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对秦望舒来说,成了奢望,至少这几天是的。回到水仙别墅后,她闷头就睡。
这一觉睡到傍晚六点,子顾转动锁心的声音从门口传入正在吃面条的秦望舒耳中,她自顾吃着,不用看都知道是她那年轻的小叔子。
“嫂子,你还没吃?”
子顾打着招呼,已经换好鞋走至她身旁。
“嗯,回来了,早点歇着吧!”
秦望舒礼貌的回应,依旧吃着面条,发出轻微的“簌簌”声,那是吞入腹中的前奏。
“你看谁来了?我先去洗澡了!”
子顾说完上了楼,留下年轻的背影。
“你怎么来了?”
转首的秦望舒见立在玄关处的任泽西,愕然出声。
“我今晚在这睡……”
“额,好!我去帮你……”
“不用麻烦了,我睡书房!”
任泽西深邃且高深莫测的眼眸在餐桌和秦望舒的脸上来回巡梭,脸部线条不甚柔和,他应该是在腹诽,就吃这种东西?秦望舒暗忖。
伟岸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秦望舒斟酌着,他今晚必是有话要说,五年来,除了新婚夜,从未留宿过,他想说什么?离婚吗?但愿不是。
秦望舒眸色暗淡的伫立在书房的一角,任泽西似乎有备而来,端坐在桦木书桌前,双手交叠,做工精细的手工西服还未褪下,他真的打算留宿?秦望舒不信。
须臾,四目相对,秦望舒明澄澄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疑惑,任泽西心领神会,她真的很聪慧,我留宿的目的她竟不言而喻。
保守的棉质睡姿衬得她更加丰姿卓越,那种若隐若现的朦胧很容易让男人投降,如果不是被这婚姻所缚,她必定也会遇着一个万分疼爱她的男人,思及此,任泽西竟不由的不悦,她的女人,迟早要睡在别的男人身下。
虽无夫妻之实,必须承认,她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很容易让男人沦陷,连他那不可一世的弟弟,都对她毕恭毕敬,他可是伤过不少女人的心,唯独对秦望舒谬赞不已,为了以绝后患,让她自动退出这场没有出路的婚姻是最佳的方案,而且,他很有把握。
“你有话要说?”
“对,秦望舒,我们……协议离婚吧。”
任泽西对她疑惑的问题作出直白的回答。
“为什么?祖母不会同意的。”
秦望舒全身在轻颤,五脏六腑翻滚的绞痛,泪水在眼眶打转,仍旧不死心的拿祖母做着盾牌,期望他能意识自己的行为不太适当。
“你不用担心,祖母那里我会解决,秦望舒,这么多年,你很配合我,我也很感激,可我真的不爱你,不想让你的光阴虚度,离了婚,你才能重新开始!”
任泽西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五年里加起来也没今晚这么多,却是为了让自己离开,多么讽刺,秦望舒无力的蹲坐在了地上,冰凉的桦木地板透过薄衫传入肌肤,多么的应景。
“我愿意继续配合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为什么非得离婚!”
秦望舒已经啜泣不止,碍于颜面,才没失声痛哭。
“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给你,还有……子顾,我决定让他搬离这里,他毕竟不小了,我的意思,想必你应该懂……”
任泽西继续在她伤痕累累的心坎上撒着盐,嘴角噙着一丝无奈,当断则断,是商人的特性,这种无情的理论被他应用在了自己错误的婚姻里。
“好,我都答应你……”
秦望舒平静的说着,低眉斂目的坐在冰凉的桦木地板上,眼眸深处浑浊的很,不见了平日的澄澈。
“看来,今晚我不能留宿了!”
