南迳且居县故城南，王莽之所谓久居也。
其水东南流，注于水。《地理志》曰：于延水东至广宁人沽。非矣。
又东过涿鹿县北，涿水出涿鹿山，世谓之张公泉，东北流迳涿鹿县故城南，王莽所谓抪陆也。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留其民于涿鹿之阿，即于是也。其水又东北与阪泉合，水导源县之东泉。《魏土地记》曰：下洛城东南六十里有涿鹿城，城东一里有阪泉，泉上有黄帝祠。《晋太康地理记》曰：阪泉亦地名也。泉水东北流与蚩尤泉会，水出蚩尤城，城无东面。《魏土地记》称，涿鹿城东南六里有蚩尤城，泉水渊而不流，霖雨并则流注，阪泉乱流，东北人涿水。涿水又东迳平原郡南，魏徙平原之民置此，故立侨郡，以统流杂。涿水又东北迳祚亭北，而东北入水。亦云涿水枝分入匈奴者，谓之涿邪水。地理潜显，难以究昭，非所知也。水又东南，左会清夷水，亦渭之沧河也。水出长亭南，西迳北城村故城北，又西北，平乡川水注之，水出平乡亭西，西北流注清夷水。清夷水又西北迳阴莫亭，在居庸县南十里。清夷水又西会牧牛山水。
《魏土地记》曰：沮阳城东八十里有牧牛山，下有九十九泉，即沧河之上源也。山在县东北三十里，山上有道武皇帝庙。耆旧云，山下亦有百泉竞发，有一神牛驳身，自山而降，下饮泉竭，故山得其名。今山下导九卜九泉，积以成川，西南流，谷水与浮图沟水注之，水出夷舆县故城西南，王莽以为朔调亭也。其水俱西南流，注于沧水。
沧水又西南，右合地裂沟，古老云，晋世地裂，分此界间成沟壑。有小水，俗谓之分界水，南流入沧河。沧河又西迳居庸县故城南，魏上谷郡治。昔刘虞攻公孙瓒不克，北保此城，为瓒所擒。有粟水入焉，水出县下，城西枕水，又屈迳其县南，南注沧河。沧河又四，右与阳沟水合，水出县东北，两南流迳居庸县故城北，西迳大翮、小翮山南，高峦截云，层陵断雾，双阜共秀，竞举群峰之上。郡人王次仲，少有异志，年及弱冠，变苍颉旧文为今隶书。秦始皇时，官务烦多，以次仲所易文简，便于事要，奇而召之，三征而辄不至：次仲履真怀道，穷数术之美。始皇怒其不恭，令槛车送之。次仲首发于道，化为人鸟，出在车外，翻飞而去，落二翮于斯山，故其峰峦有大翮、小翮之名矣。《魏土地记》曰：沮阳城东北六十里有大翮、小翮山，山上神名大翮神，山屋东有温汤水口。其山在县西北二十里，峰举四十里，上庙则次仲庙也。右出温汤，疗治万病，泉所发之麓，俗谓之土亭山。此水炎热倍甚诸汤，下足便烂人体。疗疾者要须别引消息用之耳，不得言。大翮山东，其水东南流，左会阳沟水，乱流南注沧河。沧河又左得清夷水口。《魏上地记》曰：牧牛泉西流，与清夷水合者也。自下二水互受通称矣，清夷水又西，灵亭水注之，水出马兰西泽中，众泉泻溜归于泽，泽水所钟，以成沟渎。渎水又左与马兰溪水会，水导源马兰城，城北负山势，因阿仍溪，民居所给，惟仗此水，南流出城，东南人泽水。泽水又南迳灵亭北，又屈迳灵亭东，次仲落鸟翮于此，故是亭有灵亭之称矣。其水又南流，注于清夷水。清夷水又西与泉沟水会，水导源川南平地，北注清夷水。清夷水又西南得桓公泉，盖齐桓公霸世，北伐山戎，过孤竹西征，束马悬车，上卑耳之西极，故水受斯名也。水源出沮阳县东，而西北流入清夷水。清夷水又西迳沮阳县故城北，秦上谷郡治此，王莽改郡曰朔调，县曰沮阴。阚马因曰：涿鹿东北至上谷城六十里。《魏土地记》曰：城北有清夷水西流也。其水又屈迳其城西，南流注于水。水南至马陉山，谓之落马洪。
又东南出山，水又南出山，瀑布飞梁，悬河注壑，漰湍十许丈，谓之落马洪，抑亦孟门之流也。水自南出山，谓之清泉河，俗亦谓之曰千水，非也。水又东南迳良乡县之北界，历梁山南，高梁水出焉。
过广阳蓟县北，水又东迳广阳县故城北，谢承《后汉书》曰：世祖与铫期出蓟至广阳，欲南行，即此城也，渭之小广阳。水又东北迳蓟县故城南，《魏土地记》曰：蓟城南七里有清泉河而不迳其北，盖《经》误证矣。昔周武王封尧后于蓟，今城内西北隅有蓟丘，因丘以名邑也，扰鲁之曲阜、齐之营丘矣。武王封召公之故国也，秦始皇二十三年灭燕，以为广阳郡，汉高帝以封卢绾为燕王，更名燕国，王莽改曰广有，县曰代戎。
城有万载宫、光明殿，东掖门下，旧慕容亻隽立铜马像处。昔慕容有骏马，赭白有奇相，逸力至俊，光寿元年，齿四十九矣，而骏逸不亏。亻隽奇之，比鲍氏马总，命铸铜以图其像，亲为铭赞，镌颂其傍，像成而马死矣。大城东门内道左，有《魏征北将军建成乡景侯刘靖砷》。晋司隶校尉王密表靖，功加于民，宜在祀典，以元康四年九月二十日刊石建碑，扬于后叶矣。水又东与洗马沟水合，水上承蓟水，西注大湖。湖有二源，水俱出县西北平地，异源流结西湖，湖东西二里，南北三里，盖燕之旧池也。
