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舒泣不成声,抖动的肩膀让子顾一阵心揪,大哥又说离婚的事了?不然她怎么那么激动?
子顾隐在柱子后面,熟不知,任泽西的所处的角度恰好分明的注视到他了,这让他对先才的猜忌,做了更精准的确认,若只是普通的叔嫂关系,大可没必要这般,试问,哪位小叔子会如此关心自己大嫂的一举一动?
“你说吧,我要怎么帮你?”
冷静下来的秦望舒,带着鼻音问道。
“你就跟祖母说淽柔怀孕了,而且,你必须找个非让她答应你的理由不可!”
任泽西凝着秦望舒气定神闲的说着,仿佛在说着件与他无关的事,伟岸的身姿,在斜阳下,失了平日的高大。
那是因为,在秦望舒的眼里,那个优雅,冷峻却不失魅力的任泽西,此刻全无。
“我有什么理由能让祖母必须答应我?”
秦望舒露出滑稽的苦笑,她的命运都被老太太掌控了,哪来的盾牌可以要挟她老人家。
“我想,你能找到理由说服祖母的!”
任泽西露出集团总裁的姿态,仿佛在跟自己的员工传达指令,解决问题是你的能力跟职业所在,我负责发现问题。
“你先回吧,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秦望舒下着逐客令,掇起方才装被褥床单的大圆盆,转身往里屋走。
背影落寞的很,任泽西感觉到了,却下意识的忽略了。
未作过多停留,秦望舒的性格,他能拿捏八九分。
说白了,他就是在利用那个女人对自己的那份垂慕,完成自己卑鄙的计划。
这种行径是不光彩,但,他是个商人,能填补他内心那个黑洞的,只有钱,在支票上填上名字,就可以取出大把的钞票。
爱情,艺术,这些抽象的字眼,不适合他这个企业家。
任泽西将车驶向了喧嚣,他不想对秦望舒的处境和煎熬多作思忖。
这个女人,终归是要同自己成为陌路人的,既如此,路人的感受就无需顾虑太多。
“嫂子,我们出去玩吧?”
水仙别墅内的楼梯口,子顾修长挺拔的身姿,悄然伫立。薄纱似的阳光覆在他好看的皮囊之上,仿若漫画里走出的俊朗少年,耀得秦望舒移不开视线。
“好,去哪?”
秦望舒没拒绝,浅笑出声。任泽西无情的言辞让她浑身无力,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思考。
子顾清秀的面容,浅浅的酒窝,在阳光的倾泻下,竟让她那颗跌到谷底支离破碎的心,死灰复燃了。
其实,这少年,应是世间与她最亲近的人了,尽管,不久她们将会分别。
“跟我来就行!”
子顾迈动结实修长的双腿跳下楼梯,露出整齐茭白的门牙,和那招牌酒窝,拉过秦望舒纤细的手臂,朝门口走。
“等下,我换件衣服!”
秦望舒轻笑出声,抽出手臂,上了楼。
子顾凝着秦望舒的背影,挂着满足的笑容。
碧水湾景区内
碧水湾是上流社会的成功人士爱光顾的奢华度假村,托子顾的好意,秦望舒也进了回这“人间天堂”。
秦望舒换上了同子顾同款的灰色休闲装,光洁的额头,衬着及肩的马尾。
衣服是她趁商品打折时买的,惦记着子顾都是昂贵的西服居多,也给捎了套,一开始还操心他不会喜欢呢!
他似乎从不爱挑她的毛病,买回来了他就穿着,彼此和睦的相处着。
他在外应该不是这般,任泽西不会让他坐最高的职位,也绝对不是最平民的职位,秦望舒想。
“嫂子,走,我们去那看看!”
子顾打断秦望舒的思绪,左手拉着她往不远处红白相间的木棉花田走去。右手拎着个黑色袋子,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秦望舒无心问。
凝了眼被握住的柔夷,秦望舒还是巧妙的抽出了手臂,未曾让子顾尴尬。
日头正炽烈,子顾体贴的在秦望舒头顶撑了把黑色的遮阳伞。
“呃?”突然的阴凉,让秦望舒愕然回首,子顾腻死人的清秀面容映入秦望舒的瞳孔。
“呵……,”秦望舒轻笑出声,凝着子顾的眸子,盛满感激。原来袋子里装的是伞,秦望舒心下忖着。
默契的转首,与子顾并肩行走。
侧脸的线条变得柔和许多,片刻前,任泽西带给她的阴霾,消失不少。
“子顾,嫂子真舍不得你!”
