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安澜实话实说:“这床是我睡。”
“沈工不都去办公室住了,你咋还?”
赵金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拿出手绢借由擦头上的汗掩饰尴尬:“那个…咱俩家挨着,我看见沈工在你来的那天拿着衣服离开就再没回来过…”
安澜知道她跟沈承东感情不好是机械厂人尽皆知的事,但对此她不愿多跟外人解释,转移了话题:“嫂子,我想找个活儿,麻烦你帮我寻摸着。”
赵金菊点头答应:“行,我有合适的告诉你。”
第二天吃完早饭,沈天亮去找同学写作业,他前脚刚走,后脚安澜也锁了门离开。
她跟赵金菊就那么一说,并不指望她真能给她介绍工作,她有自己的计划。
机械厂再往过走两个路口,有个康家药铺。
见着安澜,一寸头小伙老远就迎了上来:“安姐,你可来了,最近好几个人受风过来买膏药,之前的货都见了底。”
“我叔正还念叨你要再不来,就让我到河西村找你去。”
说话间,俩人进了屋,小伙子朝里屋喊了一嗓子:“叔儿,安姐来啦。”
康新春立即从里屋出来,笑呵呵和安澜打趣:“小安啊,你这每次掐点都掐这么准,都快成神算子了。”
“康叔,这是一百贴,您数数。”
安澜将一个包袱放在桌子上,康新春给一旁的徒弟兼侄子康鑫使眼色:“鑫儿,去给你安姐拿钱。”
“不急。”
安澜看向康新春:“康叔,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你说。”
“我想租您块儿地方,摆张桌子就行,给人正骨。”
她跟她师父主要学习的是正骨跟熬制她师父家祖传的膏药,唢呐完全就是她觉得有意思才学的。
乡里乡亲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会请他们过去,少给点份子钱。
可谁知沈家人都以为她是专门干白事的,她解释过依然如此。
“小安,我跟你师父还有你打交道多年,按起来冲着咱们的交情,你来我这儿,我高兴还来不及,你的本事我是再清楚不过的。”
康新春面露难色:“只是这市里跟村里情况不一样,这边行医都要求有资格证。”
“两个月前有个小诊所把人给治死了,家里人闹得很厉害,还上了新闻,最近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卫生局的人来检查。”
“叔儿不怕你笑话,叔儿岁数大了,真没那个胆儿,这要被查着了,我这药铺可别想再开下去。”
“小安啊,你要是有难处,叔儿……”
“叔儿,我没啥难处,是我来之前没了解清楚情况。”
之前安澜来给康新春送膏药的时候,见他这里有个人在坐诊,就想着她也这样做。
每天就一上午,下午再去做点其他活儿,等名气打响了,她就开一家自己的正骨医馆。
只是没想到,政策变得这么快,她想简单了。
“叔儿,那个资格证,怎么才能拿到?”
“得去考试。”
康新春将康鑫叫过来:“小安,鑫儿也要去考,让他跟你说。”
康鑫跟安澜大概说了下考试的情况,分为笔试跟技能。
笔试需要看几本书,他告诉她去哪儿能买到。
安澜谢过康鑫后,去买了书。
往回走的路上,张望着看哪里有招工启事。
“好疼,妈妈,我疼,呜呜——”
“小伟不哭哈,妈妈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迎面一女人抱着大约三岁左右的男孩儿跑过来,安澜注意到男孩的手腕软趴趴的垂着,应该是脱臼了。
“同志。”
安澜拦住女人,不等女人询问,她拉住小男孩的手摸了两下,确定是脱臼,轻轻转了两下往上一推,孩子登时哭得更大声。
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分钟,女人反应过来后,怒不可喝,用力推了把安澜:“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安澜后退一步,稳住身体:“同志,我懂正骨技术,我将孩子手腕给接了上去,不信你看。”
“小朋友,阿姨这里有糖。”
安澜从兜里拿出一块糖来,小男孩接过,剥开糖纸放进了嘴里,抽搭着趴在女人身上。
“小伟,手腕还疼吗?”
小伟眼眸一亮:“不疼啦,妈妈,真的一点都不疼了。”
女人上手摸了摸儿子的手腕,又让他动了动,果然好了。
“同志,对不住,是我误会你了。”
女人抱着孩子给安澜鞠躬:“真是太感谢你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
安澜叮嘱到女人:“孩子筋骨软,可也得多注意一些,这几天不要让他手腕受凉,晚上的时候拿热毛巾给他敷一下。”
“好,我记住了。”
女人掏兜才发现,她出来的急,没拿钱,不由面露窘迫:“同志,麻烦您跟我回家一趟,我给您诊费。”
“不用。”
安澜摸了摸小男孩的脸:“你带孩子回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一路上都没看见有招工的,只能明天往更远处去找找看。
安澜去供销社买了块豆腐,到家沈天亮已经先回来了,意外的是沈承东也在家。
“妈,你去哪儿了?”沈天亮双手叉腰质问到安澜:“我回来锁着门,都进不了家。”
“你走的时候不是拿着钥匙?”安澜记得很清楚,她就是看沈天亮拿着钥匙,这才安心离开的。
“我就是拿着钥匙,你也不能走啊,我才多大,万一我在家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湘湘阿姨就从来不会这样让我一个人在家。”
沈天亮拉住沈承东的手:“爸,还是让湘湘阿姨来陪我,好不好?我妈她根本不会照顾人。”
“你去一食堂打壶汽水回来。”沈承东站起身将水壶递到沈天亮手里。
沈天亮临出门前,朝安澜做了个鬼脸。
安澜看出沈天亮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沈承东更加讨厌她。
将豆腐拿到厨房,安澜准备午饭,却心不在焉。
沈承东跟以往一样,不愿意跟她多说一句话,每次都是冷沉沉的,让她好似整个人都被封在冰窖中,寒彻心扉又闷得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