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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子顾的相见礼

下午五点左右,斜阳镶着一溜红边儿,分出千丝万缕昏黄的光芒,照射着喧嚣的马路和蜂涌而出的人群。

外语国际学校的校门口,车水马龙,子顾将车停在了马路对面,等着秦望舒下班。他决定同那个叫雪儿的女生正式交往,祖母听了异常欢喜,安排了今晚六点的饭局。说得通俗点,其实就是相见礼,双方父母至亲到场,寒暄,熟悉下,作个见证爱情的传统仪式。

之后就是两个当事人自己初步磨合的阶段,秦望舒跟自己的关系,这种场合肯定必须到场,老太太都发了话的,去学校把你嫂子接来,这些年都是她在照顾你,如今,你要婚娶了,她应该是最喜闻乐见的了。

子顾遵循祖母的指示,将工作做了交接后提前下了班,校门口迟迟不见秦望舒的身影。他只得端坐在静得离谱的车里耐心等待。

须臾,熟悉的身影出现了。牛仔裤,红白相间的格子衬衫,是她日常最爱的装扮,用任泽西的话说就是没有品味,子顾却很喜欢。

秦望舒斜挎着黑色的背包,手里还托着一叠书,子顾凝到了秦望舒的正脸,白皙的面容,微微蹙眉,应是从她身旁滑过的汽车喷洒出的尾气让她不适了,她看起来永远都像个大学生,子顾心忖道。

束起的马尾,微微甩动。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同她挥手告别,她含笑点头,双目左顾右盼地搜寻,应是在找自己的车,他来之前给她发了信息。

“我在对面,那边停满了!”

见状,子顾默契的发了个信息给秦望舒。

听到信息响的秦望舒,划动手机,点击略览。

子顾探出头颅,伸出手向已经越过红绿灯的秦望舒招手。

“我们现在去哪?”

秦望舒兴致不错,许是要去参加子顾的相见礼让她很是兴奋,放好东西,边系着安全带,边史无前例的主动问着子顾,平时的她,话并不多。

“给你挑件礼服,祖母特地交代。”

子顾回答道。

“好,对方是有地位的人家,着装寒碜了,显得我们不尊重人家。”

秦望舒释然的说着,注重着装,也是自我修养和尊重他人的一种体现。

A市最顶级的礼服卖场内,穿着浅灰色手工西装的子顾端坐在专柜给顾客提供的高档沙发上,秦望舒正在里面试礼服,他眸色复杂地注视着试衣间紧闭的白色门板,自嘲浮上嘴角。

他中意的女人,正精心装扮,去参加他的相见礼,而且是以家长的身份,像不像狗血的八点档?

试衣间的门打开了,及踝的灰色修身长裙,衬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酥胸未露,贴身的设计却勾勒出了她胸部的美好轮廓,挺拔丰盈,很容易让男人想入非非,导购小姐给她配了件高档的白色貂绒外套,人靠衣装,确实看起来贵气不少,深秋了,这样等下进了那有空调的餐厅,也不会觉得凉。

接着又领着她做了个头发,耳环,项链,钻石戒指,一样不少。

“我这样不会给你掉份吧?”车上,秦望舒边检查妆容,边跟子顾开着玩笑。

“不会,今天……真得很漂亮,就像……待嫁的新娘!”

子顾不吝啬的说着赞美之词,眸色溢着淡淡的忧伤。

只可惜,再美,也不是为我而绽放。

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多谢缪赞”!

秦望舒夸张的回应,露出愉悦的神情。

齐悦山庄,A市最顶尖的餐饮圣地。上至中央高官,下至名流富商,文人墨客,都会来的场所,因为这是地位与权势的象征。

在这里消费,都是刷卡,一道菜就是几万到十几万不等,服务员没空拿一叠钞票在那一张张的数,如果你没卡,他们会很绅士的提醒你,观景台在那边,出门右转,瞧,人家多有素质,绝不会让你下不来台。

富丽堂皇的包厢内,老太太早就到了,与女方的父母在笑呵呵的寒暄,长方形的餐桌,铺着金黄色的桌布,老太太坐正中央,任泽西挨着温淽柔坐在秦望舒的对面,温淽柔旁边坐着那个叫雪儿的年轻女孩,子顾挨着自己还有女孩的父母坐在他们的对面。