绿水澄澹，川亭望远，亦为游瞩之胜所也。湖水东流为洗马沟，侧城南门东注，昔铫期奋戟处也。其水义东入水，水又东迳燕王陵南，陵有伏道，西北出蓟城中。
景明中造浮图建刹，穷泉掘得此道，王府所禁，莫有寻者。通城西北大陵，而是二坟，基趾磐固，犹自高壮，竟不知何王陵也。水又东南，高梁之水注焉，水出蓟城西北平地。泉流东注，迳燕王陵北，又东迳蓟城北，义东南流。《魏土地记》曰：蓟东十里有高梁之水者也。其水又东南入水。
又东至渔阳雍奴县西，入笥沟。
汉光武建武二年，封颖川太守寇恂为雍奴侯。魏遣张邰、乐进围雍奴，即此城矣。笥沟，潞水之别名也。《魏土地记》曰：清泉河上承桑乾河，东流与潞河合。
水东入渔阳，所在枝分，故俗谚云：高梁无上源，清泉无下尾。盖以高梁微涓浅薄，裁足津通，凭藉涓流，方成川田川。清泉至潞，所在枝分，更为微津，散漫难寻故也。
译文
水出雁门阴馆县，东北过代郡桑乾县南，水源出累头山，又名治水。泉水发源于山侧，沿着溪涧奔泻而出，向东北流出累头山，经阴馆县故城西边。阴馆县就是原来的楼烦乡，汉景帝后三年（前141）设置，王莽改为富臧。魏皇兴三年（469），平定了齐地，把那里的百姓都迁移到这县里，设立了平齐郡。漯水又向东北流，左边汇合桑乾水，在县西北边，由七道泉流汇合而成，称为桑乾泉，就是溹涫水。老人们说：这里有水在地下流通，承接太原汾阳县北边燕京山的大池，池在山顶高原上，世称天池，方圆一里多，明净澄清，积聚不流，好象安定朝那的湫渊一样。清水流入潭中，照映得清清楚楚，池中没有杂草，偶有风吹竹箬掉入水中，就有翠色的小鸟，投入池中把它衔出，好象会稽的耘鸟。这里的水，赤日炎炎不会枯浅，阴雨绵绵不会泛滥，没法测出它有多深。老人们相传说：曾有人乘车到池边，忽然刮起大风，把车卷入水中，有人从桑乾泉找到车轮，所以知道两处有地下水潜流相通。池东边隔着小山又有一口石池，方圆五六十步，清净明澈，与大池无异。桑乾水发源后向东南流，右边汇合马邑川水，马邑川水出于马邑西川，俗称磨川，因为狄浯马和磨声音相近的缘故。马邑川水又东经马邑县故城南，干宝《搜神记》说：从前秦人在武州塞内筑城以防备胡人，城墙将要筑成时却崩塌了，这样接连碰到好几次。有一匹马在一处奔跑，来回反复地兜圈子，父老们都觉得非常奇怪，于是就按马跑的路线筑城，城就不再倒塌了，因而取名为马邑。有人说这是代郡的马城，不知谁对？汉代把这座城邑封给韩王信，后来被匈奴所包围，韩王信就投降了，王莽改为章昭。马邑川水东流注入桑乾水，桑乾水又向东南流，水南有故城，东北临河，又向东南流，右边汇合漯水，乱流向南分出许多支流。桑乾水又向东流，左边汇合武州塞水，武州塞水出于故城，向东南流出山，经过日没城南边，这是因为每当夕阳西斜时，军队车马就临近这城市，所以取了这样的名字。东边有日中城，城东又有早起城，也称食时城，在黄瓜阜的北湾里。武州塞水又东流，右边注入桑乾水。桑乾水又东南经黄瓜阜山弯西，又弯经黄瓜堆南边。徐广说：猗卢废除嫡子利孙，就在这黄瓜堆。又东流，右边汇合支流，支流上承桑乾河，东南流经桑乾郡北，魏因水立郡，所以就用水名作郡名。又东北流，左边汇合夏屋山水，夏屋山水出于南边夏屋山的东溪，向西北流经故城北边，未详。又向西北注入桑乾支水，桑乾支水又东流，长河巨流，连通两个湖泊，东湖西浦，一水相连，潭水极清且深，早晚有凫雁在湖上浮游，大小鱼儿青甲白鳞潜游于水下。鱼雁俯仰于池水上下，逍遥自在，超然物外，与鱼鸟交融在一起了。这里俗称南池，池北对陶县故城，所以叫南池。南池水又东北流注入桑乾水，称为漯水，自此以下两者通称。漯水又东北流经石亭西边，这里魏天赐三年（406）所建。漯水又东北流经白狼堆南面，魏烈祖道武帝在这里遇见白狼，吉兆可庆，山冈因而取名。山冈有早年的宫殿，宫殿楼榭的基础还很高，每到天高气爽的秋日；打猎放鹰的时候，登此高台，放眼四野，的确是极为理想的地方。漯水又东流四十九里，东经巨魏亭。北边，又东流，有崞川水注入。崞川水源出南面崞县故城南边，王莽改为崞张。县南对玄岳，右靠崞山，处于两座山的中间，所以用崞张为名。崞川水西流出山，出山处称崞口，北流经繁田寺县故城东边，王莽改为当要。又北流巨魏亭东，又北经剧阳县故城西边，王莽改为善阳。按《十三州志》：剧阳在阴馆县东北一百零三里处。崞川水又东流注入漯水。漯水又东经班氏县南边，有如浑水注入，如浑水出自淳城旋鸿县西南五十余里之处，东流经故城南，北方俗称独谷孤城，水亦取名为独谷孤水。