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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无情到底了

离婚协议比秦望舒预计的来得稍迟,目前,她还没收到律师的通知。

夜的帷幕已经拉下,皎月尚未浮出云层,时至中秋,浓郁的桂花香味在空气中缭绕,水仙别墅内,高级碎花石铺成的林间小道,冗长而孤寂,通向门口高大的铁闸门,路灯挥洒出暗黄无力的光芒。

别墅的夜间温度有点低,虽是深秋,仍残留着晚夏的余热,做了红烧鱼跟东坡肉,还有几样小菜,都是子顾爱吃的。

时至饭点,玄关却未响起钥匙撬动锁芯所特有的金属声,秦望舒索性先吃了。

收拾妥当后,秦望舒迈着步子,悠闲的散着步,及踝的半身裙,随着微风轻曳。衬着秦望舒特有的清纯气质,显得仙气十足。

子顾怎么还不回来?去见他喜欢的女孩了吗?任泽西怎么没让律师送来离婚协议?不太像他的行事作风。

离婚后我该去哪里?祖母身体稳定没有?还有……祖母为何不同意温淽柔与任泽西的婚事?

子顾什么时候会搬走?会有女孩像我这样照顾他吗?

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他。

秦望舒边走边思忖,这些问题就像倒带般,来来回回,让人有意无意,总会想起。

林间小道的冗长小径上,两侧的翠柏依旧葱绿。嫁接的植物,或许都逃不过这种不能选择季节的命运。如同自己,秦望舒睹物思物。

也罢,随遇而安吧!秦望舒安慰自己,神色颇为幽怨,欲转身去别处走走,因为快走到铁闸门口了。

一抹熟悉的白色映入眼帘。

是子顾,秦望舒暗喜,在心里说着。

他怎么没开车回来?秦望舒心生疑虑。水仙别墅独楼而立,车必须滑进来才有地方停泊,铁闸门外是白轧轧的大马路,没法停的。

子顾貌似也注视到了秦望舒,驱走的步伐,弧度愈加大了。

“嫂子……”

子顾愉悦的唤着秦望舒,他看起来情绪很不错,是跟那个喜欢的女孩表白了吗?还是有其它好事?秦望舒想。

“怎么没开车回来?”

“坏了,送去修了。

“哦,吃没?给你留了饭!”

“吃过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并肩齐走。昏黄的路灯拉长两人的身影,铁闸门被甩在了身后。

“嫂子……大哥跟你提出离婚了吗?”

子顾说出今天从任泽西口中得出的确切消息,大哥叫他去总裁办公室“谈话”了,却跟公事无关,无非是继续那天在车里的话题,让他抓紧时间搬家,房子已经替他买好了,他不满,与他针锋相对许久,最后被他怒吼的那句,

你没理由继续住那了,她不久就会跟我离婚,律师已经着手办理了。

给活生生呛声不言了。

他不想与秦望舒分开,甚至都想好了不搬走的应对计划,却被大哥的又一举动活活击溃,离婚,他根本阻止不了。

“嗯,你都知道了!”

秦望舒平静的说着,眸色更加暗淡了,碎步轻轻前行,晚风亲吻着她的脸颊,似在安慰她。很舒服,这风,秦望舒想着。

“不能离婚,不想让你离婚,我不想你走!”

子顾突然停住步伐,拽住秦望舒纤细的手臂,言辞颇为激动。

“呃?”秦望舒颚然回首,露出疑惑的表情,甚至忘了抽出被他拽住的手臂。

“真让我感动,子顾,以后……不管在哪,我都不会忘记你”

秦望舒轻笑出声,眼眸似有雾气笼罩,却没在子顾面前流露。

抽出手臂,缓缓往里走。

手心还残留着秦望舒温凉的体温,子顾黯然垂眸,终是没勇气说出那句话,一前一后,踩着路灯的白光缓缓走着。

我想说我很爱你,只要不离婚,我愿意这样过一辈子。

子顾在心间呐喊,五脏六腑,姣得生疼。

“一定要走,任泽西决定的事没人能反抗,我想过另一种生活,尽管我还是爱着她,我期待着,将他彻底从我心中驱走那天的来临!”

秦望舒边走边在心底暗暗痛诉,身后,子顾,落得很远。

周六的上午,任泽西终是按耐不住,与老太太来了次“促膝长谈”。

“祖母,我决定跟秦望舒离婚!”