须臾,楼道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那是皮鞋特有的“蹬蹬声”,节奏渐渐微弱,最后消失在空气里。再须臾,一道黄色的光打在窗户上,他走了,秦望舒得出结论,她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夜色的帷幕落下,皎白的圆月洒下银白色的光芒,透过落地窗户,轻柔的笼罩在墙角,秦望舒关了灯,躺在昏暗的空气里,今晚,她不想上铺睡,在这里好好斟酌,她的婚姻该如何选择,想清楚了,今后得路才不荆棘。
暖暖的阳光,洒出金色的薄纱,透过水仙别墅一贫如洗的窗户轻柔的覆在餐桌上,秦望舒六点就起床了,准备好了早餐,都是子顾爱吃的,白粥,小菜。
偶尔也好奇过,如此富贵的少爷,怎么会喜爱这些平民的标配,却是没问过,他喜欢就好,自己笑做就行。
终是有些不舍,任泽西会让子顾搬走,昨晚的弦外之音就是子顾该谈婚论嫁了,跟她住一起,会影响到她。
所以起了个大早,想尽量多为他做几次早餐,任泽西的离婚协议一到,就没机会了。
秦望舒望了望楼梯的方向,子顾应该起了,已经七点,平时他早下楼了。
提起步子,秦望舒上了楼梯,穿过长廊,敲响子顾的房门。
“进来……”,子顾年轻的声线回旋在门那边。
秦望舒推门而入,他正在扣着纽扣,修长结实的身板穿出了白衬衫的诱惑,天生的好皮囊,白面书生一词的最佳诠释。她很少进他的房间,毕竟是叔嫂关系,都是在他出门后,进房帮他整理。
洗簌间与卧室相连,他一般都是洗簌好下楼,同样避免了很多男女同住的尴尬。各式的手工西服,名牌手表,领带,鞋子,公文包,日常换洗衣物,分门别类的林立成一条线,连接着落地镜,顺手又美观。
“我来帮你……”
秦望舒走近,替他系着领带,子顾的气息吐在她的头顶,浓烈的古龙香水传入秦望舒的鼻尖。
子顾有点愣神,却没拒绝,心脏跳动的旋律在加快,他俊脸微红,手臂垂在两侧,微微紧握,秦望舒不盈一握的蛮腰触手可及,他却不得造次,喉结滚动的频率慢慢加快,她身上特有的淡淡体香让他欲罢不能,想入非非。好在秦望舒正认真的垂首系着领带。
“谢谢嫂子……”
子顾状似轻松的说道。
“不用,你很快就会搬出这里了,我以后……没多少机会照顾你了。”
秦望舒淡淡的说着,道出她今天推门而入的理由,子顾恍然觉悟,自他进入公司后,她就未曾帮自己梳理过着装,理由,子顾觉得很明显,男女毕竟有别。
大哥昨晚铁定跟她说了在车上交谈的那些话,他怎么跟她说的?赤裸裸的警告吗?像对自己那样,那他真的是太差劲了。
“他很客气地跟我讨论了你必须搬出去的理由,很充足,你也有那样做得必要。”
秦望舒知道沉默时子顾在想些什么,直白的道出他的疑问,不想他多心,还是他与自己最亲近,难怪自己会不舍得离开他,这么多年了,也有感情了。
尽管她们的关系不好让外人理解,这似乎不重要,秦望舒在心间得出结论。
她已经做好了离婚的准备了,一切都随任泽西安排,这是她昨晚睡地板得出的结论,她的婚姻,是该有个结局了,管它好坏。
“我不会搬出去的,嫂子!”
子顾对她的默契心生愉悦,竟激动的握住了秦望舒的手。
秦望舒愕然抬首,抽出被他沁满湿意的手掌握住的细指。
“瞎说什么?那次宴会上的女孩不错,你们会结婚吗?她好像很满意你。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吧?”
说话间,领带已经系好,秦望舒转身挑了他常穿的银白色手工西装外套,子顾配合的伸出修长的手臂。
“不会,我已经有喜欢的女生。”,子顾冷冷的说着,对秦望舒乱点鸳鸯谱颇为不满。
秦望舒在帮他扣西装的最后一粒扭扣。
“真的吗?那个女孩可真有魅力,应该也跟子顾一样优秀……”
纽扣已经扣完,秦望舒立在子顾身前,抬首四目相对,嘴角噙着淡淡的浅笑,眸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澄澈。似乎很满意子顾今天的装扮,对他口中的那个喜欢已久的女孩是谁,并不在意。
因为,那是与她不相干的事。
“对,是很优秀,起码在我眼里是那样!”
虽知她并不明白自己说的是谁,他还是承认了秦望舒在他心里的地位,好过什么都不说。
“呃,那你可得好好跟你大哥还有祖母交涉一番了,走,下去吃早餐,今天送嫂子去学校!”
秦望舒轻笑出声,对他的处境作出分析,巧妙的转移了话题,提醒他该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