如浑水东流汇合旋鸿池水，旋鸿池水出于旋鸿县的东山下，积水成池，北引鱼水，鱼水源出鱼溪，向南流注入旋鸿池水。池水吐纳河川之水，成为巨大的湖泊，东西二里，南北四里，北对凉川的南池，南池方圆五个里，俗名乞伏袁池。池水西南流经旋鸣县南边，右边汇合如浑水，这是两支水的总称。如浑水又东南流经永固县，是太和年间借山堂名来取县名的。右边汇合羊水，羊水源出平城县西苑外的武州塞，北出向东转，流经燕昌城南边，按《燕书》：建兴十年（395），慕容垂从河西回来，在参合打了大败仗，死了六万人。建兴十一年，慕容垂的军队又北至参合，只见积尸成山，于是设祭吊之礼，死者的父、兄辈都号啕大哭，六军哀痛，慕容垂又惭愧又愤恨，因而吐血，卧床不起。车子经过平城北边四十里处病重了，筑了燕昌城后才回去，就是此城，北方俗称老公城。羊水又东流注入如浑水，乱流经过方山南边，岭上有文明太皇太后的陵墓，陵墓的东北边又有高祖的陵墓。两个陵墓的南面有永固堂，堂四周有整齐的女墙，排列着台榭、栏槛、阶石、门户、梁壁、椽瓦等都用岩石雕成，并有花纹。檐前四支柱，开采了洛阳八风谷的黑石，雕琢而成，并用金银镶嵌成云纹图案，十分富丽堂皇。殿堂内外，四边各有两个石座。用青石作屏风，用有花纹的石条镶边，雕镂着忠臣孝子的形象，题刻着贞女顺妇的姓名。庙前雕刻了石碑、石兽，碑石极佳，左右排列着一行翠柏，四周群鸟乱飞，遮蔽了阳光。院子外面西边有思远灵图，图的西边有斋堂，南门立着两大石阙，阙下山石上凿出御道，下望灵泉宫池，池水皎洁得好象一面圆镜。如浑水又南流到灵泉池，支流东南流，注入池中，池东西一百步，南北二百步。这池旧名叫白杨泉，泉上有白杨树，因以为名，正如长杨宫、五柞宫之类的取名一样。南对旧京，北靠方岭，左右是山中高原，有亭观秀丽挺拔遥遥对峙，湖泊映着倒影，好象三神山倒映在水下似的。
如浑水又南流经北宫之下，是旧时宫人织作的地方。如浑水又南流，分为两支，一支西出向南转，流入北苑中，经许多池沼，又南流经虎圈东边，魏太平真君五年（444）筑成关虎的地方，秋末，皇帝亲自到虎圈来，命令伏虎猛士在下面效力，活捉猛虎，就同高奔戎的事迹一样。就是《诗经》中所说：赤膊降伏猛虎，把它献给公爷。所以魏有《捍虎图》。又流经平城西边城郭内，平成是魏明元帝太常七年（422）所筑。城西郊外有郊天坛，坛的东侧有《郊天碑》，是建兴四年（226）建立的。如浑水向南流，转旁流经平城县故城南边。《史记》说：汉高祖先到平城。《史记音义》说：平城在雁门，就是这个县，王莽改为平顺。北魏天兴二年（399）迁都于此，太和十六年（492），拆了安昌诸殿，建造了太极殿东、西堂及朝堂，又造了宫门外一对观阙乾元、中阳、端门、东、西两掖门，以及云龙、神虎、中华诸门，门上都建了楼阁。东堂东接太和殿，殿的东阶下有一碑，是太和年间（477—499）立的，石料是洛阳八风谷的黑石。太和殿的东北，接着紫宫寺，南面对承贤门，门的南面就是皇信堂，堂的四周，画着古代圣贤、忠臣、烈士的肖像，旁边刻有题词，这是辩章郎彭城张僧达、乐安蒋少游的手笔。堂南对白台，白台非常高大，台基四边都是石壁，有阁道从里面升上，国家的图书秘籍，都积聚在这下面。台西就是朱明阁，这是轮值官员出入所经之路。如浑水夹着御道，向南流经蓬台西边。北魏神瑞三年，又建造白楼，北楼很高，楼上又增建观榭，内外都刷上石粉，洁白照眼如挂了丝帛似的，红柱白墙，色泽鲜艳夺目，所以世人称为白楼。后来把大鼓放在楼上，清晨傍晚敲打上千下，作为城内各门开关的讯号，称为戒晨鼓。如浑水又南流经皇舅寺西边，这是太师昌黎王冯晋国所造，有五层的宝塔，神象都用青石拼合而成，加以金、银镶嵌五彩斑斓，闪闪发光。又南流经永宁七级宝塔的西边，宝塔的规模设计都极巧妙，工程可说是举世无双的了。如浑水又向南，远远流出城郊，柳条荫街，杨枝拂波，公私都引用河水来灌溉四周的田园，所以长塘曲池，星罗棋布，不可胜数。另一支水南流经白登山西边，服虔说：白登是台名，离平城七里。如淳说：白登是平城旁边的高城，样子就像丘陵。现在平城东边七十里有台，就是白登台。台南对着山冈，就是白登山。所以《汉书》说：皇上到平城，登上白登，就是这里。这是汉高祖被匈奴包围的地方。孙畅之《述画》说：汉高祖被围七日，陈平叫画师画美女像，送给冒顿阏氏，她怕冒顿战胜汉后，对自己的宠爱受到影响，于是说服冒顿撤了白登之围。这支水又流经宁先宫东边，这是献文帝做太上皇时所住的宫室。宫殿东边，下面有两个大石柱，原是石虎邺城东门的石桥柱。柱上刻着是赵建武年间（335—348）造，因石柱雕刻极为精妙，所以移来放在这里。我担任尚书祠部时，与宜都王穆同到北郊祭祀天地。