秦望舒目视前方,尽管撑着伞,强烈的日光还是扎的眼睛条件反射的微眯着。红润的唇,微微抿着。
刚才那句,是子顾体贴的为自己撑伞那一举动,给自己的带来的感动。
“那就不要走!”
子顾知她在说什么,也含沙射影的说着自己的心里话,凝着白扎扎路面的眸子,溢满忧郁,配合着阳光,微微眯着。
“呃……,不说这个,上次你说有另外喜欢的女生,你跟她表白了吗?”
这个话题太死气沉沉,秦望舒不想继续沉浸在这种令窒息的气氛里,她跟任泽西不幸的婚姻,没必要让子顾跟着忧伤。遂巧妙的转移着话题。
“还没有,我不敢说!”
子顾知她故意转移话题,也不说破,与她并肩继续往前,回答着她的问题。
“呃,你也有不敢表白的对象,真让嫂子吃惊呢!”
秦望舒夸张的说着,侧过脸望着子顾,水眸忽闪忽闪,看得子顾一阵不自在。他最难抵御的,就是秦望舒那双潋水双瞳。索性不看她目视着前方。
“是吗?看来我平时给你的印象不太好!”
子顾开着玩笑,露出可爱的酒窝。
“不会,嫂子很喜欢你!”
秦望舒说着实话,继续往前走。
子顾知她口中的喜欢是何种含义,遂停下步伐,想说些什么。
不料,秦望舒却先他一步,蓦然回首了。
“这里应该拉正一点,呃,这树叶也太调皮了,居然跑到你衣服上了。”
秦望舒踮起脚尖,双手在他脖子整着乱了的衣领,顺势捻走她口中那调皮的树叶。
淡淡的体香传入子顾的鼻尖,因踮起脚尖缩短的身高差,让唇齿间吐露的温热气息喷入了子顾的脖颈处,瞬间有种全身发热的自然生理反应,心跳的频率比上次她帮自己整理领带时还要快,他感觉腹腔快爆炸了,喉咙吞口水都觉得困难。握着遮阳伞的手,黝地放开,伞顺着风势往反方向滚走,最后不知去了哪里?
子顾伸出双手搂住了秦望舒不盈一握的纤腰。
“呃……”,子顾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咬紧牙关,眉毛拧到了一起。那是隐忍着某种欲望所发出的痛苦呻吟,貌似,秦望舒并不十分了解。
子顾将秦望舒嵌入怀里,覆在她耳垂旁的腔鼻发出痛苦的呻吟。
秦望舒不明所以,只忖他是舍不得自己,也没反抗,平日里,更亲密的互动都有,子顾突然的锒铛入怀并没引起她多大的疑心。
“不要说话……”
子顾表情有点痛苦,闭眼整理自己的理智,搂着纤腰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子顾……”?预感到腰部的力道加重,秦望舒疑惑出声。
“走吧,我们去骑踏板车!”
子顾突然松开她,拉着她跑了起来,秦望舒稍愣,有点跟不上他多变的节拍,倒也没拒绝,只是说自己不会骑。
“没事,我载你!”
子顾问管理单车的大叔借了车,早就知晓她是个机械白痴,所以才天天送她上班,家里那么多车,她从未骑过。想是不爱,自然也猜出她不会骑单车的结论。
秦望舒跟随着子顾的步伐在林荫道上奔跑,多久了,这种感觉?不记得了,她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体验?也不记得了。但总归是有那么一两次,都被岁月的长河给淹没了,再忆起,也只记得那时的心跳,具体的光阴,已记不分明。
白灿灿的日头下,厚重的薄纱笼罩着这坐城市,笼罩着水仙别墅,也笼罩着碧水湾奢侈的装珩与伪装的美好,然而,最重要的,是笼罩着车上的两人。
子顾修长结实的双腿踩着自行车的踏板,发出“呼呼”的呻吟声,却是甜蜜的。秦望舒坐在后面,搂着子顾的腰,迎面而来的风,抚着两人的身上各个部位。
刚好到一处下坡,子顾松了点刹车,嘱咐秦望舒搂紧一点。
车子顺坡直下,两人发出夸张的惊叫,其实,都是秦望舒在喊,子顾哪会怕这点刺激,只是为了配合秦望舒,免得她无趣。
叫喊声惹得路人驻足侧目,
真是一对壁人,赞叹声自围观者口中发出,遗憾的是,车上的二人已驶离很远。
夜的帷幕拉下,水仙别墅二楼宽敞卧室内,子顾久久不能入眠。
