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缓缓地,幅度很小地,移动脚步,从背包里摸出一个空空的铁饭盒,那是他仅有的餐具。
然后,他猛地举起饭盒,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敲击旁边的树干!
“Duang——!Duang——!Duang——!”
空旷的雪原上,骤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声音尖锐而刺耳,在寂静的山林中传出很远。
撞击声,打破了雪原的寂静,也打破了狼的心理防线。
狼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猛地向后退去,绿色的眼睛里,露出了明显的惊惧之色。
它显然没料到,眼前的猎物,竟然还能发出如此可怕的声音。
对于野兽来说,未知的声响,往往比直接的攻击更具威慑力。
林东见状,心中一喜,知道这招奏效了。
他趁胜追击,一边继续敲击饭盒,发出巨大的声响,一边缓缓地向前逼近,嘴里发出尖锐的呼喊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喊的是什么,只是本能地发出一些噪音,模仿野兽的嚎叫,配合金属撞击声,制造出一种混乱而强大的声势。
狼被林东的举动彻底震慑住了,它犹豫了一下,低呜一声,夹着尾巴,转身跑进了茫茫雪雾之中,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狼…终于走了!”
林东顿时舒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休息了片刻,林东挣扎着站起身,环顾四周,雪原依旧茫茫,寒风依旧凛冽。
但他心中,却多了一份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希望。
林东再次背起沉重的背包,手持简易弓箭,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在雪地里艰难跋涉。
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林东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腿像灌了铅。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远处山坳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片黑影。
黑影越来越清晰,轮廓也渐渐分明。
那是一座小山村,依山而建,几十间土坯房,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山坡上。
房顶上冒着几缕淡淡的炊烟,给这冰天雪地的世界,添了一丝暖意,也给林东的心头,带来了一丝温暖的希望。
靠山屯,终于到了!
靠山屯这地界儿,比林东在梦里头想的,还要破败几分。
土坯房,那真叫一个“土”字当头!
矮趴趴,歪歪斜斜挤在一块儿,风雪一大,感觉都能给吹散了架。
村口那几个老乡,棉袄黑黢黢的。
狗皮帽子一戴,往雪地里一蹲,活像几尊石雕,动都不带动的。
林东走过去,人家眼皮子掀开,瞅你一眼,又耷拉下去,继续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的。
这村子静悄悄的,路也泥泞,踩一脚下去,鞋底子都糊满了泥巴。
林东捏着村支书给的地址,一路寻摸到知青点。
我的老天爷,那知青点,说是“点”,还不如说是几间快塌了的破房子。
茅草顶都盖不住风,墙缝跟张着嘴似的,呼呼往里头灌冷风。
那木头门,“吱呀吱呀”叫唤,听着就瘆人。
门一推开,一股子霉味,直冲脑门。
屋里头,黑黢黢的,窗户小得可怜,透进来那点光,还不如豆粒大。
炕上坐着几个后生,穿着打补丁的棉袄,跟林东差不了多少,眼神都有些发愣,不知道是看书呢,还是在神游。
听见动静,都抬起头,目光在林东身上扫来扫去。
“新来的?”一个戴眼镜的,瘦得跟麻杆似的年轻人开了口,声音有点蔫蔫的。
林东赶紧点头,“我叫林东,沪市来的。”
“沪市”这俩字,他特意咬重了些音。
“赵钢,这儿的负责人。”
眼镜男站起来,走到林东跟前,那眼神,上上下下,把林东从头到脚都溜了一遍,
“行李就这点儿?”
林东指指门口的背包,心说可不是,家都那个样子了,能带点铺盖就不错了。
赵钢眉头一皱,“家里没给你塞点吃的啥的?这儿可不比城里。”
林东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碰上“下马威”了。
“家里…有点事,没顾上。”他声音放得低低的。
赵钢嗤笑一声,“有点事?我看你小子是压根儿没把下乡当回事吧?我告诉你,这靠山屯可不是啥香饽饽,没人伺候你大少爷!”
林东抿着嘴,没接茬。
跟这种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唾沫星子。
“东西放着吧,跟我来。”赵钢说完,就往外走,脚步挺冲。
林东拎起背包,默默跟上。
赵钢把他领到一间柴房,指着那堆得老高,像小山似的木柴,
“这是你的活儿,一天一百斤,劈不完,没饭吃!”
“一天一百斤?”林东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柴堆,怕不是得有几百斤?
他从小到大,斧头都没摸过几回,别说劈柴了。
三五十斤,咬咬牙还能扛,一百斤?这不是要人老命吗?
“咋?嫌多啊?”赵钢斜着眼,又凑近一步,
“城里来的少爷,娇贵是吧?我告诉你,到了这旮旯地界儿,都一样,谁也别想搞特殊!都得给我下地干活!”
赵钢说完,甩甩袖子走了,那背影,透着一股子刻薄劲儿。
林东看着那堆木柴,心里头真叫一个“拔凉拔凉”。
拿起墙角那把锈掉渣的斧头,试着挥了几下,斧头沉得要命,感觉抡起来都费劲。
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把斧头举起来,对着一块粗木头,狠狠地劈下去。
“Duang——”
木头纹丝不动,斧头倒是震得他虎口发麻,差点没拿住。
手掌心,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已经磨出了几个白泡。
“哎呦喂,新来的,你这是绣花呢?哈哈哈!”
一阵怪腔怪调的嘲笑声,从柴房门口传来。
林东抬头一看,几个膀爷似的知青,正倚在门框上,朝着他指指点点,脸上写满了看好戏的表情。
林东懒得搭理他们,埋下头,一下一下,吭哧吭哧地劈起柴来。
斧头抡得歪歪斜斜,木柴也劈不开几根,累得他直喘粗气,棉袄都湿透了。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林东心里头跟猫抓似的,焦躁得很。
他停下斧头,喘了口气,突然想起啥似的,在心里头默念,
“系统?系统在不?”