亲眼看到柱侧都雕着云纹，柱上雕了蟠龙，气势恢宏，确是非常工巧，但离《子丹碑》则甚远。这支水又南流经平城县故城东边，这星司州代尹的治所。迁都洛阳后改为恒州。水左边有大道坛庙，是始光二年（425）少宝道士寇谦之设计并建造的，诸岳的庙碑，大都也是他所立。庙阶有三层，四周有栏槛，上层庙阶上面用木料制成圆基，使木料互相勾连，再用木板铺在上面，栏槛与阶石承接转角处，也作圆形，格局好象明堂正殿，专室之中有四扇门，室内有神像宝座，座右放着五磬。皇帝亲临时，在这灵檀上受，并尊他为天师，宣扬道教教义，权重当时。坛东北面，旧有静轮宫，北魏神65四年（431）建造，也是汉时的柏梁台之类。台榭高大，矗立云间，像似要使它在上面可以迎接霄外仙客，在下面能与尘寰的扰攘相隔绝。太平真君十一年（450），拆毁了此宫。世上的事物都是在不断地变化的，白登台也荡然无存了。水右边有三层宝塔，佛像和佛座，都用石块雕砌。制作装饰的富丽，也可算是尽善尽美的了。东郭外，太和年间（477—499）宦官宕昌公钳耳庆时，在东边山冈上建立了佛寺，椽瓦粱栋、台壁栏阶以及佛像、佛座以至帐，都用青石雕制。格局气魄极为可观，只是四壁用大石拼合，尚嫌粗陋，不够紧密。庭中有《祗洹碑》，用大篆题额，也写得不好，但在京城里，佛法盛行，宝塔高耸对峙，佛教东传到中国，这样的建筑也可说是上流的了。如浑水从北苑向南流出，经京城内，河边两岸在太和十年（486）用石块砌筑，两岸河塘之上，杂树绿荫交错，城南有两座石桥，横架在水上。又南流经天子亲耕的籍田及药圃西边、明堂东边。明堂上圆下方，四周有十二堂九室，但不建双重的屋角。室外的柱内，藻井之下，装着机轮，用碧纱蒙着，仰看如天空一样，画着北道的星宿，每月随北斗所指的时日，与天象相应而旋转，就像真的天宇一样，这是与古来相异之处。又在明堂上加建灵台，在下面引水环绕，作为辟雍，水边用石块砌成池塘，格局都按照古制，这些都是太和年间（477—499）建造的。如浑水又南流与武州川水汇合，武州川水出于县西南的山下，两个源头都出自同一座山，从两边向东北流，合成一条河，北流经武州县故城西边，王莽改为桓州。又向东北流，右边汇合黄水。黄水发源于西边的黄阜下，向东北流，有圣山水注入。圣山水发源于西山，向东流注入黄水。黄水又东注武州川，又东经故亭北边，右边汇合火山的西溪水。西溪水发源于火山，向西北流。山上有火井，南北长六七十步，宽度减少一尺左右，源深不见底，有热气上升，常常如雷声微响，如用草投入，就会冒烟起火。东方朔《神异传》说：南方有火山，长四十里，宽四五里，其中都生长着烧不成灰的树。火日夜燃烧，下雨刮大风都不会熄灭。
火中有老鼠，重一百来斤，毛细如丝，长二尺余，白色，时时爬出井外，如用水浇它，就会死掉，取鼠毛织成布，称为火浣布。这座山也属于这一类，只是花草树木不会燃烧罢了。这座山因火从地中喷出，所以又名荧台。火井东边五六尺处，有汤井，井口大小与火井相似，热气也相同，但用草投入，却不会燃烧。都沾满水珠如结着露水，所以俗称汤井。井东有火井祠，按时祭祀。井北百余步有东、西谷，宽十余步，南崖下有风穴，大小可容人出入，深不可测。洞穴中常有微风瑟瑟，即使三伏盛暑之时，进去还要穿皮袍，寒气逼人，无法停留。这座山有雏鸟，样子像乌鸦，毛色纯黑，体形姣好，叫声与乌鸦相同，焕发着绀青色的光彩，嘴如丹砂，生性驯良，容易接近，即使儿童也能捕捉来喂养。这种赤嘴乌也称阿雏乌，按《小尔雅》：纯黑而能反哺母鸦的，称为慈乌；小而腹下白色，不会反哺的称为雅乌；白颈而群飞的，称为燕乌；大而白颈的，称为苍乌。《尔雅》说：斯就是卑居。孙炎说：卑居，是楚地的乌鸦。犍为舍人把它叫做壁居。《说文》称为雅，雅是楚乌。《庄子》说：雅就是贾。马融也说：贾就是乌。又按《瑞应图》：有三足乌、亦乌、白乌等名称。但没有记载着这种乌，所以特地记下这种不同的鸦。其实从恒山以北，都有这种乌。黄水又东北流注入武州川水。武州川水又东南流，水侧有石窟寺以及许多窟室，是尼姑所居之处。武州川水又东流转经灵岩南边，凿石开山，依岩形结构寺庙，佛像真容特别壮大，为世上所稀有。山堂水殿，佛寺尼庵，都在烟雾缭绕之中，林边的渊潭正如织锦镶边的明镜，远眺令人赏心悦目。川水又东南流出山口，《魏土地记》说：平城西边三十里处有武州塞口，就是这里。从山口支流东出流人园苑，灌溉这一带的田园池苑中。有洛阳殿，殿北有宫馆，一支水从支流向南流朝东南出山，有火山水注入，火山水发源于火山的东溪，向东北流出山，山中有石炭，点燃后发热如同木炭。又向东注入武州川，经平城县南边，向东流注入如浑水。