白昼的影像,历历在目,他伸展四肢,毫无形象的睡成了一个标准的“大”
字,比书法家写的还美观,他自嘲的想着。
宽敞的豪华大床上,白色的床单是秦望舒日间刚洗簌过的,隐约还能嗅到她喜爱的茉莉花清香,修长的双臂枕在脑后。
入眼即是镂金雕花的奢华,子顾却觉得荒芜萧瑟的很,犹如墓地长满残草的萧索。静的自然的室内,轻咳一声都能听到回音。
慘白的天花板,犹如子顾此时的内心世界,迷茫无助。
碧水湾的游览令子顾那颗悸动多年的心接近破裂,他快受不了了。
他的爱越发浓烈了,秦望舒离他却越来越远了。与大哥离婚,意味着他将无法再与她朝夕相对。也有另一种结果,他可以堂而皇之的追求她,却不会有结果。不离婚,她就是在名正言顺的浪费青春。
任家是有地位的上流社会门第,他跟秦望舒不会有任何结果,祖母早帮他物色好了结婚对象。换言之,就算他抛弃所有的物质,只愿求得她一人白首,那将会令任家颜面扫地,大哥待他不薄,他千方百计赶走秦望舒,做弟弟的又把前嫂子娶了,这种侮辱,大哥是绝对不能容忍的。秦望舒也不会接受,哪怕她接受了,到时,任家兄弟两为了同一个女人反目,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可笑谈资。
豪华吊灯泛出柔和的轻晖,淋漓的体现着它奢华的价值,价格不菲的物品,性能总是普通的吊灯无法比拟的。
光线笼罩着子顾出众的皮囊,平日里抹杀过无数女生的清澄双眸,此刻溢满了浑浊。
两行清泪自两颊流入脖颈处,复滑入衣襟里。无力的驱壳不想动半分,脑海,心间,都是秦望舒的倩影,与白天拥她入怀时那淡淡的体香,还有他永远都抗拒不了的潋水秋眸。
我必须尽快搬离这里,子顾做出决定。
他不能做让大哥和祖母伤心的事情,再继续同住一个屋檐,他怕自己会乱了分寸,展露出自己色令智昏的一面。
祖母说同他结婚的对象是一名地产商的掌上明珠,其社会地位与任家不相上下,那次的宴会他见过一眼,不是他中意的类型。
娇纵,是子顾给出的第一眼评价,外貌属出类拔萃,大嫂长得也不赖,相較之下,却是山鸡比凤凰,很明显,秦望舒是那山鸡。
只听祖母唤她雪儿,具体名称子顾不知,那雪儿与自己年岁相当,貌似对他颇有好感,私下找过子顾几次,都被他以工作为由推掉了。
子顾偶尔也会去那欢场地,温柔乡,放松自己。大都是天亮说再见的关系。睡过一次的女人,不会见第二次,这是他的原则,打发她们的手段除了钱还是钱,他从不吝啬,也有些是冲着他这副皮囊来的,碰到这种情况,他会绅士的拒绝对方,你不是我中意的类型。
然后对方甩他一个有什么了不起的眼神,踩着高跟鞋愤然离去。他一笑置之,各取所需,就无需纠缠。
现如今,他必须给自己一个不能对秦望舒心存幻想的理由,那就是听祖母的话与那叫雪儿的年轻女孩结婚,不结婚也行,正式的交往着,让责任与道德来压制他这颗蠢蠢欲动,却不能善终的心。
思及此,子顾只觉得胸口似被海绵塞住了,进出由不得自己,痛得快窒息。两颊的清泪越发积极,如掀翻了的水桶,奔涌如注。
子顾蜷缩起身体,床单早已经被他沁湿,平日的意气风发消失殆尽,此时,他只是个被不得善终的感情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可怜虫。
这一切,在晨光微露时,必须阻止它继续蔓延。
这一夜,子顾也记不分明何时才模糊入睡。
相对子顾的痛苦失眠,秦望舒睡得相当安稳。
许是被任泽西无情恶劣的言辞打击惯了,白天的不快被她刻意的忽略,管它如何?
离婚协议来了我就签。
让我去找祖母,那我姑且试试,虽然成功的几率渺茫。
跟着子顾疯了一天,早就双眼犯酸了。冲完凉,裹着被子,一头黑的睡了。
朦胧间,似乎梦到些什么,伸手触碰,却是什么也没有,这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