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死者莉莎和……”肖尧回想了下，莉莎带回家的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
“庞子尧，”赵纪中说，“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小麦肤色，八块腹肌，我记得那是莉莎游泳课的教练，而那个游泳课，是我亲自给她报的名……我偷偷看过莉莎的手机，我知道这侵犯了他人隐私权，但我想我们可以稍后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赵纪中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看起来这件事甚至有点无关紧要，肖尧看着眼前心思深沉的男人，“看来你很懂些法律知识。”
“懂得不多，”赵纪中甚至冲着肖尧轻轻笑了下，“但是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
肖尧没说话，示意赵纪中继续往下说，赵纪中揉了下鼻子，好像终于肯承认自己有些失败了，“莉莎是个娇生惯养的女人，当然，这是和我在一起之后，我对她可以说是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所有的节日，纪念日，我都会给她准备惊喜，身边的朋友都知道我是真心要和她结婚的，给她的求婚也正在计划了……”
“可是，为什么她会选择一个游泳课的教练呢？”赵纪中停顿了下，似乎很不愿意承认，他有些颓丧的低下头，“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
肖尧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所有辜负真心的人都该死！”低着头的赵纪中好像酒意突然上头，忿忿的开了口，语气里满是怨恨。
肖尧眯起眼睛，在杨悦那本纪实的杀人笔记的最后，写的也是这样一句话。
但肖尧眼神里的海啸并没有被赵纪中发觉，他继续说，“我白手起家，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自认为没人再能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但是……但是，我发现了她和庞子尧的事，却还是想继续和她在一起。”
“我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她……”赵纪中抬起头，眼睛已经有些发红，可他却笑着，笑的很难看，他轻声说，“警官，我是不是疯了？”
肖尧的耳机亮了一下，陆一舟是个很喜欢看热闹的人，这场狗血大剧他应该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可他的声音却有点疲惫，“不用继续了。”
“在这里签字。”林维拿给赵纪中单子的时候，肖尧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陆一舟无端想起年少时的自己，少年的情感青涩懵懂，虽然谈不上有多深爱，可他自觉足够轰轰烈烈，直到那个人坐上了别人的车，那是一辆很酷的车，雍容华贵，陆一舟记得那个人笑着对他说，“你是很好，但是一舟，有些事，不是好就够的。”
陆一舟站在原地，目睹那台车扬长而去，手足无措。
开门声拉回了陆一舟的思绪，赵纪中显然对莉莎很有感情，但是感情却并不能作为证据，在已经成型的杀人动机面前实在显得苍白无力，微不足道，肖尧可能并没有经历过这种令人无法释怀的感情，他对陆一舟的打断有些不解，“怎么了？”
陆一舟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是有杀人动机，但又不完全成立。”
肖尧没说话，和陆一舟一起走到门外，这才点燃一根烟，“那句话你听到了么？”
陆一舟点点头，抢过肖尧的烟叼在自己嘴里，“但是，守财奴再生气也不会舍得砸玉瓶，一个道理。”
肖尧看着陆一舟吐出一口白烟，有点气笑了，“你就不能再点一根？”
“那你就不能给我也拿一根么？”陆一舟看着很少笑的肖尧，欲盖弥彰的抱怨着，“而且，我没烟了。”
肖尧刚重新叼上一根烟，还没点燃，听到这句一愣，这才想起来口袋里的烟其实是陆一舟的，陆一舟好笑的看着肖尧打算把烟还他的动作，连忙摆手，“哎，得了，你拿去抽。”
肖尧确实比陆一舟烟抽的多，他一开始其实多少还是有点看不惯陆一舟，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不用跟彼此客气的地步，他歪着头点燃了烟，“不过，梁妈说是赵纪中让他过去看莉莎的，还记得么？”
假设，凶手就是赵纪中，他在红酒中下药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给保姆梁妈打去了电话，但梁妈却在发现莉莎的死讯之后第一时间报了警。
监控只能拍到公寓门口，谁也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这次的手法很简单，但同时又谁都可以做到。莉莎喝下红酒的时间还是未知，毒发的所需时间法医还在进一步调查，但就算是精准的查出莉莎在几点几分喝下那杯酒，也不是很有意义。
莉莎不会在酒杯中被投药的下一秒喝下那杯酒，简而言之，出入公寓的每个人都有嫌疑，那么这件案子只能在杀人动机上寻找突破口。
“假设，”陆一舟看着一言不发的肖尧——他已经沉默着抽了半支烟——就已经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凶手是赵纪中，屡次求复合失败，心理防线逐渐崩溃，冲动下手，但比起莉莎，他第一个杀掉的人更应该是庞子尧。”
庞子尧消失，莉莎或许就有可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如果莉莎再次拒绝，那么赵纪中的杀人动机才更符合逻辑。
肖尧弹了下烟灰，懂了陆一舟的意思，“可是庞子尧活的好好的，莉莎却死了。”
陆一舟拍了拍肖尧的肩，“不是还有两个人么，先审完再说。”
可是梁妈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林维在室内没找到肖尧，很快轻车熟路的来到老地方找他抽烟的上司，他一路小跑，“肖副，老太太应该是受到了惊吓……看那样子，一时半会的估计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没事，”肖尧踩灭了烟，“让她先缓一缓，不是还有个人么？”
林维前脚刚走，刺眼的灯光就打了过来，一辆白色宝马开进刑警大队，陆一舟猝不及防的被大灯晃了下眼睛，下意识的伸手挡光，他很不满的小声嘟囔着，“这是要捉奸么？”
肖副队耳力极佳，他冲着陆一舟皱了皱眉，刚想开骂，这时车灯黯淡下去，肖尧的余光正好瞥到车牌号。
“潘律？”肖尧自言自语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