如浑水又南流经班氏县故城东边，王莽改为班副。阚马因《十三州志》说：班氏县在郡西南百里处，北俗称为去留城。如浑水又东南流注入漯水。漯水又东流经平邑县故城南边，赵献侯十三年（前411）筑平邑城。《地理志》说平邑属于代郡，王莽时称平胡。《十三州志》说：平邑城在高柳南边一百八十里处，北俗称为丑寅城。漯水又东流轻沙陵南边，是魏的金田之地。漯水又东经标氏县故城北边，王莽改为标聚。《十三州志》说：县在高柳南边一百三十里处，俗称苦力干城。漯水又东流经道人县故城南边，《地理志》：王莽改为道仁。《地理风俗记》说：初筑此城时，有仙人游经这里，所以用道人作为城名。今城北有潭，水积聚不流，所以俗称平湖。《十三州志》说：道人城在高柳东北八十里处，未详。漯水又东流经阳原县故城南边，《地理志》：这是代郡的属县，北俗称为比舟阝州城。漯水又向东流有安阳水注入，安阳水出于县东北的潭中，北俗称为太拔水，从潭东南流出注入漯水。又东经东安阳县故城北，赵惠文王三年（前296），主父封给长子章为代安阳君，这就是章的封邑，王莽改为竟安。《地理风俗记》说：五原有西安阳，所以这里加东字。漯水又东流经昌平县，有温水注入。温水源出南下边，有三个源头，合流向南，流向东北，注入漯水。漯水又东流经昌平县故城北边，王莽改为长昌。从前牵招担任魏的鲜卑校尉，屯驻在这漯水上。又东北流经桑乾县故城西边，又弯过县城北边，王莽改为安德。《魏土地记》说：代城北面九十里处有桑乾城，城西渡过桑乾水，离城十里处，有温汤，治病颇有效验。《水经》说从县南流出，是不对的。
三国魏任城王曹彰在建安二十三年（218）攻打乌丸，入涿郡，追逐敌人至于桑乾，就是这地方。漯水又东流，有祁夷水注入，祁夷水源出平舒县，东经平舒县故城南的沼泽中。《史记》：赵孝成王十九年（前247），把汾门给燕国调换平舒，徐广说：萨舒在代，王莽改为平葆，汉光武建武七年（31），把这里封给杨武将军马成为候国。祁夷水汇集了各支泉水，合成一支大水。《魏土地记》说：代城西边九十里处有平舒城，西南五里处是代水所出之地，向东北流。说代水是不对的。祁夷水又东北流经兰亭南边，又东北流经石门关北边，旧路从中山故关中通过。又东北流，水一边有故池，按《魏土地记》说：代城西南三十里处有代王鱼池。
池西北面有代王台，东距代城四十里。祁夷水又东北流，有飞狐谷，就是广野君所谓堵住飞狐之口。苏林据郦公的话，说飞狐在上党，实际上是不对的；如淳说在代，是对的。晋代建兴年间（313—316），刘琨从代出飞狐口，逃到安次，走的就是这条路。
《魏土地记》说：代城南边四十里处有飞狐关，关水西北流经南舍亭西边，又流经句琐亭西边，向西北注入祁夷水。祁夷水又东北流经代城西边，卢植说：初筑此城时，筑城用的夹版一夜之中自移于此，在原代城西南五十里处的大泽中，筑城以自护，用苇草结成九座门，就把这里作为治所。城圆而不方，周围四十七里，开九座门，把故城改名为东城。赵国灭代，汉封孝文帝为代王，梅福上书说：代谷是谷中之地，恒山在它的南面，北塞在它的北边，上谷在东，代郡在西，就是这地方。王莽改为厌狄亭。
《魏土地记》说：城内有两道泉水，一道流出城西门，另一道流出城北门，两道泉水都北流注入代水。祁夷水又东北流，有热水注入。热水源出绫罗泽，泽边有热水亭，水向东北流。注入祁夷水，祁夷水又向东北流，有谷水注入，谷水源出昌平县故城南边，又东北流。注入祁夷水，祁夷水右边汇合逆水，逆水导源于将城东边，西北流经将城北边，在代城东北十五里处，可能就是东代，但至今还流传着将城之名。卢植说：这座城才筑好，筑城的夹版却自己移去了。应劭说：城迁移到西南，离原代城五十里，所以称代城为东城。也许是传写有误，但无法辨证。逆水又向西流，注入祁夷水，因为这条河水西流，所以叫逆。祁夷水东北流经青牛渊，水从渊东注入。老人们谚云：有潜龙出于此浦，样子好像青牛，所以这个潭叫青牛渊，潭深不可测，水的四周多生莲藕。
