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她与他第一次相识纯熟偶然,两家是八竿子扯不到一块的贫富悬殊,不知为了什么会凑合在一起,悲哀啊!感叹间,赵千怜猛在回想着自己的过去,其实她本不应该嫁给这个俞二少的,不光是俞二少名声透顶,还寻花问柳、打架斗殴享誉了全城,整个都是一个劣迹斑斑的纨绔子弟。
而她家的情景也不太好,家里是世代的小绅小户,守着几亩茶园和几间小铺清谈过活,结果遇到次年的大雨,山洪冲垮了茶园,整个苦心经营的茶庄就这样萧条的没落了下去。一时间,赵老爷子被郁闷得大病不起,而赵家欠茶农的工钱以及各地的供货就欠下了一大笔的欠账,所以全家上下不得不节衣缩食拼命还账。
可天公不做梦,当老爷子知道了自家的欠账,病情又加重了一分;无奈之下,赵家小姐只得去求助远房的表亲,官宦之后的张家。所谓的张家,是她母亲的本家,母亲原是官宦之后,因为嫁的无钱无势的赵家而备受冷遇,因此十几年来,母亲再也没有回过娘家,直至去世,也没有娘家的人来此探望,所以说人情如纸薄,却不知千怜这次返回婆家,又会遭到怎样的冷遇?
但想象归想象,为了父亲的病情,千怜还是硬着头皮返回了张家。临走时,父亲倒是非常的痛惜道:“千怜,可怜你跟着我清苦度日,其实你外婆在你娘死后多次来信,都希望你回到张家,而我病势沉重,万一将来有个,怎能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啊!”父亲说的句句恳切,直刺得千怜的内心又是一阵的悲戚,不得不劝说道:“爹,你想多了,女儿不会离开你的,赵家还有家业,我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其实赵家早已空空如也,她说出这些也不过是缓解一下父亲的心结。待父亲清静了下来,赵千怜这才登上了远去的乌船,那通行的终点就是江南的张家。绝望之间,赵千怜最后一次望了望生她养她的赵家,含泪而去,但愿这次去能赶得及,趁父亲发病之前,借来最好的药材和银子。
可现实中的张家又是一个什么样子呢,带着十几年来的思念和惶恐,她终于踏上了远去的渡船。而这渡船也是张家往返江上的私船,专门为运送货物接送家眷而用,其奢华和富丽也可见一般。不光吃穿度用不用发愁,连丫鬟仆从都一应配有,而赵千怜是张家远房的外孙女,自然就更加的呵护了起来。
虽然船内锦衣玉食,但千怜的心思尽在赵家,担心着父亲反复的病情,而不知不觉中船已过了明江,只要再过半日的航程就该到了终点了,可越是这样,千怜倒是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但到了下半夜,船过了明江,江面上倒热闹了起来,原本只有一条船的江面上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艘快船,直逼缓慢而行的乌船,等船将近了,张家的人这才发现,也慌乱了起来。
“小姐,快起来,前面有江匪!”但见一个小丫头心急火燎的跑进了船舱,惊得正在小憩的赵千怜差点摔在了地上:“你,你说什么?江匪?这里怎么会有江匪啊?!”她可是第一次坐船,也从未听说过什么江匪的传闻!
而小丫头却声泪俱下的告诉她:“小姐,那些都是横行在明江上的劫匪,专门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像我们张家这样的船,估计他早就盯上了,要不我们来时怎么这么畅通无阻啊!”
“什么!”听到这些,赵千怜的脸颊顿时凉了一半,她千算万算怎么就没算到江匪这招,原本是安然去外婆家,如果中途遇到江匪,必是耽误了时间;这还不算,如果被江匪劫道,能不能完璧还是个未知数,如果再把她扣做人质,就更加难堪了。
想着想着,赵千怜已是满头的冷汗索索而下,可也不能躺着中枪,如果尚有一丝的期望,她还是希望摆脱这些江匪的。于是继续向那个吓得筛糠的小丫头问道:“那,那你们有武器吗,能不能自卫,要是能胜算我们也能摆脱这些江匪的袭扰啊!”
可是小丫头拼命的摇头,带来的只有对她的无奈和绝望:“没有,好像我们没有什么枪支,这个要问鲁管事的!”可她的话还没说完,船舱外就枪声大做了,‘乒乒啪啪’的枪声响个未完,只吓得两个女孩子趴在了桌子底下,索索发抖。
“不行,我们不能呆在这里,一定要出去!”等枪声稍稍平静了,赵千怜就一下子探出了头,可小丫头就使劲的拽着她:“不行,小姐千万不要出去,万一你被枪子伤了怎么办?万一你又被江匪们发现了怎么办!”总之哪一条都是死路,现在唯有呆在船舱里才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