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质儒雅的年轻人下了车，他穿着合体的西装，皮鞋锃亮，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戴着一副价值不菲的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年轻有为。
“肖副，还是这么拼。”年轻人笑着和肖尧打招呼。
肖尧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陆一舟看着面前形象气质都很不错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凑到肖尧旁边，“这谁啊？”
“潘柏文，是个律师，”肖尧瞥了眼陆一舟八卦的眼神，“只是打过几次交道。”
潘柏文彬彬有礼的和陆一舟打招呼，“陆先生。”
陆一舟有点疑惑，实在不记得什么时候和这人见过，“你认识我？”
“有过耳闻，”潘柏文无奈的笑了下，“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我今天晚上去过莉莎家里，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肖尧下意识问，“你去她家干什么？”
“先前她已经联络过我很多次了，说是有问题要咨询，但是，”潘柏文苦笑了下，“她只是想问我恋爱期间花了男朋友挺多钱，如果在她提出分手的情况下，需不需要归还钱财，以及归还多少的问题。”
潘柏文一摊手，“我都告诉她了，虽然我确实打过几起离婚官司，但这方面实在不算擅长，何况他们并没有领证，这件事我爱莫能助，但她不死心，隔三岔五的就打通电话过来烦我。”
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过来，他穿着警服，边走边骂骂咧咧，“肖尧，你小子想干什么？”
肖尧看到他就头大，“潘队。”
潘队就是潘柏文的亲叔叔，两人已经住在一起很久了。
“这事跟他有关系吗？整这出是要干什么？你赶紧的，给我该干嘛干嘛去！”三言两语间，潘队已经走到几人面前。
潘柏文拉住了快要犯口头错误的潘队，“没关系，我只是过来走个流程，是吧肖副？”
潘柏文边说边给肖尧使眼色，肖尧只得顺坡下驴，“对对，走个流程，耽误不了几分钟。”
肖尧顶着潘队的怒目圆睁，还是把潘柏文领进了审讯室，这是潘柏文第一次坐上审讯室的冷板凳，他大概也没想过，自己居然还能有这种体验。
根据潘柏文交代，莉莎最近一直在咨询他关于分手后她花掉的钱财要不要归还的问题，但潘柏文觉得莉莎这个人心术不正，心里对她有点意见，就不怎么搭理她，潘柏文承认自己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但这件案子是真的不想管。
而在晚上，莉莎再次给潘柏文打来电话，说是和赵纪中发生争执，甚至两人相互动了手，莉莎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可以少归还一部分，潘柏文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赶过去看看。
结果却出人意料，莉莎没掉一根汗毛，根据莉莎所说，反倒是赵纪中挨了一耳光，莉莎提议自己可以故意激怒赵纪中，让他对自己动手，潘柏文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但他基于职业素养，还是提问莉莎关于分手的事，目前赵纪中并不同意分手，两人要在彻底分手之后才能说到钱财的问题。
潘柏文事先对赵纪中做了个简单的调查，认为他是一个很体面的人，两人就算分手，他要求莉莎还钱的概率也并不大，但莉莎却信誓旦旦的表示，“你知道我花了他多少钱吗？不管多少，他一定会要求我还给他，他虽然有钱，但他不是傻子。”
“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潘柏文说，“所以我决定不再插手这个案子，我给了她一张同事的名片，但她没要。”
潘柏文说自己很快就离开了莉莎家，监控显示他确实只在莉莎家里逗留了十二分钟。
这场简短的审讯很快就结束了，潘柏文在离开前还是没忍住回过头，“肖副，我知道这么说违反了人道主义和我的职业道德，但我真觉得，她死的挺活该的。”
梁妈终于缓过了神，潘柏文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审讯室里等着提问了，肖尧在她对面坐下，还没开口，梁妈就先打破了沉默，“警官，我们确实认识，我想好了，我什么都说。”
梁妈表情平静，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再隐瞒，肖尧扫了她一眼，“嗯，说吧。”
“我其实是莉莎爸的舅妈。”
这一点肖尧在进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远亲，难怪第一时间没有查到。
“赵先生和莉莎是相亲认识的，但那天的相亲对象并不是她，而是我的女儿，莉莎只是和他们在咖啡馆碰巧遇到，却没想到，赵先生一眼看中了她。”梁妈继续说。
“所以你对莉莎心怀怨恨，然后下药杀了她？”旁边的林维开了口。
“不，没有……我是不会杀她的。”梁妈似乎还有难言之隐。
她看着肖尧，目光诚挚，“警官，我绝对不会杀她。”
肖尧一言不发，梁妈认为肖尧并没有相信她这句话，在她快要绷不住的时候，肖尧这才开了口，“慢慢说。”
梁妈点点头，“孩子他爹年前走了，我除了女儿外，家里还有一个儿子。”
林维刚想开口打断，却被肖尧按住了手臂，肖尧冲他轻轻摇摇头，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我家虽然没有外债，但也没有多少积蓄，可我儿子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龄，我又上了年纪，也没什么本事，就想着出去给人做个保姆，赚一点是一点，莉莎爸当时就说可以让我去找莉莎，后来却没消息了，其实我知道，是莉莎妈拦了下来。”
“可是没过两天，莉莎给我打来电话，我没想到，他爸的主意她竟然同意了，她开的薪水很高，告诉我什么时候过去都可以。”
“可我在她家，她却很少搭理我，我知道，她自己觉得别扭，难道我就不别扭吗？我每天都很别扭，但是我必须留在那，因为除了留在那，我没有更好的办法。警官，我就明说了，我确实恨她，我每时每刻都在恨她！”梁妈说到最后，已经把心里的怨怼表达到了脸上，这次她不再掩饰，她握着拳，一言不发，片刻后，她终于无可奈何的收拾好了情绪，再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我就是再恨，为了我儿子，我也不能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