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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帮我关下门

灵芝让了让,露出身后的白发老者。

语调轻快,“小姐,是御前的卞太医来了!”

卞太医医术高超,只为皇族诊治,若无皇命,千金万金都请不来。

卞太医亲自上门,这一消息也传到了周灿伊耳中。

因冬日宴才散,刚坐下没多久的她,又“腾”地站起来,气地砸碎了手中的白釉海棠杯,“死都死了,为什么不死干净?”

身旁丫鬟忙跪下清理碎瓷片,“小姐息怒,侯爷只说认她为义女,卞太医也是相爷请来的。”

周灿伊一听,又气的牙痒,吼道:“叫大小姐!”

丫鬟见她面目狰狞,慌忙改口,“大小姐息怒!”

“一回来就勾引相爷,不要脸的狐狸精,看我去撕烂她的脸!”

这侯府,她才是嫡长女!

等到了库房,看到周蓝伊住的破烂地方,周灿伊满肚子的气消了大半儿。

她敛下脸上怒意,和太子哥哥说亲在即,可不能因一个该死之人,坏了自己名声。

周蓝伊正接受治疗时,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门外一俏丽女子笑意盈盈的看过来,完全忽视她,“灿伊见过卞太医。”

卞太医手上动作不停,无视了她。

周灿伊手中锦帕被绞的皱起,她告诫自己要忍住,卞太医本就脾气不好。

他戳了戳周蓝伊脑后的鼓包,轻声问道:“这里疼不疼?”

她被戳的脑袋晃了晃,苦着张小脸,红着眼眶哼哼唧唧,“疼死了,疼死了,您轻点儿!”

她最怕疼,以前手指头被纸边划个口子,都得要师傅师叔们哄好半天。

卞太医白胡子抖了抖,朝她脑后吹吹,“大小姐忍着些,这里头有淤血得放出来。”

周蓝伊一听,吓得脸色惨白。

这可是上虞啊!

没有麻药!

周蓝伊抱着脑袋就躲,“不治了不治了,让它烂在里面吧!”

周灿伊一听,牙又痒痒了。

那可是大名鼎鼎、妙手回春的卞太医,旁人,比如她们侯府,都没资格让卞太医诊治。

那该死的竟如此不珍惜!

她当即替卞太医打抱不平,“卞太医,我这义姐瞧着伤的也不重,您来诊治,好比明珠弹雀大材小用,她既不想治,便随她去吧。”

卞太医的脾性她曾有耳闻,医术高明,但同时脾气不好,又喜欢人夸他,她这样一说,卞太医肯定不会再搭理周蓝伊。

就让她疼死去吧!

可谁知,卞太医斜乜了她一眼,隐忍着怒意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大小姐伤的不重了?伤的都快死了!还有,老夫诊治时喜静,二小姐吵到老夫眼睛了,赶紧出去。”

说完,看向周蓝伊,语气半哄半劝,道:“大小姐不怕,我带着麻沸散来的,一点儿不疼。”

周蓝伊眼眸一亮,卞太医真是神医,连麻沸散都有!

“那来吧!”

随后,对着周灿伊不客气地吩咐道:“哦对了,妹妹出去帮我关下门。”

说罢朝灵芝一颔首,将人请了出去。

周灿伊本想来耀武扬威一番,却出师不利,被人赶了出来。

一咬唇一跺脚,气哭了。

“呜呜呜,我去告诉爹……”

房间内,周蓝伊小脸皱起,抱怨,“您是不是刮到我麻经了,好疼好疼好疼……”

卞太医耐心地哄着,“大小姐再忍忍,还有一点点,就快好了。”

“大小姐帮了我大忙,我也要仔细些,脑袋上的伤,处理不好会留下后遗症的。”

周蓝伊有些后悔多管闲事了。

她不过是顺手除了蒙在他眼睛上的混沌气息,让他视物模糊的双眼,重新恢复而已。

“卞太医不必客气,于我而言真的只是顺手之事,所以您可以好了吧?”

卞太医语气和蔼,“已经开始缝针了,大小姐若是累了,可以趴在床上。”

他家只有几个不成器的孙子,成日里闹得很,哪像大小姐这般软糯乖巧,越看越可爱。

而此刻,卞太医眼中软糯乖巧的大小姐,一张脸皱成了苦瓜,粉唇死死咬着被子,十个脚趾绷的笔直。

“好了,伤在头部,本是必死,亏得大小姐福大命大,捡回条命,这段时日可得好好休养,老夫明日再来给大小姐换药。”

周蓝伊如释重负,松开了被子,两排整齐的牙印印在被子上,煞是可爱。

“多谢卞太医。”

卞太医越看她越讨喜,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五官也漂亮,难怪能让冷心冷情的相爷破例请他出宫。

“无妨。”

他留下药方,收拾药箱准备告辞。

可余光发现大小姐住的地方,磕碜到令人发指,他的小徒弟住的都比这儿好。

“大小姐,您虽为义女,但好歹也算是侯府小姐,侯爷就安排您住这儿?”

昏暗的光线,破旧油污的床,漏风的窗。

更要命的是,虞京位于北方,寒雪天,屋里连个炭盆都没有,夜里可是会冻死人的!

何况大小姐还是个病人,若是着了凉发起高烧,她定然扛不住。

越想越替大小姐憋闷,卞太医背起药箱,愤愤不平道:“大小姐,我这就将侯府如何苛待您回禀相爷,让他替您做主!”

周蓝伊桃花眼幽深地望着卞太医,“有句话您说错了。”

卞太医回眸,不解。

“我是周季风嫡女,并非他所说义女,这句话也劳烦卞太医带给相爷。”

周蓝伊这句话最终是由暗卫冬青带给颜叙珩的。

相府书房,颜叙珩几不可地蹙起眉,放下手中文书。

冬青观察着相爷的脸色,踯躅道:“福远侯以仁爱之心,在虞京颇受百姓爱戴,怎么会放任亲女流落在外十几年,此事两人必有一人说慌,相爷,可要查清周蓝伊当年走丢之事?”

烛火闪烁,映出颜叙珩俊美无铸的轮廓,暖黄火光都照不化他眉眼的冰寒。

他贵为上虞宰相,可不是靠多管闲事坐稳的。

眼下他病入膏肓,内有上虞朝局不稳,外有渠犁蠢蠢欲动,稍有不慎,便是上虞倾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他重新拾起文书,敛下眼皮,淡声道:“不必。”

眼下他不想为无关紧要的事分心,不如扯张大旗,给那小姑娘披上,让她自己折腾去。

“去探探周蓝伊口风,本相要求一道赐婚圣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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