菜色已经上齐,中西合璧。都是秦望舒叫不出,也没吃过的!秦望舒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了中餐,牛排切不好,别反倒给任家丢了脸面。

秦望舒甚至自恋的认为这是老太太特意为她这没见过世面的孙媳妇准备的备份,要不然光吃西餐更显档次。

任泽西依旧端着他那不可一世的面瘫脸,优雅的切着牛排,不时与温淽柔耳语,交谈。

目光所及,温淽柔画着得体的淡妆,妖艳的红裙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玉体,酒红色的卷发倾泻在胸前,红唇艳的能滴出血,微微一笑百媚生。如此佳人,哪个男人不爱?秦望舒感觉的出,她无意间望向自己的眼神,透出一股自得的挑衅与嚣张。仿佛在说,

瞧,子顾的相见礼,我也到场了,而且老太太没反对。

雪儿的眼神一直在子顾的身上打转,秦望舒一进门就注意到了。真是个画里走出的标准美人,就像林黛玉,秦望舒给出很高的评价。

顾盼生辉,欲语还休,嘴角噙笑。待嫁新娇娘的娇羞与喜悦,展露无余。

老太太穿着应景的中式红礼服,雪儿的父母都是上流人士,气质,举止,自是优雅得体,没得可挑。

雪儿的母亲有点像红楼梦里的王熙凤,怪不得生出那么标准的女儿来,父亲的个子很高,颜值一般,保养的很好,看不出实际年龄。带着副镶金眼镜,举手抬足,成功人士的姿态尽显。

秦望舒是最不自在的一个,丈夫明目张胆的带着小三坐在自己对面,却不敢吱声,温淽柔能参加这次的家宴,想必让老太太答应她跟任泽西离婚,指日可待了。秦望舒作出中肯的分析。

子顾从进门跟女方的父母客套的招呼后就闷头吃着东西,秦望舒早就注意到了。

他似乎不太上心,对自己的相见礼。秦望舒注视着子顾的侧脸,在心里作出总结。

为什么?是因为他口中那个喜欢却没表白的女孩么?可怜的子顾,谁叫你身在了富贵人家,婚事都做不得主。

秦望舒露出同情的眼神,看着她的小叔子。

任泽西有意无意的用余光瞟着秦望舒,今晚的家宴,又让他对这个女人大跌眼睛一回,果然是人靠衣装。

子顾的失落,他早尽入眼底了,既然他主动提出要与地产大亨的千金交往,相必是对自己错误的感情蔓延做了整理的,想着便出声以大哥的身份与女方家长客套的寒暄着。

“令千金真是长得如出水芙蓉,令弟高攀了!”任泽西八面玲珑的说着。

“哪里,任总过誉了,小女,生性顽劣,日后还得仰仗老太太与任总多包涵。”都是老江湖,官腔说得滴水不漏。说话间已把视线转向了子顾,垂首进食的他却并未回应,令他这未来老丈人好不尴尬。

“任副总想必今日工作繁忙,太过疲惫,所以不太爱说话呀!”

雪儿的父亲皮笑肉不笑的把视线转向了老太太。

“他也是被老身惯坏了,不过他本性不坏,五年前开始,一直同他嫂子居住,等跟雪儿的关系确定下来,就让他搬出去,你这未来老丈人就多宽慰一下。”

“哈哈……”

老太太金口一开,气氛顿时活跃,大家一阵哄笑,结束了这场尴尬的对话。

“子顾,来,吃虾,我给你剥好了!”一道细嫩的女声响起,雪儿站起身,把剥好的澳洲龙虾放在子顾的盘子里。

“这丫头,还没嫁过来就知道关心人了!”雪儿的母亲开着玩笑,老太太更是合不拢嘴。

“那个……雪儿小姐,子顾对海鲜过敏!””

秦望舒见状,好心的提醒着雪儿。

“那吃点水果,来,这个哈密瓜看起来不错,服务员刚端来的!”