祁夷水又北流经一故城西，西距代城五十里，可能是代的东城，不详。又经昌平郡东边，昌平郡是魏太和年间（477—499）设置的，西南距故城六十里。又北流，有连水注入，连水源出句隹瞀县东边，向西北流，经句隹瞀县故城南边，又西经广昌城南边，《魏土地记》说：代南边二百里处有广昌城，南通大岭。但实际上是不对的。《十三州记》说：平舒城东九十里处有广平城，可能是这座城。又西经王莽城南边，又西流，有到刺山水注入。到剌山水源出到刺山西山，非常高峻，没有人曾登上过山顶。《魏土地记》说：代城东边五十里处有到剌山，山上有优质大黄。到剌山水北流，经一个故亭东边，城北有石人，所以世人称为石人城，西北流注入连水。连水又北经当城县故城西边，汉高祖十二年（前195），周勃平定代地斩陈豕希于当城，就是这地方。应劭说：当桓都山作城，所以叫当城。又经故代城东而西北流注入祁夷水。祁夷水西有随山，山上有神庙，称为女郎祠，是地方性祠庙。祁夷水又北经桑乾故城东边，向北流，注入漯水。《地理志》说：祁夷水出于平舒县，北至桑乾注入漯水。漯水又东北流经石山水口，石山水出于南山，北流经空侯城东边。《魏土地记》说：代城东北九十里处有空侯城。其水又东北流注入漯水。漯水又东流经潘县故城北，东流汇合协阳关水，协阳关水源出协溪。《魏土地记》说：下洛城西南九十里处有协阳关，关有大道西通代郡。水东北流，经笄头山，阚马因说：笄头山在潘城南，就是这座山。又北经潘县故城，左边汇合潘泉故道，故道上承潘泉于潘城中，有人说是舜的都城。《魏土地记》说：下洛城西南四十里处有潘城，城西北三里处，有历山，山上有虞舜庙。《十三州记》说：广平城东北一百十里处有潘县。《地理志》说：王莽改为树武。有泉宽广十几步，向东出城，注入协阳关水，雨大能通流，天旱就断流，只有一洼可以洗衣的水而已。关水又东北流，注入漯水。漯水又东经雍洛城南边。《魏土地记》说：下洛城西南二十里处，有雍洛城。桑乾水在城南向东流。漯水又东流经下洛县故城南，就是王莽时的下忠，是魏燕州广宁县，是广宁郡的治所。《魏土地记》说：离平城五十里处，城南二百步有尧庙。漯水又东流经高邑亭北边，又东经三台北边。漯水又东流经无乡城北边。《地理风俗记》说：燕语称毛为无，今改为宜乡。漯水又东流，有温泉水注入。温泉水上流在桥山下承接温泉。《魏土地记》说：下洛城东南四十里处有桥山，山下有温泉，泉上有祭堂。堂皇富丽的殿宇，耸立在水边。温泉从石池中涌出，滔滔不绝，无论寒天酷暑，这水总是灼热不变，能治百病，因此到温泉去的人也络绎不绝。池水北流，注入漯水。漯水又东流，左边有于延水口，于延水出于塞外柔玄镇西边长川城南边的小山间。《山海经》说：梁渠之山，无草木，多金玉，水就发源于此。水东南流经且如县故城南边，应劭说：当城西北四十里处有且如城，原是县。《地理志》说：这是中部都尉治所。于延水发源于县北塞外，就是水。水又东流南经马城县故城北边，《地理志》说：这是东部都尉治所。《十三州志》说：马城在高柳东边二百四十里处。俗称这支水是河头，河头源出戎地，这是地方土名的改变。又东经零丁城南边，右边汇合延乡水，延乡水出于县里的西山，东流经延陵县故城北。《地理风俗记》说：当城西北有延陵乡，原是县，俗称琦城。又东经罗亭，又东经马城南边，又东流注入水。水又东南流，在大甯郡北边，从右边注入雁门水。《山海经》说：雁门水出于雁门山，雁常从门中飞出，在高柳北，高柳在代中。雁门山重峦叠嶂，云雾缭绕，隐约的连山往东一直伸向辽东的塞外。雁门水东南流经高柳县故城北边，这是旧代郡郡治。秦始皇二十三年（前224）俘虏了赵王，设立为郡，王莽改为厌狄。汉光武建武十九年（43），封给代相堪为候国，从前牵招斩韩忠，就在这地方。城在平城东南六七十里处，对于代来说是西北方。雁门水又向东南流，弯经一故城，背山对泽，北俗称为叱险城。雁门水又向东南流，弯向东北，汇积成深潭，这片陂湖斜长而不方，东北去二十余里，宽十五里，湖中芦苇丛生。有敦水注入雁门水，敦水导源于西北少咸山的南麓，东流经参合县故城南边。《地理风俗记》说：道人城北边五十里处，有参合乡，原是县。敦水又东流，有泌水注入，泌水出于东阜下，西北流经故城北边，俗称和堆城。又北流汇合敦水，乱流向东北注入雁门水。所以《山海经》说：少咸山，敦水从那里发源，东流注入雁门水。郭景纯说：水出雁门山，指的就是此水。雁门水又东北流人阳门山，称为阳门水，与神泉水汇合。神泉水出于苇壁北边，极有灵验，如遇密云不雨，或干旱长久，人们常去祈雨。水有两支泉流，世称比连泉，一支向东北流经一故城东边，世称石虎城，向东北流注入阳门水，又东流经三会亭北边，又东流经西伺道城北边，又东流，有迁台谷水注入。讠乇台谷水上承神泉于苇壁北边，东经阳门山南边讠乇台谷，称为讠乇台水。汇合山泉溪水，混流向东流去，过往行人要渡水十多次。东经三会城南边，又东经讠乇台亭北边，又东北经马头亭北边，向东北注入雁门水。雁门水又东经大宁郡，这是北魏太和年间（477—499）设置的。有水注入，就是《山海经》所谓水东流注入雁门水。《地理志》有于延水，但无雁门、水的名称。《山海经》有雁门的名称，但没有提到于延河，从这里以下也通称于延水了。水边有桑林，所以时人亦称这条河为藂桑河。这是因为北方少有桑树，看见这里有，就用它来命名了。于延水又东流经冈城南边。按《史记》：蔡泽是燕国人，借口有病辞去相位，号为冈成君。可能这就是蔡泽的封邑。世称武冈城。于延水又东流，左边与宁川水汇合。宁川水出于西北，向东南流经小宁县故城西边，东南流注入于延水。于延水又向东流，经小宁县故城南边。《地理志》说是宁县。这是西部都尉治所，王莽改为博康。