任泽西立在一旁,局促不安。

“我不反对你离婚,股权我一分都不会给你,考虑清楚。”

老太太边给老宅后边的庭院里的花草浇灌,边与任泽西聊着。

“祖母,您何必如此,秦望舒并不恶劣,我只想还她自由身,感情……不能勉强!”

任泽西道出实情,点到为止,弦外之音,老太太自会明了。

“她是我捡回来,投资管理好,送到你身边的,她的自由,我才有权掌控。”老太太继续浇灌乔木,并未抬眸看任泽西的表情,她是谁?庚明子,什么阵仗没见过!不用看,也知道她这宝贝孙子在斟酌什么?

“这次,我不会屈服的!”

“促膝长谈”效果并不佳,任泽西欲甩袖而去。

“除非我与世长辞,不然,那温淽柔,甭想进我任家的门!”

老太太突地提高分贝,吼住欲拂袖而去的背影,精明的面容露出不屑的表情。

“上一辈的恩怨,为何要波及淽柔跟我,你顺带着也毁了个无辜的秦望舒。我爱的只有淽柔,这婚,我离定了!”

任泽西太过忿愤,竟忘了礼数,与老太太对吼。刚毅的侧脸,肌肉在抖动,那是动怒的征兆。

“逆子,你给我滚出去!我怎么带着你走到今天的,秦望舒哪点比不上那贱丫头,子顾就是最成功的战果,他能有今天,秦望舒功不可没。他之前是什么人,你做大哥的不清楚呀?”

老太太唾沫横飞,骂得任泽西毫无颜面。

“没有她,子顾难道就会死吗?”

任泽西完全失控,口不择言。分贝較老太太只高不低。

“你这个孽种,总有一天,你会追悔莫及!”

老太太气得差点犯病,抚着胸口喘息,任泽西见状,面露忧色,生怕老太太犯病,欲上前安抚,老太太打掉了他伸过来的手,颤着身子往回走。他赶紧掏出手机,给管家打电话,让他差人来照料老太太。

任泽西在祖母那撞了南墙,胸口憋着股气,没处发,附带着让秦望舒跟着遭殃,索性调转车头,朝水仙别墅驶去。

明晃晃的日头透过车窗少了些许的炽烈,轻摇下窗户,时至深秋,煦煦和风体贴的安抚着任泽西全身,窗外的流光溢彩,他却无暇侧目。

那个女人该怎么办?有生之年,祖母定不会接纳淽柔。股权的事也一样,祖母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她说不给你,你就别想拿到一分。任泽西不想伤祖母的心,她是如何拉扯兄弟两成人的,自己心知肚明。

明目张胆的赶走秦望舒太过无情了,该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让她知难而退才行。

爱情,本来就没逻辑可言,不爱就是不爱,同当事人的优劣没多大关联。

任泽西斟酌这些时,车子已经驶向了水仙别墅的门口。阔绰的铁闸门紧闭着,想着瞅一眼便走,遂将车停在了路边的桂花树下,那个地方,不停太久,一般不会有问题。

他还在酝酿见到秦望舒时该怎么同她讲离婚的事,温淽柔的信息进来了,问他在哪?

水仙别墅,他并不想撒谎,直接告诉她位置,他跟秦望舒的婚姻,淽柔心如明镜,况且,他是来办事的。

温淽柔没问他去那做甚,只简单回了句,我等你吃饭!便不再多言。

任泽西是个霸道干脆的男人,他若告诉你实话,就应该把握分寸,凡事别追根究底,这一点,温淽柔拿捏的很好。

这个信息让一筹莫展的任泽西思路豁然开朗,他似乎找到了可以让秦望舒知道而退的理由了,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刷卡进了水仙别墅。

铺着进口碎花石板路的冗长小径,绵长寂静,两侧的翠柏,青槐,各种名贵花草,全然不见这个季节的萧条荒芜。

有点像秦望舒的性格,任泽西出乎意料的联想到,她似乎,从未抱怨过半分,哪怕如这嫁接的植物般,无法选择季节的更替。

她无法选择的,是自己的婚姻。

沿着小径缓缓前行,阳光下,和谐的画面,让任泽西驻足观望,内心,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涌过,不悦?嫉妒?

他说不清楚!