“他不吃哈密瓜……”

秦望舒再次自以为好意的提醒到。

众人神色都为之诧异,还是老太太老练,打着圆场。

“我刚不说了吗,他五年前就跟他嫂子住,衣食住行都是她大嫂在照顾,所以……对子顾的喜好十分清楚,亲家可别多想。

“子顾的大嫂真是年轻貌美!”雪儿的母亲含沙射影的说着,眼神中透着一抹明显的疑惑。

“没事,我并不过敏,是你做得太难吃……”子顾出声结束这没营养的对话,拿起筷子将龙虾吞入腹中,露出痛苦的表情。喉咙感觉被什么扯住了,以至于刚才吞入腹中的是什么,都忘了。

众人尴尬的噤了声,心不在焉的交谈着。雪儿虽小,心思却很敏感,对秦望舒了解子顾的生活如此入微,颇有不快,又不好发火,无趣的吃着东西。

这一切在秦望舒看来毫无矛盾,更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当。

子顾太难受,寻了个借口去了洗手间。秦望舒见状,实话实说自己不放心,也跟着出去了。

众人再度面面相觑,露出不解的神色。秦望舒再度觉得,理所当然。

男洗手间内,子顾对着與洗盆干呕,适才吞入腹中的食物,鱼贯而出。

他只觉胸腔发胀,眼圈发热,剧烈呕吐的后劲,让他有理由允许眼泪簌簌的往下掉,那是因为呕得太厉害,才流泪的,他安慰自己。

须臾,他抬首凝着與室里清澈的镜子,双臂撑着與洗台,灰色的手工西服被他糟蹋的有点皱褶,强烈的灯光投在镜子上,镜中的他,脸色苍白。

他扭开水龙头,垂首,往脸上猛泼着清水,直到眼睛受不了水流的冲击才停手。齐悦的洗手间,并未提供手纸。

讲究的他有点不习惯,如果是平时……

水龙头还在哗哗地流,发出悦耳的旋律。思考的藤蔓又伸向了秦望舒,平日里,她总是会提醒自己别忘带纸巾。

子顾觉得憋屈,老是想起一个并不明白自己心意的女人,是一件非常窝囊的事。

他伸手关掉水龙头,毅然扭头,拉开洗手间的门,欲回到那令人窒息的饭局。门口却有一张担忧的面孔在等待着自己,他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子顾,你怎么样?”依墙而立的秦望舒转过头,担忧的望着子顾。

他脸色很苍白,相必是吐了,那种食物,五年来,他从未吃过,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犯这种傻,出了问题可怎么办?

秦望舒想着,眼眸就开始犯酸了,还好忍住了。

“来,把水擦干净!”

秦望舒拿着自己的袖子往子顾的脸上轻轻拭着。

“不用了,嫂子……”

子顾下意识的拉下了秦望舒的手,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以后……不要再对我做这些亲密的举动了,你别忘了,我今天……是来参加相见礼的!”

子顾说着违心的话,眸色复杂地望着秦望舒,被他拉下的手臂还在手心握着。

不想放开,还好理智占了上风,他攸地松手,越过秦望舒,往走廊尽头前行。

失去支撑,秦望舒差点滑倒,她下意识地伸手触碰冰凉的墙壁,以寻得短暂的支点。

子顾已经消失在长廊的转角,秦望舒有点如坠云端。

怎么了这是?我只是担心他才急忙跟出来,为何他如此……

秦望舒脑袋打结好大阵才想出一个可以诠释他刚才态度的词。

排斥!对,太贴切了。他就是一副你别碰我的表情,否则我女朋友看到了。

嗬!秦望舒瞬间觉得心间闷结,却找不出理由,他说得也是对的,为何她会胸口炽热的难受。

罢了,以后注意点!

如他所言,很快,就会有别人照顾他了。又不能照顾他一辈子,不过,我的内心为何如此不安?

秦望舒没找到答案,最起码现在是!

浑浑噩噩的回到包厢,众人均准备离席了,秦望舒也拿过包包准备出去。

子顾在跟雪儿聊着什么,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他脸部线条柔和了不少。秦望舒也稍稍安心了。

正欲转身,却与任泽西来了个眼神交汇。什么?他一直偷窥我吗?秦望舒心忖道。不过,这个想法只维持了三秒,她就放弃了,原因是,任泽西正跟温淽柔交头接耳的有说有笑,刚才就是一巧合,还真会往自己脸上帖尽,秦望舒自嘲的想着。

秦望舒随众人走向门口,却被祖母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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