《魏土地记》说：大宁城西边二十里处有小宁城，从前邑人班丘仲住在水边，在宁城卖药一百多年，人们都以为他极为长寿，后来地震毁坏了许多住宅，班丘仲与乡里几十家人都死了，百姓拿班丘仲的尸体抛在于延水中，把他的药都收去卖了。班丘仲穿着裘皮衣服出来责向他，那人非常害怕，叩头哀求饶恕。班丘仲说：我不是恨你，只是故意使人们知道我罢了！说完就去了。
后来他作为夫馀王的驿使来宁城，地方上的人们都称他为谪仙。于延水又东流，有黑城川水注入。黑城川水有三个源头，源出黑土城西北，许多水源合注，汇成一条河，东南经黑土城西边，又东南流经大宁县西边，向南流入延河。延河又东流经大宁县故城南边，《地理志》说：这是广宁，王莽改为广康。《魏土地记》：下洛城西北一百三十里处有大宁城。于延水又东南流经茹县故城北边，王莽改为谷武，世称如口城。《魏土地记》说：城在鸣鸡山西边十里处。南通大道，西达宁川。于延水又东南流经鸣鸡山西边。《魏土地记》说：下洛城东北三十里处有延河东流，北有鸣鸡山。《史记》说：赵襄子在夏屋杀掉代王，并把他的土地也兼并了，襄子迎接他姊姊到代，他的姊姊是代君夫人，到了这里说：代已灭亡了，我回到哪里去呢？就把笄在山上磨快后自杀了。代人哀怜她，为她建立祠庙，就把这座山称为磨笄山，每夜有野鸡聚集在祠庙上呜叫，所以也称为鸣鸡山。《魏土地记》说：代城东南二十五里处有马头山，山侧有钟乳穴，赵襄子既已杀害了代王，却来迎接姊姊，姊姊是代王的夫人，夫人说：因为弟弟而怠慢丈夫，是不仁，因丈夫而怨恨弟弟，是不义。于是把笄磨快，自刺而死，使者也自杀，百姓哀怜他们，为他们在山边建筑神祠，因此取名为磨笄山。不知到底是谁的说法对？于延水又南流经且居县故成南边，王莽改为久居。于延水向东南流，注入漯水。《地理志》说：于延水东撞至广宁注入沽水，这是不对的。
又东过涿鹿县北，涿水从涿鹿山流出，世称张公泉，东北流经涿鹿县故城南边，王莽改为抪陆。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留下他的百姓在涿鹿山谷里，就是这个地方。涿水又东北流与阪泉汇合，阪泉导源于涿鹿县的东泉。《魏土地记》说：下洛城东南六十里处有涿鹿城，城东一里处有阪泉，泉上有黄帝祠。《晋太康地理记》说：阪泉也是地名。泉水向东北流，与蚩尤水汇合，蚩尤水从蚩尤城流出，东面没有城墙。《魏土地记》说：涿鹿城东南六里处有蚩尤城，平日泉水深积不流，只有在雨水多时才能流注，阪泉乱流向东北注入涿水，涿水又东流经平原郡南边，魏时迁移了平原的百姓，把他们安置于此地，所以设立侨郡，以管理流民杂户。涿水又东北流经祚亭北边，向东北注入漯水。有人说涿水分支流入匈奴，称为涿邪水，地理情况有隐有现，难以明白，详情未知。
漯水又向东南流，左边汇合清夷水，也称沧河。沧河源出长亭南边，西经北城村故城北边，又向西北流，有平乡川水注入。平乡川水从平乡亭西边流出，向西北流，注入清夷水。清夷水又西北经阴莫亭，亭在居庸县南边十里处。清夷水又汇合西边的牧牛山水。《魏土地记》说：沮阳城东边八十里处有牧牛山，山下有九十九泉，就是沧河的上流。山在县东北三十里处，山上有道武皇帝庙。老人们说：山下也有百泉竞发，还有一只毛色斑驳的神牛，从山上下来，到泉边饮水，把泉水都饮干了，所以这山叫牧牛山。现今山下九十九泉积聚成河，向西南流，有谷水及浮图沟水注入，这两支水都出于夷舆县故城西南，王莽改为朔调亭。这几支水都向西南流，注入沧水。沧水又向西南流，右边汇合地裂沟。老人们说：晋时地裂，把这里的地界裂成沟壑，有小水，俗称分界水，向南流入沧河。沧河又西流经居庸县故城南边，是魏时上谷郡的治所。从前刘虞攻打公孙瓒不胜，退回北方在此城自守，被公孙瓒所擒。有粟水流人，粟水出于居庸县城西边，绕过县城弯向县南，向南注入沧河。沧河又西流，右边与阳沟水汇合。阳沟水从县东北流出，向西南流经居庸县故城北边，西经大翮、小翮山南边，高高的峰峦插入云霄，层层山陵都在烟雾之中，双峰挺秀，高高耸立在群峰之上。郡人王次仲，从小有异志，弱冠之年，把苍颉的旧文字演变成新的隶书。秦始皇时官务烦琐，因王次仲所改变的文字简易，便于言事，因他有奇才，下令征召他，但他却三次都拒肯不去。