金黄色的光芒如瀑布般,洒满整个水仙别墅空旷的绿野庭院,倾泻在子顾与秦望舒的身体上,他们的头发看起来像金黄色的,仿佛在闪着光。

秦望舒在庭院中央接了根线,此刻正在晒着被褥,床单,清一色的白。脚旁还放着一个圆形的大盆,应该是用来装那些被褥床单的,任泽西揣测。

子顾穿着休闲的灰色运动套装,躺在距离她不远的藤椅上,手里拿了份报纸,从那个角度恰好可以凝着秦望舒柔和的侧脸。

任泽西发现,他那不可一世的弟弟,只是拿报纸做幌子,有一遭没一遭的与秦望舒扯着闲话。

谈话内容是什么?太远,听不到。

不过可以肯定,应该说了什么好笑的事,秦望舒露出洁白的牙齿,回首与他交流着。

微风吹起轻飘飘的被褥,床单,左右摇摆,地上印着床单摇曳的乱影。秦望舒伸手捋着被吹乱的发。

这画面……就像是平常人家的夫妻,闲暇的周末,徜徉在蓝天白云的后院里,话着家常。

正常的家庭都应该是这种标配,更甚者,旁边还应该有个满地乱跑的娃才对。

这种画面没矛盾,可对象换成了子顾就说不过去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相处多年的夫妻,和谐温婉的话面。

这太不正常了,子顾也不正常,他看秦望舒的眼神,就是赤裸裸的,一个爱慕者对心仪的女子露出的那种带有渴望与窥探的眼神。

秦望舒或许当局者迷,任泽西是情场老手,一眼便看穿了子顾的心思,多年前的那句笑言,将来找对象就找大嫂这样的,时过境迁再思量,那不是笑言!

天!子顾是何时让秦望舒在他心里盘踞下来的,不对,那个被自己冷落多年的可怜女人,居然让不可一世的他那亲弟弟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他们朝夕相处,会不会已经?任泽西掐了自己一下,子顾不是那种不懂礼数的青年!而她,也不像那种人!

不管是怎样的错综复杂,都必须让这两人马上分开住。

任泽西踩着白色的光圈,加大步伐的弧度,朝谈笑的两人走去。

“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任泽西不动声色的说着,语调听不出情绪,两人闻声,同时侧首望向来人。

“大哥?”子顾从藤椅上爬起,露出疑惑的表情,真是稀罕,他这好大哥不去陪那个温淽柔,却是来了这里,他在这住了五年,这是第二次在周末跟他在家里相遇,第一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已记不分明了。

“你怎么来了?”

秦望舒不温不火,愕然是有的,又感觉情理之中,是为离婚的事吗?想必在老太太那碰了灰了,至于来她这的原因,秦望舒一时还猜不透。

“子顾,我跟你嫂子有话要说,你先回避一下!”

忽略两人的惊诧与疑惑,任泽西直入主题,商人果断的性格显露无疑。

子顾面露难色,侧首凝着秦望舒,秦望舒朝他点了点头。遂乖乖进了屋。

“子顾跟你比跟我还亲啊!”

子顾刚才进屋前跟秦望舒的互动,任泽西全数看到眼底,胸口莫名其妙的不畅,说出的话酸不溜秋。

“哪的话,你想太多了!”

秦望舒不知任泽西意有所指,道是他随便说说,也就敷衍着回答了他,权当他在开玩笑。

金黄的太阳倾泻在相对而立的两人身上,子顾隐在别墅二楼的柱子后面,留意着二人的互动。

“秦望舒,我今天的来意,你应该……”

“如果是离婚的事,我没意见,财产你看着给,我是个孤儿,能有今天,都是沾着老太太的光!”

秦望舒打断任泽西的话,道出他心中的疑惑。

“不,祖母不同意我们离婚,我今天被骂的很惨,所以……”

“想让我帮忙?”

秦望舒默契的猜出他的想法,眸色瞬间暗淡,眸子溢着莫名其妙的水雾。

“任泽西,我哪里不好?你千方百计的将我赶走?”

秦望舒委屈的道出心里话。

“你到底……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跑到你合法妻子的面前,风轻云淡的跟她谈着我们怎样才能离婚?就像在讨论今天的蔬菜新不新鲜那么自然……”

秦望舒终是忍不住的痛苦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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