王次仲正直而胸怀光明磊落，精通数术。秦始皇怒其不恭，下令把他捉来装在槛车里送去。当王次仲从大路上出发时，变成大鸟，走出车外，翻飞而去，把两根羽毛落在这座山上，所以峰峦名为大翮、小翮。《魏土地记》说：沮阳城东北六十里处有大翮、小翮山，山上有神名叫大翮神，山屋的东边有温汤水口。这座山在县西北二十里处，山峰高起四十里，山上有次仲庙。右边流出温泉，可治疗百病。温泉涌出的山麓，俗称土亭山。这泉水的热度比别处那些温泉要高过一倍，伸足下去就要烫烂，治病的人要把水引到别处，调节冷暖才能使用，但不能说是在大翮山东边。此水向东南流，左边汇合阳沟水，乱流向南注入沧河。沧河左边又有清夷水口。《魏土地记》说：牧牛泉向西流，与清夷水汇合，自此以下两水通称。清夷水又向西流，有灵亭水注入，灵亭水出于马兰西泽中，许多泉水流泻归于大泽，泽水流成沟渠。此水又在左边与马兰溪水汇合，马兰溪水源出马兰城，山城北面背靠山势，依着山阿，沿着溪流，居民需用，全仗此水供给。水南流出城，东南流人泽水。泽水又南流经灵亭北，又弯经灵亭东，王次仲的羽毛就落在这里，所以这亭有灵亭之称。此水又南流，注入清夷水。清夷水又西流与泉沟水汇合，泉沟水导源于川南平地，向北注入清夷水。清夷水又向西南流，有桓公泉注入。齐桓公称霸时，北伐山戎，经过孤竹西征，裹住马足、扣紧车子，登上卑耳山西边的顶峰，所以这支水叫桓公泉。桓公泉源出沮阳县东边，向西北流入清夷水。清夷水又西经沮阳县故城北边，秦时的上谷郡治所就在这里，王莽把郡名改为朔调，县名改为沮阴。阚马因说：涿鹿东北至上谷城六十里。《魏土地记》说：城北有清夷水西流。清夷水又弯过城西，向南流注入漯水。漯水南至马陉山，称为落马洪。
又东南出山，漯水又向南流出山，有瀑布从石梁上飞泻奔腾而下，如悬河注入深谷，高达十多丈，称为落马洪，正如孟门的湍流一样。漯水从南边出山，称为清泉河，俗称千水，这是不对的。漯水又东南流经良乡县北界，流经梁山南边，高梁水就发源于此山。
过广阳蓟县北，漯水又东流经广阳县故城北边，谢承《后汉书》说：汉光武与铫期出蓟到广阳，想去南方，广阳就是此城，称为小广阳。漯水又东北流经蓟县故城南边，《魏土地记》说：蓟城南边七里处有清泉河，水并不流经城北，这是《水经》之误。从前周武王封尧的后裔于蓟，今城内西北角有蓟丘，城就是因丘而命名的，正如鲁国的曲阜、齐国的营丘一样。这是武王封召公的故国。秦始皇二十三年（前224）灭燕国之后，设为广阳郡，汉高祖把这里封给卢绾为燕王，改称燕国，王莽改为广有，县名改为代戎。城内有万载宫、光明殿，东掖门下面是旧慕容俊立铜马像之处。从前慕容有骏马，赭白色，形相奇特，气力非常马可及。光寿元年（357）马龄已有四十九年了，仍然骏逸不减，慕容俊把它看作奇物，与鲍氏的马总马相比，下令铸铜马像，还亲自给它写铭赞，刻在像旁，可是铜马像一铸成，骏马就死了。大城东门内大道左边，有魏征北将军建成乡景候刘靖碑，晋司隶校尉王密上表称颂刘靖之功，说他对百姓有恩，应当列入祭祀礼制之内，所以在元康四年（294）九月二十日刻石建碑，以扬名于后世。漯水又东流与洗马沟水汇合，洗马沟水上承蓟水，西注大湖。湖有两个水源，都从县西北平地中流出，汇聚成湖，东西阔二里，南北长三里，原是燕国的旧池，绿水澄清，可远眺山川亭台，也是游览的胜地。湖水东流称为洗马沟，从城南门旁向东流，这是从前铫期奋力挥戟之处。洗马沟水又东流入漯水，漯水又东经燕王陵南边，陵下有地道，向西北通出，通到蓟城中。北魏孝文帝景明年间（500—504），选宝塔建佛寺，挖掘泉水，发现这条地道，由于王府严禁，没有人敢来寻找这条地道。地道通到城西北的大陵。这里的两座坟墓，基础非常坚固，并十分高大，但不知是哪一个帝王的陵墓。漯水又向东南流，有高梁水注入，高梁水出于蓟城西北平地，泉流东注，经过燕王陵北边，又东流经蓟城北边，再向东南流，《魏土地记》说：蓟东十里处有高梁水。高梁水又向东南注入漯水。
又东至渔阳雍奴县西，入笥沟。
汉光武建武二年（26），封颖川太守寇恂为雍奴候，魏派遣张合阝、乐进包围雍奴，就是这座城吧。笥沟是潞水的别名。《魏土地记》说：清泉河上承桑乾河，向东流与潞河汇合。漯水东流人渔阳。随处有支流分出，所以俗谚说：高梁无上源，清泉无下尾。这是因为高梁流小水浅，刚刚能够流通，靠着许多细流，才汇成河川。清泉流到潞县，也都随处分支，流量更加细小，散漫难以寻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